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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处女(60) 分段重发

(2018-03-20 09:40:04) 下一个

从1973年7月张铁生交白卷成为白卷英雄闻名全国后,1974年12月2日[人民日报]发表了[农大毕业当农民好、、、、、、辽宁朝阳农学院实行‘社来社去’的调查]编者按说;这是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和批林批孔运动中,教育战线出现的又一个社会主义的新生事物、在全国吹响了‘朝农经验’第一声喇叭。黄花的弟弟们跃跃欲试,他们都想上农学院,当农民也要当个懂农业知识的农民。二弟想上植保系,三弟特别想上农学院的畜牧系。他这几年放羊、养狗、养兔子、上山与狼共处,积累了丰富的动物科学知识。他成了远近闻名的小兽医。谁家的猪、牛、羊、马、狗、驴病了,都来找他看病。找他给牲畜看病的人多了,他就越感到动物科学知识欠缺不够用。

他找到农学院兽医系的讲师,去问兽医知识。黄花弟弟养的长毛兔、短毛兔、白的、灰的、黑的、杂交兔真是让你看的眼花缭乱,又爱不释手。他严然是个兔子专家。黄花忽然想到家里的狗,黄花说;‘我这次回来,感到咱黄黄明显地衰老了。也不知它还能活几年?小狗灰灰去那了’?三弟说;‘黄黄是患上老年痴呆症了。但是还不是太严重,是在缓慢地发展。咱这老狗黄黄相当于人类的100岁了,对百岁老人,身上所有的器官都发生了退化,那儿那儿都有病,朝不保夕了。我真舍不得它,我希望它活到寿终正寝。我正在精心喂养,争取延缓它的衰老。不过你还要高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而咱黄黄有后代了’。

黄花很吃惊地问;‘黄黄是公狗,又不能下小崽。怎么有了后?’三弟说;‘怎么,男人就不能有后?只有女的才有后?我们都是父亲、母亲的后啊’。大家都笑了。三弟说;‘姐,你想不想听咱黄黄的故事’?黄花说;‘想啊,快说吧’。

三弟说;‘灰灰就是咱大黄的女儿。那是你走后不久,我去王爷山上放羊,在回来路过山洞时,好像听到有微弱的呜呜叫声,黄黄立刻顺着声音进入山洞,出来时嘴里叼着刚出生的像狼又像狗还像猫的肉乎乎的小动物?我却犯了难,是丢下?还是带回来?不行,养狼危险。这应该就是狼崽,或是狼狗?我命令黄黄把它还送回山洞。黄黄很狡猾,我一看它,它就转身往山洞走,等我往前走,它就叼着小狼崽跟在羊群后。这么反复几次,终于我投降了。

黄黄把小杂种带回来了,啊,这小家伙居然是只母的。带回来那就好好喂养吧。我想;黄黄是想有个后代了。黄黄想当爸爸了。它对小崽子挺亲的,处处体贴入微。小崽在狗爸爸和我这个人爸爸的关怀下不断成长,我喂小狼羊奶,你知道吗?它闪电似的把我的手指吸到嘴里就咬,而且咬住不放,亏了它还太小,否则,我这手指就被它吞下肚了。再后来后来喂杂拌饭、碎肉时,它也会攻击人,你的手还未到跟前,它就以闪电的速度叼走食物,我家每个人的手都被它划伤过、流过血。于是我就开始对它进行教育;听话,就给它吃,不听话,就不理它。

小狼一天一个样,好玩极了。小狼身体灰黄,体格健壮,毛色鲜亮。就是越来越显狼的本性。尤其在夜里,两只绿绿的荧光眼闪闪发光。这样的夜光眼在夜里经常能捕到猎物。它盯着人时,我当然不怕,可是别人就吓得够呛。村里来过咱家的人说;‘有养狗、养猴、甚至养虎的,就是没听说过有养狼的。他家养了狼?太危险了’。

