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回忆过去的点点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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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范城隍(53)

(2018-09-20 13:23:10) 下一个

六爷恶狠狠的几句话让大厅里暗了几下,灯泡还有鼓坏的,赵安回头看了眼厅堂里的骚动转过来说道:“六爷,这样咒我们少帅可别怪我逮你。”说罢把腰间的驳壳枪拔出来拍在桌子上。六爷也被刚才这一幕吓了一跳,心想莫非这真是自己的法力所致,细想那瓶子也不该算是自己的,这才觉得刚才有点过份了。
伸手按住桌面上的手枪,陪着笑脸说道:“大外甥,二姨夫有点高了,莫怪莫怪,咱们少帅吉人天相大富大贵哪能是我这几句话能拦住的,快收起来快收起来。”饭厅里的人都盯着伙计换灯泡,也没人注意这爷俩操家伙,赵安年轻火气盛,谁给自己主子添堵他就灭谁,别说这二姨父,亲爹也不行。赵安把枪收好,六爷拿起酒壶给赵安满上,这又端起酒杯:“来,干一个。”赵安端起杯跟六爷碰了一下随后干了,六爷也一仰脖喝了,赵安放下酒杯叹了口气:“二姨父,刚才我鲁莽了,您别往心里去。”六爷忙接茬道:“自己家人不说这事了。”赵安又说道:“说实话最近咱们少帅不用你咒已经够霉的了。”六爷听赵安这么说就不明白了:“去年,因为中东铁路咱们跟老毛子干了一仗,输的惨啊,从那时起少帅就蔫了,什么事都畏首畏尾,最近小鬼子也欺负咱们,咱们还得处处让着,也不知道少帅怎么想的。”
听赵安这段话六爷好像想起了去年闹的热热闹闹的中东路大战,那会子自己满身的烂事,没有地儿也没有人捧着自己高谈阔论,故此也就没在意,东北军也是军阀,跟把皇上赶出紫禁城的冯玉祥是一路货,打得他们脸朝后才好呢,我大清朝被这帮乱臣贼子夺了江山这口气憋了这么久,闻听东北军被胖揍心里还真有一丝高兴。六爷又给赵安倒了一杯说道:“打老佛爷那会儿起咱们就斗不过洋人,想当年老佛爷跟十一国宣战,亘古没有第二份,怎么了,被人家打的化妆出逃啊,要不是割地赔款差点就没了性命,就这么一下子埋下了祸根,日后大清就亡了,人家那是奉天承运的江山,张家比得了吗?大清都没了张家这么折腾也是够呛。”六爷痛快了嘴惹得赵安又翻起白眼瞪他,这才知道又说走了嘴,连忙举杯赔罪,这酒喝的憋屈。
两人酒足饭饱也没聊什么要紧事,临分手时赵安嘱咐六爷最近时局不好不要惹事,尤其不要惹洋人,现在少帅怕洋人怕的要死,真要惹出什么乱子自己搭救不了他,六爷点头称谢,说跟他二姨好好过日子不会惹事。赵安回归军营,六爷回饼店休息,第二天闲来无事就跟柳绵出去转转,北市场俩人都熟也没什么太想去的地方,于是又想起来刚认识时逛街的样子,东瞧瞧西看看买点小吃针线什么的。走着走着眼前出现了一堵红墙,六爷近来对红墙特别敏感,什么皇宫啊王府啊寺庙啊,北市场还有红墙这以前真没理会儿,今天看见才觉得以前怎么没注意过。六爷问柳绵:“这墙里面是哪家王府?”柳绵看了一眼道:“你就知道王府,这是个喇嘛庙。”
六爷听柳绵说是座喇嘛庙心中有种异样的感觉,自己想起来当年有位大喇嘛给阿玛指点过迷津,还给自己派了个大活,以至于现在整日里为这事奔波玩命,自己长这么大还真没跟喇嘛交往过,没有与和尚老道熟悉,反正也是没事做,要不进去跟喇嘛絮叨絮叨。想到这拉起柳绵加快脚步,柳绵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有点跟不上步伐,怪罪道:“你又要干什么,比拉洋车的腿还利索,你慢着点。”六爷边走边说:“咱俩进这喇嘛庙里瞧瞧,长这么大我还没跟喇嘛聊过呢。”六爷这种人永远是临时抱佛脚的主儿,用得着谁就巴结谁,用不着的人一概不理,他自己说没见过喇嘛,那雍和宫就在京城,香火鼎盛,他范六爷宁可蹲葡萄架底下斗蛐蛐也不会去喇嘛庙里拜上一回,当下落魄了,况且跨了人鬼两界这倒让他对佛教各派有了兴趣,今天路遇喇嘛庙哪有不进去的道理。
话说这座喇嘛庙为锡伯族家庙,名为太平寺,庙里供奉释迦牟尼,八大菩萨,四大天王。柳绵听六爷要进庙里找喇嘛聊天心里说不出的厌烦,整天跟鬼啊神啊的打连连,这样下去哪天才能消停的过日子,六爷跟柳绵想法不一样,怎么说自己也有了点小法术,遇到佛界的同行攀谈攀谈也在情理之中。
来在庙门近前,大门紧闭,两侧又没什么角门,看样不是由人朝拜的日子,柳绵瞪着他说:“自己家有城隍庙还没过瘾,这又要进喇嘛庙去找乐,城里还有座慈恩寺,还有座太清宫要不要去转转呀!”六爷听柳绵提慈恩寺来了兴致,刚要跟她炫耀已经去过慈恩寺,但听出来好像柳绵在损自己也就不再言语,回头要举手敲门,还没等手落下去,那庙门开了,里面出来一个中年人,而不是喇嘛。六爷觉得诧异,这不是庙吗怎么出来的不是和尚或者喇嘛,却是个普通人,

