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没忍住,那就说说我为什么在两者间选了希拉里而不是闯王(长文慎入)
文章来源: Warsteiner2016-10-13 12:51:36

说了不来时坛发言了,但还是忍不住时不时来看一眼,既然看都看了,也就不矫情,再说两句。尤其是现在流行分类的行情下,在提倡个人主义的美国,我觉得还是有必要交代一下我的心路历程。我这样的“全家吃福利,智商85的”,倒还真不是因为寄希望于福利涨100元,也不是怕闯王当选会和希特勒一样把弱智的都关到集中营里。毕竟闯王从来没有扯过智商,这么高大上的东西只在中文论坛天天看见。

从中国出来,对救星、领袖、圣人这类东西几乎免疫。我选总统更多的看的是国家的方向,而不是个人。这个方向是具体的,可以说是名词的,而不是形容词的,比如说 great. 独裁还是民主,当然重要,但是美国的架构让我看不到直接的独裁的威胁。所以从比较选择角度出发,对我来讲,非常重要的两个具体方向是,全球化和全民医保。

换言之,如果今天是闯王对罗斯福,而闯王支持全球化和全民医保,罗斯福反对,我会毫不犹豫地把票投给闯王。希拉里的邮件门、撒谎、虚伪、贪婪,这些东西让我都看不上她,我是绝对不反对议会对她的 challenge, 发起对她的调查等等。如果她被判定违法,自有司法部门处理,我想选她也不可能。而她在被共和党议员调查那么久后,没有被司法部门定罪,我也不会因为有些网民认定她如何如何而转投她的对手。

同样的,闯王的粗鄙、对任何不同意见的人无礼、贪婪,或者下流,不是我不选他的根本理由。我不反对对他过去的挖掘,毕竟共和党也挖了希拉里好几十年了。我不选他是因为他要改变全球化这个方向,和全民医保这个方向,他有没有能力改不重要,但是我无论如何不能支持有这个企图的候选人。

全民医保这个事,我只听关于解决办法的讨论,而对于这个方向,对我来讲,作为发达国家,最强大的国家,这不是选项,而是必需。Obama care, 还是卢姆尼 care, 或者搞出个新的共和党 care, 怎么改我觉得都是战术讨论,都是可行的,而取消这个大方向,那就是我不接受的战略改变了。费用提高了,加强监督,减少漏洞,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而彻底取消,把这个罐子顺着坡往下踢,不是解决办法,而是延迟并加重问题。

下面说说全球化这个大头,写到这里我都有点后悔了,因为一时半会真写不完。我知道这里有不少人把世界上和美国国内的众多问题,都归罪于全球化。这样的简单化不能完全算是错的,因为毕竟全球化是过去二十年在经济领域主导全球的最大,影响最深远的大事。但是,全球化带来的利益,尤其是给华人(包括美国、中国、世界各国)的华人,那是实在并广泛的。我们津津乐道的高科技高收入,在保守主义下,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需求,金融市场和科技市场也根本不可能这样活跃。华人的孩子挤破头要进华尔街、要进 FANG 这样的高收入高科技公司,没有这个全球化,FB 怎么可能涨到130?我们不能吃了三个饼饱了,就不承认前面两个,甚至于一口咬定卖饼的奸商骗了我们前两个饼的钱。

二十年前和朋友说,中国改开是没有回头路的,开了门,人们看到了外面,就再也不会关起来。没想到在2016年的今天,在美国有那么多人支持关门(好吧,是要重新negotiate great, great deal, 达到 deal 前,先稍微关小点), 尽管这也是一条回不了头的路。我能理解那部分直接受到伤害的产业工人的诉求,但是说实话不是太理解从全球化得益良多(不单是这里的高收入,高度活跃的经济,各种投资机会,奢侈品平民化,还包括很多人享受到的国内房产大革命)的华人,因为所谓的利益的大头被华尔街拿去了,被所谓的民主党精英超富人群体拿去了?其实衡量自身利益的得失,而不是盯着别人得到的利益(比如福利、比如巴菲特),比较容易对事物有相对客观的评估。

那些丢失的产业工作,比如做袜子做鞋子的,什么人当选,什么党执政,什么政策下,都不会回到那些从事简单重复工作的美国流水线工人的手中。即使有一天,这份工作回到美国,也只会回到美国的机器人手中。这是我绝不希望看到逆转的正面发展方向。那么国家抛弃那些人吗?当然不是,那些没有能力或者没有意愿更换工作性质或方向的,落后了的旧产业工人,就需要被养着,被国家养着,被纳税人养着。我作为支持全球化的纳税人,这也是我的责任和义务。钱当然是越多越好的,但是愿望不能替代可行性,在美国债台高筑,浪费巨大的情形下,减税是 afford 不起的,尤其是那种给我减个几千上万甚至于几万的,而给超富人减几十几百万的减税,影响的可就是我们的未来。和不能维持或者减低收入比,我宁愿交现在的税,或者甚至于多交点税。这不是我高尚,而是自私的我,比较注重我和家人的长远利益。

另一个非常重要,对有些同学来讲可能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极端穆斯林原教旨主义的恐怖分子的危害。与其说这是全球化带来的,倒不如说是伊拉克战争直接触发的,但是不管怎样,这是全世界面临的问题。我可能骨子里有点理想主义文青苗子,但是现实生活中还是很实际的。首先,不管个人好恶,近1/5的全球最多信徒最大宗教,与他们全部为敌,就是自己找死,所以只能是 engage, 努力分化。就算是你认定他们要么恐怖、要么有恐怖苗头、要么同情恐怖,也不能这么说,更不能这样去处理,因为你永远面对不了他们全部站到你的对面。这和对错无关,而是人类生存本能。在美国,华人不到1%,喊着针对穆斯林,或者什么反黑墨化的口号,在公共论坛用着什么 John Wang, 或者 Mary Wang 的名字,不是给华人拉仇恨吗?实在忍不住那两句心里话,拜托您署名 John Doe, 或者 Swan Swanson 行不行啊?:)

