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佳县时光-----1 赶集
当我听说如今佳县县城有12家卡拉OK酒店时，我的眼睛几乎不能闭拢。怎么可能？ 那曾是只有2000人的老解放区的县城啊！？ 我在的佳县是没有改革开放的佳县并且很贫穷：
我记得几经辛苦,一路风尘,汽车开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一颠一颠，我呕吐一路终于来到了佳县。我认识它是因为毛主席曾经到过的地方。急于要解决的是一路连胆汁都吐出来，饥肠辘辘找吃的。进了一家饭馆(后来知道全县城就此一家)，它有什么我吃什么。第一夜住县委，晚上既无电视又无电影，行李也没有到，我们唱了一晚上思乡歌儿。
第二天到县医院报到。他们告诉我，我们已经知道来了一个漂亮的，脸像面粉(有这样形容的吗？)一样白的上海姑娘，一下汽车就啃猪蹄，听说已经想家了……这就是打个喷嚏全县都知道的地方。
我最喜欢的是赶集，每四，四号，十四号，二十四号老乡将家里的鸡蛋，种的洋葱，葱，西红柿，土豆，辣椒，养的羊，作的豆腐拿到县城来卖，交换。一到“四” ，我们都轮流上班及赶集。经常是，这家10个鸡蛋，那家9个鸡蛋，他们又没有零钱找，我就让他们送到医院(也只此一家) ，医院的人会付款给他们 (老乡一说 一个外地姑娘买的) ，后来发展到有人在黄河里捞到一条大鱼，也自动送到医院找我要钱，说，只有你会作鱼(本地人只会煮着吃) 。
后果是，为了炸鱼用光了我一个月的油 (夏天鱼放不住) ，忙着作与请医院的人马上来帮忙吃掉。
有了开头，一发不可收拾，我才买了鸡蛋，医院几个饿死鬼(他们时时可以进食) 来吃鸡蛋。我说“没有油” ，他们拿上我的10个鸡蛋到医院灶上让大师傅炒蛋， 说起来炒蛋，他们在鸡蛋里加上水，用力打，摊出的蛋十分漂亮松软。他们手端炒鸡蛋，不知道从哪里搞到的酒，围到我的房间就这样一口鸡蛋一口酒的喝起来了。
有次赶集时买到了驴肉，我从没有吃过。回来就放山楂煮，晚上开会，屋里照煮，时不时回来看看火……2小时的会议结束了，一群人都集中到我房间，怎么办，肉就是不软？还有带孩子的，我看见孩子眼睛一闭一睁，我说“阿姨保证给你留下肉肉，去睡吧”…… 那一夜，我也不知道几点吃完的，只要有吃的医院的人们是 不会散的。
夏天老乡要杀猪了，得一家一家问，你要几斤猪肉，谁要内脏，猪头谁买。凑够了一只猪才能宰。一次我买了猪头。可是我根本不会处理它。没关系，有吃客呀！ 他们从处理到烹制到吃一条龙，我的工作是去找调料，去找酒，去找朋友来吃。 后来家里总有竹叶青(当时当地好酒) 是这么来的。
一到冬天，我买半只猪，一只羊，全是他们帮忙处理干净，给我挂在室外 (室外0度以下像冰箱) 。佳县的羊肉臊子(羊肉切小丁，加大量香菜，姜葱辣椒 ) ，外地的羊肉是无法比的，那个香！(主要是那里的羊是吃粮食的，没有那么膻)。
-待续-