开门人上下打量着六爷,六爷也打量着这人,刚要开口那人先说话了:“施主,里面请吧。”见这人这么说六爷倒不敢进了,怎么了这是就里面请,都没问我是谁,从哪里来,要干什么,就里面请?六爷伸头向院子里看了看,也没看见什么,但脚可没挪窝。那人看出来六爷有顾虑,笑道:“施主,仁波切大喇嘛在里面等你呢。”这句不要紧可把六爷吓够呛,这又是哪位土地灶神背地里走露了风声,居然有上师侯在这了。话说到这六爷知道又要发生什么怪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自己就这命了,逛街也能逛来段因果,这都是家常便饭了。
那人推开庙门让六爷先进,柳绵跟在后面也准备往里走,那人伸出胳膊挡住柳绵:“女施主留步,上师说只能单见这位先生,女子回避。”嗬,讲究这么多,六爷看柳绵要怒,两忙圆场道:“这是我媳妇,没什么不方便吧。”那人道:“在下只尊上师旨意,请别为难与我。”六爷瞅着柳绵意思是自己也没辙,那柳绵是多懂事的人物,笑了笑:“谁想看喇嘛,不去更好,我回店里了,你抓紧回去。”柳绵转身走了,那人见柳绵有对上师不恭的意思有些不高兴,但人都走了也没地方发作,进得庙去狠狠关上庙门,六爷看他这样子也不太高兴。
那人引着路转过前殿向后面走,庙不大,前殿后面有个跨院,进了跨院里有一趟平房,两人走进居中那间,朝南的房子,南窗下有铺炕,一个喇嘛装束的人坐在炕上,双目低垂好像在养神,六爷看看那人等他唤一声喇嘛,自己好上前施礼,但那人只是双手合掌拜了下炕上的喇嘛,退了出去在外面关上屋门。屋里就剩下大喇嘛和六爷两个人,喇嘛不睁眼,六爷不知道该怎么开场就僵立那里,正踌躇之际喇嘛忽然开口了:“贵生,为父在此还不拜见?”
六爷正东看西看的想主意,大喇嘛忽然蹦出这句吓了一哆嗦,这喇嘛怎么叫起了自己的小名,还自称为父,看着这喇嘛不知道该怎么做答,那喇嘛忽的抬起头二目圆睁,六爷一看这眼神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这眼神就是他爹的眼神,想当年每看到这眼神就浑身哆嗦,准是有祸事来临。事情越来越离谱,怎么自己亲爹还还魂转世找自己来了,自己这是又犯什么错了。
大喇嘛言到:“贵生,尔已天命之年,大任既降与斯,然尔偷懒耍奸无吃苦耐劳之心,稍有磨难便逃之夭夭,我范家历于几世终衰败至此,而今有契机可光宗耀祖,匡扶大清,尔如此三心二意怎可成就功业。”六爷这还魂的爹劈头盖脑就是一通教训,让六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自己已经很努力了,而且也有了点成就,怎么就变成三心二意了呢,虽说不敢顶嘴,可还是有些不服,微抬身瞅着喇嘛表示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喇嘛说完这段好像怒气消了不少,语气也缓和了很多:“皇天在上,我大清气数未尽,成败在于那对老佛爷墓中的夜明珠,尔当竭力获取深埋于城隍庙大殿之下,当此时大清复国,我范家便可再享荣华富贵,为父知你自幼懒惰,可人活一世必留些功名依此不入轮回得道升天,既上苍眷顾与你有此殊荣尔还不珍惜勤奋,难道非得再入六道饱受困苦不成。”
六爷这爹东一句西一句完全没有头绪,说自己不努力不勤奋,这太冤枉了,我南山打虎北海擒龙的事您是不知道,还是嫌这些事小,自己也知道那对珠子要紧,若要是入帅府盗宝珠您范家可就绝了后了,这简单道理您不会不懂吧。
六爷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喇嘛说道:“贵生,附耳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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