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鬼影重重

碰到捷讯几天前。早上五点整，窗外的天空一片漆黑。

肖蕊卿坐在电脑前，快速的击打键盘，很快，她成功跨越障碍，进入海外一个网民“吃货朝圣地”的面书网页。设计精美的页面上，密密麻麻的有着不断更新的各国美食食谱。在美式中国食谱网页，有个穆斯林美食，号称来自巴基斯坦境内的一位业余美食爱好者。

只有她能读懂其中正在快速移动的暗语。

这个菜谱在网页上只会在中国北京时间早晨五点整出现，随后存在五分钟便会消失，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或是暂时被人放错地方。指令说，代号鬼影的美国中情局高级特工将偷渡进入中国境内，执行一项绝密任务，要求沙刺给予配合。她就是沙刺。

来自巴基斯坦，还是业余华裔？这是什么概念？

既然代号为鬼影，一定是见不得人的鬼，获得照片和外表信息肯定是过于奢侈的要求，但是，没有接头地点，接头联系方式和办法，甚至是没有大概的时间，就非常匪夷所思。

她在想，更大的可能是，中情局只知道或者只是猜测，鬼影已成功偷渡进入中国，至于他的具体行踪，将会使用的名字，中情局也不清楚。既然是秘密潜入，很可能连护照都不会使用，冒充的就是中国人自己。要求协助，更大的可能性，恐怕是寻找和监视。这意味着，中情局已经开始怀疑甚至是不再信任鬼影。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鬼影的身家性命，可就有危险咯。

关掉电脑，拉开厚实的窗帘，站在窗前，看着窗外依然黑乎乎的空荡荡：谁是鬼影？她必须自己搞明白。没有接头地点，也没有接头暗号。中情局知道，在中国境内开展间谍活动，安全、成功的几率太小，昔日常规的对接，常常成为被国安局破获的线索。

随后拉上窗帘，她又坐下去了另外一个网站，获得的暗语说：这几天，鬼影很可能会进入她附近地区。对方没有给她详细的识别办法，她得自己来。

 

于是，就有了随后不久，几天前那幕英雄救美，她自己设计的。

肖蕊卿是被那个救她的老人安满奇发展为美国中情局特工的，而且还被秘密的送到境外接受了年多的专业训练。先是在关岛，接受技能和电子技术训练，最后几个月又回阿富汗，适应地域性的生存环境训练。很显然，中情局早已经给她指定了特定的活动区域。

她原本就有很好的格斗基础，又是计算机行业的高手，中情局就将她的特长发挥到极致，将她打造为一名拥有高超本领的高级特工。老人说，她是中情局的宝贝。

随后她被秘密送回境内，以代号沙刺潜伏，不到万不得已时，中情局不会启用。

她确信这个捷讯就是中情局代号鬼影的特工。综合自己获得的信息，鬼影来中国的目的，是执行蜘蛛猎杀计划，追杀已经逃窜进入中国境内的一个塔利班高层领袖，代号蜘蛛。

没有人知道蜘蛛的真实姓名，更不知他长什么模样。据说他是新疆维吾尔族人，很多年前很小时就已偷越国境，参加了阿富汗的反苏和对抗美国的战争，还参加谋划了九一一事件。

这是她第一次和鬼影接触，也是她第一次参与中情局的行动，没想到，一开始就是这么大的一单生意。中情局还算慷慨，很快就送来一笔不菲的行动经费，支付用的是比特币。

二零零一年九一一事故后不久，美国政府认定幕后的策划者就是本·拉登。美国政府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来让大众看到，自己情报系统的高效率。

虽然本·拉登一次次通过不同的渠道否认指控，说自己是个极端虔诚的教徒，所信仰的宗教不允许这么做。但是，美国小布什政府已经认定了，就是他也必须是他！就像认定后来的萨达姆·侯赛因拥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也必须拥有一样。美国政府特有的逻辑。

作为美国联邦调查局十大通缉要犯之首的本·拉登，在二零零四年时，基于美国众议院一致通过的法案，提供线索将其逮捕的赏金已经从两千五百万，提升到五千万美元。本·拉登人头的价值，举世无双，前无古人。

与此同时，美国政府派出了大量能讲流利阿拉伯语，外表上看不出异样，有能力混迹于阿富汗与巴基斯坦边境一带的中情局特工，化装成不同的身份，潜入山区和附近社区。突然之间，昔日安静的小镇和山区，突然来了不少旅游者。后来，代号鬼影的特工也参与其中。昔日喜欢使用高科技通讯工具的本·拉登，有意无意的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派出的高级特工，虽然多数有着坚定的信仰基础，对美国政府的忠诚，但依然会出现叛逆者。想当初，本·拉登也是美国政府重点扶持的对象，没人会想到，后来成为美国政府和美国人民不得不面对的最大恶魔。有了本·拉登的前车之鉴，美国中情局对特工本身的忠诚度，变的异常敏感，特别是那些有着新移民背景的特工。非我族类，必有异心的逻辑，美国佬用起来不差于中国人，很多时候还更加狠毒。