我在佳县时光-----2 窑洞
每家都有自己的窑洞。说起窑洞，那个冬暖夏凉是什么房子都比不上的。到美国后，买地盖房时，我还念念不忘它们，要不是怕太特殊，怕以后卖房时困难，还真想在美国也盖窑洞呢。
最早的窑洞是在土坡上挖洞，挖出你要的体积，然后在洞里用石头搭拱形，这是经验，非常结实。三面都在土里，只有一面作窗，作门。因为房子的上面，左面右面都在深深的土里所以太阳晒不透，夏天不热，，冷风刮不透，冬天不冷。后来就直接用石头搭拱形，三面再铺厚土压，房顶至少有一米厚的土。医院的房子包括诊室全是一排排窑洞，老百姓自己也是两三洞一排地盖。老百姓盖窑洞要准备一至三年，它们一块块地将石头由河边，山边搬回来，每天搬一些，等石头够了，就全村的人帮忙，主家只提供一日两餐管饱就行了，两，三个月盖起一个新窑洞。孩子长大了，要娶媳妇了，又用同样方式，在附近再盖一两洞窑洞。就是说，他们盖窑洞，要准备的是搭拱形的木料门窗，及水泥费用，其它的就是相互换工了。
听说现在生活好了，除外面看是窑洞外，里面是一律的现代化了，电器，电视，电脑，电话该有的都有。 我住的窑洞是医院的宿舍，很大。一进门，半个屋子是炕，冬天要是睡床，不睡炕，保管冷得睡不着。炕下面有通道，在这边生火，热及烟通过通道从烟囱中冒出， 一个冬天都烧着火，炕能不暖和吗？所以当地人，见了串门的，就往炕上“让” ：来，上炕，暖和暖和。这一点，我直到离开佳县也没有适应，我还是喜欢请人坐椅子，最多离火近些。
半个屋子是炕，炕的一半地方还是放箱子。其它半个屋子空空如也。我用了几个月的时间由医院的其它地方移来了一张带抽屉的大桌子，两把椅子(整个县城没有卖这些家私的) 。我又重新换了窗户纸，用被面作了大窗帘。 当地人包括医院的人总爱开我的玩笑：亮娃子住亮窑洞。他们把年青人都称娃子。 (结了婚的女人称叟子)他们看我吃不下他们的饭食，就说，可怜噢，娃子离开她自己家，来咱这穷山沟。
所以一到开饭时(住在医院内必需吃医院灶)，那些已经习惯了的外地人，会悄悄告 诉我，在他屋里某某地方有香油，或一点香肠或 ……让我不要告诉别人，让我将饭碗端到他们的房间去吃。很多人的疼爱，让我慢慢地适应了部分陕北的食物。他们的食物，不外乎玉米面窝窝，土豆熬菠菜或熬白菜。土豆是他们的重要食物，他们都爱土豆，可顶饱。我吃到后来，一看见土豆或闻到土豆，就想呕吐。
后来我为这贫穷的地方建起了陕北第一个药厂，完全靠学校学的，及科学杂志的报导，用黄河浑浊的水制成了静脉用的输液。陕北有些县的药房人员纷纷来我处取经，让我县领导，让老百姓都觉得无上荣耀。从此有了药厂的窑洞，我离开了医院到了药厂，我可以开小灶了，日子好过了许多。同时我可以将窑洞布置得更好看些。
-待续-

我在佳县时光-----3 一个盒子
我的男朋友也就是今天的老公也去了佳县。本来两人都还年青（尤其是我还小）是不准备结婚的， 无奈佳县太苦了，我的父母反倒让我早日结婚 ( 他们以前都主张我晚婚 ) ，这样在艰苦中好有个相互照顾。我们还是两个长不大的孩子啊！至今，老公都说我 ” 太天真 ” ， ” 笨得可爱 ” 。
有一天赶集，我手拿饭盒去集上买豆腐。当地人特别爱开玩笑，笑话买豆腐给丈夫是为提高丈夫的床上的力量，我还没反应过来他们笑什么。走着走着，修理厂 ( 什么都修 ) 的人叫我， “ 医院家的 ” ( 后来叫我药厂家的 ) ，过来过来，我靠近他们后， 他们那个好暧昧的笑容，我都不知所措了。 “ 什么事 ?” “ 想知道你的汉 ( 他们把丈夫称汉 ) 在作什么？ “ ” 作什么 ?” ” 他让我们保密 “ ” 那你们就保密吧 !” …… 为你作的。你说说当地人，什么叫保密都不知。他们手里有一个几乎要完工了的盒子，，打开盖子，里面一格格，翻过来是另一暗格，上的透明漆，作得十分精细。另还有一个照片夹子，旁边是一朵梅花。我问这怎么作的，他们说,用细钢丝一点点锯的, 到今天我还觉得那是艺术品。我告诉那些人，就当我没来过，没看见过。原来老公没有任何工具就去这个修理厂找。而那些本地人特别想与外地女孩子聊天，他们总赞美我们，漂亮，走路好看，有学问 …… 而出卖了他。
几天后是我生日，老公拿出那个盒子送我，其实那是个针线盒，背面暗格是放剪刀的，当然我很高兴，也需要有个地方放这些东西。始终老公都不知道，我的 “ 惊喜 ”已经是第二遍了。
提起老公的手艺，那没话说，他的手不是一般的巧，动手能力很强，什么都难不倒他，在农村时候，家里的桌椅板凳全是他做的，别人很羡慕呢。至今我有什么动手的难题都推给他。。。把我养的手越发的笨了，呵。
---待续--

