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ve Forest's Blog

正直、善良、宽厚、心存感激、珍重友谊。嗯,还有,当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海盗 ...
个人资料
正文

脱欧:一个隔岸小岛的故事

(2019-12-26 09:39:09) 下一个

BBC政治评论员,原欧洲编辑马克?马戴尔在2016年英国脱欧全民公决后写了一篇文章(原文网址:https://www.bbc.co.uk/news/magazine-36620426)。我把它翻译了出来,给那些对英国脱欧感兴趣的亲朋好友们提供一些背景材料。

原文比较长,又引用了一些英国本土的事例,读起来颇费周折。我写一个总结在这,把要点整理一下。

1. 欧洲问题在英国是个非常复杂的问题,基本上事哪个首相碰这个问题, 那个首相倒霉。文中举了撒切尔夫人为欧洲统一货币(欧元)而丢了首相的位置。同样,大卫?卡梅伦因为2016年的脱欧全民公投也丢了首相位置。

2. 英国的岛国地理是造成疑欧的一个原因,导致英吉利海峡两岸人民心里上的隔阂。

3. 对欧盟的看法,英国人与欧洲人很不一样。对英国人来说,欧盟就是个自由市场,做买卖的地方。而对欧洲人来说,欧盟可是一个政治梦想, 像个庇护所,一个像堡垒般的家园,可以用它来回避历史、躲避灾难。

  - 德国要用欧盟来逃离她那给大陆每个角落都带来过死亡和毁灭的角色,逃离她的政治野心。

  - 法国要用欧盟来逃避她的战败与被占领、逃避羞辱与无能。这样的国家有很多。

  - 而希腊,葡萄牙和西班牙能在欧盟找到她们的庇护所,远离她们右翼独裁的真实过去。

  - 东欧各国想用欧盟来取代共产主义寡头,建立和平与民主。

4. 欧盟是一个情感深切的浪漫计划,它要把不同民族的国家绑定起来,以便永远驱除过去那些不光彩的妖魔。而英国有着完全不一样历史。二战是英国人最引以自豪的时刻。它们独立战斗,让那些欧洲人汗颜。他们顶住了希特勒,取得了最后的胜利。欧洲人在一些英国人的眼里,就是一帮奎斯林(译者注:Quisling,二战时挪威首相,投降于纳粹德国,并于纳粹德国勾结)和独裁者。

5. 移民问题和希腊危机在英国饱受热议,是因为不同国家的人民之间感觉不到有任何相互的关联。尽管大家有着相同(但有限)的愿望去帮助其他欧洲国家的人民,但他们想用自己认可的方式来帮助。并不想遵从欧盟的规则。

6. 英国一些人习惯于在欧洲大陆国家之间搞平衡,对德国有警惕。欧元危机和难民危机表明,德国随着她过去历史的消退,她将不可避免更公开地为自己的利益而行事,而更少地对整个大陆的作出甚至表面上的无私关怀。

 

脱欧:一个隔岸小岛的故事

(译注:这是BBC政治评论员,原欧洲编辑马克?马戴尔在2016年英国脱欧全民公决后写的一篇文章。我把它翻译出来,给那些对英国脱欧感兴趣的亲朋好友们提供一些背景材料。原文网址:https://www.bbc.co.uk/news/magazine-36620426)

我们这一小岛屿,坐落在大陆的外面,总认为自己很特殊。 这种想法在我们成为一个改变世界的大帝国之前就有了。

这种想法一直存在着,用莎士比亚的名言来描述再好不过了:

“这块珍贵的石头,镶嵌在银色的海水中。

大海就像她的防护墙,

大海就像她的护城河,

防卫着那些来自不幸土地上的势力对她的妒忌。

这神圣的一方、这土地、这王国、这就是英格兰!”

正是这银色的海水,主导着我们与欧洲其他国家的关系。

实际上,这个岛屿,无论在它辉煌的时期或倒霉的时候,很少与欧洲大陆分离过。她怎么可能会与欧洲大陆分离呢?你看,她的《大宪章》是法国贵族签的,她的《权力法案》是一位荷兰亲王定的。

但她一直警觉地盯着海水对面的强权。

她一直关注着欧洲大陆,不让哪个欧洲的强权支配这个大陆。她总会选边站,来反对其他一方。

其实,在这种实际、但外表的隔离底下,暗流着心理上的差距。

作为BBC 的第一个欧洲编辑,我花了很多时间思考我们与欧洲之间的复杂关系。不管怎样,作为前威斯敏斯特(译注:英国议会所在地)的特派政治记者,我就感到有些英国政治家对欧盟的进程深恶痛绝。 而这种厌恶又反过来对英国的国内的政治产生深远而又震撼的影响。

我见证过玛格丽特?撒切尔对欧盟单一货币这一新生事物的态度。她连说了三个“不!不!不!” (no, no, no!)。而这把她搞下台了。一位被政党中大多数人所钟爱的首相,就这样被被抛弃了。

