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汉忱故事（第十四章 日记共飨9）

四月十六，二月廿八，星期三，晴。

鸡又坐瘟，本院已死四、五个（只）。我家公鸡每夜四点半钟左右即叫，昨夜寂然，疑生病。天明看它冠上发青，亦不像往日精神，为避免传染，当时杀了。但不知几个（只）母鸡能保得住否耶。

四月十七，二月廿九，星期四，晴。

今日窑内22℃，我将厚棉裤脱去换上薄的，棉鞋换上夹鞋，上身大棉袄脱了，仅穿小袄皮坎肩。头上仍想出汗，然衣服不敢再减，暖壶昨晚才停。

四月十八，二月卅，星期五，阴。

昨夜起风，今日上午风尚未息。天气变阴，气候较昨日稍寒。我仍将外面大袄穿上。家畜四个（只）母鸡，今晨一个（只）见病，把它杀了，煮汤尚无腥味。下余三个（只）如保不住，以后想吃鸡蛋亦感不便。

四月十九，三月一日，星期六，阴，雨。

凤（珍）来。

今天又一个（只）母鸡生病，也杀了。惜天气较热，肉与汤皆不过吃三两天，再多即要变味。好食物连吃几天，亦不觉得很鲜了。

四月廿，三月二日，星期（日），晴。

谷雨。凤（珍）回校。

查凤珍阴（历）正（月）初十来，距今将近两月。她晚来今走，临行时我心中凄然。因念她现处之环境，不仅为之伤感也！

四月廿一，三月三日，星期一，晴。

今天又与内人生气。年老多病，最易惹人厌恶。而她对我之怠慢与忽视，亦属普通人之常情，而我竟丝毫不能容忍，无乃太不自谅吧。

四月廿二，三月四日，星期二，晴。

与（先）志信。24℃。

昨夜呻吟时间很长，因胸中堵闷故也。

四月廿三，三月五日，星期三，阴。

昨晚天气燥热，临睡时用湿巾将全身擦洗一遍，把薄袄脱去，仅穿单衣，盖薄被。自10时入睡，一觉醒来，已四点多，足睡六个钟头。

四月廿四，三月六日，星期四，半晴。

夜间细雨数阵，天明始停。雨虽不大，麦子得力不小。午刻放晴，本想往沟外看看，然而总是懒惰无力，自相推诿也。

四月廿五，三月七日，星期五，阴。

福（源）昨来信。

距收新麦还有一个月，听说本沟有几家粮食已吃光，无处借贷，生活很感困难。粮是有计划来的，要不按计划分配着用，困难乃意中事，我们当以此为戒。

四月廿六，三月八日，星期六，半晴。

据广播，广东省的麦子现已收割完竣，收成很好。而河北省客冬今春雨雪不多，旱象已成。然在政府领导下，人民积极抗旱，设法灌溉，尚不至成灾云（我国南方麦子比北方早收40余天）。

四月廿七，三月九日，星期（日），晴。

近来每日吃氨茶（碱）、麻素各半片，有时亦吃三半片，未喘。每日吃一粒或半粒止咳片，亦不大咳嗽。饭亦吃的不少，然而总是无力，沟口亦不愿去，何也？

四月廿八，三月十日，星期一，阴。

本沟茅厕经整理后，苍蝇、蚊子虽未能绝迹，然较往年减少不少，麻雀亦不常见，惟老鼠最难捕治，为害亦最大，要得想法战胜它最好。

四月廿九，三月十一，星期二，半晴，晚雨。

馍饭足吃，且多系好（白）面，然而往往吃饱后口中还想吃点有味的东西，无乃太不知足了吧。假使无好（白）面，或粗杂面亦不宽裕的时候，又当如何？现在是社会主义国家，生活要与大众看齐，个人优越思想必须彻底铲除。

四月卅，三月十二，星期三，半晴。

（刘）明来。

清源应当来信而未来，颇念虑，欲写信询之，又无精神，只好迟三两日看。

前日又与内人生气，这两夜反复呻吟，不能入睡，精神渐不能支。我这样度量狭小，不能宽容，是自寻死路也！上午喘甚，十时打针。

五月一日，三月十三，星期四，晴。

昨晚睡前用湿毛巾擦洗一遍，一夜睡四五小时，今日精神略好些。

孝义逢会，不能去看。

五月二日，三月十四，星期五，晴。

（买）牛奶。

今年五一劳动节，全国各省市团体赴北京，庆祝者五十余万人，并有四十多国代表参加。自上午十时至下午一时，接续集合在天安门广场。由广播音中听出，锣鼓声、音乐声、欢呼声、歌唱声......响彻云霄，真是空前盛夆（世）。