我在佳县时光-----4 爱情，感情，恩情

“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变老，直到我们老得哪儿也去不了了，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 ” ，多么感动的画面。思绪拉我回到了佳县。
我在佳县一晃就一年了，我有探亲假了 ( 老公因为父母都不在中国，没有探亲假 ) ，如果由佳县 - 绥得 - 铜川 - 西安 - 北京，那得 4 天至 5 天的时间。于是老公用摩托车带我，开到佳县下面 ( 我们县城在山上 ) 黄河边，将人带车上渡轮，过河就是山西了，摩托车3小时就到就到临县了。老公再回去上班。医院朋友推荐入住药材公司的朋友的地方，他们给联系去太原的汽车，一切顺利，第二天坐在司机旁边，他一直送我到太原火车站，还嘱咐我，回来时再找他，他留下了他家地址。一夜功夫到了我思念的北京。 回来时给司机的老婆买了双皮鞋及丝巾，下火车后直至司机家，他马上联系去临县的汽车，直到半夜才到临县。
我的故事就由此开始了。我与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同屋，我们很投缘，她告诉我，她正在闹离婚，所有的人都在劝说 ……
天一亮给老公电话，他说马上请假来接我。一直等到晚上 10点，老公都没有到，我想可能医院忙，他走不开，准备第二天再电话问问。半夜两三点老公到了，敲大门惊醒了所有的人，大家看到的是个满脸灰尘，走路一瘸一瘸的人。原来医院的摩托车坏了，老公修了半天，看看没希望了，就骑自行车来了，一路上山下山足足骑了 13 个小时，没吃没喝，我当时抱着老公就哭了。
第二天，所有的人都与要离婚的那对说了我们的故事，这才是爱情。我至今记得，有位长者说，年青时有爱情，结婚后有感情，年老了有恩情。每个人就在三情中渡过。听说他们没有再提离婚的事情。
那老者的话对我启发至深，我一直感到老公是把我当宝的，而我有时是任性的，因而我时时在修炼自己，以不辜负老公对我无微不至的呵护。 “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变老，直到我们老得哪儿也去不了了，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 ” 。老公，是吗？
---待续--

我在佳县时光------5 咆哮的黄河
从黄河边抬头望佳县县城，既壮观又险要，县城建在石头山上。 每天都有人跨越黄河，就是由山西到我这边陕西来看病。而他们那边的醋好，我往往托他们带过来。一到夜晚，河上就没有渡轮了。我曾在夜里接待过那边来的病人 。他们将病人放在翻过来的桌子上或床板上，家人在水里推过来的，而家人都是浮羊皮筒过河的。
说起羊皮筒，还很有创意，羊皮的 3 条腿都结扎得不漏气，剩一腿的地方用来吹气。而羊皮脖子的地方开口用来往筒里装带的东西，例如买的卖的日用品等等。然后扎起来。因为筒里的气体，使筒浮起，人就抱着它或骑着它就可以过河了。我还真没有试过，每次我要过河，还没有开口，那渡轮上的人已经下来把我背起直接到船上了，说怕我的鞋湿了，而当地的女人都自己在水里走再爬上船。我的老公抱羊皮筒过过河。他是我们县游泳队教练，要常常带学员在黄河上训练游泳。 那时候的黄河是平静的，包容的，宽阔的。
夏天有近一星期是发大水，黄河像失去了控制般咆哮着翻腾着，原来的黄龙煞时变成了黑龙，十分可怕。佳县的上游地区有个神木县，那是个产煤的县。黄河发狂时将神木的煤块沿河冲下，而两岸的村民就用这几天捞够了一年用的燃煤。在这之前，他们人人编织网子，有麻绳，尼龙绳，我为帮他们还将手指磨破呢。我老公也去乘热闹，他从不带我去，怕一个大浪把我卷走了。他也永远一无所获，就是图痛快淋漓，像个过年的孩子。我希望他能捞条鱼回来，太难了，在黑色水中，根本看不到什么，一捞都是煤。
---待续--

