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昨夜又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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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兄弟

(2019-04-24 12:55:27) 下一个

兄弟别来无恙?
能走到这里,
也算得奖。
兄弟别来无恙?
我很难想象,
没有你会怎样。
当其他人都
一次一次
一次一次
对我失望
一个一个
一个一个
慢慢走光
我的兄弟啊
抬头是你在身旁

过年回了趟国以后,我曾立下flag:今年之内,除探亲之外,尽量减少出行,绝不为了私人娱乐目的而开启往返机票超过一百刀的行程。这可不是夸张,举个例子,我本打算独自去奥兰多玩,从二月到四月谷歌航班监控了俩月的机票波动都没下定买的决心。

说句玩笑话,就算是有个极漂亮的妹子拉着我到处玩,我顶多陪人出去逛一次。如果对方总是要我花钱陪着出游,那只能说明这人跟我不是一路人,我会毫不犹豫地跟人一拍两散,重新找其他更加经济适用型的女生。

可上一周我却破例了,一向喜欢提前几个月定行程以节省开支的我,竟然临时决定立刻买票飞到旧金山,即便价格远超过了自己设下的一百刀上限也在所不惜。

值得我这么做的原因只有一个--朋友。

刚来美国时的土豪室友即将结束在北美的几年生活,下半年去澳洲读研究生院,我特地赶过来和他告别。

去年夏天,表妹来美国读本科,我飞去东海岸把她安顿好。刚来新大陆,她自然什么都不懂。两天下来,我带着她东跑西跑,把基本生活物资都安排妥帖。要走的时候,她忽然有些感慨地跟我说:“唉,哥,幸亏有你在这儿,不然我真不知道这些事自己怎么能搞得定。”正开着车的我不在意地笑了笑,回答道:“没事,咱们是一家人,用不着说这种话。”

她的一句话,勾起了我的一番回忆,不禁去问自己:“那我呢,我自己当初来美帝的时候又是谁帮我打点好了一切?”

一时间目光变得有些辽远,思绪也回溯到了陌生又熟悉的五年前…

我刚来美国的时候。

经历了生平第一次国际航班三十多个小时的漫长飞行后,我踏上了这块充满了未知的土地。

那是一个八月的午后,天气是典型的得州夏日晴天。站在机场出站口上,干热的穿堂风阵阵拂过皮肤,让热浪这个词变得格外真实可感。

我来美帝第一个认识的人就是来给我接机的教会大叔。虽然我至今记得他的名字和模样,但我和他的缘分仅限于那短短的一面。

毕竟我这个人太坏,一心立志要做谦谦一样的渣男之王,很清楚神救不了自己。

这位大叔把我送到之前定好的公寓后,一打开门,我看到的就是这次前来送别的朋友。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第一眼见到他的样子和今天没有太大的差别,polo衫,休闲裤,休闲鞋,一派轻袍缓带的闲适模样。

我有着极强的环境适应能力,知道每到一个新环境,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和周围的人搞好关系。于是在随手把行李放进自己卧室以后,我便走回了客厅,先在他的建议下煮了碗另一位室友放在冰箱的速冻水饺充饥,又借用他的手机给父母打了个电话报平安,接着便开始同他攀谈了起来。

简短的自我介绍,让我们了解了彼此。我知道了他是从普渡转校过来的本科生,学计算机专业,已经是在美帝混过两年的轻车熟路老司机;而他呢,知道了我是武大毕业,来奥斯汀读研究生。只不过当我说起了自己学的是水利专业时,他的神情露出了一丝讶异:“这么巧?我们家也是从事水利行业的呢。”我当时听了也没上心,只随声附和了一下便未细问下去。紧接着,他就向我谈起了在美帝学习生活需要的各个事项(譬如说给国内打电话用哪个软件划算),在美帝上学的个人体验,自己选择转校的原因,以及关于未来的种种想法。他这个人烟瘾很大,每聊一段时间就必须得续根烟跑阳台上吸完过瘾。他到阳台,跟他聊天的我自然也跟至阳台,吸完了再回到空调客厅里。于是乎那天下午聊得投机的我们就这样从客厅聊到阳台,又从阳台聊回了客厅…像这样来来回回,进进出出好几次以后,我已是热得满头大汗。这时他想我长途舟车劳顿后必定有些疲惫,便劝我先回卧室休息一会,接着再带我出去转转,去超市买点东西。可当时的我还完全沉浸在踏上新大陆的新鲜与兴奋之中,哪里睡得着?在躺在床上尝试了半小时无果后,我再次回到了客厅,要他带我开车出去。

我们去的第一站是通讯运营商AT&T,在他的帮助下我从那里购买了我使用至今的手机号和人生第一部IPhone。

第二站是超市HEB,我在那里买了张付给小区房东的首月房租支票。他根据自己的经验,帮我列好了一个需要购置的各项生活用品单子,被子、床单、浴帘、毛巾、洗衣篮…我就像游戏开始时在新手村里乱逛的新建角色,在NPC的指导下,添置了一件又一件装备。

