徘徊在历史长廊〈死海漂浮〉(十九)
文章来源: 我是干枯的胡杨^_^2004-12-22 05:03:47
第十天:死海漂浮

星期天也许是以色列军人回营日子,候车室里一大半是背枪军人,由于车误点,十点半了我还与许多军人及本地乘客立在车道边等车。他们的秩序与耐心都很好,不挤不吵,听不到抱怨声,各人都默默地专心等车。在等车的队伍里,我应是唯一的一个外国游客,也没有人对我好奇地打量或询问,好象没人注意到我这外国人与他们挤在一起。等车队伍中一个女军人,跨背着枪,俊俏的脸有些英气,别有一份美丽。

在静静地等车中,突然外面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又是两声,对我来说觉得很象爆炸声,听到最后一声时我紧张地身体明显地一颤,但看那些军人,只在第一声时有人向发声的地方看了看,对第二声第三声他们动也不动。第三声完时,见立在我前面的一个高挑的军人回过头来,对我笑笑,说声“Nothing”

我很惊奇,他没回头看如何知道我紧张?而且他为什么没有对其他乘客说而专门回头对我一人说?可见以色列人在平静的外表下观察是很细致的,我内心一阵感激,感谢他对我这个陌生人的细心与友善。

不久车来了,有秩序地上车,一路沙漠,一个半小时后到了死海边的一个SPA。SPA内是温泉与一些休闲场所,海边离SPA还有几百米距离,有一辆旅游小火车来回不停地在两者之间运行,游客可搭这车或步行去海边。而有名的死海泥池就在SPA和死海中间处。

我换好衣服,搭上车,有些迫不及待了,在车上一直往海边望。不一会到了海边,见死海上白雾朦朦,虽有微风,但欣不起死海波浪,死海在正午太阳的照射下平展展静悄悄的无一丝生命迹象,有股阴阴的死气。

游人很少,诺大的一片海面只有几个人立在海中。走下海,好象走在一锅稀面糊里,用手摸摸海水,滑溜滞凝,有点象熔化稀释了的麦牙糖,脚划过引起的波浪荡不远,一会就没了。

海床很浅,走了百来米远海水才到腹部,海底无沙,只是些一小块一小块的东西,不象石子,应是结晶了的盐块,有凌角,脚踩上去刺刺的很不舒服,所以刚才下水不久又马上回去穿了双拖鞋再下海。

海水也不尉兰透明,尽管才到腹部,却看不到海底。远处海对面隐约可见沙漠中起伏的光秃秃山峦,那是约旦。收回目光侧身向以色列这边的海岸线望去,寸草不生的沙漠与静静的死海,两片死亡地带相接相颔,天空无鸟飞过。

轻轻地仰天躺在海面,手脚放开一动不动,大大高于一般海水比重的死海水把我几乎一半的身体托出海面,肉体的重量在这里好象不算什么了。

翻转过身,试试游泳看,发现还不太容易,因为海水的浮力把半个身体托在海面上沉不下去,只有尽量仰起头来才使嘴与鼻子不会浸入海水里,否则将是非常难受以至受伤,尤其是眼睛,如滴入一滴海水,就会刺痛得眼睁不开,需要马上冲清水。我的手指前几天轻微划伤处也传来阵阵刺痛。

过一会上岸走在海滩,脚所踩之处不是沙,而是一颗颗白白的在太阳下有点亮晶晶的盐,如把其它海的海滩叫作沙滩,那么这儿只有把它叫作盐滩。死海水就是过饱和的海盐水,因死海区域无河无雨,无淡水注入,而水分子又每天从海水中蒸发,所以盐的比例越来越大,到一定的程度,盐在海水里就达到了饱和状态,这时水分子再蒸发,盐就开始结晶,水蒸发多少盐就按比例结晶多少,这样一直下去直到水蒸发完,这时海就消失了,只留下一海底的结晶盐。中国青海有处干枯的海盐床就是这样来的,几万年前那儿还是一片海。

现在还存在的这个死海,照这样下去,迟早总会消失。身旁的一个以色列人,开二小时车专程来泡死海水,对我说:“每次来总觉得死海又小了些”。站在死海边细听,似乎可听到盐“吱吱” 的结晶声。

离开死海步行去泥池,涂死海的千年黑泥也是一项来死海必不可少的项目。死海黑泥据说有许多疗效,对冶疗关节炎皮肤病疗效非常好。黑泥在死海底经千年沉积下来,细腻滑溜,也与海水一般地咸。涂完后在太阳底下慢慢晒干,再冲洗掉,不过只这么一次疗效应不怎么明显。

