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知三十载,重返北大荒---(2)在北京
文章来源: 馄饨侯2006-08-19 20:26:55

六月初的北京虽然不算太热,但也让人觉得到有些暑气了。老刚出了机场,轻车熟路,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家。见到父亲,老刚觉得父亲变化还不算太大。老刚的母亲已经去世,父亲离休后,一个人有时来美国住几个月,大部分时间,雇个小保姆,自己在北京过。好在单位里的老干老部办公室也常组织一些活动,加上亲戚朋友常来看看,父亲也不觉得生活枯燥。老刚又特别谢了小保姆。要不是她照顾,老刚还真是不放心父亲自己做饭洗衣收拾屋子。实际上,老刚觉得自己本质上和小保姆没什么区别,都是给人家打工,只不过一个在北京,一个在美国罢了。

因为儿子是先回来的,亲戚们都知道他考上了大学。又听说老刚也回来了,而且在北京呆三天就要去旅游,生怕没时间聚一聚,当天晚上就拉着他们去了一家叫大宅门的饭店去吃饭。

大宅门饭店就坐落在原来北京海淀区的八一中学里面。这里据说原来就是一家王府,解放后成了八一中学,专门接收军队干部的子弟。几年前,趁着电视连续剧《大宅门》播的火热的时候,有人买下了其中的一部分,开了这家大宅门饭店。整个饭店都是仿古式庭院建筑,古香古色。雕梁画栋,荷塘竹林,配以清宫御膳食谱,服务员也都是清朝宫廷打扮,进门后一律女的请安,男的打千,不说您好,只说您吉祥。

老刚看着眼花缭乱的菜谱,实在不知从何点起,只好点了一个豌豆黄,一个芸豆卷,应该算是淸宫御膳房的食品。亲戚们点的一道菜,是用玫瑰花拌的,吃起来,花馨满嘴,齿颊留香,让老刚暗暗称奇。只是刚下飞机,胃口不振,为了不扫大家的兴,一直坚持到将近十点才回到家里。

时差的关系,老刚迷里迷糊地也没怎么睡好,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买火车票。北京的火车票预售处到处都是,提前三天购票。老刚觉得自己多年没坐火车了,而且又是带着儿子出行,还是稳妥舒服一点为好,于是就定了 Z14 次列车,北京到哈尔滨的特快列车,软卧,四百多人民币,想想也不过五十多美元。就算过把瘾吧,也算不得什么奢侈。晚上八点半从北京开车,第二天早上七点多到哈尔滨,路上正好睡一觉。下车后等半个小时,然后换乘慢车继续北上。

老刚记忆当中只坐过一次软卧。那是大学毕业后,有一次,老刚的单位有一台自己研制的精密仪器要运到上海一个单位去安装调试。可偏偏仪器的包装和防震过不了关,不敢空运。领导怕仪器路上出问题,就让老刚押车,跟着仪器乘同一趟火车去上海。老刚要负责提前在北京办好托运手续,看着仪器装上火车,到上海站提取仪器,运到所在单位,然后再调试。领导特意嘱咐老刚,这是领导对你的信任,沿路火车靠站时,要从客车跑到货车去看看仪器,别让人家给野蛮装卸了。为此,老刚享受了唯一的一次软卧待遇。八十年代,据说只有局级干部才可以乘坐软卧,可老刚这趟软卧也没坐踏实,凡是列车停靠十分钟以上的车站,老刚都诚惶诚恐,实实在在地从软卧车厢跑到货车车厢去看一下,生怕装卸工人往那仪器上再压什么东西砸坏了。现在想来真是有些好笑。这么精密的仪器能做出来,怎么就解决不了包装问题?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太注意一件事时,就会忽略一些小事,而这些小事到后来又会变成大事。

老刚买好票后,算算还有三天时间,于是带着儿子逛了趟王府井,然后去什刹海转了一圈,晚上又跑到人艺去看了一场话剧《屠夫》。朱旭和郑榕的演出真是宝刀不老,珠联璧合。现在能在舞台上演戏的人艺老演员,已经为数不多了。儿子全看懂了,还能和老刚一起讨论里面的精彩之处,这让老刚感到十分开心和享受。他一直想培养儿子对话剧,特别是人艺的话剧的喜爱。老刚认为,那是国粹。

谁知老刚这一玩,过了头。时差的关系没睡好觉,再加上东奔西跑,到了晚上,老刚就觉得发烧了。一试表,三十九度。老刚吓了一大跳,倒不是怕这点高烧,主要是就这么几天假,而且火车票还不知道能否改期,要是真烧上一个礼拜,那全部计划不都泡汤了。老刚想到此,也不敢多耽误,出门叫了辆出租车就去医院挂了个急诊。等到所有检查全做完了,大夫告诉他,问题不大,就是感冒。老刚赶紧跟大夫讲,我三天以后,还要出行,这烧能退下来吗?大夫回答说,两天不敢保证,三天应该可以了。去,打点滴吧。一天两次。 老刚心里多少有了点底,赶紧先打了一瓶点滴,回到家里,已过了午夜。

第二天一早,老刚又赶紧给火车站打电话,一问,可以延期。老刚当即决定顺延一天。然后又去医院打点滴。老刚这时恨不得把三天的点滴一下子全打进去,只要这烧能退下来。到了第三天,儿子问老刚,爸,咱们到底怎么办?你要是不行,咱就 cancle 了吧。 老刚说,放心,我说没事就没事。到明天,要是烧不退,我就揣上所有的退烧药跟你上火车,到卧铺上发汗退烧去。

还真不错,到了第四天早上,老刚觉得好了很多,一试表, 37 度 5 。 老刚心说有门。赶紧到医院接着打点滴,心说这点滴还挺管用的,怎么在美国发烧就不给打呢。回到家,对儿子说,收拾东西,晚上六点,准时离家。下午三点,老刚再一试表,烧已经全退了,心中大喜。赶紧又跑到医院打完了最后一瓶点滴。待拔出针头,已经五点半了。老刚风风火火的回到家,对儿子说了声,走。背上背包,就直奔北京站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