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雪

你可曾见过春天的雪,从严酷的冬天走过来,遇见暖,就化成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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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歌(14)

(2006-01-17 13:22:07) 下一个

一进实验室没几天,小歌就发现自己月事没有按时来.小歌的月事一般总是很准的,从来不会乱放"鸽子",所以时间一晚,就特别明显.小歌为了这个事实可能发生的原因,以及由此可能带来的种种后果恐慌了很多天,每每后果想到一半她就吓得一阵寒战,就此打断.

她最后还是给大明打了电话,问他怎么办.大明也吃了一惊.不管大明和小歌在一起的日子安不安全,大明一般真的行动起来还是会采取防护措施的,而且他们俩弄到现在似乎也还是没有摆脱"擦边球"的状态,大概因为小歌本来就个儿小,什么SIZE都小一些,大明基本上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他不相信这样的擦枪走火难道还能把敌人给灭了?!

小歌是完全六神无主,不知道应该往好里想还是往坏里想.为保险起见,她准备找个地方检查一下.

校医院她是万万不能去的,跟去公安局自首差不多.她翻出C市所有的报纸把每个广告都看了遍,那些影影绰绰提及的小地方她也不敢去.她一边看报一边冒虚汗, 真的想不到自己会落到要去什么地方查这种事情的地步.这要是让当年给她颁发优秀大学生毕业证书的系党支书知道了,不当场把她开除才怪!

她不停地胡思乱想,又不停的努力集中精神在报纸上翻找.终于决定到本市最好的一家医院去查,因为这样至少可以肯定检查结果正确.小歌说干就干,这天下午就早早从实验室溜走,骑车去了医院.

医院这种地方总是给人阴森森的感觉,小歌大夏天又是大下午的走进去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妇科医生弄清了小歌的意图之后给她一个杯子,说:"去吧!"

小歌也不知道去哪里,干什么去.那个中年的女医生很好笑地看一眼小歌,说:"要检查尿液".

小歌这才明白过来,又后悔出来没有多喝水,路上没有戴帽子白出了很多汗.

在厕所里一通忙碌,总算清理出来一些"积货".妇科医生又把她打发回去了,说:"哪里有弄那么多的?!五分之一杯就够了!"

小歌在来往的人群中间拿这这个黄杯子来来回回地走,实在很丢人.可是...她再傻也能明白到医院的这个地方来又是检查这种事情的就不能怕丢人.她努力把强打的精神专注在即将出来的化验结果上.

小歌坐在长条凳子上等,手里一阵阵冒汗,心咚咚地跳不停,她不住地咽吐沫,希望医生快点,因为她这就要坚持不住滑到椅子下面去了.突然听见医生一声吆喝:"36号,怀孕了,...阿---"

小歌听到她的号脑袋猛的一"嗡",她手里写有"36"号的纸片也掉在了地上.她呆住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这样?!",她心里的疑问像惊雷一样敲打着胸口,眼里全都是绝望.

大概医生也注意到了小歌的表情,她刚才和悦的表情僵在脸上,停了一会儿,她问:"孩子要吗?"

小歌没有答,把头埋下去,再抬头时满脸都是泪.她站起来想离开这个人人都在注视着她的地方,却根本不知道往哪儿走.

女医生把化验结果和一个名片大小的纸片塞到小歌手里,说:"回去和你爱人好好商量一下,决定要趁早...".

小歌随便找了一个方向逃下楼梯,出了楼才发现自己出错了门.她花了很长时间绕着医院楼寻找才终于看到刚才放自行车的地方,然后恍恍惚惚上了街.

小歌怎么从街上骑回来的过程她几乎不记得了,好像脑袋被打了一针麻药,眼前的人和车,耳里的说话和喇叭声全然进不到脑子去.小歌木木的,有几次路上的石头一震,她险些从自行车上掉下来.

后来一个迎面过来的中年男人一把抓住她的车把手,说"你怎么骑的,不要命了!"小歌抬头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骑到了对面的自行车道上.C市的马路不宽, 汽车,自行车,行人之间也没有护栏,小歌什么时候到了对面她一点都不知道.她连忙向中年人道歉,也不敢再骑,推着单车一直走回学校.

"孩--子--要--吗?"小歌揣测着女医生的问话,每个字都震得她胸口疼.

她悲哀地问自己:"你有选择吗?" 除非她不上学了,被开除了,也不怕大家耻笑了...这每一种可能都像遏住她脖子的铁碗,置她于死地.

她拿出妇科医生塞给她名片大小的一张纸,是那个医院做流产的广告.小歌默默地看了很久,然后去给大明打了一个电话.

"大明,我...怀孕了..."小歌一说到此就开始呜咽,在这个晚风习习的夏日,她觉得好冷啊.她多么希望大明能用手臂围着她,或者至少给她披一件衣服.

"怎么会?......."大明也不敢相信.

一直隔了很久电话那头都没有声音.小歌哭了一会儿,然后吐出一口气:"我去医院做掉吧."

"好像也只能这样了..."叹气,"你知道去哪里做吗?"

"检查的那家医院就可以..."

又过了很久,大明说了一句:"你自己要小心...要不要我汇点钱过去?"

小歌楞了几秒,失望地说:"我有..."

这一晚上小歌都没睡.欢子暑假回家了,并不在.小歌宿舍里只有另一个女生英梅,小歌素来和她就不怎么亲近,英梅当过很久的团支书,说话经常让小歌觉得过于正经.笑起来又有点皮笑肉不笑的,弄不清她真正的喜怒哀乐,所以小歌一直和她就是泛泛之交.小歌在床上辗转反侧,一会儿想自己的事,一会儿又忍着怕把英梅吵醒,一夜都是苦闷.

第二天医院一开门,小歌就去了昨天妇科医生指示做流产的地方.她根本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只是下意识地没再骑车,而是坐了公汽.

小歌走到妇科所在的楼道门口的时候,不自觉的腿下一软,然后扶着门框站了很久.她觉得自己像一个被判了死刑但还不知道要如何行刑的人,有着慷慨赴死的决心,临到头了却仍是缺乏勇气."需知当年的革命志士绝非常人"小歌自嘲地想,然后决定永不再和人乱开自称江姐的玩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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