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入凡间的精灵
文章来源: DueProcess2006-11-28 02:59:53





(一)

我来自极北苦寒之地,我是冰国的公主,我的父亲是掌管寒冬的神。我的眼睛如水银般清透,我如雪的白发是千丝万缕细小的冰凌,流在我血脉里的,是液体的氦。从出生的那天起,我的世界只有一种颜色,白。

我是家中最小的女儿,是弟兄姐妹们的挚爱,父亲的掌上明珠。我和姐姐最要好,我们一起游戏,一起唱歌,一起趁父亲不知觉的时候,好奇地向南窥望有人烟的地方。父亲再三嘱咐,不要到阳光充足的地带去,因为我们经受不住烈日的照晒。

一天,姐姐和我背着父亲偷跑到天山之巅玩耍,山上积满了终年不化厚厚的雪。我们走跑着,嬉笑着,忽然被雪地里的一件东西吸引。近前一看,这就是传说中的人吗?黑色的头发,睫毛,眉,好迷人的一张脸!但似乎已经奄奄一息了。我们用天山上的雪莲救活了他。生平第一次,姐姐和我看到了颜色!他的嘴唇有了血色,古铜色的皮肤重新泛起了红晕。我们感叹造物主的神奇,可以造出这样美的生命。却不可以靠他太近,因为我们冷得让他不能负荷。只好暗暗看着他恢复知觉,默默目送他下山。

姐姐回家后就变得忧郁,只有我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从姐姐的眼睛里看到的火一样的东西,让我感到莫名的心悸。爱是一把利刃,杀死了每个想拥有它的人。他的妻子背叛了他,并骗他服下毒药。姐姐为了再一次救他,背离了父亲的叮嘱去了他的家乡,救活他后,自己融化在阳光下,在心爱的人身边,无形的蒸发成气 ……

没有人可以理解姐姐为什么放弃不朽的生命而自残,除了我。我自小万千宠爱集于一身,却从不知世间爱为何物。姐姐的死让我目睹了真正刻骨铭心的爱情,它甚至比生命更珍贵。看着身边的众仙灵,我默默的想,或许不懂得这种爱恋,是你们的幸运。

为了找寻这种爱,我苦苦哀求,求神把我变成凡人。神怜悯我,把大千世界呈现在我面前,我看到了人的平凡庸俗,看到了人世间的丑陋残酷。我却对这世界一目钟情,因为我看到了曾经在姐姐眼睛里燃烧着的,炫目的,未能实现的梦想。为了这梦我虔诚地向神祈祷乞求,愿意承担一切随之而来的代价。神心痛的告诉我,由于我的一意孤行,我要尝尽人世间的痛苦,猜忌,误解,悲伤,和绝望,才可以换得爱的权利。我毅然决然的接受了所有的条件。

就这样我落入了凡间。看着镜中的自己,乌发蝉鬓,明眸如月,齿白唇红,我为自己的美震撼,不禁哭了。抚摸着自己的脸,手上沾满热辣辣的眼泪,泪渗进我的肌肤,是一种新奇的温暖的感觉。在踏破了玻璃鞋的镜花水月之后,终于把你等到了,我生命中的寒武纪。

(二)

世人惊艳我的美,我很快成了众人瞩目的明星。他们为我的歌声疯狂,说这是天籁之音。他们说的没错,我也总是淡淡的一笑,告诉他们,“不用说,我知道。” 他们震惊我的狂妄,目瞪口呆地看我,看得我手足无措。我的声音的确是来自天籁,我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在潮水一般的讥讽声中,我还是继续唱自己的歌,为了我得之不易的寒武纪而歌。

