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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回忆录(童年-文革结束)第三部 7

(2018-04-16 19:46:15) 下一个

自从搬到了金岭寺之后,认识了几位火车站里的朋友,其中比较接触多的算是火车司机老郭了,老郭是个老司机了,老伴早年去逝,只有他带着自己的姑娘度日。老郭是热心肠人,对朋友是有求必应,因为他经常跑赤峰线儿,很多人都托他从赤峰往北票买猪肉、牛肉。快过年了,我找老郭给稍点猪肉,我买了“一角猪”大约50斤左右;时间不长,老郭打电话告诉我肉买来了,让我去取肉;我骑上自行车,到了火车站找到了老郭,他领着我到他家取肉去;到了老郭家院门口,老郭急忙开门进院就走进了屋门,等我刚一进院门时,他们家用铁链子拴着的大黄狗就狂叫了起来,一听声音这狗不小,叫声翁声翁气,一看体重足有50多斤,正冲着我挣扎狂叫。,可是就在我刚进院儿走了二、三步的时候,被铁链锁着的大黄狗挣脱了,这狗疯了一般地从院里冲了出来;老郭听到了声音感觉不好,他马上出来想制止事故发生,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只见大黄狗冲着我猛扑过来,说是迟,那是快,我本能地顺势向后倒下,大黄狗咬到了我伸出的左脚的鞋上,就在我倒地的瞬间,我的右脚反弹而起,狠狠地踢在了大黄狗的下巴磕上,踢足球的腿,脚法肯定不是软的,只见大黄狗,象受了伤似的,“哽…哽…”的惨叫着往回跑,待我起身之后,老郭也冲到了我身边说道:“真对不起,我光顾着急给你拿肉去了,这也太悬了,咬着你没?”我说:“咬是咬到了,是我把他踢跑了”,后来这段”取肉“就演译成了“农大王老师飞腿击伤大黄狗的武侠故事”,所以当地人都传说县农大的王老师有个武把操。正是因为这种演译和传说,后来又发生了一个更是震动全校的“空手擒贼”事件。半年后,八月初,果园里的早熟果已经成熟了,一天,正在课间休息时间,有学生报告说:“果园的山上有六个人,拿着家伙,正在那儿歇脚,怎么办?”我又说:“是偷果儿的吗?”来者说:“没看着是否偷果,可是拿的是七节鞭,双节棍等硬家伙。”这时,我想真要是来偷果的没有必要拿着家伙,我想单独去会会,可就在这个时候“农大”党委副书记、造反派出身的李自祥,正在组织学生队伍上山围剿;见此况我坚决不同意,这就是在凑伙打架。我所以不同意上山围剿,是因为对方拿着武器,真的动起手来,吃亏的肯定是学员,真要是出了事儿,学校如何向家长交待啊,所以坚决不能让学生上山;同时我也讲述了我的观点,“缓和矛盾,请下山来,下不为例”。其他老师们,老丁校长也同意我的意见,所以我简单的做了一个准备,穿上白胶鞋,紧了紧衣裤,便只身一人空手上山了。当我来到手持器械的六个人身边时,其中有人认识我,他们几个人互相小声的说了些什么我没听清,当他所确认就是我一个人空手上山而来时,紧张的气氛立刻就缓和了下来;我先开口问道 “你们为什么到这儿来了,知道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其中一个瘦子,认识我的那个小子,是我们学生食堂里工作的李姐的弟弟,他说:“我们是出来找个地方玩玩,没想到走到这儿来了,有学生告诉我们学校正在动员来抓我们,来吧!反正我们也没做什么不正当的事儿,顶多闹个鱼死网破呗!”我又说:“这儿根本就不是外人来的地方,凡是来到这儿的都有被怀疑有偷果的嫌疑,就是抓你还不应该么?”对方不吱声了,我又接着说:“我不希望看到你们和学生之间发生肢体冲突,相互受伤只是一个方面,更重要是伤了合气,相邻相近的,结下仇恨有什么好处呢?我想告诉大家,只要有我在,我绝不准许发生角斗事件,听我的,咱们一起下山,走正道,下不为例。”这几个小子异口同声的说:“听王老师的,下不为例!”于是我在前,他们六人尾随于我走下山来,到了山下快出校门口了,只见李自祥带着一队人马,准备将这几个人拿下,这时我大吼一声“看谁敢动手!”。我给李书记和同学们讲,人家已经认错了,并保证下不为例,你们还要人家怎么样?而且人家确实一个果子都没摘,我看受到教育已经可以了。如果再有类似的情况发生,我亲自找他们算账,这该可以了吧!后来李书记也同意了我的意见,于是,大门一开放行!从此,果园更加安全了,当地小地赖子都听他们的,看来安边措施不仅仅要靠“打”,后来有学生问我:“你不怕他们一起动手不给你台阶下么?”我说:如果是懂规矩的,就不会对空手赤拳的来者下手,果真要是真的有人敢下手,我也作了准备,我一定要抓着一个垫背的,给他留点记号,然后通过公安和法律部门,从根儿上解决这伙人的归宿。

