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回忆过去的点点滴滴
正文

奉天范城隍(18)

(2018-06-27 22:51:30) 下一个

上回书说到那军官拔出手枪打开保险就要射杀尔昆,也是尔昆命不该绝,此时就听见林子另一边人喊马嘶,灯球火把亮子油松照的如同白昼,不停的有人在叫嚷:“那边,那边,那边打的枪。”军官和黑脸兵相视了一下,军官说:“不好,巡防营过来了,快走。”说罢那黑脸兵背好枪抱起锦盒就往远处跑,那军官晃晃手里的枪朝尔昆点了两下也撒腿跑了。

尔昆惊魂未定,什么时候被一群士兵围住全然不知,照明耀眼身边的人一个都看不清,只听见一个人说:“有号槛这个是咱们的人,便装这个手里怎么还有枪?”那连长被爆了头早已看不清模样,尔昆刚来不久就跑了也没人认识,有个长官走到尔昆面前说:“干什么的,死这两个怎么回事?”尔昆本就吓傻了,一时半晌也编不出瞎话,而且嘴都张不开,只能喉咙里发出啊,啊的声音,一个士兵说道:“营长,这是个哑巴。”那个营长又四下看了会子,自言自语道:“这个是车夫,那蠢驴抢劫老客两人互射都他妈死了。”尔昆一听,说的对呀,这营长是撒谎高手,于是频频点头,又伏地磕头如捣蒜一般。正在这时一个士兵说:“营长,这有大洋。”那营长一听有钱也就不再搭理尔昆,有兵捡起来数了数三百多枚,营长道:“兄弟们每人两块,有号槛那个搭马上拉回去,枪都捡起来,回营!”
众人呼啦啦就走了,只剩下尔昆,死倒连长和一驾马车。夜黑狰狞,尔昆这短短几日频见死人说不出的恐惧,看这两伙军爷都走远了,哆嗦嗦站起身形到车棚接缝处拿出银票揣好,回头看看连长,带着哭腔说道:“连长,不是我尔昆不是人,我是真没能耐埋你了,你在九泉之下帮我一把,我追回来宝贝再给你造坟立碑。”说完跪地下磕了三个响头,又把尸首扛到马车上,辩了下方向揣摩大概有人家的位置,拍了拍马屁股喊了声“驾!”,那马车走了起来,越走越远。
那军官和黑脸兵朝北平方向跑了,尔昆知道他们一定是要去琉璃厂,这俩棒槌不知道瓶里的秘密,在街面上出手肯定没人要,自己身上这一千五百块大洋能不能借他人之手把这瓶子买回来,那这财可就自己发了,想到这精神头也来了,死人不死人好像与他没有丝毫关系。这就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刚刚还吓得半死这一旦有了邪财连命都不要了。
回北平的路尔昆极熟,他到琉璃厂的时候没发现那俩军爷,估摸还在路上,于是他就买了身讲究点的衣服,戴上礼帽墨镜,在琉璃厂晃了几天也没人认出他。
这一日正坐在街边的茶摊喝茶,就看见两个人东张西望的朝这边走,不是别人正是那俩劫匪。尔昆一看心中有些慌乱,怎么才能跟踪二人还不被发现呢,他见二人已经没穿军服,都是平民打扮,这扮相敢在琉璃厂卖假货得被人打死,这要是被人摔了瓶子可就前功尽弃,珠子一露就没自己什么事了。
咱们翻过头来说这俩劫匪,临跑的时候忘了带地上的大洋,兜里也没几个现钱,这一路上仗着有枪又抢了点,进城前抢了些百姓的衣服把军装换了下去,长枪藏野地里,军官带了把短枪。两人好不容易打听着到了琉璃厂的街上,也不知道该进哪家店,进去了该怎么问怎么说,就这么东张西望的向前走。俗话说无巧不成书,二人溜达到李谦的店门口居然就挑帘进去了,也不知道是这屋里有人勾着他俩还是李掌柜跟他们有亲戚,进了门去把瓶子放柜台上就要卖给李谦,少十万不行。李谦一看就是假货哪肯就范,话茬起来军官就拔出手枪,这下李掌柜害怕了,转念生了条毒计,说这对瓶子能值七万,去对门卖给雅明阁老板,自己也没钱,雅明阁老板识货他就算没钱就让他把铺子押给你们,到时候把欠条拿回来他找人给兑银票。三个人还周密的谋划了一番,这哥俩装教授不像,装军官可是本行,三人一拍即和事就定下了。
尔昆在门外候着,好半天才看俩劫匪出来,就暗暗跟在后面。那二人转出了城,尔昆也跟出了城,三转两转进了个村子,劫匪进了家农户院子,过会再出来就穿上了制服,制服还洗的干干净净,军官那手枪也配在腰间,黑脸兵抱着盒子叫了辆马车奔北平方向去了。尔昆没有马车眼瞅着赶不上,等他再雇到马车撵上去就差了大半天的路程。
待尔昆赶到琉璃厂,这伙人把骗范有贤的勾当已经进行完了,劫匪拿到了房契交给李谦等着换大洋,而尔昆成天介在琉璃厂街面上找寻俩劫匪。李谦哪有好心眼给他俩大洋,早就私下通知了城里的宪兵说有俩逃兵拿假古董敲诈,又塞了一千大洋给宪兵。
这一天尔昆正在街上四下撒摸,真是冤家路窄正好遇上那俩劫匪,他看二人是平民打扮也就没有害怕,走上前去拦住二人正要理论,也不知道从哪里忽然冲出来六名宪兵将他们团团围住,为首的一个喝问俩劫匪是不是逃兵,俩劫匪当然不认,一搜身搜出手枪一只,这算人赃俱获拉到一旁就给毙了。枪毙以前劫匪也没忘了心疼下尔昆,声嘶力竭的揭发尔昆也是逃兵,还参与了清东陵盗墓。宪兵们枪毙完了俩劫匪,回头又搜尔昆,除了银票没有别的,详细盘问尔昆对答如流,琉璃厂这片的长长短短全都门清,几个宪兵也不好处置,但那白花花的银票又不想还回来,这可如何是好。