我在佳县时光------6 手电筒照着我熟睡的脸
上午院长带领医院的人帮老乡修梯田，弄得我腰酸背疼，趁午休时小睡。等我一觉醒来，我家里椅子上坐着一个老乡。 ( 我介绍过，一进门半屋子是炕 )
“ 你是怎么进来的？ ”
“ 推门进来的 ”
“ 有事妈？ ”
“ 抓药 ”
我马上爬起来带他去药房，心里滴估：我怎么会不叉门就睡着了呢。 一天夜里，我在作梦，被一道闪光惊醒，一个老乡手电筒对着我的脸，我叫起来：
“ 谁呀？ ”
“ 我 ”
“ 怎么进来的 ”
“ 我敲门，没人应，门摇几下就开了 ”
“ 什么事呀？ ”
“ 找值班大夫 ”
“ 在第一间 ”
…第二天医院开会时我提出，值班室门前应该有个灯，老乡好找。
同时我找人帮忙 ( 老公总被派有任务不在家 ) ，将门固定，让人晃也开不了。
听起来，这多危险，其实不然。自我到那里，及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非礼的案件。半夜三更老乡找医生出诊，一个女医生照样得跟老乡走。有时丈夫可替妻子出诊，这不是长远之计，第二天的工作怎么办？我们只是怕黑，在没有月亮的夜晚，我是寸步难行。我一直没有练出来走山路，直到我离开佳县。
---待续--

我在佳县时光-----7， 下山好难哎
至今也没有搞明白，为什么我们要放下医院业务去砸石头？将大块石头敲成小块。 这小块石头用作什么？铺路？还是专为了改造知识分子就像改造犯人让砸石头？
一天早吃饭时 ( 一日 8 点 4 点两餐 ) 院长通知一会到山下劳动。我连饭都没吃好，因为我不知道山下在哪里？如何到达那里。 一会儿功夫医院除值班的外都快走光了，我急了，在哪里呀？我不认识。 几个人不相信似的看我。住院部护士长 ( 男 ) ， 自告奋勇带我。带我是个艰巨工作：
因为是羊肠小道，只能一人走，而我根本不会走山路，尤其是下山，我对下山充满着恐惧。源自我小学时，春游从万寿山上滚下来过。他让我走那羊肠小道而他又要保护我不滚下去，他必需走羊肠小道旁边没有路的地方，他要在我前半步的距离，拉我手连拉带使劲托我，以防我脚打滑。我是一步一步，他是一跳一跳好灵活。忘了介绍，他是本地人，家在乡下，每月回家都是这样走上几小时还得背着什么。 我们下到半山腰了，才得以休息，我才敢看下面。一望，医院的一帮人早已到达并且已经开始工作了。 就这样大概 25-30 分钟我来到了工场。他们大概用 10 分钟就到了。他们说，原来城里女孩儿真的不会走山路啊？我们以为你只是说说。看你们两人走路像表演 ……
还没劳动呢，我的腿都软了，下山太难了！
---待续--

