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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乙闲聊: 房利美, BEAR STERNS, 次贷危机, 好一个金融乱局
甲: 最近这一连串的美国经济事件可把人搞得眼花撩乱. 先是两个半官方
的联邦级房贷机构传出事,华尔街一下惨跌, 加州银行挤兑.一片闹哄哄,
忙的伯南克,保尓森再连带布什拖进来. 没几个月光景,这整一个的
BEAR STEARN 投行倒闭故事的第二版又重现了. 这里面到底透着些什么,
这倒要交换交换信息,摆摆看法.
乙: 两个房什么美的机构出事一点不奇怪, 次贷危机的更深一步问题暴露
而已.这是个烂到外了的洋葱, BEAR STEARN 是首当其冲的最外层,虽是
半强制性的剥了,但一露里层, 这问题又来了. 回忆一下,这么多的房屋地产
在那热腾腾的时候赶上场,让次贷的借贷两方糊弄着象金山银山似的堆着, 当那
些零首付甚至105%拿房贷的一抽身, 这就是一大堆的钢筋,水泥,玻璃,木材
合成的垃圾. 牛奶还可以往海里倒,这人去楼空的大片房,想要短时间整治好,天
王老子也没折. 看看那大片的FOR SALE 房, 这美国真是作蘖啊! 不过,
这房利美的事再闹大也就是这么遭了. 算是次贷危机的余震吧, 华尔街能顶得住.
我的看法, 次贷危机其实就是个市场链条断裂的问题, 在链条基端的投入全泡了
汤,那后面的市场环节就没法再一节节的财益回送,而只能是一节节的危机朝后传导.
从理论上讲,它必然的导致市场瘫痪. 而事实上,这危机传导到BEAR STEARN
的节点上时, 已经快到了那步了,这才真叫危险, 可以说是华尔街是到了千钧一发的
临界线了. 在3月14日到3月17日这个当口, 如果有那么些"索罗斯"对着这软肋
俯空冲一下的话,那局面就是连"9.11"都不能比了.金融史上,我都想不出还有什
么更关键的要命当口了.
甲: 我看过一些对1988年长期资本管理公司(LTCM)蘋临破产的研究.
假如1988年9月28日周一开市LTCM账上没有36亿现金抵帐的话,那这天华
尔街所有交易活动由于没法进行而会被迫停止,不但连何时恢复不得而止,接下来
积聚的问题又马上是大爆炸. 一个当局者是这样说的, LTCM 是铀裂变的开
始, 但一旦开始,接下来它就要引发氢聚变了.
乙: 一点不错. 但LTCM的案例跟BEAR STEARN的案例相比, 远不是一
个数量级的. LTCM只不过是一个较大的华尔街散客, 说的难听点, 不过是个
赢过几场小群架的小混混罢了. 那BEAR STEARN可是华尔街上排行第五的
老字号掌柜,而且专擅做对冲基金客户生意,做瑞士银行转介过来的秘密客户生意.
这世上明的,暗的,黑的,白的钞票生意, 都在它肚里. 据说日本有记者追踪过,
当年金日成在世时,曾单独划了个"第八军团"给金正日练试,其军费就在瑞士银行
再流向美国某家投行倒腾过.这"某投行"是谁? 不说也知道,但猜测可以,证据是
绝没门的. 不过有个侧证,这小金对国际金融特内行是很多人都知道的.
甲: 在国际金融体系里, 瑞士银行的角色和作用很特别,但似乎大家都又
心照不宣默认了.他们从不声张, 但荷包里就数他们有钱. 我曾搜索过, 哪
家银行的定存息口最高? 一查, 高出好几个百分点的全是瑞士银行. 接触下来,他们的
一套操作方法总跟美国的银行系统不大一样. 对他们的风格和手法我始终兴趣浓浓,
遇到了黑白两道统吃很少见的绅士似的.
乙: 那貌似黑白两面光的BEAR STEARN就不是绅士了.这掌柜要倒帐,就不
单单是华尔街的问题了, 全世界的金融体系都会面临大地震,大塌方. 一个买卖双方
都信得过的中介人,大家把家里油盐姜醋钱都托给了他,忽的一下,他说不行要关门了,
那后果岂是一个乱字得了.真象老话说的, 要出人性命的. 想想看吧,前段时间只不过
是暂停了跟小金有关的一家澳门小银行生意, 几十万假美钞的事,却立马把他给急得要
把北京六方会谈桌子都操翻的那副疯颠颠模样. 所以BEAR STEARN事一冒头,谁都明白,
它倒了天可真会塌下来的.