等这一通忙完,时间已到了天色全黑的八九点钟,于是肚子有些饿的二人第三站打到了麦当劳。他让我先点,可那时的我根本不知道如何用英语点餐,黑人女服务员机关枪般的问话,我也完全听不明白,站在柜台前支支吾吾半天说不清楚,样子窘迫极了。土豪用不可思议的鄙视眼光看着我,忍不住骂了一句:“郑兴,你特么好歹武大毕业,连特么用英语点菜都不会啊?”我听着他的嘲讽既无可奈何,又理直气壮:“我特么以前又没出过国,再说我听力考试里听过的点菜对话跟她讲的也特么完全不一样啊!”接着他只能一边帮我下单,一边跟我解释她说的话都是什么意思。

紧接着我们就驱车一起打道回府。

这就是我在美帝的第一天。

土豪从本科入学到几天后离开,在美帝一共呆了八年。我想,在这八年里乐于助人的他一定像这样帮助过很多新来的朋友,所以这样的经历对他来说,只不过是很多次类似活动中再寻常不过的一次,我所说的上述细节大多数可能他都已经不记得了;可这对于我来说,却有着永生难忘的重要意义,因为这是我人生全新章节开始时的模样。

他对我的帮助当然不仅限于这第一天。

银行卡也是他带我去银行办理的。

因为他有车,所以每周需要去超市买东西的时候,我只需蹭他的车一起去遛一圈就好。后来有一次开车出去玩的时候,他忍不住跟我打趣道:“郑兴,你小子运气真特么好。一来就遇到我这种有车的室友,带着你到处转。大多数留学生来美国头半年所必须经历的那种拎着俩大口袋、步行公交几小时去超市买东西的罪,你是半点没受。”我当时听到他这话,还觉得他说的有些夸张,只笑了笑没当真。后来听其他同学介绍他们初到美帝时的坎坷时,才发觉他说的半点不假。就连他自己刚来美帝时都没我这么好的命,大一一来住学校宿舍,分到了一个印度室友,尴尬地度过了最初的那段日子。

刚来时在家里一向娇生惯养的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做饭,但在美帝历练已久的土豪却早已练就了一手精湛的厨艺。身为湖南人的土豪,做的湘菜,很合我的口味。更难得的是,他还愿意带我一起吃。刚开始的那段日子里,我们便是在一起搭伙度过的:他和一位室友负责烹饪,而我和另外一位室友则负责餐前准备食材和餐后收拾碗筷。那时的他对做饭还有着很高的热情,愿意用心去打磨几道可口的好菜,而那时的我还没开始减肥,食量颇大,所以每次他做出的菜品都会被我吃掉很大一部分,顿顿都能吃到撑。

除了自己在家里做以外,同时来到这座新城市的我们还经常一起到外面下馆子体验当地美食。我到美帝第三天就已经知道了正宗的得州烧烤是什么滋味。而后来我才知道,其他的很多留学生,来了美国三个星期,甚至三个月,也没谁会带他们去享受这样的大餐。

得益于这样的好伙食,来到美帝新环境的我非但没瘦,反而还胖了十多斤。跟家人视频,他们本来还担心我无法适应。我很纳闷,说这有啥适应不了的?我过得舒服着呢。

我们就这样一起聊,一起吃,一起玩,共同度过了一年多的美好时光,直到我排到了学校公寓,搬了出去。因为跟他们一起过得太轻松,所以导致我一开始搬入学校公寓独居时,竟还有几分不习惯,因为很多事变成要自己来单独应对了。

来美帝的华人女生,特别是家境一般的,很多都带有极强的目的性。来了以后,没琢磨怎么自强自立,首先就想着这么抱大腿:赶紧找个有车又会玩的二代或洋人作男朋友,依附着别人蹭吃蹭玩,自己什么都不用操心。有些人那股子钻营劲真是显露到了溢出屏幕的程度,就差社交网络签名档换成“求包养”仨字了。可是并不是谁都有这么好的运气,颜值高的女生自然有人来罩,颜值普通的那些到处叫卖还是无人问津,也怪可怜的…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心机婊们梦寐以求的抱大腿愿望竟然从天而降,凭空落到了我这个没抱任何类似期待的穷屌丝头上。

这种运气,只能用锦鲤来形容了。

造化的神奇,真是不可言说。

算命先生说,我这个人,无论走到哪里,在生命的不同阶段,总会有贵人相助。

我想,土豪就是那个命中注定、带我起飞的贵人吧。

我这个人就是这样,武侠小说看多了,身上有股子很重的江湖气。如果别人对我不错,我一辈子念着别人的好。哪怕滴水之恩,也愿以涌泉相报。

(当然了,反过来,跟我有仇的人,我同样不会忘,耐心等着报复机会到来的那一天。)