我曾在《晚间新闻》里报道过,约翰?梅杰政府被那些反对《马斯特里赫特条约》的反对派搞得焦头烂额、苦恼不堪。欧洲话题一出来,意味着梅杰政府啥也做不了。布莱尔的政府要友善得多,任何由欧洲话题而引起紧张关系,都被压在他自己的事里。

这回欧洲又赢了一把,那个输掉的人(译注:大卫?卡梅伦)告诉过他的政党别去趟欧洲问题的浑水。这件事大卫?卡梅伦会被人们记得: 敲欧洲,输争论。

我当然知道欧盟不是欧洲。但那些强调这一观点的人没抓住要点:这不关欧洲文化、也不关欧洲准确的地理表述,这只关系到一、两个在在“外面”的欧洲国家就想坚决地呆在欧盟外面。而对其他国家来说,至少对他们国家的领导人来说,欧盟可是一个政治梦想的表述。

在我离开布鲁塞尔的时候,我相信我已完全理解这里的关键分歧。对很多英国人来说,英国呆在欧盟纯粹就是个经济关系,欧盟就是个自由市场,买东西、卖东西。这不是个最好的东西,但可以算是第二好的,可以算是一个没了帝国后的安慰奖。 在英国,没人拿欧盟与爱国情怀连在一起。

但对几乎所有其他国家来说,可不是这样。欧盟像个庇护所,一个像堡垒般的家园,可以用它来回避历史、躲避灾难。

德国要用欧盟来逃离她那给大陆每个角落都带来过死亡和毁灭的角色,逃离她的政治野心。法国要用欧盟来逃避她的战败与被占领、逃避羞辱与无能。

这样的国家有很多。在想象的未来里,希腊,葡萄牙和西班牙能在欧盟找到她们的庇护所,远离她们右翼独裁的真实过去。东欧各国想用欧盟来取代共产主义寡头,建立和平与民主。

那种战乱会再次蹂躏欧洲大陆的想法,大卫?卡梅伦的贬损者们(译者注:即疑欧派)认为是荒唐可笑之极。但着对许多欧洲大陆人来说,可没那么可笑。

对很多英国人来说,二战是我们最引以自豪的时刻。我们独立战斗,让那些欧洲人汗颜。我们顶住了希特勒,最后打败了他。有人意识到俄罗斯人和美国人给过一些帮助,但我们比那些奎斯林们(译者注:Quisling,二战时挪威首相,投降于纳粹德国,并于纳粹德国勾结)和那些独裁者们,可强多了。

欧盟,对于它的所有官僚机构而言,是一个情感深切的浪漫计划。他们向往着造出一个全新的东西,一种新型关系,把不同民族的国家绑定起来,以便永远驱除过去那些不光彩的妖魔。

我曾在一家咖啡馆,边上坐着一些受任于布鲁塞尔相当高级别的官员。他们根本不把英国脱欧当回事,认为这毫无希望。他们开些脱欧与英国的未玩笑,这些玩笑听起来有点绝望但不歇斯底里。但当星期五早晨他们醒来,打开新闻、检查电话,他们每个人都承认,他们哭了。在英国,要是有个国家离开欧盟,可没人会这么说。

但这十来个不同国籍的人对英国的恼怒(他们评论英国荣誉,热啤酒,以及傲慢的政治家),突出了他们一个对英国态度更为深层的沮丧。

这些西班牙人,瑞典人,比利时人,和匈牙利人,都在用英语戏谑、咒骂和争论。有一个用法语说:“也许我们现在都可回去说法语了。”她被英语怼了回来,“这绝对不可能,英语是欧盟语言!”

我记得当年尼尔?金诺克(译注:英国政治家,前工党领袖)开玩笑说,当瑞典人来了后在电梯里用英语问候:“早上好!”,欧盟就永远改变了。

有人可能会说这太显而易见了,但这也许突出了一些在我们在硬实力里几乎没有注意到的东西:我们软实力的程度。这也突出了一个对英国影响力不断增长的真实无奈。在欧洲,很多人认为我们赢了。然而一些英国报纸的读者读到的却是,“小不列颠”是如何被那些大委员们欺负的消息。但,假如你是葡萄牙人或拉脱维亚人,你可不这样看。

然后你看到,一次又一次,他们给英国特殊待遇,对待英国就像对待婴儿一样,他们戴上婴儿专用手套,用一桶柔软的肥皂泡给英国洗澡。

他们会说我们赢了,我们把欧洲变成个自由市场,有个反中央集权的自由经济议程。

【英国入欧简史:

1951 – 欧洲煤炭与钢铁共同体,在《巴黎条约》下创立,以防范将来法国与西德之间的战争

1957 – 欧洲经济共同体,在《罗马条约》下创立 – 原始签约国为西德,法国,卢森堡,意大利,比利时,及荷兰。

1963 – 法国领导人戴高乐否决了英国进入欧共体的申请(在1967年,他又否决了一次)

1969 – 英国第三次申请,这次成功了

1973 – 英国加入欧洲经济共同体(欧共体)