甲: 算来BEAR STEARN 的 CEO 詹姆士.坎恩(JAMES CAYNE)也是个
老奸居猾, 吃肉不吐骨的华尔街道场老法师. 他这次栽在次贷上, 而原因恰恰跟10年
前栽在他手上的LTCM案如出一徹,是流动性枯竭,其实就是现金不足的貧血.我倒觉得
这里面很有些嚼头. 第一, 单从他自己经历的LTCM案子他就应该懂,一个金融机构,
没有现金储备会是什么回事; 第二, 只要能打通流动性的环节,象LTCM一样,由十几家
银行共同注资输血,那最后还是能扳回本的.当年LTCM 拿到的十四家华尔街银行的36亿
注资,两年内还是物归了原主, 并没损失. 我对此事有些联想. 跟你描述一下当年
在纽约的几乎所有世界级大银行巨头们开会商量掏腰包出钱注资LTCM的现场情形吧,
这是根据好几本书和深度报道我自己拼出来的一副现场写实图象,引用的都是原话.
时间: 1988年9月24日; 地点:
纽约美联储分行三楼会议室. 人物: 美林,JP摩根,花旗, 摩根斯坦利, 瑞银, 高盛,
李曼兄弟, 大通曼哈顿, 所罗门史密斯, 联合信贷的的最高主管们外加欧洲银行驻纽
约代表.场景: 出席者一个个都点头了,各家按份额摊,往LTCM里注资.没话说,这也是救
自己. 最后,轮到了BEAR STEARN, 所有的眼睛都盯着他, 坎恩仍一声不吭. 李曼的大
掌柜迪克.福德(DICK FULD)跟他有私交,耐不住问他,"你倒是说个数啊?" 坎恩慢吞吞
的回答,"BEAR STEARN没什么可说的,我们不会在LTCM里投哪怕一个铜板(NICKLE)." 摩
根斯坦利的头,珀思(PURCELL)拍桌了,"你作为一家主要的华尔街投行,却置身度外,太
自私了吧?!"坎恩坦然悠悠,若无其事.美林的总裁,重两百五十多磅的大块头卡曼斯基
(KOMANSKY)怒气冲冲的走到他边上,粗口直对坎恩,"你他妈的在做什么?" ("What the
are you doing?")不是主持会议的美联储纽约分行主席拉架, 两个顶级金领真会
捋袖干起来仗来的.JP摩根的老板散席对拼死不出一分钱谁也不买帐的坎恩咬牙切齿的
冷笑丢话:你要付代价的!(It would pay price in the future.)
乙: 有趣! 我真想看看这世界头号西装革履的金领们互相拉扯着领带打起来是怎么
幅熊样.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连头带尾, LTCM的事发至今, 差不多正好十年. 坎恩的
当时做法确实招人恨. 似乎跟华尔街作对的都后来都明里暗里会被报复. 那个纽约州
长也象是一例, 他嫖妓的电话号码全给记上了, 只能用有钱鬼推磨来解释.华尔街这次
也漂亮的报了BEAR STEARN一箭之仇. JP摩根最初2美元一股的出价真象把手术中的激
光刀,这么轻轻一划, 声息全无, BEAR STEARN 却人头落了地.
甲: 我看更大的成份是羞辱BEAR STEARN. JP摩根晃着的叫价钱,就象把明晃晃的
刀子对着坎恩, 呸! 你充什么的,你就值他妈的2元钱. 按最初2美金一股,总共才
两亿多,单BEAR STEARN 自己那栋楼毛估估市价都不下五亿. 这么桩买卖, 咱华人世界
里连李嘉诚也不用了,几个温州鞋老板或三两个山西煤矿佬就能把它抗下来. 当然,后
来提了价不算.
乙: 次贷危机引爆出来的华尔街金融乱局, 对世界其他地方的金融势力来讲, 也
可说是某种大好机会. 尤其对羽毛渐丰的中国金融实力. 但如何在这乱中取胜, 那是
有相当讲究的.
甲: 还是要正本清源. 先搞清楚这次贷危机的前因后果到底是咋回事, 再看看它
的逻辑结果又会是怎样, 然后才谈得上旁观者清.
乙: 我理了理思路, 美国的次贷危机有两个因素值得探讨. 一个是美国金融界主流
对"流动性"的认识. 还有一个是冷战后"全球化"既成局面形成的影响.前者跟1929年的
世界经济大危机有关, 后者跟中国的世界工厂定位有联系. 再下深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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