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天之友---庄公惠(一)我成了他的房产主
文章来源: 润涛阎2011-08-25 20:14:05

 
润涛阎

8-24-2011

 
(一)在读博期间我成了庄公惠的房产主

1985年的夏天,我在国内时的老同学到我家找我,说有要事商量。很巧,我俩这老同学来到了美国同一所大学,几乎每天见面。他说他看好了一套房子,要买下来,需要跟我商量这个事。我听后把眼睛瞪圆,把眉头皱紧,把脖子往后拉,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想知道他受了什么刺激了。那时候国内都很穷,没有带美元来美国的,他刚拿了几个月的奖学金,这就买房?那房不是纸糊的?

看着我惊讶的神情,他嘿嘿地笑了起来。我立刻说:“靠!做梦也分时候吧。再说了,男人大白天做梦找个情人也比做梦买房子强一万倍啊。不知道你着什么邪了。唉!你到底受啥刺激了?”

老兄立刻正经八百地告诉我:“小阎,我说的是真的!一位台湾人要卖他的Trailer(中文的意思就是活动房子,可以拉走的房子)。里边有两个卧室,一个洗澡间,一个厨房,一个餐厅。很大的,当然不能跟这公寓楼房相比。就这么说吧,麻雀虽小,五脏齐全。市场价格5千美元,他出手卖给我4千。”

“你说什么?四千美元就能买到一套房子?甭管什么房子,能住人,而且还有洗澡间、厨房、卧室,一部最便宜的日本新车这个价也难买到啊(那时候美国最便宜的车是日本车)。是不是离学校很远?”我立刻问他。他说就在校园里,走路去上课,方便极了。而且是非常安全的地方。

“那你就买下来吧,自己住,毕业后卖掉,等于白住房。跟我商量啥?”

“我钱不够,我手头只有两千,还差两千。”

“那没问题,我借给你两千,你什么时候有钱什么时候还。”

“我不同意这么干。这个属于投资,投资就有两种可能,一是赚钱,一是赔钱。这个房子四五年后卖掉,应该超过现在市场价的五千美元。但这点钱的房子,没必要买保险啥的,到时万一被火烧了,或者战争起来被原子弹炸了,就血本无归。所以,咱俩一人两千,你当然不住,刚结婚,但我住一间,你那间就出租。这样,你也有点收入。”

“不用,不用!我不折腾这个。我现在读书,没心思搞这个。我就借给你两千美元,你自己买自己住方便。”

“这事你得听我的!我不好意思借钱,到时赚了钱,我心里不自在。你投资两千,赔钱的几率很低。手续啥的你都不用管。一张支票完事,然后每月收房租就是了。到时候卖掉,我自己卖,不用你费心。就这么定了!”

“那你随便吧,我听你的。我的原则:我不赚钱。到时收回我那两千,剩下的是你的。具体怎么办,你说了算。我们可以最后算总账。”

“那好。但不需要算总账。找客户很容易,现在的访问学者很多,国家给的钱太少,他们到处找便宜的住处,好几个人住在一套公寓里的都有。这事也不需要你操心。”

很快,老同学就拉我去看我们共同投资买下来的“活动房子”,应该是在北京称为“简易房”、“木板房”的房子。白白的长方形有窗户有门的集装箱一排排整整齐齐坐落在校园附近一片绿草地上,顶上都有电视天线,顺着房子就是水泥地停车场。里边真的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他告诉我:“房客找好了,是天津大学的一位访问学者,副教授,谈吐高雅,性格随和,估计是好伙伴。只是单位给他的生活费太少,一年后回去有八大件的外汇券,他得攒出买八大件的钱。所以,我也不知道这房租收多少合适。”

看到他发愁的表情,我立刻告诉他:“反正我的意思告诉你了,我不赚钱。最后算总账。所以,你看我们每个人要交多少钱的费用,就让他交我那份。虽然不等于白住房,但也花不了多少。这样,他就可以省出不少钱出来。算是交个朋友吧。有难处的时候帮助一下,没啥大不了的。我的意思是,你买这房子,我得到的那份好处就给他算了,天津人,也算是我半个老乡。”

他告诉我:“这些活动房都是固定在预先装好下水道的平台,安装下水道的投资加上地皮费,就是这家地主的投资。还有财产税,这个院子里的活动房子,所有的费用加在一起每个月每套房子要交90美元,咱俩一分,每人每月交45美元。”

“那好,他的房租就是每月45美元,很简单。”

正跟老同学侃着,一位中年人走了过来。老同学立刻介绍:“这位就是庄教授,天津大学的。”

庄教授一边跟我握手,一边说:“我叫庄公惠,别喊教授教授的。喊老庄就好了。你是小阎同学吧?非常高兴在异国他乡相见!能得到二位的帮助,非常感激。听口音你也是北方人吧?”

“廊坊人。”

“老乡,老乡!天津跟廊坊是邻居,真正的老乡。我虽然出生在上海,但打从上大学就在天津扎根了,真的成为天津人了。没想到在美国跟老乡相识。幸甚!”

"我也从小多次去天津。”我们开始了攀谈。从单位谈到专业,从中国谈到美国。最后,谈到的是访问学者的待遇太低,钱太少。当然,对国家没有外汇的情况,他还是理解的,没什么抱怨。此时庄公惠很想知道他要出多少房租,我告诉他,只收必须交的财产税和地皮费,每个月45美元,我不赚钱。

庄公惠的表情表明他非常意外如此低的房租,因为这个价实在找不到的。他拉着我的手说:“小老弟,非常感激你啊!后会有期,一定报答。”

“不必客气!我发现你那卧室的墙板很薄,我想办法改进一下。”

“不用,不用!这个就很好了。我在上海长大,哪里有这么好的房子?有洗澡间,有厨房,对我来说,足够满意了。”

“您别担心,装修费用我自己出。”

“小老弟,越是你出钱我越是不好意思。这事听我的,好不?我满意就行了。”

“您可别跟我称兄弟,我得喊您叔叔才合适。所以,您喊我小阎,我喊您庄教授,怎么样?”

“别这么称呼!我比你们大十来岁吧,哪里能是叔叔的年龄。我还不愿意变老呢。”

“这样吧,您要是比我大二十岁以上,就不能以兄弟相称,如果不到二十岁,那就可以称兄道弟,怎么样?”我觉得他已经是副教授了,应该是在文革前就升为讲师了才能在评职称恢复后升为副教授,应该比我大二十岁才行。

我们互报年龄后得知,他比我大19周岁。我不服,就提出要看生日,结果,他比我早一个月。我说超过19周岁就算20.他哈哈大笑,说就是四舍五入,也是19。所以,我们定下称呼,他让我称他老庄,他称我小老弟。

我立刻开车去了修房子的材料商店,买了墙板。花了几十美元就把老庄的卧室里边加上了一层三合板。颜色看上去古色古香,不仅保温性能增加了,隔音性能也好多了。

从此,每个月老庄就给我45美元的房租费,一不小心我就成了未来天津市副市长的房产主。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