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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眼泪

(2019-05-12 08:09:58) 下一个

今天母亲节，谨以此文献给我的妈妈和天下所有的母亲。

母亲是最伟大的。为了孩子母亲会付出终身的辛劳。为了孩子的幸福和成功，为了孩子的远走高飞，母亲会泪流满面。那泪水里充满了母亲对孩子的祝福，对孩子的爱。

我第一次见到我母亲流泪是我上大学去的时候。那年我19 岁，考上了大学。别人上大学都很高兴，我却不然。当时我已在一家大电厂工作，潜心于电厂的工业自动化管理。报考的是工业自动化，录取结果却在医学院。不去也得去，只好含着眼泪，被逼上大学，因为那时我们只是一颗螺丝钉，一切服从安排。一家人送我到轮船码头，两位姐姐、爸爸妈妈。气笛一声长鸣，轮船就要起航。我站在船弦上与家人挥手告别。远远地，我看见了母亲的脸上挂着两行眼泪。

以后五年，一年两次放假，春去秋来。每次开学离家时母亲总会送我出门，送我上车。每次母亲的眼眶里总是含着泪水。那是我年轻，总希望母亲在我出门时不要流泪。

那年我有幸来美国留学。一家人，妻子女儿，姐姐姐夫，父亲母亲送我到上海。大家心里都明白，我这一走，远隔千山万水, 不知猴年马月才能相见。那时的虹桥机场还很小。出了海关还可以隔着玻璃窗与家人挥手。我又看见了母亲的脸上的泪珠。

留学前十年，通讯不发达。信件一次来回需要一个月。家书抵万金。有时打开信封，信纸上的字迹都是模糊的。我在想那是因为邮递员不小心把信搞湿了，还是母亲写信时滴下的眼泪。那时后，每年除夕是留学生最高兴的时刻，因为能与地球另一边的父母通电话，祝福平安。每次我在电话里听到母亲那颤抖的声音，仿佛她的喉咙是由泪水滋润的。

在美国十年奋斗，2001年我终于离开了医学院，结束了漫长的求学生涯，有了一份体面的工作。母亲高兴了，流泪了。

以后几年里，我每年回国一到二次。说是看望父母，其实是在全国各地开会讲学。有时回国两星期，在家里只与父母亲住两个晚上。心里总有点觉得对不起父母。临行时母亲总是泪汪汪的。

近几年好了，姐姐家里能上网了。有了QQ，每星期都可以在网上看到父母。母亲终于开心了，笑了，不流泪了。我岳母更加能干。快80岁了，还能自己上网，上QQ。经常看看远在天边的女儿和外孙。

今年春节，我陪父母住了两星期。这是几十年来第一次在老家住那么长时间。目的就是想多陪陪父母。这两周妈妈很开心。鞭炮声声除旧岁，我又该出门了。临行时父母送我下楼。我发现他们的脚步有点不稳。90岁高寿了。姐姐开车送我去机场。坐上车，我回首向车窗外的父母告别。寒风中我又看到了泪珠挂在母亲苍老的脸上。

以前我总希望母亲在我出门时不要流泪。这次我却在想我应该多回家看看父母，多来看看母亲见到孩子回家时喜悦的眼泪。

后记，我母亲现在身体还很好，这是今年春节我为她拍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