晚打针。

五月三日，三月十五，星期六，晴。

下午三时到沟外菜地坐时许，腿虽无力，往返尚未发喘。麦子长得很好，工作人皆穿单衣，我仍是棉袄棉裤，无怪动辄出汗也。菜地需水甚急，惜无人浇耳。

五月四日，三月十六，星期（日），晴。

晚阴。与福（源）信。

夜间两点多钟，醒后不能再睡，起坐至五点，内人已起，扎火做饭（佛缘去做工）。我心中感觉不适，似要发喘。往日多系晚间发喘，睡起即轻，今日则相反，不得已打一针。六时下床，觉体虚已极，不能吃饭（吃鸡子），八时左右，仍然想喘，吃麻黄素一片，至十一点多钟，还是不想吃东西，动即喘甚。

午饭用山西好醋调炸韭菜拌面条吃上半碗，饭后精神略好些。

睡前用湿布擦身，对于睡眠很好。

五月五日，三月十七，星期一，半晴。

五个（只）大鸡，病死四个（只）；十二个（只）小鸡，已死七个（只），余恐也难保得住。这几年鸡子长（常）生瘟，无法防治，人民（群众）的损失很大，医务人员对此应当研究。

五月六日，三月十八，星期二，晴。

立夏。田来。

春尽夏来，一年又过四分之一。吾近几年来，日在病中，对社会丝毫无补，徒增家庭负担，真是不如归去好。惜来去不能自由耳。

五月七日，三月十九，星期三，半晴。22℃。

五个（只）小鸡，昨日丢了两个（只）（大概猫吃），今日又被内人摔死一个（只）。小鸡跑得快，她追赶不上，因此生气，抓住把它摔死（冤哉小鸡）。下午四时到沟口，坐至六点半始回，往返皆未发喘。

五月八日，三月廿，星期四，阴。

原子（核）战争，举世反对。苏联倡议停止试（实）验和制造，深和人心。而美国近在南朝鲜、新加坡等地让操演各式新武器，何也？

五月九日，三月廿一，星期五，阴。

岭麦颇旱。天阴得很重，能及时下一场透雨才好。

五月十日，三月廿二，星期六，阴，雨。

昨夜雨下的不小，麦子、棉花、红薯都很得力。今日午后未晴，且有六级东风，气候转寒。

每日吃氨茶（碱）、麻黄素、止咳片各半片或一片，不大喘嗽，精神似好些。惟每晚十时左右睡觉，三点附近即醒，起坐心思颇乱，不能宁静。明知顾虑于事无益，何苦自寻烦恼！然而总丢不开，何也？

五月十一，三月廿三，星期日，阴。

推头（理发）。灿来。

已向家乡写信，未发，因仍希望清源三二日内有信来矣。

五月十二，三月廿四，星期一，阴。

田来。

连日阴雨，气候（温）转寒，窑内由22℃降至16℃，我又将棉鞋、皮坎肩穿上，以防受凉。

五月十三，三月廿五，星期二，阴。

接继华来信，说二姑（妹）去冬亦患喘嗽，身体很弱，近来口苦、吐水、不思饮食，意思想要我去一趟。可是事实不许可，徒增念虑而已。

五月十四，三月廿六，星期三，半晴。

应当与继华回信，因懒惰不愿执笔，思索向后推诿。然遥想二姑（妹）的病或不轻，这封信且不宜迟，明天当一定写寄才好。

五月十五，三月廿七，星期四，晴。

打针。（苏联）第三（颗人造地球)卫星（发射)。

近来饭吃的不少，且饭后不到两小时又想吃点东西，像这样身体，应当日强一日，然而四肢仍是无力，两片药亦离不开，何也？米面未断，馍饭足吃，犹是口馋，藜藿( li二声，huo四声，指粗劣的饭菜）充饥、饔飧（yongsun均为一声，指早晚饭）不能自给者又当如何？人要知足！

五月十六，三月廿八，星期五，半晴。

苏联第三颗人造卫星已经发射成功，据说较第二颗卫星不但体（积）质（量）加重，而构造亦极精密，今天上午上海、北京用肉眼都可看到见，并可收到播音。

五月十七，三月廿九，星期六，晴。

本沟今天安装一盘手摇小磨，一人很轻快的每小时可以出面廿余斤，全沟250名人口，仅此一盘小磨，即可敷（足够）用。较之以往，不但把牲畜力完全省掉，而人力亦可减少四分之三。即此一件发明，对于社会的贡献是很伟大的。