我在佳县时光----8， 蝎子在炕上刷刷地爬
老公又到基层去了，他找来一个当地女孩晚上过来我家睡觉。那女子倒头就呼呼了，我还在想老公现在在作什么。又想父亲的病不知好转否 …… 迷迷糊糊开始作梦了，梦到我到了蝎子国，我寸步难行，急呀，叫呀，猛然吓醒了，听到 “ 唰唰 ”“ 唰唰唰 ” ，我一下子跳起来，抓醒那女孩，让她听。
她笑了：是蝎子。蝎子在席子上爬，唰唰唰。我已被吓得说不出话，她用小扫把将蝎子扫 到炕下。我的心跳得很快，不能入睡，旁边传来了呼呼声。我又听到了唰唰唰，再一次跳起，大叫，能不能踩死它？女孩说，找个瓶子装起来。。。。 在佳县，只要会走路的孩子就会捉蝎子。蝎子生在潮湿的大石头下面，我估计那女孩晚上从泥地走来招来了蝎子。孩子们手拿筷子瓶子，罐子，搬开石头，将蝎子一个个夹入瓶中。 后来我见到蝎子不再大叫时，我看蝎子长得好威风：尾巴长长微翘像大将军。全身半透明，很漂亮的。而我在离开佳县后再没有见过那样的蝎子。孩子们一天能捉到一斤，可以卖好几毛钱。当地药材公司收购蝎子，必需是活的，他们将活蝎子倒入盐水中，蝎子不动后再晒干，这可是很贵的中药材噢，它有镇惊，活血，通络之功效。佳县老百姓的收入之一也是卖蝎子，据说佳县的蝎子质量还不错呢！
---待续--

我在佳县时光-----9， 怀孕
全医院的孩子都爱往我的窑洞跑，因为我爱他们，因为我总有吃的给他们。丰富的时候，不是由宁波家里寄来的吃的，就是当地出的点心（因为油少而不松软---很硬），差的时候就是我每天吃剩的(每顿我只能吃下1/3量)馒头片，窝头片，这些片片，我都烤在炉灶傍，很脆，孩子们都吃得津津有味。有时候我一盒子一盒子地送给本地护士，他们周末带回家当粮食…..除了上班，很多时间我都在与孩子们玩，也就是帮各家带孩子，开心得不亦乐乎。
我的爱孩子出了名，以至于隔一段时间都有老乡将自己的刚出生的大胖小子送来，说是想给孩子找个好人家….渐渐的有些烦了，不是自己不能生而是太年轻了，主要是自己还未能适应当地的生活（反映在食物上），我都照顾不了自己又如何照顾孩子？
一天终于呕吐了，茶饭不进，医院灶上给送来了炒酸菜，还是不想吃，叫着闹着要吃辣椒。当时是初春，根本没有辣椒卖，也找不到辣椒…..医院的所有人员在想办法，住院部想到一个：让病人家属都回家一趟，去家里去地里搜辣椒，一个不嫌少，多个更好…….
半天时间送到灶上共有一大碗辣椒…..我吃了这几天来的第一顿饭：两面馒头就炒辣椒，那个香啊…..
妊晨反应出奇地严重，LG慌了手脚，实在是因为太年轻，太没有准备，他怕失去我…..医院的很多朋友都帮忙安慰想办法，说住到医院外面，生活会自由些，好过些….那是对本地人而言。
对我们外地人，住在外面，吃水，烧煤，都得到山下去拉。我与两个本地人三人一起去为医院拉过水（三人一组-----那时候医院拉水的驴生病了）我连拉空的车，走到一半路，还没下山，已经两眼冒金花，就是那时候，我深深地体会了：眼前都是星星是啥感觉…….我的LG当时与另外两人一组用扁担挑水，他说，他也两眼冒星星，差点昏到，休息了很久才回来。如果我们作不了这简单的体力劳动，我们就不可能养大自己的孩子….在无可奈何的时候，我记得那是个雨天，我做了人工流产，LG将我背回了我们的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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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续