过后就回SPA泡温泉,水温三十五至四十度之间,硫磺与盐份的比例非常的高,人也可漂浮在水面上不会下沉,只是比死海水浮力稍微小一些,如温泉水溅入眼睛也是极其的刺痛难受,刚下温泉时我就因为不了解情况,溅了点水在眼睛里,痛得我赶快冲到清水咙头边冲刷。

温泉的水温正好,泡在里面前十分钟还是挺舒服的,不过支持不了多久,超过半小时就有点晕晕难受,需要上来休息一下。在温泉水池里碰到一对从美国专程飞来泡死海温泉的老夫妻,老妇人告诉我,他们每年的这时总会飞来此处泡温泉,她老伴原来有关节炎风湿病,病重时连走路都困难,到处看医生都无效,后经朋友介绍来此一泡,病好了一大半,多来几次后病基本上全好了,最后还一脸无奈地说可惜美国没有这样的温泉。老妇人教我泡半小时后应上去休息十五分钟,喝喝水,躺椅上躺躺,然后再下来泡半小时,这样循环反复一天连续泡三次,连泡三天,这样效果最好。

我当然没有他们老夫妻有这样大把退休时间,而且也无病要泡,所以泡了两次就不泡了,上来打听过路的去以埃海关Elat的巴士时间。SPA下午五点关门,而我的车要六点半才经过这。

当时正是傍晚时分,由于刚泡过海水与温泉,觉得浑身舒坦,在这一个半小时的等车时间里,坐在路边巴士车站的椅子上,看黄昏渐逝,沙漠里苍茫四下。

所谓的路边停车站,就是一个遮阳用的亭子外加一木条椅子。马路上无人影,只有偶尔车驶过,夜晚的沙漠风吹来,有些凉爽。晚上,就我一人立在荒郊野外,沉寂的大地,《Lonely Planet》,这书名起得太好了,孤独的星球孤独的我。

车晚一小时到,在这一小时里,我一直反复思考今晚如无车来我怎么办?试试拦过路的车吗?去向何方?

舒适的空调车唰唰 往前飞驶,不久来到一停车点休息,发现这就是几天前从Elat关口坐巴士去耶路撒冷时的一个停车点,旧地重游,布设风景依然,可惜人已全换了,“那晚坐在这吃雪糕的女孩现在不知怎么样了?” ,我不自禁地想,不觉有些怅然。

记得一名人说过:“你不可能过同样的河两次” ,是啊,地理的河可回来再过,但时间的河却不回头,过去了就永远地过去了。我的以色列之行,我走过了今后就不可能再有同样的心情看到同样的风景与人物,所以它是唯一的,我会珍惜。

二小时后又来到另一个停车点,同样的,就是几天前那晚我所来过的那个,特意走过去看看那中国女人,她还在那儿卖三明治,再次看到我,开心的表情明显地写在脸上,可惜时间不多,交谈了不几句我就离开了。

晚上十一点钟到Elat关口,走在以色列海关前黄色路灯光下的步行道上,在以色列这三天的所看所遇一些片段,象电影一样在海际快速闪过,“再见了以色列,再见了耶路撒冷,再见了死海” ,一边默念,心头不免掠过一丝留恋,也许今生我不会再来了,站在关口回头遥望,远处约旦边城与以色列的Elat城灯火一片灿烂。

进关、出关又进关,两个关口就我一个人在通关。终于又回到了埃及,看到了埃及警察,一个对我说了句“Welcome back” 。

到长途车站,已无车去开罗或亚历山大港,也不见一个游客,只有一些出租车在拉客,经讨价还价,四百磅连夜去开罗,行程四百公里,要开五个小时。到开罗后准备搭火车去亚历山大市,在以色列已化了过多的钱,从今起要尽量节省。

注:

  1. 由于历史久远与覆盖的范围较广,有错的地方请各大侠们指正。今后每天会上贴一小篇,谢谢!

  2. 1USD=6.4埃及磅

  3. 1USD=4.3以色列新谢克尔

↑候车厅里一半是要搭车回营的军人

↑在Spa(听起来好象“死吧”) 前的车站下车,指示牌上写着“这儿是世界上最低的地方”

↑死海与沙漠,两死亡地带直接交接

↑死海边的盐滩

↑漂浮在海面的我

↑身涂死海千年黑泥,立在太阳下我向死海方向眺望

↑温泉池中仰天而躺我也不下沉

↑长途汽车停车处买雪糕的商店,就是前次同车的那个以色列姑娘指给我看的那家商店。商店仍在可这位姑娘此时不知在何方了

↑站在以色列关口,对自己说“再见了以色列,再见了耶路撒冷”。右边黑暗处是红海,上面一线灯光处是以色列Elat市镇与约旦边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