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可采莲 唱:小小艾 文 by 庄文雅 - 连接修复
文章来源: 小小艾2007-12-28 09:01:45

江南可采莲---为缺月疏桐《江南采莲》而作

庄文雅
作为湖乡之子,我生来就跟莲藕难解难分。其实,很长时间里,莲荷并非总是美好的。

家乡有许多水田是从原来的池塘改造过来的,莲藕、马蹄、菱角等等曾经蔓生疯长,徒然间要改造它们,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在最初的几年,往往要花大量人工帮助禾苗跟这些野生植物竞争,-除杂草。偶尔我也被分配来除杂草,这可是苦差。一则这种水田淤泥深,一不小心沉下去把小人儿都淹没了;二则莲荷根深茎粗,而且还带刺儿,小手勒得出血是常有的事。
不过,童心就是童心,昨天的苦难今天可能忘记得干干净净。每年春天,照样跑水田或者池塘里,循那些初出的荷叶、马蹄苗掏新生藕尖和旧年马蹄。初夏来临,照样要摘几朵莲花,回家要姐姐弄个玻璃瓶塑料合什么的养起来;或者摘一片荷叶作伞打。进入盛夏,照样跳进水里,采摘红菱、白菱、鸡莲,和花婴刚刚脱落的子莲盆。
鸡莲或鸡菱是我们那里的叫法,标准名称是什么或者有没有都不晓得。鸡莲像睡莲,一蔸一蔸的,茎长而软,所以莲叶总是平躺在水面。也有莲盆,哦,应该叫莲球,开紫色花朵,但莲子被包在里面直到莲球死烂。鸡莲很可怕,跟刺猬一般,满身是刺,无论软茎,莲叶,还是莲球。鸡莲茎和籽都是美味野食,软茎褪皮后吃起来味道清爽,有时还作菜肴。莲子淀粉含量特别高,虽然小如川豆,我们还是津津乐嚼。所以,即使如刺猬般自我保护,鸡莲还是不能免于被采摘。但是,作为入侵者,我也遭受了惨重损失,那就是满手满脚板的透明小刺。记得有一年脚板痛得不得了却找不到刺在哪里,只好请来医生。结果医生也找不到,只好把脚板切去一块。
采莲旺季主要集中在夏秋两季交接时,在浩瀚万亩的几个大湖里。在我们垸子里,有三个大湖,分别属于垸子里的三个乡(童年时叫公社呢)。因为走亲戚和上街的缘故,我经常从湖边走过,包括采莲旺季。不过,很难看见采莲扁舟和采莲少女,连嬉笑和歌声也听不到,---湖太浩大,莲叶高大稠密。
我曾经吵闹着上了一个姑姑的采莲扁舟,进去折腾了约半个小时。那可真不是我该去的地方。里面虽然阴却不凉,闷得不得了。往日在湖边逗留时喜欢看水底鱼儿悠哉悠哉地游泳,把一双脚浸湖水里凉快。可是,在采莲周上,时刻要警惕荷梗像锉刀一般刮你一把,或脸蛋或手臂。还有穿插在荷梗间的蜻蜓、黄蜂等等随时可能给你一个拥吻,啊呸!
我正儿八经采莲是采莲根,应该叫挖藕。大人是可以踩藕的,孩子却不行。因为莲藕一般都深入淤泥,就算扎猛子也触不到肥硕的藕根。凑个热闹也就扯几根嫩荷梗,这玩艺儿其实比藕不差,爽脆清甜。
真正挖藕要在冬天,各大湖排干了水。因为温度低又不能穿太多衣服,只能选在风和日丽的日子里。所需工具包括一把长锹,一把段铲,当然还有一担箩筐担一天下来挖掘出来的收获。一天下来非常疲惫、饥饿,好在箩筐里的收获能极大地冲淡这些。
对莲藕的认知从食用主义提高到审美高度是从小平的改革开放开始的。从那时起,再也不把什么都跟吃连在一起了。同时,从课本里又学到了出污泥而不染的句子和“荷塘月色”似的唯美文章,荷花、莲藕是一步一步得到升华。如今走在湖边,闻到的是荷花清香,看到的是莲叶婀娜舞姿、芳菲娇艳,听到的是莲荷之间的喃喃私语。似乎还能隐约听见遥远处传来采莲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