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乐 作者 风中秋叶

九月金秋，微微凉风，吹着庭前的苦瓜花，把阵阵清香送到身前，我眼望栏间片片绿叶，朵朵黄花，个个翠瓜，不禁把带着感谢的目光送到不远处的妻子身上，她，正在瓜菜院里收菜采瓜。我平静的心湖也漾起了圈圈涟漪……

妻是个勤劳的女人。自从在美国买了房子，每年冬末春初，热爱田园生活的她就会为种瓜种菜预做准备。常见她在假日闲暇，扒开菜地，把预先沤过的家庭剩饭菜和骨头等有机质混进泥土里。在土里，有机质经数月发酵和消化，成了有机肥。加上每年买几袋有机泥混到地里，菜园原来贫瘠的黄土逐渐变成肥沃黑土。天道酬勤，菜园越来越漂亮，瓜菜品种越来越多，收成也越来越好，其中欢乐真是难以言表。

妻说过：少时就爱种瓜菜，那时住在城内，家里人多，房子又小，根本没有条件种瓜种菜。可为了满足种植的欲望，就用花盘在屋檐下种葱蒜韭菜，也许因为用心，收成还算不错。她也自觉颇善农耕，也因如此，她种瓜菜的兴趣多年没减。少时的我，屋旁刚好有块小空地，就和邻居合种了瓜菜、地瓜和芋头，收获说不上很好，但总有收成。因此经历，我对种植也感兴趣，买下房子，就决定开辟一块田圃。家的后院原是树木林荫的坡地，为了开辟菜地，砍掉树木，挖出树头，把高处的土推到低处。经几月艰辛，终于辟出一块平整的土地。

春天来了，四月春寒依然霸道，妻子就急不可待地把长豆角的种子育在小盒黑土上，浇上水，放在室内。一家人满怀兴趣地观察种子的变化：种子发芽了，青白的嫩芽带着小小壳头爬出黑土，芽脖子慢慢长长了，壳头脱落了，芽腰子伸直了，两片圆圆的叶瓣出来了，叶子长宽了，嫩嫩的藤蔓形成了，可以攀着小竹子往上爬了。那时，才四岁的儿子总是兴致勃勃地争着浇水、发问不同问题，我就把种子发芽的过程当作一堂基础生物课给他讲。内子看着孩子支着头似懂不懂的样子，脸上就充满了慈爱和欢乐。

五月的南卡州，天气慢慢变暖。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末，我们一家子来到空地开始了新家的首个田园日。趁着两天前下过雨，地土还软，我拿着铁锹一锹一锹地把土翻过来，再把土打松……。女儿大概看我干得轻松，也要一试。我示范着把翻土的要领说一遍就让她上阵了。女儿摆开架势，双手拿锹，右脚踏锹，使劲一踩，锹踩下去了，再双手用劲把土翻过来。如此，挖了几把，就累得不行。儿子笑着也跑过来要帮忙，两个人死劲往下挖，可就是挖不下去。看着他们狼狈的样子和红红的脸蛋我两夫妇都乐了，姐弟俩也开心地笑了。趁这空儿，我讲了“要知盆中餐，粒粒皆辛苦”的道理。同时把合力和分力的物理知识也给女儿解析了一遍。听着我耐心的讲解，看着孩子用心地听讲，内子微微点着头满意地笑了。挖好了地，我用竹枝搭了个小架子，内子把室内的豆角苗移到菜地里，又小心翼翼用绳子把藤蔓引到竹子上。孩子也学着播下了各种不同的瓜菜种子，浇上了水。忙乎了一天，既累又开心，也许更多的还是开心吧。因为，晚上在老美餐馆吃饭时，大家还兴致不减地谈论当天菜地里的趣事呢。

自从开始了户外业余生活，妻利用一切闲暇，浇水，施肥，除虫，去草，忙得不亦乐乎。有时候，看着她在太阳下不停地干这干那，头上沁着汗，脸上流着汗，身上湿着汗，真有点心疼。问她：辛苦吗？她说：不辛苦！我心有疑问。可她红红的脸庞和那种既兴奋又满足的表情确实告诉我：妻的内心是充实愉快的。我明白，幸福只是一种满足的感觉。当你吃得开心，用得满意，玩得满足，这是一种幸福。而用辛勤的劳动来满足自己的兴趣却是别样幸福。妻正是在耕种的过程中得到了这种满足。可以相信她是幸福的！

许多时候，看到妻子在菜园辛勤地劳动，默默地耕耘，我会不期然地受感染，来到妻的身边，和她并肩耕种。每当那个时候，她总会投以微微一笑以示欢迎。而每当我干到一身大汗，口干舌燥，她也会送来关爱的目光或柔声的问候，并及时递我一罐汽水或者一杯清茶。那时那刻，我总有一种别样的清凉和神来的力量。由于夫妇的这种共同兴趣，彼此之间增加了不少话题。而这些话题，无论是在菜园里还是菜园外，都平添了乐趣，增进了感情。