我生命中第一个男人,是一个其貌不扬,不解风情的男人。他秃顶,带着厚厚的眼镜,不拘言笑,更不通世故。可是他发自内心对音乐的痴狂,让我无可救药地感动,和对他迷恋。我愿意为了他,和很多人像沙丁鱼一样挤在老北京的四合院里。每天清晨,用我冰清玉洁的手,端着又脏又臭的屎盆子,走路去胡同里的公用厕所清理。一路上,穿过狗仔队闪光灯对我肆无忌惮的照射,穿过邻里众人在我耳边嘤嘤不绝的流言蜚语,我目不斜视的走着。初晨的阳光倾泻在我全身,却不能将我融化。我感受到远方冰国里家人含泪怜惜的注视,坦然地以微笑作为我的回答,比起姐姐,我太幸福。

随之而来,是争吵,背叛,心碎,我的丈夫爱上了别的女人。我连独自悲伤的空间都没有,又要面对潮涌而来的采访和刺探。这些神都早已预告过我,我静静地承受一切,用全部的灵魂去诠释我执迷不悔的决心。我曾经是呼风唤雨的冬神的公主,但此刻我早已洗尽铅华,成了一个容易受伤的女人。我无数次偷偷拭去的泪,不让第二个人看到。

可是,当我怀抱着襁褓中的女儿,看着她一脸的无辜,却不得不任纵泪水狂流。我挚爱的人间,“如果真值得歌颂”,也是因为有了这个小生命,才变得更让人留恋。我再一次向神许愿,所有的磨难,让我一个人承当。愿我女儿幼小的眼睛,“只看得到笑容”,愿她“留下的每一滴泪,都让人感动”。我的祈祷传至海角天边,有一个傻丫头开车时听到,在车里感动得放声大哭。这充满情意的世界和善良感性的人们,让我欣慰自己的选择,执迷不悔

或许是因为不耐烦人情世故的原因,我做事情喜欢直来直去。喜欢玩麻将就彻夜的玩,喜欢唱歌就倾心的唱,爱一个人,就会抛开一切世俗的东西和他在一起。我有时候很浮躁,有时候也会胡思乱想,很多人在我的年龄都已经下决心不再儿嬉,但屈指算算我在凡间的年月,的确,我还是个孩子。因为童真未泯,年龄,地位,金钱,等等世俗的东西在我眼中如无物。我看重的,只有那不折不扣发自心底的真和热忱。

我和一个小自己 10 岁的男人相爱。世俗的论断让我啼笑皆非。我爱我的,与你们何干?我就是要不顾一切爱他,拉着他的手,我骄傲地面对世人,为这段情在身上纹上永久的刺青,向天下人昭示我的恋情。不幸的是人的誓言禁不起时间的考验,刺青的痛楚隐约犹在,我和他的世界却已物事人非。

往事如风过眼云烟。一遍又一遍,我在爱与痛的边缘挣扎。像个白痴一样,我如同扑火的飞蛾,一次又一次地选择了爱。我拒绝长大拒绝暧昧拒绝矜持,只因我的心太野,按压不住情思暗涌,为所有真而美好的事物动心

(三)

尽管我也会纯情地许愿“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但早在未落凡间的时候,我已深知人的平凡,小信,和善变。如今在我身边的这个男人,会是守候我一生的人吗?我愿意相信他是,但这不重要。很多喜爱我的人认为他配不上我,是一个不能再平凡的凡夫俗子,这也不重要。正是为了这芸芸众凡人,我选择来到这个世界上。我爱凡夫俗子,爱他们的一切,包括他们的软弱,他们的虚荣,他们的庸俗,他们的愚昧。

因为这些是真实的,如我此刻切肤之痛一样真实。我第二个女儿一出生便长了兔唇,无回天之力的我,到处求医,还要躲避狗仔队的追踪,尝尽凡人的痛楚。我毫无怨言,因为这是我必须付出的代价。但看着自己的女儿,做母亲的心在滴血。生为平凡人家的孩子,她注定一生坎坷,为爱所累。不要怪我,我亲爱的孩子。你当学会平凡的美丽。

我心里的一方净土上永远开放着的那朵雪中莲,是姐姐和我前世的约定




 

最近听说王菲要为爱女复出,欣喜若狂!  祝福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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