就像很多国内的或者欧洲的同学朋友家人,经常会发微信时问,哎呀,你们美国哪里又开枪了,怎么这么乱,你们安全吗?这里老看见有人痛心疾首,德国完蛋了。其实这都是轰动新闻引起的,对真实情况的程度比例失真。我想说的是,您实在是小看德国人了。德国经历了两次世界大战的战败,目前的难民乱状,是个严峻问题,还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大事。我当年在德国时,可是经历了最严重的排外阶段。两德统一,经历了刚开始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蜜月期,6千万西德人买下了1千多万的东德人,具体问题具体矛盾层出不穷,日益尖锐。东德人理直气壮地要求同样福利同样待遇,同工同酬;西德人理直气壮地驳斥那种没有付出直接要享受的“同胞”。失业率上涨,怨声载道。有的西德人对我这外国学生比对东德人和东欧的德裔还待见一点,因为觉得我反正要走的。而东德人和德裔苏联及东欧的,就觉得外国人抢了他们的饭碗,尤其是土耳其和意大利的劳工,所以新纳粹声浪高涨,“Auslaender Raus (外国人出去)”的口号遍地,不少外国人受冲击,我也有认识的华人学生被打过(这家伙不信邪,晚上在东柏林散步)。但是德国人扛过来了,所有的人都要交团结税,我们外国人也不例外。大众公司和工会谈判,不裁人,但是减少工作时间,改成四天工作制, 等等。就这样,德国人扛过来了,也没有后悔两德的统一。目前一下子接受太多中东难民,德国这个社会消化不了,但是给予时间,我相信还是能解决的。

中东的乱局,美国是有一定的责任的,说我们一个难民都不要是行不通的。这不是可以宣布破产保护,以前的责任和义务不承认了,然后可以掀桌子重来的。仔细鉴别,循序渐进地接受,承担超级大国的国际责任,从人道主义,和全球化的方向来看,都是不得不行的。能够彻底保证这些人里没有恐怖分子或者持有对恐怖分子认同感的难民?不可能,就像不可能杜绝土生土长的恐怖分子一样。所以顺便提一下,我赞同拥枪,但是我也赞同加强拥枪资格审查,禁止大火力自动武器和大容量弹匣。网络时代,我们要当心 confirmation bias, 不要全盘相信,更不能全盘否定。比如600万的数字在这里天天有人用,放点 common sense 有那么难吗?

另外我想提一下关于选举作弊的监督。因为看到不少同学,尤其是体坛认识的,很认真,很真诚的网友,我想要提醒一下,要保护好自己,不要被当作工具。行使权利,参与监督民主,这是非常好的,但是也要了解合法途径和注意事项。尽管选举观察和监督是合理合法,但是也有具体操作的,比如在很多州要在两党登记,作为被认可的观察监督,因为有些州对于 Private citizen 在选举地点没有登记被认可的转悠、集会,是会作为违法处理的。严重的,可能会当作 voter intimidating 被起诉。不要立刻认定这是民主党的阴谋,这是有历史原因的,刚对有色人种对妇女开放选举的时候,白人在 intimidating voter 这方面可是劣迹斑斑。做你认为对的事,对你好的事,但是保护好自己,不要随便被人当作工具来利用,如果我们少数有色族裔,被对手(民主党或者共和党)整,当作对别的少数族裔或妇女的选举 intimidating, 那就是太悲哀的事了。所以今天居然看见有人总结说,美国问题是一人一票,似乎如果让人 pick & choose的话,自以为高智商的华人会拥有这些政治权利,我也是无语了。

种族、宗教、文化、价值观、生活现状,等等,我们生活中充满各种矛盾,也充满各种风险,但是以偏概全,全部接受或者全部否定,都是危险的,更是不可行的。极端政治正确,确实是走过头,需要反对,那就是要就事论事,逐项反对,多在地区选举下功夫。而反过来的极端政治不正确,作为不到1%的族群,我们会是最早受害的群体。

所以说全球化和全民医保,作为联邦政府大方向,是我坚持选这个crooked 希婆的理由。这就是我这个“全家吃福利,智商85”的“被左媒洗脑”的华人的 confession. 

德国的 Rev. Martin Niemoeller 有一首最著名的小诗,在任何时代都是适用的,尤其在多元化的美国,在全球化的今天和明天,和愿意听的同学共勉。

Als die Nazis die Kommunisten holten,
habe ich geschwiegen;
ich war ja kein Kommunist.

Als sie die Sozialdemokraten einsperrten,
habe ich geschwiegen;
ich war ja kein Sozialdemokrat.

Als sie die Gewerkschafter holten,
habe ich nicht protestiert;
ich war ja kein Gewerkschafter.

Als sie die Juden holten,
habe ich geschwiegen;
ich war ja kein Jude.

Als sie mich holten,
gab es keinen mehr,
der protestieren konnte.

英语译文:

When the Nazis came for the communists,
I remained silent;
I was not a communist.

When they locked up the social democrats,
I remained silent;
I was not a social democrat.

When they came for the trade unionists,
I did not speak out;
I was not a trade unionist.

When they came for the Jews,
I remained silent;
I wasn't a Jew.

 

When they came for me,
there was no one left to speak ou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