县“五七”农大正在边办学,边进行校舍建设,县政府的造反派们就给派来了一位副书记,造反起家的李自祥,此人是北票县的“名人”,别看他说话磕磕巴巴,但是确实是北票的“名嘴”,听说他原是中学教体育老师,派性的“政府”,自然要用“派性”掌管“五七”农大,他是代表造反派来监视学校的一切办学活动的。自从李副书记来到“五七”农大以后,校园里的宁静被打破了,他公然提出“学校不是资产阶级学术权威的避风港”;“工农兵学员要主动抵制资产阶级思想在教书育人中的影响”。首先在教师队伍中有了不同的认识;有的认为新型的“五七”农大不存在什么资产阶级思想的“避风港”;向“工农兵”学员传授知识,本身就是在教书育人。也有的人认为:我们是不是又搞错了,是谁还在搞资产阶级的贯输……教师队伍的思想混乱,直接影响教师队伍的主动性和积极性的发挥;教学改革也受到了影响,有的系的教师们互相还争论了起来;李书记特别是在学员大会上的“乱讲”,影响就更坏了,他说:“工农兵学员不能到这儿来只学知识,不讲政治,首先是要接受学校的育人的方针;有了觉悟,明确了方向,才能成为有用之才;学多了没有用,只能是学问越多,思想改造越困难!”

李书记不但是抓思想工作,而且直接布置各系的工作;有一次他找我说:“王老师,你看咱们果园里的果树叶子这么多,能不能收集起来喂猪呢!”我说:“可以研究一下,不过现在不行,树叶子还没全部落地,过两天再说吧!”其实我早已想过了,果树叶喂猪存在一定问题:一是果树园的地形复杂,树叶收集难度较大;二是果叶都喷洒过农药,必须要先作农药残留测定,然后才能利用,第三是即是用上树叶还需要购买配套粉碎的机械设备和树叶的贮备仓库。后来,经测定,大量应用果树叶可能会造成机体的累积性中毒,不是十分安全。所以,这项由李书记直接部署的任务就算泡汤了。

由于李书记的工作和思维方式的紊乱,学员们对他的意见越来越大;后来,因为矛盾公开化,李书记在五七农大实在呆不下去了,自已挟着行李,主动地离开了学校,在学校大门前正好碰上牧医系的学员,大家知道李书记要走,都热烈“欢送”他,“不—再—见了!”。李书记的离校完全是他个人胡说,乱干造成的,他走了之后,学校又恢复了正常的秩序。

如何处理好学员的专业课学习和参加劳动的关系,这是处理好办学工作的关键,因为学员来到学校的目的是要学点本事,但是学校要建设,劳动的比重比较大,这就需要各系的领导人如何安排好学习和劳动的时间,否则就容易引起学员的消极情绪。有一次学校动员上山采石头,扩建学校大食堂,此次任务要求大干七天,每个系完成各自的采石任务,并运到建设工地。牧医系的任务是连采石头和运输石头,共80立方米,工作任务是根据各系的人数多少确定的。

课余时间我带着班长和几个同学经过研究和到“石场”的现场勘查,以及对运输道路状况观察,最后决定牧医系用四天时间就可以完成任务,其他三天上课,这个决策深受学员们赞同,大家表示,一定完成任务。结果七天大干的时间开始了,工地上却不见牧医系的学员;第二天牧医继续上课,第三天还是上课,此时,其他两个系的学员已经累的精疲力尽了,工作效率明显下降。在这期间,牧医系已经作了充分的准备工作,特别是采石工具和运输车辆都作了详细的落实,第四天,牧医系的学员开到了工地,一阵猛攻,一天就完成了30多方的工作量,第五天,一叫劲又完成了30立方的任务,第六天轻松完成了20立方的任务,收拾完场地后宣布,明天休息,可是其他两系,最后第七天才勉强完成任务。事后,曾有人对牧医系的做法提出批评,说这是单纯的军事观点的反映,对劳动改造世界观理解的不够深刻。对此种言论我是无法理解,难道采用疲劳战术,就可以体现劳动改造世界观了么?