妈妈听说了后就多次要我赶快把小狼送走,再长大就要吃人了。我答应了妈妈再大点就送走。我给它起了名叫灰灰。它也是灰黄色的。你一叫他灰灰,它立刻就蹿过来,两只前蹄搭在你身上,或一头就钻进你的怀里。它会爬上来亲我,舔我。我非常喜欢它。

可是随着它一天天长大,就不能再留它了。有生人来咱家,一进院子,看到灰灰就毛骨悚然。小狼听到陌生的声音,非常的警惕专注。先是尾巴与地面平行,左右轻摇,耳向前寻找声源。鼻子前额还没皱起,眼睛睁大,嘴闭合。身体前倾,踮起脚。当陌生人进了院子里,小狼耳朵朝前,向两侧稍分,呈V字形。瞳孔扩大,炸起鬃毛。前额显出,鼻子皱起。嘴唇缩紧,龇牙露出牙龈。嘴角向前,身体前倾,腿蓄势待发。尾巴抬起炸起毛微颤。它低吼着,声音从胸膛中发出好像滚动着的雷声,轰隆隆轰隆隆,吓得来人退到门外,它还经常作了攻击的姿势,前腿弓后腿绷,跃跃欲试,样子很可怕。要不是我喝斥住,它就会攻击来人的。它长大了,雄纠纠气昂昂的,万一伤着人,那可就后悔莫及。

我对来咱家的人总是说;外国人养狗叫养狼。狗的祖先是狼。就像我们的祖先是猿猴一样。不用怕,它很善良。当然,说是说,没有一个不怕小狼的。村里人听说我养了狼,有事到咱家,就先站在院外喊话;黄花家的,把你家的小狼栓好,我找你有事。或者说;黄花妈,你出来一下我找你有事。妈妈认为养狼就是不应该,吓着乡亲们很不道德。于是就天天紧催我送小狼上山。还吓唬我说;再不送小狼,就会被民兵打死的 。但我还是舍不得送,能拖一天是一天。

有一天,我发现小母狼的下体有分泌物不断流出,它能排卵了?啊,灰灰成熟了,小灰姑娘长成大灰姑娘了。该给它找婆家了?狼到了发情期,必须送它回山上,只有到那里才能找到如意郎君。不过更让我下决心送它是因为它居然吃别人家的羊。

我看它快长大了,就带它上山放羊。它一到羊群中,羊都躲着它。它闻到羊的膻味后兴奋不已,嘴一张一合馋的直流口水。羊见到它吓得直往一起挤。而牧羊犬是羊的伴侣。不管是大牧羊狗还是小牧羊狗,都是羊的保护神。羊根本不怕任何一只狗的。牧羊狗蹲在羊吃草的草地上,羊就能心安理得地吃草,狗是羊的保安队长又是羊的家长,如果那只不听话的羊离群乱跑,牧羊狗就跑去用肩撞它吼它,逼它回到羊群里。

而小狼一到,羊群却吓得骚乱起来,最后挤作一团。所以我喝斥着小狼,阻止它进入羊群。可小狼刚上到山上,嗅到了它久远未闻的山野气息,它激动兴奋得无地自容,欢快的跳跃着一眨眼功夫,它就跑得无影无踪了。我以为它去找它的狼妈妈去了?我想;这就等于放生了?唉,走就走吧,走了就别回来了。可是小狼在我们下山时,它又回来了。这时的它,肚子吃得饱饱的。我正纳梦它走时肚子扁扁的,回来时肚子就圆圆的了,它吃了什么好吃的了?