1975 – 英国为欧共体成员资格举行第一次全民公决,投票结果是继续留在欧共体

1991 – 《马斯特里赫特》条约正式确立欧盟为一个政治组织;英国选择不加入管理劳工权力的《社会宪章》

1999 – 单一欧洲货币(即欧元)为11个成员国采用;英国没有参加】

 

我们赢了扩张 – 这是个讨厌的词语,但我们坚持认为欧盟不能等待,并且必须迅速接纳前共产主义国家。

然后,有了这些协议:

我们在欧元以外,在内政与司法守则以外,在免护照申根区以外。大卫?卡梅伦赢了个欧盟的让步,即我们可以在“更紧密的联盟”之外。

现在,我们想呆在整个欧盟家当之外。要是某些人本能地使绊子、让我们在出来的路上不那么舒服,可别诧异哦。

在我常驻布鲁塞尔时,我发现了另外一些事。那些反对欧盟的的老漫画变得越来越不靠谱了。他们不再争论喜不喜欢外国人。他们开始表白他们喜欢欧洲的多元化、热爱欧洲的语言和文化,可他们不喜欢欧盟这个组织。

许多欧盟的政治精英对这些反对者们很是不屑一顾,认为他们提出的这些问题不合法。他们不参与争论,而是把这些问题扫到地毯下面、闭上眼睛,希望不要听到这些声音。

荷兰人民与法国人民在全民公决中拒绝了《欧洲宪章条约》,那时只有英国的政治家为那些持不同意见的欧洲选举人发声。

从前在欧洲很罕见的那种“渡渡鸟骑着独角兽”奇异怪相(译者注:渡渡鸟早已灭绝,而马状独角兽只存在在幻想中。这里比喻欧盟很多不切实际的想法),现在在欧洲很常见。全欧洲对欧盟都很怀疑。

金融危机把这些新的疑欧思潮变成一种主流思想的替代品。他们内心深处对欧盟的反对,不会轻易离去 – 很难看出如何才能解决这个难题。

 

有一个关于“民主”(democracy)这个词的字根的老笑话:欧盟不可能民主,因为它只有“cracy”(规则)而没有“demos”(人民)。

然而,一个民族国家或她的国民对另一个民族国家或国民的感受,不会是神圣的或一成不变的。罗马公民就感觉罗马,更别提他们来自“永恒之城”了,尽管我们会叫罗马人是意大利人。

在大萧条时期,正如约翰?斯坦贝克(译注:John Steinbeck, 美国著名小说家)在他的《愤怒的葡萄》一书中所记载的,生活在加州的人对来自贫穷州奥克拉荷马的人很愤怒,尽管他们都是美国人。

移民问题和希腊危机在英国饱受热议,是因为不同国家的人民之间感觉不到有任何相互的关联。这种不相关的感觉毫无疑问是真实的。尽管大家有着相同(但有限)的愿望去帮助其他欧洲国家的人民,但他们想用自己认可的方式来帮助。

这才是欧盟的主要问题,而不是那些官僚主义或是某些不明确的反应能力。欧盟如果想存在下去,它必须认识到这个问题,并设法去解决这个问题。而不是怒怼它、忽视它。

实际上,我们的出走会给欧盟留下好多头痛的问题。其他国家步我们的后尘,可能是主要威胁。

但也许英国以前的志向在现在会变得更有趣 – 它改变力量的平衡。

德国最终肯定要付出更多的钱。他们现在不能指望英国来一起分担。芬兰,瑞典与荷兰会站在另一边,为经济问题与德国争吵。

一个很大的重量会在这个平衡中被抽走,一个直接的南北矛盾会更尖锐。

经济自由主义者可能不喜欢这个,但这里有个更加中心的问题。

我认为这很奇怪,鲍里斯?约翰逊在这场运动中被挑刺,因为他说了欧盟想用另一种手段实现希特勒的野心。他受到了严厉的谴责,因为提及希特勒是个大罪过。但与此同时,没人关注他重点想说的东西。

你可以争论欧盟没有任何用意要在布鲁塞尔的某个地堡里,来获取对整个大陆的独裁,但你无法否认欧洲会被一个力量,即德国,所主宰。现代德国理智而清醒,非常警惕军事增长与强权。这种警醒程度很少在其他国家可以看到。对这个,我们几乎没有任何担心。

但欧元危机和难民危机表明,德国的政治强势让人强烈不满。随着她过去历史的消退,她将不可避免更公开地为自己的利益而行事,而更少地对整个大陆的作出甚至是表面上的无私关怀。英国可能只能在边上看着,隔着海峡,无力干预、无法指导,最多只能拿个大喇叭喊喊。

我们看我们自己,是与大陆隔离的,因此,我们很快就会与这些正在塑造这个大陆的理事会和委员会分道扬镳。 而布鲁塞尔的一些的人可能会自命不凡地指责我们,就像冈特家的约翰在《理查德二世》的演讲中的结语:“那个不会征服他人的英格兰,对自己进行了可耻的征服。”

 

 

 

 

 

 

 

[ 打印 ]
阅读 ()评论 (1)
评论
tintin9999 回复 悄悄话 英国从来就没有依靠过欧洲,这就是岛国的底气。
登录后才可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