五月十八，三月卅，星期（日），晴。

凤（珍）来。

又因一点小事生气。上午吃氨茶素（碱）一片，止咳片及卜朗素一片，而午刻口内发粘，不断吐痰且喘甚。叫佛缘在胸前打一针，点余钟后虽轻松些，而心中仍不舒适。此乃自寻苦恼，谁叫你与妇人一般见识耶。

五月十九，四月初一，星期一，晴，23℃。

午饭吃一碗多浇面条，早晚吃的也不少，而身体不加强，何也？

五月廿，四月初二，星期二，阴。

心德来。

心德今年68岁，身体很强健。他与我诊脉说是脾虚，每日用红枣煮小米汤吃，渐渐把脾养健起来就好了。现在集上无枣。

五月廿一，四月三日，星期三，晴。

小满。淹蛋。羊奶。

今日小满，距收麦不过十天。今年麦子普遍都长得很好，丰收有望。而成人的标准粮听说与去年相差不多，一个整劳力除本人生活无问题外，尚可顾及两个小孩。但有劳力而不能分身劳动者（如青年学生），仅吃标准粮，则感不足。这种困难我们要精打细算，平时格外节约，设法补救之。若待临渴掘井，则悔无及也。

五月廿二，四月四日，星期四，晴。

昨日下午到沟口及菜地坐至六点多钟，往返虽无大力，幸未发喘。在菜地时，有白沙聂家胡同一位老人赶小满会回，路过菜地，与我坐谈。他说今年74岁，身体无病，饭量很好，目前只有一个儿子，26岁尚未订婚，劳动力强，干劲很足，去年做的工分不少，领到1000斤粮食，我（他）俩人尚不宽裕。我问：儿子既未结婚，谁做饭你们吃？他说：饭是我做，订婚再迟几年也好。他说到这里，又（补充）说：我46岁才娶妻。我母亲死时，我40多还是寡汉（一）条。她老人家临终时教导我的话，我总不能忘记。她说：我死后你（只要）正经干，（就）可以办（娶）个（女）人生儿育女，传留后代。你要记着，媳妇怀孕后，不要再与之同床，损害身体......等。所以我48生的这孩子，落地就是10斤重，他的身体比我少年时还强壮。他说时表现很快愉的样子。他陡然说，天不早了，我要回去做饭，改日再找你谈。我与他年纪相差一岁，而他的精神饱满，我是很艳羡的。

五月廿三，四月五日，星期五，晴。

福（源）、（先）志昨来信。

天气渐热，窑内温度常在廿二三度，我穿着棉衣，饭时煤火（炉）较旺，汗湿内衣，亦不敢骤脱。今日将煤火（炉）移到灶火（房），窑内温度不至忽凉忽暖，或可稍（少）受感冒。

继华的信仍未复。移火（炉）。

五月廿四，四月六日，星期六，晴。

接继华来信，看情况二姑（妹）的病相当严重。远隔数千里，我不能前往探望，焦虑颇深，唯有代为默祷，以期再有会面之日也。

五月廿五，四月七日，星期（日），晴。

收大麦。

今日沟口的大麦已割，长得很好而穗不老大。每亩产量若干？数日便能分晓。

窑内无火，温度仍23℃。

五月廿六，四月八日，星期一，晴。

五嫂送一只母鸡，隔天下蛋。才下六个，昨日生病，今日宰了。颜色不鲜，煮汤不好，可惜！

五月廿七，四月九日，星期二，晴。24℃。

小学放假。

大麦虽收，乃牲畜饲料，社员暂不能分食。本沟有数家缺粮，这几天日子很难过。

五月廿八，四月十日，星期三，晴。25℃

今天一天吃发面烙饼10两，又蒸馍5两，小米汤两碗，腿上还是无力，两片药仍不能丢掉，当写的信推诿不写，看这样子，终无振作时也。

五月廿九，四月十一，星期四，晴。

中学放假21天，学生去修（坞罗）水库。

今天早起，换上夹（双层）衣，有时还要披上小袄。

岭上小麦今日收割，大约三四日内可以完全收清。

五月卅，四月十二，星期五，半晴。26℃

天气渐热，在窑内穿夹（双层）衣不做活还出汗。

五月卅一，四月十三，星期六，阴。

与福（源）捎信。

昨日起腰部微痛，今早端一锅水往煤火上放，忽然猛痛一下，当时不能直起，扶锅后休息片时，勉强扶杖回到窑内。现已六点，不敢蹲下，起立痛，咳嗽也痛，这是陡得的大病。

六月一日，四月十四，星期（日），阴，雨。

凤（珍）来。

昨夜腰痛很重，咳嗽时尤甚，今日午后稍轻些。然离杖仍不能走立，咳嗽时还痛的很。

六月二日，四月十五，星期一，阴。

请医生。

昨夜腰痛的更甚，彻夜未能睡觉。天明凤找白清秀，给两片止痛药，分两次吃，服后见轻。在躺椅睡近两小时，下一点牛医生来，在腰窝扎几一针，又用火罐拔了几下，当时轻快不少。又买几粒撒利痛（止痛片），以防夜间再痛。