春天来了,果园的风光好漂亮,满山的果树开花了,绿草也发芽了,山沟里的积雪和冰冻已经化通了。学校号召全体师生参加翻“果树盘儿”劳动,“翻果树盘”是果树管理中的一项重要程序,每年春季都要在果树的根部地面挖30公分深6米直径的园盘,以有利果树根部的呼吸,从而提高苹果树产量。

五一前“大干三天”,把树盘全部挖完,大干的第一天,正好碰上了一个好天气,天和日暖,人们把外衣脱了下来,按着分担区的任务,奋力的翻起了果盘,正在大家闷着头干活的时候,远处传来了喊声“抓住他!抓住他!”大家定神一看,原来是远处有一只野兔正在向这边奔跑而来,后面还有人在呐喊。见此状,我马上就反应过来,抓兔子,正好我一身运动服和白胶鞋,身轻如飞,就冲了上去,兔子见又有人追赶上来,拼命的向前奔跑;眼看前面是绝壁,是果园的办公室的屋顶,因为房子是靠山崖盖的,所以墙紧靠山崖,房顶和后山基本是平的,所以兔子急了,一下子就冲向了办公室屋顶,但是屋顶的前面由于离地面过高,兔子“吱吱”叫了两声,就捌向了房顶的西面,这时候我已经距离兔子不到20公分了,已经是伸手可及了。兔子急了,随即就跳了下去。由于我已经伸手去抓兔子了,身体的重心已经随着兔子下去了,在空中我观看了一下地面的情况,问题严重了,因为下面不是平坦的地面,而是果园的“老果窖”,果窖上面檩木整齐的摆放在上面,靠近山体方向的三面,都是二米多深、一米左右宽的防水壕沟,防水壕的底部是用乱石铺成的,防水壕的两边墙体全是用大块石头砌成的。就在这一瞬间,我本能的调整了一下空中姿态,脚部冲下,对准了后墙的防水壕就落地而下。到了地上以后,我才发现防水壕下边的乱石块也不小,当时我动了脚和腿,感觉还可以,站起来就走出了防水壕,此时的兔子已经是无影无踪了。人们这时先后赶了过来,发现我还能走,而且也没有受到严重的伤害,都感到很奇怪,太神了,后来聿喆也赶到了现场,发现我的背部有擦伤,可能是落到防水壕侧面的石墙刮破的,还好只是刮破了一点表皮,马上到“医务室”进行消毒处理,当时聿喆还兼着校医务室的“校医”工作。

事后我觉得非常兴奋,话也特别多,因为有事故,晚上原定要去“05”工厂帮助排节目,有人问我:“你还能去么?”我说:“能!没问题”晚饭后我如约赶到排练现场,整个导排过程,我感到特别的轻快,动作也很到位,演员们也非常听从指挥,只用了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就排完了一个女声表演唱,而且质量还挺高。说起“05”工厂,是锦州市迁来的“三线”工厂,设在果园隔壁的山沟里,是生产氧气的,工厂有职工约600多人,是附近最大的国营企业。“三线”工厂是备战的需要。

后来,县农业局和兽医站的同事们听说了“抓兔子”的故事,都特地赶到现场“瞻仰“,看了之后,共同的感受是“好险一把牌呀!”