日复一日，月复一月，瓜菜不断长大。最先，嫩绿的青菜，碧绿的瓜蔓，争相斗艳，满园青翠。尤其是长长细细的瓜蔓，卷曲着不断向上攀爬，展示了勃勃生机，给院子带来了无限的生气。随后，豆角开花了。花不大，有些是淡紫色，有些是淡白色，清雅自然。后来知道，淡紫花是青豆角，淡白花是白豆角；豆角旁边的辣椒也开花了，花是白的；茄子也开花了，花色和叶脉，茎子的颜色都一样是紫的，十分可爱；苦瓜花开了，花色淡黄，花蕊橙黄，花香清淡，格外撩人；冬瓜的花比较大，花色橙黄，伴着碧绿粗壮的瓜蔓特别显眼。此时，真是姹紫千红，花色满园。在这正开花快结果的时候，我特意让内子追加磷钾肥。几天后，豆角长出来了，成双成对的嫩豆角，如碧绿的翡翠吊链垂挂在竹架下，叶丛间，似乎在等待着识玉的姑娘呢。苦瓜也结瓜了，幼嫩的瓜胎，满面皱纹，象不好意思见人的小老头躲藏在绿叶下，真是得趣。在我用心观赏瓜菜的那一刻，内子来了，给我带来了问候；女儿来了，给我带来了清茶，儿子来了，喜欢跟着儿子的爱犬SPARKY也来了，他们给我带来了热闹和欢乐。一家人开心地围着冬瓜观赏：小冬瓜是毛毛茸茸的茁壮胎儿，纤纤细细，密密麻麻的茸毛在瓜身上显示出一种特有的生命力。我摸着儿子的头笑指着瓜胎说：你小的时候就这样子。一家子都笑了。呵，生命是可爱的，而小的生命尤其可爱！那一瞬间，我的内心充满了对瓜菜的爱，对家人的爱，对生命的爱……

到了收获的季节，豆角，满垂竹架，辣椒，伴栏指天，翠绿的苦瓜也由小老头变成饱满壮实的小伙子，而大大的冬瓜象小胖子一样卧地酣睡。看着这一片丰收景象，我们的心都是美滋滋的，女儿把豆角当绿玉手镯往手上圈；儿子把大辣椒当牛角往头上摆；内子把苦瓜当翡翠在手里掂；我则把冬瓜当纪念品往镜头里照。一家人真的是各取所爱，各得其乐。晚上，内子做了拿手的鸡蛋炒豆角，豉椒肉片炒苦瓜。我也亲自下厨作了一个肉碎冬瓜茸。那味道可真是鲜极了。吃着自己亲手栽种，亲手收采，亲手烹煮的盘中餐，我感慨无限，不嫌麻烦再次把“要知盆中餐，粒粒皆辛苦”又说了一遍，更强调“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只要肯付出，定会有收获。孩子大概也有感受吧，都表示要记住这些道理。看着慢慢懂事的孩子，我们夫妇无限满足。那时，真的嘴里吃的香，眼里看的美，心里感受甜。人，就这样：自己的劳动成果，感觉就是好！

这些年，女儿长大，出嫁了；儿子长大，读高中了；象儿子一样的爱犬老死了。一家人在瓜菜园里热闹的日子，越来越少了。内子对种瓜种菜的热情却一点没少，还是日复一日地在菜园忙乎，而且种的品种越来越多。蔬菜有从别人家移来的韭菜，枸杞菜，田七菜，还有通心菜，苋菜，莴笋，西红柿等等。瓜的品种则增加了黄瓜，毛瓜，丝瓜，佛手瓜等等。我，虽然花在种瓜菜上的时间越来越少了，但结合园庭布局做了大量环境改造，把种瓜菜和美化环境相结合。如种豆角的竹架子是围栏式的，绕着亭子自成一景；攀爬的田七菜种在栏角，每到深秋，田七花开灿灿，别具一景；移种前庭的苦瓜，倚栏而攀，花开时和野生的牵牛花交相缠绕，微风吹过，清香阵阵，独具意境。我特别满意专为丝瓜而建的红廊白架，美而实用。瓜蔓可以依栏架攀爬，丝瓜可以顺廊架垂挂，人们可以在廊间通行。黄昏时，丝瓜花开放。月夜下，黄花开满整个廊架，廊下人正可欣赏月下阴生的花朵。由于通风透气，阳光充足，粗壮的丝瓜长达三尺！让来访客人赞口不绝。附近老美都对内子说：YOU HAVE A GREEN THUMB! 听到称赞，内子开心不已，那时，把瓜菜送给客人就是她最拿手的回应了。哈！劳动得到瓜菜，瓜菜带来赞扬，赞扬得到瓜菜，这也是一种循环回报吧。

很显然，我家瓜菜的收成已经超过自家需要，常常要给别人送瓜菜，这自然有点麻烦。但内子并没打算减少种植量，在她看来，种植的过程和乐趣更重要。好在，我给她点子：把瓜菜洗干净，切好，在开水里面稍煮一下，马上放到冰水里过冷河，然后装袋，存在硬柜里，冬天就不愁没菜了。呵呵，这也算是一种有关田园的乐趣吧？总之，田园乐趣是写不尽的，要感受它的乐趣还是要亲自体验，这就是乐在其中。
2006-9-27

2006-9-27

《浣溪沙—瓜乐》 2007-02-07 11:52:07

《浣溪沙—瓜乐》 落日黄昏满架花，空余饭后一杯茶。读书人仔数丝瓜。  四大六中十几小，三青五绿九黄芽。谐妻你是好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