六月三日，四月十六，星期二，半晴。

昨晚临睡时吃一片止痛片，睡近三个钟头，虽比前天晚上轻些，但转身即痛，咳嗽时尤甚。天明不能自动起床，扶起吃一小碗羊奶，一个鸡子。稍停又用两个鸡子炒青盐、杜仲，也吃完了，午饭不能再吃。十一时凤珍去请牛医生，他不能来。到集上请一位推拿医生，姓康，他按推一时许，果然松快不少，明天打算再请他一次。

六月四日，四月十七，星期三，阴。

昨夜下一点多钟起，睡在躺椅上才安适点。今天白天上下午又在上睡三四个钟头，精神稍和缓一点。咳嗽时虽仍痛，比前两天轻些。饭不想吃，今日又找康先（医生）推拿一次，看如何。

六月五日，四月十八，星期四，半晴。

昨夜睡在躺椅上，醒三四回，咳嗽时虽痛不轻，但较前两天好的多，睡的时间也不少。

早饭喝半碗术丝（玉米糁），一张烙馍，重三两三。

（重）

昨夜仍睡躺椅上，一夜起坐四五次，咳嗽猛痛而醒。饭能吃一个三两重的烙馍，多半碗稠汤。今午推拿先（医生）又来，我看他技术不高，指（望）他治好是不易的。近来痰特别多，无医生治，很快的就要去了。

六月六日，四月十九，星期五，晴。

痰多，时想咳嗽，然咳嗽腰部痛甚，不咳嗽痰不吐出来闷死。这几天饭不能吃，精神大减，渐入昏迷状态，岂能久乎？安心以系之。

六月七日，四月廿，星期六，晴。

（白）清秀（医生）来。

凤珍上午请医生，清秀不能来，说明病状，他给一瓶化痰药水。下一点清秀来诊说是气虚，常服复合维生素B片。氨茶碱与麻黄素我每天吃各半片或各一片，他说药力小不治病，每次可各服一片。拿来药水已吃两次，喉间清爽，不甚声嘶，维生素未买到。

六月八日，四月廿一，星期日，晴。

今天凤去卫生所取来两天药水，买一瓶维生素，服后痰确少了，而腰仍痛甚。饮食不大能吃，身虚极，快不能走了。昨夜睡不过两个钟头。

六月九日，四月廿二，星期一，阴。

腰痛虽轻，咳嗽时仍痛，每服一粒止痛片可以轻松三四小时，我不敢多吃，日夜多不过一片耳。

六月十日，四月廿三，星期二，半晴。

昨夜回到床上睡，到三点钟仍反复不能睡着，又移到躺椅上，睡至五点半才醒。今天白天睡约两小时，腰仍痛，不似前几日之甚，饭吃不多。

六月十一，四月廿四，星期三，晴。

腰还是痛，咳嗽时较甚，吃一粒止痛片，可轻松三四小时，这虽不是办法，但无其他法子，只好暂听之。

六月十二，四月廿五，星期四，半晴。

（佛）缘回。

缘自工地回说：推土上坡，活很紧张，歇时有好些人连空走都走不动了。共做15天，这个（坞罗）水库个月内可完工，能灌溉两万亩地。旱田变水田，年可增产粮食百万斤。

六月十三，四月廿六，星期五，半晴。

与（先）志去信。

腰痛似轻些，自动能起立，但晚间须吃止痛片，不然喉间痰嘶腰痛，彻夜睡不着。

六月十四，四月廿七，星期六，晴。

凤（珍）返校。

本社医生程明来，趁便请他在腰上扎几针，如见轻，比向孝义请医生容易的多。

六月十五，四月廿八，星期（日），晴。

腰虽痛的轻些，而两腿无力，起坐都很费事。饭也不大想吃，昨晚胸闷特甚，虽打针，亦不大见效，痰嗽不止。内人说，喝咖啡茶全是白糖做的，有人说你这病要忌白糖。前几天喝一回，咳嗽以后，不要再喝。十二时后稍好点。