老丁欣赏我还有一点,就是创作歌曲,写工农兵学员的,唱校园生活的,激励大家艰苦奋斗,勇往直前。我指挥大家唱,可起劲了。

1975年,北票县委决定,“场校合一”由县委副书记亲自挂帅,五七农大的牧医系,和县副食品公司联合创办北票地区的大型养猪场,猪场设在“下府公社”,具体场区由我考察完了以后再定。因为下府公社有一座“大庙”,下府大庙是远近出名的“喇嘛寺”,学员的教室和宿舍就设在大庙的西侧殿,对面的东侧殿是猪场购入的种猪猪舍;教师的办公室设在公社院内。大庙的规模很大,相当年可容纳1000多个喇嘛。

我当时工作任务有三项,一是抓好教学、管理牧医系的正常运行;二是设计猪场,鸡场和兔场的建筑图和施工图,并指挥工地建设,负责工程质量检查;第三项是制定已经购入的种猪群的饲养管理办法和饲料配合料方,以及疾病的预防和治疗任务。实际上这些工作应该由四个人完成,但是,明确了“就你一个人干”而且有县委副书记支持我。县委副书记叫李福裕,是由省财政厅走五七道路来到北票县的,分工负责财贸工作,县副食品公司由他分管,这个人非常热心养猪、养鸡事业,“场校合一”是他先提出来的意见,学校负责建场技术和饲养管理的人材培养;食品公司负责学校的费用,以及建场所需的资金,劳力等等。下府猪场的场长由副食品公司派出,副场长由我担任。

在下府工作期间,首先由我绘制了现代猪场的设计图,为了设计的更加现代化,我曾经去过沈阳马三家子现代化猪场参观,但是没有完全按着马三家猪场设计方案,因为太洋了,投资太大;我是根据北票现实和被选定的地块实际情况设计出了种猪场、蛋鸡场和种兔场的场区布局图,畜舍结构图和防疫隔离区,生活、办公区以及饲养区等等。特别在种猪场的设计中采用“水冲”式清粪措施,可以大大地减轻饲养人员的劳动强度。设计得到了“猪场筹备领导小组”的一致通过。很快就进入了施工建设期;猪场、鸡场和兔场是采用“大汇战”的形式,突击建设而成,调动了北票县城里的各单位,义务参加劳动,规定了每个单位工作任务;自带工具,自带行李,就地扎营,完成任务后,检查验收合格后方可以回城。义务劳动大军最多时达到三百多人,猪场的场址设在下府东甸子,距离下府公社约有三里地,而且后面依山,前面有河,场地地势高燥,应该说是建养殖场的好地方。

由于我的工作太忙,给学生上课根本没有备课时间,上完课就得马上赶到工地指导施工。有一回出事了,由于上午我要上课,所以当我上完上午两节课赶到工地时,发现供销社系统工地上猪舍的“护栏”上错了,墙上预留的固定孔和实际护栏的高度差了15公分。这是绝对不允许的。当我找到了施工领队负责人,要求“立即反工,不能影响下道工序。”领队讲“这不怨我们,是张满堂讲的“就这么干,出事我负责!”我说:“我是质量监督员,说什么都没有用,立即反工!”在场的人都破口大骂,“张满堂是个什么东西,不懂装懂害得我们半天工白干了!”。那么张百堂何许人也,他是副食品公司的一个股长造反派起家,什么都不懂,还硬要说了算,这回我就给他戴上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小“眼灶”。

又巧了,在义务劳动的大军里,我发现了我的老同学李鸿枢,带个眼镜,在那比比划划的,一眼我就认出来了,原来他是从北票高中抽出来参加汇战的,我们是大学的同班同学,同一个寢室的,而且关系还是不错的。文化大革命中我们还是一个观点的,此次见面非常热情;他讲了这几年在高中教化学,以及家里的情况;我简单的介绍了项目和工程方面,以及我的工作情况,他很佩服我,也很羡慕我。他向我反映了参加汇战人员的心情,都想尽快的完成任务好回去,在这儿不单是劳动辛苦,而且吃、睡都不好,昨天晚上有人的被窝里还爬进了长虫,太吓人了。

工程进度很快,转眼就到了工程收尾阶段,最后一项工程是供水系统,我把供水塔设计到后面的小山上,利用山高的势能,供应全场用水,结果非常成功,完全可以自动控制上水和供水。