一行有一行的规矩,警察和盗匪之间的规矩有趣,不是内行准吃亏。尔昆是内行,打小在街面混,又当过几天大头兵,眼巴前的亏他吃不着。带头宪兵说:“跟我们回宪兵队一趟慢慢审问。”尔昆心里清楚,进了那地方就是死路一条,得琢磨着怎么逃了。
两个宪兵押着尔昆回宪兵队,其余四个找地保收尸。尔昆在前面走也没捆他,俩宪兵在后面跟着,走出大约一里多地忽然后面有人喊:“快来这边,有逃兵!”尔昆侧脸望去却是先前那四个宪兵从后面赶上来在大声呼叫,押着他那俩宪兵一听同伴叫急转身就跑,撇下尔昆无人理会。待尔昆转过身向后方望去六个人已经跑的无影无踪。
这他妈叫什么事,瓶子瓶子没了,大洋大洋没了,进城三个人又死了俩,这也太邪门了,不管怎么说自己还活着,想多了没用,三十六计走为上啊。这刘尔昆也不再做什么发财梦,几条人命都搭了进去也没看见一个大洋,这瓶子真吃人啊。逃出北平城,一路讨饭来在了奉天,先干了阵子苦力,攒了俩钱租了辆洋车算是能吃口饱饭,直到今天提起那瓶子他才捋出了这么一大段奇遇。尔昆讲完长出了口气,好像放下了肩上的一大件包袱。再看那范六范有贤又把那无形的包袱捡起来扛在自己肩上。
他涅呆呆目视前方,两眼无神好似雕塑,尔昆有些害怕,摇晃了几下六爷胳膊:“爷,那瓶子您给当了咱再赎回来,可别急伤了身子。”
那范有贤紧闭双唇,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狠话:“你给我拿五千 大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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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有一天我会 回复 悄悄话 逃难还带着瓶子,傻吧!赶紧砸了瓶子拿出珠子呀?不过那就没故事了。哈哈
有一天我会 回复 悄悄话 逃难还带着瓶子,傻吧!赶紧砸了瓶子拿出珠子呀?不过那就没故事了。哈哈
喜清静 回复 悄悄话 这故事编的严丝合缝呀。
以后还会天天来看,但不再留言了。谢谢好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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