六月十六，四月廿九，星期一，晴。

打针。

上午迷困，合眼即迷糊似梦。午间睡时许，午后比较清醒些，或因夜间睡时较少之故。

六月十七，五月一日，星期二，晴。

今天精神略好些，口味似开。惜菜地收回，现在买不到青菜吃，买一块腐乳味很好。

六月十八，五月二日，星期三，晴。

这两天是在床上睡的，夜间咳嗽亦轻点，能睡四五时。

六月十九，五月三日，星期四，晴。

奶停。

午饭吃一碗蒜面条，真不少。身上瘦成骨头架子，铺板上铺的很厚，还是刚（方言发四声，硌之意）的骨痛。将来若卧床不起，迁延时日（意拖延时间），其痛苦是可想而知的，不如速归好，是吾日夜默祷的。

六月廿，五月四日，星期五，晴，27℃。

白天上下午在躺椅上睡约三小时，以补夜间睡眠之不足。近来日在必需之馍饭上打算，可怕！

六月廿一，五月五日，星期六，半晴。

（继）福来信。

观继福来信语气，二姑（妹）之存亡尚在疑似间，时（是）他们不肯向我说实话耳。死是人生必由之路，徒伤何益？

六月廿二，五月六日，星期（日），晴。

夏至。

昨夜发烧，系白天在躺椅上睡未盖衣物所致，当吃一片解热止痛片，临明出微汗，好了。今天睡觉又忘盖，虽未觉凉，不知重犯否？体弱如此，恰似经霜秋叶，经不起丝毫动摇也。

六月廿三，五月七日，星期一，晴。

昨晚十时后入睡，不咳不喘，心内很平静。醒来一点多钟，翻身向里睡，忽然喉间作痒，轻咳数声，痒不能止，越咳越甚，继续吐痰，翻腾到三点钟，不但睡不着觉，而周身刚（硌）的发痛，不得已移到躺椅上，始觉舒适些，安然睡到天明。今日上下午又在此睡时不少。

六月廿四，五月八日，星期二，晴。

自31日腰痛至今，廿余日未出过窑门。这几天腰痛已好十之七八，两天未吃止痛片。今日入厕，腿软无力，回来喘甚。看这样子，快不能出门了。上午在院内坐两小时，出汗，回窑又须披件衣裳，不然就要着凉。昨天磨点新麦面，蒸的馍很轩腾，我一天吃约14两。

六月廿五，五月九日，星期三，晴。

田来。

晚天气闷热，窑内27℃，天又变阴，饭吃的不少。

六月廿六，五月十日，星期四，晴。

黎明急雨一阵，房檐水流有声，天明雨止放晴，据说下约四指多雨。现在旱的地面甚宽，各处掀起抗旱热潮，如能下雨，省却许多人力畜力也。

近几天我口中乏味，不断想（吃）点东西，惜粗点心有时亦买不到耳。

六月廿七，五月十一，星期五，半晴。

早饭吃约四两重的一个杂面饼子，一碗术丝（玉米糁），午吃一碗蒜面条，很好。听说蒜易生痰，又与眼不利（巩县方言，妨碍之意），然除此无它菜蔬可浇。暂时为口腹伤身，亦顾不得许多也。

晚吃二两馍，一碗米汤。

六月廿八，五月十二，星期六，半晴。28℃。

夜间睡不着，颇讨急（急躁的方言表达），白天不睡或许好些。

六月廿九，五月十三，星期（日），阴。

建仁来信。凤来即返。

今天因凤来，炸点油物，以补端阳节之缺。我吃几个糖糕，新麦面较粘，味尚很好。

六月卅，五月十四，星期一，阴。

听说社内最近要成立食堂，群众吃饭要合作(集体）化，这件事如办理得宜，不但节省许多物力，而且免去家家户户终日为饭食的一些操劳，真是空前的一大痛快事。

七月一日，五月十五，星期二，阴，26℃。

午饭后在躺椅上睡一点多钟，醒来心内发冷，头面发烧，赶紧穿上棉袄、夹裤，吃解热片多半粒，至七时热仍未退，或又成病了！

七月二日，五月十六，星期三，阴，雨。

昨夜昏迷发烧，不能安睡，三点钟吃散利痛多半片，旋即睡着，醒来已五点矣。白天头面不断出汗，心内仍然畏寒。医生请不到，自己又不敢冒昧吃药，听之好了。两天仅喝两半碗稀饭，不想吃东西。

七月三日，五月十七，星期四，晴。

今天心中余热未尽，还是不想吃东西，然较昨已好的不少。

七月四日，五月十八，星期五，阴，雨。

午饭吃一碗多捞面条，用芝麻盐和韭菜拌的，味也很好。看这样，感冒已好大半，然而心中仍未十分清爽，或者老年人就是模模糊糊也。连日阴雨，秋禾很得力。

这本用了五个月零四天，明日又换一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