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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在WXC法坛混了几年的好友前天告知已做好入川救灾物资的准备, 随时有可能出发.
不知为何, 我很想告诉他带上几根香烛, 在到达汶川地界时先点上, 一是祭拜在灾难中失去生命的同胞, 二是祈求土地爷宽容人类, 不要再发怒. 终于, 为了不让他取笑我愚昧迷信,我还是没对他说出来.
回头我又看了曾经年轻得志的匹兹堡大学医学院法籍神经生理学家David Servan-Schreiber去年发行的名为 « Anticancer» 一书, 里面他讲到 : "作为一位医生和科学家,在得了重病之后, 我改变了人生观, 每天我祷告, 感谢大地承受着我的重量, 消耗它的有限的资源." 从这几句话, 我得到醒悟, 原来我在寻找一种心灵上的安慰.
地球很宽容人类, 它满足人类的欲望和需要, 承受人类无穷尽的索取和蹂躏, 支撑着人类的繁荣和延续, 人类也在潜意识里用各种方式来感谢地球对人类的宽容. 在我的家乡, 有一种传统习俗, 每家每户, 商店和工厂 田头都设有地主爷神位, 每逢初一 十五各家各户都要拜地主爷, 早期从东南亚来法国的华裔移民, 他们也保留着家乡的传统, 在这些同胞的商店, 饭馆或住宅都看到他们设立的地主爷神位, 不用问, 如果看到神位香烛点燃了, 不是初一就是十五. 欧洲移民当年踏上美洲土地时, 也用另一种方式来感谢给他们生存的土地, 到今天, 美国人仍然用感恩节来感谢土地养育之恩.
我来法国之前, 平生一点也不信神的妈妈托人到老家取了一点点土(大概有好几克), 小心地缝进一个红布包里, 对我说 : 老家的传统, 飘洋过海的人, 到了一个新地方, 把家乡的土撒进去, 把异乡当家乡, 家乡的土和异乡的土融在一起了, 那里的土地就会养育你 .妈妈不迷信, 那样做其实就是表达她希望我到异乡能够平安的一种愿望.
我到巴黎后把那小包土撒到大街上的树下, 不是因为迷信老家的风俗, 而是觉得把它带着麻烦, 多年来早把这事忘的一干二净.
地球又发了一次怒, 夺去许多宝贵的生命, 与灾区人民同哭之时, 我们都顾着默默地为受难者做点有实际意义的事情, 这个时候, 任何豪言壮语都是废话, 唯有能使良心安宁的是尽力为受灾的人带去一点那怕是微不足道的帮助. 我很惊讶在朋友动身前往灾区的时候我最想说的不是"感谢", "敬礼" 之类堂堂皇皇多余的话, 而是要请他先去拜"土地爷", 也许在潜意识里, 我们都敬畏一种看不见而且超越预料和控制能力的力量.
举头三尺有神明, 入地三丈又何尝没有神明呢 !
没有告诉去汶川的朋友带香烛去"拜土地爷", 心理有点过不去. 路过大教堂的时候, 不由自主地走进去, 平生第一次, 我祈祷天上的神明保佑灾区的苦难者, 也同时祈求大地母亲宽容人类.
一场自然灾难,又一次体验到人的渺小, 我觉得我变得很迷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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