我在佳县时光-----10， 哪里都有心术不正的人
今天朋友很气愤地打电话诉说，她们部门有个中国女人很讨厌，总是踩着别人的脖子往上爬 …. 我安慰了她，让她想开些，我也给她讲了我的故事：
初到 佳县县医院，被分配在西药房工作，同时北 X 医也分来一个女医生，按说我们应该很要好才对，我是很高兴，她也是北京来的，我又多了一个朋友 ….
一天大家都在医院的厨房外面吃晚饭，这个女医生刚出诊回来，她一看到我院书记 兼院长坐在（可以说是蹲在）我的旁边，她就大声地对我说， XXX( 我的名字 ) ，刚才公社的陈书记说，你都敢跟他发脾气，啥人你不敢发脾气？当时我就愣住了，我没发脾气啊？于是我就在想今日上班情况 …..
又一天同样情景，她出诊回来，看到院长又坐在我旁边（院长兼书记是个老头，原佳县检察院的院长 ---- 他没事喜欢去药房，一方面学学药，另一方面给我帮帮手，因为另一个药房的人请假了）吃饭时也喜欢在我旁边与我聊天（我是新人） … 她一看到我又说：你今日又发错药了，病人一直拉肚子 ….. 害得我马上放下饭碗去查处方，结果当天根本没这个人也没发过这种药 ….
就这样一次一次地，我竟然没有想她为啥要造谣生事，还一如既往地把她当朋友。（很傻是吧？）直到有一次，化验室的一个女孩坐在我旁边，同样情况再演，我总是，马上查，马上回忆，那女孩终于忍不住了，告诉我，你不必查了，她是有意要在全院面前诋毁你，我说，为啥要诋毁我？那还不简单，你的学校比她好，大家喜欢你，领导喜欢你，她嫉妒你，所以要打击你，至少说你服务态度不好，说你工作不认真 …..比我还小一岁的西安女孩都明白，哎，我真笨
我开始疏远她，开始观察她，果然，她积极地靠近书记老头，一次竟然将红枣咬一半，将另一半塞到书记老头的嘴里，口里唱着：一颗枣儿一颗心，半颗枣儿半颗心 …. 好恶心。哈哈 …….. 这些小事本来早忘记了，因为近来有医院的朋友带来消息，说她的丈夫车祸过世了，所以才又想起了她。
待续

我在佳县时光------11，给自己的妻子找新老公
由 X 安医学院分来的一位姓武的大夫，浓眉大眼，听说回家结婚，迟迟不归。 超假后医院开会批评他，他解释，他这趟回家是结婚后又离婚了，所以拖延了时间 …. 他边说边流泪，我们给与无限的同情，若不是过不下去，谁会离婚呢？ 从此大家对他就多了份关心和留意。
后来他找了一个农村寡妇，据说是因为女方怀了孕，不得不结婚的。
我们都怀疑他回家学了他父亲的腹部指压给那个寡妇压到床上去了。那个新娘子真漂亮（不然咋能吸引这武大夫呢），生的胖小子也好英俊。
转眼这位武大夫要回自己的老家了，他想与妻子离婚。
这个妻子很通情达理，表示自己配不上他，还是希望他把她带到西安后再离婚，这样她就可以嫁给城里人了，他也就答应了。
到西安后，他继承了他父亲的腹部指压真传（这是后话，后来他在北京就靠这为生呢），又结识了一个更年轻的女人，但是他不能马上结婚，原因是他的前妻还没有安顿下来（确切地说还未离婚）。
于是他逢人就介绍，因为前妻很美丽出众，他拿出照片，下面的一问一答就开始了：
她是谁？
我妻子。
你妻子为啥要介绍给旁人？
我们正在离婚，我不放心她 …
你别说，还就是他这个认真不懈的努力，有一个台商同意与他妻子见面 ….
然后妻子带着儿子与台商去了台湾。以后每次回中国，都是这武大夫给定酒店，接机，买机票，送机。
过了几年孩子长大了，跟着武大夫学习腹部指压呢。
这次我回中国，特意去了他的会所，作了减肥指压，同时看到了那个帅小伙子 和他的第三任老婆 。
待续

我在佳县时光-----12，一朵凋谢的花

经常起不了床，尽管我很要强。心慌，心慌 … 或 感到非常衰弱 …….
在一个落雪天，我在双层窗户室内配药，那是我与 LG 设计修建的窑洞，因为陕北风沙太大，非用双层窗户不能阻挡灰尘进屋。
中间我去了一趟茅厕（在山坡下），之后我就再也爬不上这个一房之高的坡了，身体虚的靠墙，慢慢蹲下 ….
如果那天没人上茅厕（那个药厂一共 3 人），我会冻死在雪地里。
后来发现心肌长期缺氧的症状，当时只有 20 次 / 每分，并且有些外地还有一个北京来的女孩子也患了这个毛病，这使我开始了要离开佳县的念头。
我去找了县长，他是当地的一个可爱的老头，他看到我来时的娇艳，看到我此时的 凋谢，唏嘘不停。他心痛地说，我们佳县的婆姨（女人）冬天是不碰冷水的，你怎能一天都与冷水打交道呢 …. 以至于后来，他一碰到我 LG 就问，你婆姨还碰冷水吗？后来批准同意让离开佳县这个县长也帮了大忙。
要想离开佳县，一要佳县同意，二要外面有接收单位。
父亲本想让我锻炼成才，没想到差点命丧黄泉，也不得不用他的关系给我活动了 …
正当我们马上可以进宁波了，传来了父亲的死讯，据说父亲为我的事情死不瞑目。

