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影流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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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惘的风(十六)

(2004-10-23 15:04:26) 下一个

(十六)

李晓月在床上躺了两天,那一份疼痛撕心裂肺。她恨张成,骂张成,可她又能说什么,一切都是她自愿的。过了不久她又不可抑制地想念起张成。她恨自己没用,骂自己神经,只是爱过的心真的难以收回。她想把张成从心里赶出去,心却好像被剜了一刀似的,空落落地痛不可忍。她本以为自己可以潇洒浪漫一番,可是她发现她其实做不到。她爱张成,爱的连自尊都不想再顾及。

她一直以为宋晴不会回国,而张成是坚决留在中国的。她觉得他们夫妇名存实亡,她即便没有名分又有何妨。她和张成天天在一起,缱绻相爱,心意相通,这比什么都重要。就若赵四小姐,不计名分陪伴少帅。而且最终得到少帅的,不就是赵四小姐吗?

因为宋晴远在美国,她和张成处于半公开的状态,她不用象别的情人那样刻意地躲避,也没有那种节假日情人要陪夫人的心酸,有时候她觉着张成就是自己的男人。对於宋晴,她也没有太多负疚的感觉。张成如此恳求宋晴回国,宋晴都不愿意,李晓月觉得他们的感情一定有问题。在李晓月的心里,张成是第一位的,她不能想象她会拒绝张成的请求,也不能想象一对相爱的夫妻可以这样两地分居。

可是宋晴突然就要到上海了。那个很遥远的人突然变得很近了,而原来很近的,近的贴在胸口,近的耳鬓厮磨,近的没有距离的张成突然就远去了。

情人梦被突如其来的分手啄破。空幻的恋情被冰冷的现实粉碎。

什么永远的灵魂知己,爱你永远,男人的承诺都是虚伪,都是谎言,都是过路烟云。

什么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都是瞎扯,都是空话,都是自欺欺人。

李晓月想要永恒。记得年少时,妈妈常常在夜深人静时暗自饮泣,常常拉着晓月的手诉说爸爸从前对她的好。她父母这般童话一样的爱情也会消逝,这般金童玉女的婚姻也会破碎。望着妈妈早衰的脸,潜意识里,李晓月对婚姻有一种恐惧。

李晓月觉得她和张成的爱情是纯粹的,是从心底里发出来的一种感觉。不是她想犯错,只因相遇太美。就若诗中说的,“我是飞蛾奔向炙热的火焰/燃烧之后,必成灰烬 /但是如果不肯燃烧/往后 我又能剩下些什么呢/除了一颗 逐渐粗糙,逐渐碎裂 /逐渐在尘埃中失去了光泽的心 /我于是扑向烈火 /扑向命运在暗处布下的诱惑”。 张成震撼她,撩拨她,吸引她,理解她,关爱她。他使她身心燃烧,使她心痴神迷,使她爱的万劫不复。滚滚红尘能有几次痴,漫漫人生能有几段情。李晓月对于爱情是否能够永恒一直持怀疑态度。可是在心灵深处,她又是多么渴望爱情的永恒。生这个孩子也是因为她期望以某种形式可以使这份爱情永恒。

可是张成突然就这么离开了,留下她一个人孤独地忍受怀孕末期的不适,一个人面对各种各样的压力。虽然她也有分手的准备,可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也没预计到会有这么痛,更没想到会发生在她怀孕最艰难的时期。张成一直没有再来,他只打来过一次电话。他简单地说了一句:“晓月,别恨我,我也痛。只是我分身乏术。你一定要多保重!”晓月泪流满面,无语哽咽。张倩倒是天天来看她。李晓月知道张倩是张成派来的,她心里既恨张成的绝情,又有些许的慰藉,张成毕竟还在关心她。不过张倩是张成的妹妹,李晓月有很多话不便对她说。

李晓月呆呆地望着窗外。灿烂的阳光在她眼里白花花地刺眼,掠过树枝的倦鸟挥着着翅膀,蜇伏在她心里的痛苦也在微微颤抖。

李晓月打了个电话给钟怡:“钟怡,下班有空过来一趟好不好?”

“出什么事了?”晓月电话里的声音使她觉得有点不对。

“过来再说。”

钟怡提前下班过来到晓月家里,看见晓月她吓了一跳。才几天没见,晓月模样大变,跟脱了形似的,她脸色黑黄,发如枯草。

“晓月你病了吗?”钟怡着急。

“张成走了。。。”晓月见了钟怡如同见到亲人,泪如断线珠子簇簇而落。

“走了?回美国了。”

“不,比这还糟。他老婆要来了,他就跟我分手了。”

“这个张成真不象话,在这种时候跟你分手,是男人吗!”

晓月只是落泪。

“什么玩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把人当什么了。你就这么让他走了?”钟怡为晓月不平。

“我还能做什么?”

钟怡想了想,确实头痛。当初她是坚决反对晓月和张成在一起的。她曾经对晓月说,什么人都可以,就是有妇之夫千万不能沾。可是晓月情呀爱的一大堆就是不听劝。她有时候想张成的老婆这么不愿回国,必是对张成没什么感情。晓月和张成感情这么好,她也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钟怡是晓月的好朋友,自是比较站在她的这一边。不管晓月有多错,一只碗敲不响,两只碗叮当响,你张成的错比晓月更甚。最不该的是你把人的肚子弄的这么大,拍拍灰尘说走就走。

“他对这个小孩怎么安排?”

“他帮我请了个保姆,留了点钱。”

“不管怎么说,小孩的抚养费他得出。”

“他说以后会让张倩给我。”

“这好像太便宜他了。”钟怡继续忿忿地说:“你没问他要钱?”

晓月摇摇头:“我和他在一起又不是为了钱。”晓月为了证明自己爱得纯粹,从来不愿多花张成的钱。

“我知道,你是为了爱情。可是一个男人如果想证明他爱一个女人,就是娶她。如果不能娶她,就是给她钱。其他都是空。”

晓月无言流泪,她忽然意识到钟怡比她聪明太多。怪不得钟怡总说她智商高情商低。

“跟刘君彦还有联系吗?”钟怡问。实际的女人在一个男人离开后,马上想到的是后备的男人。

“有点。有时他托我在上海帮他办点事。”

“把张成忘了吧。你不是说萍缘随风。”钟怡劝道。

“我也想,可我做不到。”晓月一脸凄楚。

钟怡嗟叹。这件事情实在棘手,即将结婚成家的她实在不愿意看见另一个家庭被拆散,可是看着晓月的样子,又实在觉得她可怜。

“他老婆怎么突然回上海了?”钟怡问。

“听张倩说,他老婆本来是为了孩子所以不肯回上海,现在觉得长期两地分居不好,所以带小孩回上海试试。”

“哦。”钟怡思索了一下:“肯定是他老婆发现你们的事,所以回上海来了。”

“你这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怪不得自从张成探亲回来就有点不对劲。”

“没想到你促成了他们夫妻在一起。”

晓月心里痛的说不出话来。

“既然原来那么坚决不肯来,必有不肯来的原因,也不一定能呆得长。”钟怡只是想安慰一下晓月。她接着她又说:“先好好把孩子生下来,其他的以后再作打算。我劝你还是早点放弃张成为好。”

晓月点点头,心里却想,对呀,可能宋晴和小孩会呆不惯上海的,很多海龟孩子不适应国内又只得回美国。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那也是张成的骨肉。她有一种感觉,她和张成之间还没有完全结束。这种想法使她的心情好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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