这时,临村的老放羊官来找到我说;你的狼狗跑到我的羊群中偷吃了我的小羊,我怎么打它就是不松口。它叼着我的小羊跑得比兔子还快。我老了,追不上了。而我的牧羊狗又是个大松包,欺软怕硬。平时很厉害,这回宁是被你的杂种狗吓得直是后退。你的狗是从那儿抓来的?呲牙咧嘴,从胸膛里发出嗷呜嗷呜的低吼声,这吼声怎么不像狗的声?这就把我家的牧羊狗吓着了。你家的狗竟敢吃羊?它怎么那么凶残、厉害?我当然不敢说出它就是只小狼。只是惊得发出;啊?啊?啊?我啊了半天,想起小狼夜里咬死过鸡、兔子,咬住猎物不松口,这是狼的野性使然。

我当着老羊官的面,一把就把小狼揪过来说;你吃人家的羊了?它立刻四脚朝天露出肚子和喉咙躺地上,表示认错。我只好给人家说好话道欠,还给人家赔了一只半大不小的羊。老羊官满意地说;‘你的狗是与狼交配的杂种狗?从那儿弄的?不吃自己村里的羊,专吃别的村里的羊。嘿、嘿,真是怪了、怪了’。不过,我始终不能说出它就是狼。否则,小狼会被人打死的。我还是又想了好几天,小狼不能当牧羊犬了,也不是狗爸的女儿,那就让它回山上去吧。

最重要的是我怕我的灰灰成了独狼。我听说狼的家族成员都有血缘关系,偶而有一只外来的流狼者加入,它在族群中是没有地位的。狼需要群体陪伴,独自生活是孤独而短暂的,团队生活才是生存之道。因此流狼的独狼会尽量融入族群,那怕要忍气吞声。

我想让它回到狼群中,趁着发情期,找到丈夫,结婚生子,当了母亲,就有地位了。凭我灰灰的聪明能干和身体健壮,说不定还能当个首领呢。狼群的活动都是围着首领进行的。它们以个性而非武力管治。以面部表情和身体语言控制秩序,用表达情感来管治与服从。从而可保持群体和平。扭打是加强关系和维持秩序的手段。

狼是社会性动物。狼的语言和人类一样,成员之间需要频繁的沟通和交流。通过使用身体语言,狼可以表达它们的喜怒哀乐,。与狗类似的表现在狼身上一一体现。当我了解了狼的生存生活后,又想了很多放小狼走会不会遭遇意想不到的灾害?这才横下心决定送小狼的。

送它上山那天,我留了个心眼,给它做了个松紧圈套在它的脖子上,还栓上了它的出身日期和名字的牌子,把它送到它出生的地方。我说;‘你是狼,趁你现在还是少年,还未发育成青年,早点回去吧,等你再大了些,我就把你狗爸给你送来,好让你们团圆团圆’。我哭了,它不停地舔着我,我知道它在讨好我,好像说‘不,我不走’。它眼里也泪汪汪的,我推了它好几次。只要它返回来,我就恶狠狠地打它,让它走,走,要快走。这才把它推走了。

送小灰灰时,我没有带老黄黄去。我怕带上老黄黄就送不成灰灰了。果然,我送走了灰灰,老黄黄很不满意。人家不答理我了。我喂它好吃的,它不屑一顾。叫它,它不答理你。就是在小狼崽的窝里嗅呀嗅的,原地转呀转。我尽量地讨好它,可人家就是好多天不答理我。它太难受了,可我更难受。开始,我想把灰灰再接回来,但是遭到全家人的反对。妈妈说;村里人见我养了狼,更是没人敢来咱家。还反映到村委会想让民兵来打死小狼。听妈妈常叨叨这事,我只好作罢。我不再想着上山找小狼。

可又过了好些好些日子,大约有一年多?我还是放心不下小狼,它还活着吗?我实在想灰灰想得不行 ,就带着羊群和大黄去了送走灰灰的山上。因为一心想早见到灰灰,结果误入了深山老林。当听到了狼嚎,我这才后怕起来,想往回返,一抬头,妈呀,好几条狼正虎视眈眈地看着我和黄黄还有羊群。我想;这回完了。大黄已经太老了,它的体力大概连对付一只老狼也不行了?对付几只狼肯定只有死了。