很快就进入饲养管理期,种猪按计划已经装满了猪舍,共有基础母猪200多头,种公猪14头(含后备);蛋鸡场引进了“来克享”蛋鸡3万只,种兔场入住了朝阳市外贸局引进的四国进口种兔150只,其中有“比利时兔”、“德国大兔”、“美国加利福尼亚兔”和“安哥拉长毛兔”。这批种兔是国家统一引进,然后重点放到朝阳地区饲养,因此,进口种兔的管理和繁育任务是非常重要的。种兔白送我们了,但是必须要拿出一套关于种兔的饲养管理以及疾病防治的方法,并提供种兔供应。全场的饲养和管理人员有80多人,其中“农大”的毕业学生就有30多人,是主要的技术力量。有一次李福裕副书记到场视查,参观现场后,中午就餐时,非要请我一同吃饭,当时我穿着工作服就去了,李书记很尊重我,讲了他参观后的感受。正在这时,也是碰巧了,育雏室有人报告,说是鸡雏死了不少,不知道是什么病,我听到这个消息后非常镇静地说 “能不能把死亡的鸡雏拿几只来我看看?”于是就有饲养员拿来几只死鸡雏,当着大伙的面看一遍,然后就果断的定论说:“昨天是谁值班?”回答:“是饲养员小卢值班”,问:“一共死了多少?”回答:“有二百多只”。这是值班员的责任事故,肯定是后半夜育雏室的温度低于26℃时,就会发生鸡雏聚堆齐压现象。你看死雏的身体是扁的、死亡雏的肛门处都是突出的,是因为受压力而突现出来了;再看看眼睛已经凹进了眼框里边去了,估计死亡时间在七、八个小时前,那就是夜间2-3点时间。说完之后,李书记非常赞同我的分析和判断,同桌吃饭的几位在场领导,以及饲养员的负责人也都很佩服。在现场负责技术工作,就得这样,对发生所有猪、鸡、兔方面的问题,都要做出判断和拿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1976年夏天,我带着牧医系的学员去县兽医院实习。县兽医院是我曾经工作过的地方,那还是我刚刚分配到北票农业局不久,局领导就让我去兽医院,参加兽医防疫工作。从此结识了曹士英防疫组的组长、张殿祥和从基层站临时抽调上来的老“诸”。在我们四个人中,他们三位年龄都比我大,都毕业于承德农校;由于搞兽医防疫工作多年,特别是对“马传贫”(马传染性贫血症)马、牛的“碳疽病”、牛羊的“布氏杆菌病”和“结核都非常有经验”,我们防疫组每到一个公社,在当地公社兽医站的配合下,很快就完成了检疫任务;我们的工作是紧张而认真的,凡是检出来的“阳性”患畜,当时就现场捕杀。国家给畜主一定的补贴,为了防止夜间老百姓偷走被捕杀病畜的尸体;在捕杀时采用“来苏尔”静脉注射;捕杀后再用“来苏几”水喷洒和用“生石灰”盖严后掩埋。但是,我们工作又是愉快的,生活是丰富的,完成任务之后,我们都备了乐器,说起来也挺有意思的,有二胡,板胡和弹拨乐器,我弹的是一把羊皮秦琴,张殿祥拉二胡,老禇拉板胡,玩的挺热闹,也吸引了不少围观的观众。有时候我们也谈论一些“国事”对文化大革命的看法,我们都有一样的观点。后来,县兽医院除了院长和别处一个追随者,其他的十几个人都是反对“武斗”,并且也参加了反对武斗大游行。再后来,由于派性“专政”,我被抓了,在审讯我的时候,非要我把县兽医院的同伙说出来,我和这帮造反派讲:兽医院是我发动的,与他们无关;所以到后来兽医院的人都知道是我保护了他们,我没有出卖朋友,所以我和兽医院的朋友们关系特别好,他们一致认为我是最可信赖的人。因此,我到兽医院办什么事,都非常的顺;就连我的老同学佟双全在背地如何贬低我,他们都告诉我了。后来,我去了县五七干校,我的岳母从沈阳乘火车到了北票,是曹士英两口子替我去接站,并在他们家住了一宿,第二天,他两口子又亲自送上了去黑城子的班车上,我们在黑城子就接到老人;老人非常感激他们,所以说我们之间的友谊是纯真的,是在斗争中结下的。

时隔八年,我又带着我的学生来到了兽医院,老朋友又重新见面,感情绝非一般,因为大家都了解我的为人,所以门诊中有的典型病例大家都可以敞开思想,进行会诊和讨论;这是一般难以做到的,可是我去了之后就可以做到;这个做法对实习的学生是最好的学习机会。所以,学生们背后和我说,王老师在兽医院的面子真大。说也奇怪只要我去了兽医院,大家都会心情舒畅,如果不是“情投意合”,很难做到这一点。