--- 待续 --

佳县香炉寺

我在佳县基本再没有往下面下乡，可能在县医院里是唯一一个没真正住到过老乡家里去的人。一方面是我在药房不需要下乡，另一方面是我 LG 总下乡替代了我，美其名曰照顾。
到佳县先要学会“叠字”，一包包，一片片 ….
给老乡配药，给他讲：一次吃这（用手举一包药粉）一包包，上午一包包，中午一包包，晚上一包包 ….
一天下来喉咙都哑了，稍微一快，他们就会说： hei-er-pa ,hei-er-pa . 开始我会说，不用怕，很好记的。原来他们说 hei-er-pa = 听不懂。
一次给一个老乡配镇静水剂，给他讲，每次喝一道道（瓶子上有刻度 — 道道），结果这老兄到家后已喝成空瓶了。他家婆姨拿着空瓶来医院，他一路喝一路喝，喝了一道道（路）。我大笑完马上去他家看看，还好没事，睡一大觉就会醒来。
医院的人除我外都是定期下乡，有人曾遇到过，全家老少睡一个大炕，大儿媳，大儿子，二儿子，二儿媳，三儿媳，三儿子，父亲，母亲。要有孩子就塞在他们父母中间。医院的下乡的人不是睡在炕这头就是睡在炕那头。
医生下乡去宣传“节育”，宣传用避孕套，结果是：
* 老乡投诉：我都将套套戴在竹竿上，老婆还是有了（医生讲时用竹竿作比喻）
* 老乡又投诉：我是套在拇指上，老婆还是有了（肯定哪位又是用拇指作比喻）
医院开会时，我提出，老乡走上百里路来药房只为买一个避孕套，说明他们还是不懂这套套会破的，不安全的。我提议下乡的医生都带上些，省得老乡跑那末远路。 并且请院长去申请一些免费的避孕套好发给老乡用。
我又提出，为啥不作个模型，让老乡一看就明白？这一个建议，被医院的
人“将” 了我好久，他们让我做 …

----待续-----

今天无意中与 LG 提起佳县，我问他到目前为止你还记得谁。他第一个提到黄毛。 我们两人都同时想起了他的趣事。
赵大夫很早就到佳县了，他的老家也在陕西延安附近，他与老百姓已经完全打成一片了，因为他长了一头浅黄色的头发，称为黄毛，几乎忘了他的真名字，只记得他一天到晚都嘻嘻哈哈的。
前面提到我刚去时吃不惯，他有瓶香油都告诉我，有些好吃的咸菜也
留给我。
听说他刚到佳县时，看到的都是山没有平地信口说，用原子弹一炸，平
地就出来了。到文化革命时，对立面的一派揪住这句话，穷追猛打，
被打断了鼻梁。
我记得他的两件趣事：
他的乡下婆娘（他如此对人说）来看望他。那时候还是点油灯，天黑了，农村的女人有节约的习惯，不点灯就准备睡了。
一会儿，黄毛进来了，上炕了，两手摸向女人的脸 …… 同时有两只手摸向女人的脚，他 LP 吓得大叫起来 … 点灯一看，黄毛把另一个手术室男护士也带进了窑洞，和他 LP 开玩笑 ….
黄毛终于可以回家看 LP, 看孩子了（ 10 岁的大女儿， 5 岁， 3 岁的儿子）我在前面写过，一般人家只有一个窑洞，只有一个大炕。晚上，孩子们因为父亲的到来而兴奋得睡不着。他一遍遍问，睡着了？没有！睡着了？没有！ ….
最后自己睡着了，半夜醒来，正当他与 LP ( 省略 100 字 )… 惊动了孩子，孩子们纷纷爬起来了，农村的女孩早熟，她女儿对弟弟说，下去，下去，看戏要在下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