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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独白——

(2010-02-28 13:11:23) 下一个

今天总算没有迟到,多亏跑了一段路赶上那班巴士。看来棉花还是不太好,还会经常堵住。又是彼特把收音机打开了,整日不是放Triple M便是 2Day FM,老是听这种音乐,吵吵闹闹的,难道不会觉得厌烦?为什么不放些轻音乐?并且把音量调到这么大,长此下去,耳朵的灵敏度,甚至感情的灵敏度也会降低。难怪澳洲人这么不敏感。“我愿死在你的怀里,一点也不遗憾,我愿死在……” 哎,堵住了,刚开始机器便堵住了,铁丝钩哪里去了?是不是在小王那? 没有,借你的用一下。老板真是个怪人,连铁丝钩也舍不得多买几个,不知他把钱省下来干什么?看他大腹便便的样子,不会花在酒吧里吧?澳洲有这么多酒鬼,走路时肚子先走,象怀了几个月的身孕。今天天气闷热,屁股粘乎乎的,好难受。我愿死在你的怀里,只要你还爱我,我愿死在你的怀里。” 他可以死,我呢?我没有为之而死的心上人,白活了廿五岁,连女人的乳房也没有摸过。记得在出国前,有次在巴土上,一个少女丰满的乳房紧贴着自己的背,钦绵绵的。当时因为过份激动兴奋,感觉差点晕了过去。那也是夏天,比今天还热。在那种天气,激动兴奋是没有好处的,何况我的心脏有先天缺陷。其实车上并不很挤,一定是她故意帖得那么紧,是青春期骚动?来澳後可没有这份福气,平时没有多少人乘车,上下班也不会人挤人。但在这里可以饱眼福,看那边的简只穿一件背心,无法把两个丰乳盖住。洋妞就是性感。国内的女人要是穿这种背心外出,社会上性犯罪案会不会大幅度上升? 听彼特讲简是个女同志,但从外表上看不出她和一般女人有什么不同。上个月去看悉尼一年一度的同性恋游行,真是大开眼界。男的也涂指抹粉,穿上高眼鞋,戴上乳罩,走起路来一摇三摆。据说名作家王尔德,山岛由纪天和音乐家荣可夫斯基都是同性恋人。昨日报上有报道说在澳洲有的父亲对亲生女儿无礼,什么怪事都有。记得佛洛依德曾提出一种理论,叫什么恋母情结,好像是说由于父亲为了夺得妻子的爱和儿子为了夺得母亲的爱,在父子间会产生矛盾和冲突,这对中国人来讲是多么不可思义的事,来澳前我百思不解,现在已能看出点头绪。白人都想和母亲上床,或者在潜意识里都想和母亲上床,否则他们骂人为什么用”mother f*cker”?我们中国人只想和别人的母亲上床,所以骂操他妈的。西方社会无奇不有,人们已见怪不怪了。白人是一个很独特的种族,天才多,精神病人也多,象尼釆、凡高、舒曼这样伟大的人物都犯过神经病。在我国就从没听说过。虽然我们历来人口众多,真正有个性的人物却寥寥无几,只要注意观察周围的华人、学生,便会有此感受。宋代诗人柳永可称是一个异人,他整日和妓女为伴,死后还得由她们花钱送葬。竹林七贤也是奇人,但他们都没有伟大到成了疯子。中国人最多只会装疯卖傻。东西方人的这种差别很有趣,他们有很多我们所缺少的东西,或许这能解释为什么现代文明从西方开始?从诗歌方面来看,我国好的律诗绝句,足可和西方最优秀的小诗媲美,但我们到哪里去找出长诗来和荷马史诗、但丁神曲较长短呢?我们人长得小巧玲珑,想的事也琐碎。看我们古代的建筑多么精致,有非常独特的风格,但和希腊庙宇的大理石宏伟建第一比,就显得没有气魄了。木头是软的,大理石是硬的,中国人常被指为欺软怕硬,是否在建筑上就已潜意识地表现出来了?又堵住了。“让我钻进你的暗穴,填满你的虚空”。钻进暗穴,那儿湿润润的。说来难以想象,世上有花,就有赏花的,有穴,就有钻穴的,万物的进化确实奥妙,还有快感,高潮等等。但我连女人的乳房也没摸过,一个可怜虫。其实有没有摸过并没有多大差别,难道别人看我的手时能辨别出来?摸过了,那乳房的润泽也不会留在手上。哎,我怎么老是这样胡思乱想,真没意思。但这世上什么事情有意思呢?每天吃饭、做工、睡觉,跟机器人一样运作,然后便死去。没摸过女人乳房,没钻过暗穴的人要死去,有的也要死去。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差别?记得那日站在四层楼上,在第十次的最后决定之后,终于抬起了左脚,却发现它抖得厉害。整个世界都抖得厉害。事后还宽慰自己说当时并不是害怕,那是在冬天因为衣服穿得少被冷风吹的。还说没跳是由于考虑到要是自己死去,会给年迈的父母精神上造成巨大打击,他们的晚年生活会变得凄苦不堪。但这并不是真正的理由,其实我是活着感到无聊,要撒手人世又不情愿。更不用说我缺少勇气,总是在紧要关头退缩。每次的决定和行动总有一段距离,要不然怎会一事无成?怎会在这里打工?怎会连女人乳房也没摸过?但说也奇怪,事后几周,我对周围的一切感到新奇,从习以为常的事物中发现了美,那种感觉有点象盲人重见天日吧?只可惜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每日单调机械的生活,又把我带到虚无烦闷中去,我又还原为从前的我,固有的我。看来还得多来几次,下次应站到第五层、第六层……。我的身体如一个电池,用了一段时间就需充电。但就怕次数多了会失去刺激作用,就象电池坏了一样。那天要是真的跳下去一定会很壮观呢!我会象一只大鸟一样飞翔,我舞动双臂如大鸟拍打翅膀,飞翔、飞翔,然后……啊,死。死是多么容易,只要轻轻一跃。死又是多么神密,一个比人类更古老迷人的谜,曾吸引了多少智者圣人为它冥思苦想。难道不是因为死人们才有生的欲望?假如将来有朝一日只有生而没有死,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不正是为了解开这个谜,使许多人在呆板枯燥的生活中找到乐趣么?是的,这是谜,也许是个永远也找不到答案的谜,也许本身并没有答案。瞧小王得意的样子,他是很满足的。不知他是不是想到过死?当然能来澳洲读书,挣点钱,回国后的生活虽然比上下足,比下有余。我实在没有理由一天到晚愁眉苦脸,萎靡不振。再看看澳洲人多会享受,下班后喝些啤酒,聊聊赛马、橄榄球或板球,重复一遍昨天谈过的话题,虽然啤酒喝多了胀大了肚皮不很雅观,也是值得的,为什么要清醒着去自寻烦恼?还是少想为妙。但俗话说各人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只要我们活在世上,或许并无法逃避。澳洲男人喝完啤酒回家可能要和妻子或女友吵架,可能担心长出啤酒肚会影响健康。小王虽然时常脸露喜色,他的内心或许也在为什么事而不宁呢,可是更多的钱? 是的,我们无法挣脱,我们被困住了,出生前被子宫困住了,出生后被空气困住了,被眼光、言语困住了。“让我钻进你的暗穴,填满你的虚空。” 肉体的虚空可以填满,但心灵的虚空呢?“让我填满你的……” 又堵住了。

 

这篇是为参加澳洲《星岛日报》征文比赛而写的,我的第一篇小说,获得小说组最高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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