在实习期间碰到了一件大事儿;1976年到处都在宣传有“地震”发生,宣传的时间长了,人们在思想有些麻痹了。当时正值夏天,晚上人们都开着窗户睡觉,我就睡在兽医院,天快要亮的时候,山摇地动把我从睡梦中惊醒,同时睡在一个炕上的还有两个兽医大夫,当我意思到是地震时,说时迟那时快,我一个起身动作,抱着被,直接就从窗户翻身而出了,等我坐到外面,屋内的另外两个人也知道是地震了,可是他们找不到我了。

这种“反应”和动作,一般的都能作,但是把返应和动作连起来,一气合成,那就要求有一定的休养和训练基础。这也是运动员出身所能做的“本能”动作啦。后来才知道,这是“唐山大地震”所带来的震感。从这以后,他们都知道我的反应和动作太快了,而且动作是非常连贯的。总之,兽医站的实习课,重温了我们的友谊和深厚的感情。当时,我的老同学佟双全也在兽医院,到了此时,人们都清楚的看到了我和老佟各自不同的为人。

有一天,我接到朝阳地区畜牧局来的通知,让我去朝阳,参加一个养猪技术培训班,并邀请省内著名老技师到场讲座,这位老技师我认识,是省畜牧兽医研究所的,叫彭益生老技师。培训班一共四天,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听听课长点知识,决定参加培训班;为了参加这次培训班,我把场里的工作提前做了安排,好在各班组负责技术工作的都是我的学生,好多工作一点就透。第二天我启程去了朝阳,当时我还穿着猪场的工作服,拿了一个笔记本,就匆匆忙忙的赶到了培训班的会场。参加这次培训班的有400多人,除了朝阳地区六个县的畜牧干部,还有朝阳县各公社的赤脚兽医,还有几位老同学,都是晚我一、二年毕业的“沈农”同学。

按着培训班安排,彭技师要讲四天课,彭技师讲课的参考资料是“沈农”永泰老师写的“科学养猪”一书,永泰老师叫张永泰,也是教我养猪课的老师,所以对这次讲座大家都报有很高的期望。我就坐在第一排的中间,第一课讲的是养猪的基础知识,“彭老”基本上是按科学养猪的书本来讲,有时还给大家念一段;显然彭老年纪大了,力不从心,所以第一天课下来,彭老技师已经累的够呛。会场上有人实在坚持不住了,有发困的。晚上,培训班的组织者来到了我的房间,态度非常明朗,这样讲课老技师太累了,怎么办?我说没有别的办法,可以增加课间休息时间,以缓解课堂老师的压力。第二天,课程在继续,当上午讲完课,老技师已经声音沙哑,实在是太累了。中午,大会的主持者找到了我,问我能不能给老技师救救驾?我说,一点准备也没有,什么资料也没带来,没法讲啊!“你随便讲,今天下午时就给你了,让老技师休息一下午,就这么定了”。我说:“这不是开玩笑么?一下午时间我讲什么,总不能乱说吧!好啦!不要再推辞了,准备吧,下午开始。”