大黄也焦虑起来,它身体放低,耳朵朝后,尾低垂,嘴角后撇,呼吸加速。我只好大声的喊;‘灰灰, 灰灰,你在那儿?快救我呀,灰灰’。我看到远处的狼还在虎视眈眈地看着我。我的腿软了,就又使足了全身的劲喊;‘灰灰 灰灰 ,快来呀’。这时咱老狗黄黄的狗毛根根竖立,尾巴抬起毛炸起,像要作战的高射炮,迎着敌人,发起挑衅。它嗓子里发出低沉的吼声。我怕死,但我最舍不的是大黄去死。眼看着就要开战,我使劲全力的呼救声响彻天空。

这时忽地刮起了大风,还是顺风呢,我的喊声惊天地泣鬼神,连哭带喊,壮烈无比,顺着风,我的声音钻进对面狼的耳朵里。老天真是长眼,天助我也。让我绝路逢生,奇迹出现了;老黄黄的毛松软下来,弓着的前腿、绷着的后腿全放松了。老黄黄尾巴抬起大幅摇晃。耳朵立起,瞳孔扩大,呼吸急促,前脚分开,放低身体,向对方发出邀请。它大尾巴摇呀摇晃呀摇的像芭蕉扇。我提心吊担揪着的心也跟着放松了。

这时一只大灰狼向我蹿过来,一下子撞到我的怀里。我熟悉的亲切感来了。灰灰 ,灰灰,我只会叫灰灰,再就说不出一句话了。我竟然哭了。我说;我的女儿呀,我太想你了。它的脖子粗了,毛色油亮,我这人工喂养的狼,比它的同胞缺吃少喝营养不足的狼弟兄们都长得高大健壮美丽。它带着的松紧圈,紧紧箍着脖子。我心疼死了。唉,还要把俺灰灰给勒死呐。我敢紧把松紧解开,它很听话,一动不动地让我解它的‘紧箍咒’。解完后,它使劲地摇了又摇,脖子轻松了,把它美得直跳跃。忽然它爬到我的身上,用舌头添着我的泪水。我拍拍它的头说‘好样的,是我从小给你的营养充足,送你回山上,你凭着强壮的体格和聪明才智嫁上好公狼了吧?生了几个儿女?刚才那些狼都看着我,没有攻击,它们都是你的孩子吗?你当了妈?有了权,就成了头狼?是你下命令保护我的吧?’

灰灰好像听懂了?它立刻躺倒在地,四脚朝上,看着我。它为我表演它的感恩礼呢。这是我和灰灰达成的默契。以前,它惹我生气时,我就拍它。它立刻四脚朝天躺地上,表示对不起。我让它起来,它才起来。我说;‘起来吧。你还挺有良心的’。它立马翻身和它的狗养父老大黄亲热起来互相舔着对方,亲密无间 。

忽然间天空响起一声炸雷,我就害怕起来。要下大雨了?在这深山野林里再遇到别的野兽可怎么办?不行,得赶快离开。我对大黄说;‘你留下?’大黄留恋地与灰灰又亲热了一下,就跟着我急急地下山。灰灰一直跟着我,保护着我。我恋恋不舍地对灰灰说;‘灰 灰,再见。我没白来。把你的紧箍咒取掉了。你长得这么快又很健康 ,我和你狗爸爸大黄这就放心了。你儿女成群太好了,再见’。还是我推了它好几下不让它再送,它才不情愿的看着我们走远。

以后,我再没有去找灰灰,它是狼就让它归回大自然吧。不能再去打扰它的正常生活了。黄花听得惊心动魄的。她对三弟说;‘今后,再也不能养狼了。太危险了。听见没?’三弟不吱声,陷进深深的回忆中,他眼泪流出来,于是他背过身去。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实在是太想他的灰灰了。谁也不再说话,沉浸在想念灰灰的回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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