我活了二十多年,很遗憾,也很可悲,从来没遇到什么真正的爱情,从来没遇到什么值得我爱的人。所以友情对于我来说,就更显得尤为珍贵,有着更为特殊的意义。加之本人性子孤傲,平时朋友不多,大多数人根本不屑来往。可只要被我认定为真正的朋友,有一个算一个,我倾心相待,愿意为之两肋插刀。

毫无疑问,土豪正是一位值得我这样去做的朋友。

有这样的交情在,自然而然地,当土豪离开美帝,开启人生新篇章的时候,无论花费怎样的代价,只要我能抽得开身,我一定要来亲自送他一程。

为期三天的重逢很短暂,却是一如既往的愉快。即便已分别了有些时日,重逢的时候,我们还是可以像从前一样敞开心扉,畅所欲言,分享彼此对于生命和未来的一些感悟和期待。

我很珍惜这样和朋友相聚的日子,因为再见真不知会是何时何地。就像有些朋友,虽然每次回国的时候,我都曾许诺有机会一定要共剪西窗烛,但大家各自都在不同的生命轨道上忙碌奔波着,使得重逢变成了一件异常奢侈的事。一晃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我做梦也想不到,那么多那么要好的朋友,毕业后竟然从没得机会再见过一次。

所以呢,在一起的时候就应该好好珍惜,好好享受。

希望土豪早日学有所成。
希望我们都能走好未来的路。
希望下次重逢的日子不会相隔太久。
能不能永远,
一句一句,
一句一句,
都没营养;
一直一直,
一直一直,
聊到天亮。
我的兄弟啊,
今天换我结帐,
不要跟我抢!
如今人生各有战场,
你的难题,
我的烦恼,
已不一样。
是否就像当年的幻想,
我们的模样?
青春就这样,
一天一天,
一天一天,
慢慢用光;
一点一点,
一点一点,
现实埋葬。
我的兄弟啊,
我们都变成岁月的形状。
不如就这样,
一年一年,
一年一年,
地老天荒;
一定一定,
一定一定,
永远不忘:
我的兄弟啊,
人生最狂时光,
刚好你都在场!
我的兄弟啊,
人生最好时光,
是和你兄弟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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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鹄生而有翼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听雪楼主' 的评论 : “我虽然不同意你的观点,但我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利”
鸿鹄生而有翼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听雪楼主' 的评论 : “不劳而获对人类有着永恒而致命的诱惑力。任何时候一有机会就会冒出来。” 这句话不是我说的,我是引用别人的。男女通用。

茨威格在《断头皇后》中的名句:“她那时候还太年轻,不知道所有命运赠与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亲身体会:我出国的时间比你长,也不止一个国家待过,不是丑女,靠梦想和骨气独自支撑自己,备尝各种艰辛,之后对这个世界充满宽容,希望这个世界对女性更友好,而不是更苛刻。



听雪楼主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鸿鹄生而有翼' 的评论 : 你说得有道理。不过我们每个人都站在自己的角度上,观点难免都会存在局限性。如果你所说的选择,不知道别人会怎么选,但对于我来说,就算两人个人条件相当,家境不同,也未必就会选条件好的呀。对方家里条件太好,难免会给自己压力。与其那样,不如找个普通点的,不受拘束。齐大非偶,古来有之,对于男女都一样。既然在国外获得了更多独立的机会,起码也该先尝试尝试自强自立,而不必到处喊着去找靠山吧...你说的对,怎么选都是人家的自由,我不该多言。可写都写了,落字无悔,也算是实现了我的言论自由~
鸿鹄生而有翼 回复 悄悄话 不喜欢这样的道德判断。本来中国就是重男轻女的国度,家境一般的女生,得到的社会资源有限,寻求资源努力求生存,不应该被这样指责,只要她们没有用肉体换钱。

相反的,如果我这样写男生,你一定不会高兴。你是男的,你找女朋友的时候,会特意选贫穷的女生吗?当让,你如果遇到家庭不好但长的很漂亮的女生,你会说,我不在乎对方穷。 如果有两个年龄长相身高都相似的女生,一个是刚出国还没有任何资源的女生,一个是美国的ABC,家里已经在美国扎根了,两个都喜欢你,都对你一样好,你会选那个ABC 还是刚出国的?

你作为一个男的,在普遍重男轻女的中国,你已经受到优待了,你什么都不用努力去争取,社会和家庭都优待男性,你没有意识到自己受优待。在美国,没有人给你性别优待,看到女生能努力去争取对自己有利的选择,你失落了。

"来美帝的华人女生,特别是家境一般的,很多都带有极强的目的性。来了以后,没琢磨怎么自强自立,首先就想着这么抱大腿:赶紧找个有车又会玩的二代或洋人作男朋友,依附着别人蹭吃蹭玩,自己什么都不用操心。有些人那股子钻营劲真是显露到了溢出屏幕的程度,就差社交网络签名档换成“求包养”仨字了。可是并不是谁都有这么好的运气,颜值高的女生自然有人来罩,颜值普通的那些到处叫卖还是无人问津,也怪可怜的…"
helloworld1000 回复 悄悄话 Very interest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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