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时,一直想去哈尔滨看冰灯,然而终究到现在也没有去过。因为没有去过,冰灯也就一直只点亮在想象中。后来我去日本仙台读书,那里虽然比北京暖,却依然有着多雪的冬天。在下雪的日子里,我想象在门前挂起一串风铃,听它的声音。 《冰灯》写在留学的第一个冬天,在那个冬天,我去了札幌的雪节。很好看的雪雕,很明亮也很寒冷的灯光,不过,那儿并没有我想象中的冰灯。留在记忆里最深的,是那天晚上耳朵和鼻子冻得生疼。 即使在那些内心世界独自溢满激情,要写三首诗抽一盒烟才能平静下来的夜晚,我也不曾拂去一种冰凉的感觉。虽然那时我不过二十出头。不知道为什么,冰灯与风铃深深地走进了我的青年时代。也许,我从来对梦境与热情有所保留,在生命的某个角落里始终有一份冷静的悲凉。在一九八三年,我很喜欢的短篇是詹姆斯.乔伊斯的《雪》。 到了九十年代中期,我真的在门前挂起一串风铃,微风起处,就可听到它的声音。然而,我每日匆忙地走进走出,对风铃声不久竟浑然不觉了。也许,从那时起我已失去了年青时的敏感;也许,一切美丽只长久存在于想象中。 冰灯(1983年)
是在一个黄昏 当天空一片灰色的沉哀 我们再度相逢 时间把你的虹彩 凝为一盏绰约的冰灯 热情仅仅是 生命的一个层次 但是,为什么你要同世界 构成一个对比? 我多想听听你的微笑 风铃依旧那么清亮 也许,寒冷的晨熹里 聚集了昨天的内容 大道已不再是一束流金的梦 圆屋顶 如巨大的蛋壳 裹起混沌的新生 把手扪在心上 虔诚地 我走进檐雨的追思与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