利用中午时间,我写了个题纲,我想讲几个病例,让大家换换口味。下午1点准时开课,主持人先讲了几句话,意思是为了让彭老技师休息一下,下面请北票县畜牧干部、猪场技术主管,王永谦讲有关畜禽疫病方面的讲座,请大家欢迎!接着我首先声明我不是来讲座的,我是来向彭老技师学习的,为了让彭老技师喘口气,我打个圆场,浪费大家点时间,那么我想讲点什么呢?我想讲讲猪病和鸡病;有一天黑城子公社供销社有人报告,说供销社猪场死了四头猪,病了十几头猪,请我去看看,是什么病。一到现场,首先看到正在挣扎的病猪有明显的神经病状;已经死亡的猪都是大白猪,共有四头;死猪的皮肤是暗黑色,口腔粘膜甘紫色,这个猪场一共有30多头育肥猪,到现在没有病状反应的只有七、八头小猪;我首先怀疑是吃什么东西中毒了,经过询问饲养员,没发现饲料中有什么问题;这时,我让饲养员打一桶水,放到猪槽子里,饲养员照办了。就在饲养员刚刚把水倒到猪槽子的时候,没有病状的几头小猪拼命的跑来抢水喝,这一举动告诉我们,它太渴了,说到这儿,有谁回答,这群猪是得了什么病?会场上仍然很静。那好了咱们继续往下说,我就问饲养员,你的饲料中加盐加了多少?饲养员说,过去每顿饲料加两把盐,有半斤多,昨天没有盐了,我就把吃剩下的咸芥菜头都给它喂了,我问有多少?有七八斤吧。好啦,现在经过现场观察和调查,情况基本清楚了。从流行病学分析,大猪死亡和症状较重,是因为吃咸菜吃的多,小猪抢不过大猪,吃的少,所以造成大猪的食盐中毒,小猪的口渴难耐。从临床症状看,神经症状是食盐中毒的典型症状,因为钠离子能造成中枢神精过度兴奋,病猪粘膜甘紫,是高度缺氧的表现,因为食盐可以破坏红血球的载氧功能,而造成机体缺氧;为什么会食盐中毒呢?平时饲养员知道每次喂猪加半斤盐,可是变成咸菜以后,含盐量就拿不准了,所以要求在生产实践中,食盐变成咸菜一定要换算出实际喂给的盐量,按八斤咸菜,一般平均含盐量为25%左右,一般腌制咸菜时都怕时间长了腐烂掉,所以要多加盐腌透,这样一来,咸菜的含盐量最高可达到30%,更严重的是,加入的咸菜没有打碎成浆,而是块状,这样大猪吃的肯定要多,所以根据现场的综合分析,饲料的含盐量超过正常喂量的4-5倍,所以确诊为食盐中毒。怎么解决?对症疗法,大量饮水,稀释体内的高渗透压的体液和血液;对病情严重,又不能饮水的病猪,要用“美兰”注射液滴注。第一个病例讲完之后,中间休息时听了一下听课效果,大家异口同声表扬我讲的好,都在跟着我的思路静静的听讲,这也是我所感觉到的。休息之后,我又讲了“鸡瘟和禽霍乱两种鸡传染病的鉴别和治疗原则”,这一讲更加引起学员们的关注,因为在农村,这两种病对鸡的威胁最大,而且这两种病又难以区分,往往由于错误诊断,而造成治疗上的失败。特别是当我讲到鉴别两种病鸡的“叫声”时,我学着鸡瘟阳性症状的叫声是:咯……,声音中有水泡音,原因是鸡瘟的病鸡咽喉有粘液分泌;而禽霍乱的病鸡叫:咕……带有低沉的叫声,这两种不同的叫声,我学的特别象,结果大家鼓起掌来,因为他们从来没听过有人在区别诊断中,用叫声来判断,这太有实际意义了。要知道,为了区别两种病鸡的不同叫声,我昼夜不停地观察鸡群,足有一个月的时间,得来实属不易。半天的讲课,可以看出我具有讲课的技巧和讲课的艺术,这也是我到五七农大任教以后,逐渐摸索的结果。也是我在现场工作时,观察和记录畜群状况,这是现场工作的基本功。课讲完了,一致反应讲的好,有实践经验。会议组织者们得寸进尺,又提出,学习还有两天,能不能让老技师讲半天,您给大家辅导,答疑半天,这样效果会更好。我说:“辅导和答疑都需要作准备,这个我实在难以从命啊”。“这样吧,请彭老技师和您说,你能不能帮帮他的忙?实在没有办法,那就试试吧。”第三天上午由彭老技师讲课,上午我作了简单的准备;下午由我来给大家辅导和答疑。

辅导比较容易,就根据彭老技师讲的内容,我给大家疏导一遍,把重点和要点加以说明。这个效果非常好,要比照本宣讲要强的多。难的是答疑,你不知道下边学员能提出什么问题,所以只靠平时积累的老底子来应付答疑提问。实际上,我把他们估计高了,课堂上根本提不出象样的问题,所以结果上午讲的内容,我感到应该加深理解和认识的几个问题,讲讲我的体会和感受。这个题目好,大家都爱听。

四天的培训班,我占用了一天半的时间,使到会的同事们能认识我,了解我,我深感荣兴。这次办班最大的收获是让彭老技师了解了我。他老人家回去以后,因为他们家就住在沈阳农学院家属楼,他主动找牧医系主任张永泰老师推荐了我。他向张主任介绍说;这次去朝阳办班,认识了一个叫王永谦的六五届毕业生,这个人太能讲了,具有教学的天才和艺术,他应该在农学院搞教学。张老师认识我,表示当然调来更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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