为了对付本·拉登，中情局先期派出大量由被收买的本地线人，和表面上看上去就是本地人的高级特工组成的谍报队，寻找线索。随后，寻获的有用线索，送到专设的分析结构筛选后，中情局再派更专业的特工去核实。核实后的情报，又被及时的转交给已派驻阿富汗，专门用来执行猎杀本·拉登的海豹突击队，由他们继续确证和执行猎杀。

最终，在九一一事件十年时，在巴基斯坦喜马拉雅山脉山脚，首都伊斯兰堡以北大约五十公里处阿伯塔巴德镇的一座豪宅内，海豹第六分队成功的击毙了五十几岁的本·拉登。

在中国境内展开行动，中情局能施展的手段却极为有限。派出为数不多的，表面上非常中国化的美国特工，还是必须做的事。

在流沙镇外的那场对肖蕊卿的袭击，是基于她提供的情报并遵循她的指示进行的。被用来攻击自己的三个男子，都是地地道道的维吾尔穆斯林，很早就偷渡去阿富汗，后来被美国中情局收买，再被派遣潜回国内，做沙刺的内应。一场苦肉计下来，试探性攻击捷讯前，肖蕊卿只是猜测，捷讯可能就是被CIA派来的鬼影。

这才几天，协助的指令，又变成了尽快的绞杀！严格来说，她没有理由和权利挑战来自总部的命令，令行禁止，是她唯一需要遵循的纪律。虽然如此，这将在外，军令的执行也有些许时间和时机选择上的灵活性。最重要的是，在杀掉他之前，肖蕊卿想搞明白捷讯的真实身份：到底是谁，来自哪里？

代号鬼影的特工，几年前就开始在谍界名声显赫。

 

几年前的冬天，美国弗吉尼亚州兰利美国中央情报局总部。巨大屏幕上是幅高清晰图片：巨大豪华客厅地上，躺着几具尸体。一个直挺挺躺着的身材魁梧的男子，不远处是位成年女性和三个孩子。孩子们的年岁都不大，最大的是男孩十岁左右，最小的是四、五岁的样子小女孩。

会议室的黑暗之中，是好几个黑乎乎的脑袋，寂静中能清晰听到大家的呼吸声，急促、压抑甚至是恐惧的都有。一阵寂静后，站在屏幕前的凯文·考夫曼说了句话，眼神中的喜悦和满足感溢于言表：查理，好样的！

查理，是凯文使用的，称呼代号鬼影的中情局华裔谍员捷迅的名字。查理当时就是接受了来自凯文的命令，独身潜入巴基斯坦和阿富汗边界地区，猎杀了隐藏在部落群里的塔利班高层领导之一的壁虎。两国边界附近的山区，住着不少的原住民部落，粗略知道，他就隐藏在附近地区的巴基斯坦政府，都拿他们没有办法。美国的特工很难进入，好多次的尝试都以失败告终还损兵折将，甚至闹出一次次的外交纠纷。于是，中情局派出了特工王牌鬼影，代号蜘蛛行动：要像蜘蛛一样，静悄悄的接近目标，再慢慢的将他缠死。

外表看上去像蒙古人的捷迅，成为最佳人选，结果不负众望。这不是捷讯第一次出击执行任务，更不是他第一次杀人。死在他手下的生灵，已经高达好几十，他杀人也杀了好多年，足迹遍布中东、南美和亚洲地区。再难对付的棘手目标，只要有他出手，都活不了几天。

没有人知道查理的真实身份，也不知道他来自哪里。只知道他的手段高明，智慧超群，能够很流利的讲好几种语言，还有非常专业的电子科技技术知识。在很多人眼里，他就是个超人，什么都熟练，无所不能。

这一次，大环境看上去类似，应该更容易得手。几天后，负责执行猎杀蜘蛛的鬼影，在新疆的任务却让人吃惊的以失败告终。迅捷自己还负伤逃走。几天前莫瑞冰碰到的，就是失手后正在逃亡的他。他的逃亡和被人追击，中情局总部通过高清晰同步间谍卫星，看的清清楚楚。

 

肖蕊卿一直在派人跟踪捷迅，用她自己独特的手段和工具。她无法及时的对接中情局的信息系统，因为担心被中国国安局发现的风险太大。中情局不会知道，她的跟踪手段更加高明和准确。即使在美国中情局已经失去关于他的行踪后，他依然没有离开过她的视线。被袭击后他的藏身之处的那个小山村，和两天后早上捷讯让莫瑞冰的先行离开，一个多小时后捷讯自己的离开，这一切，肖蕊卿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在流沙镇一个不起眼的楼房中，三楼有间暗室，里面有着最现代化的电子设备，那里就是肖蕊卿的监控室和秘密总部。虽然严格来说，她只是一个人。就是在这里，她能够很清晰的看见捷讯的一举一动。

捷迅离开村子时，通过兽医老人花钱买了匹马，带上些买来的食品上路。

离开中情局支持的捷讯，在人生地不熟的异乡，成为标准的流浪汉。借助于野外生存技能，他找到个被废弃的农场，和一群野狼生活在一起。野狼在周围的来来去去，给他提供了最好的保护。美国中情局有全天候的对中国境内的监控系统，会有专人一天二十四小时的，基于卫星图像和地面跟踪来发现，跟踪目标。谁会想到，一个大活人会和能够，与一群野狼和平共处？

白天，他呆在屋里睡觉，晚上偷偷的溜到十几公里远的小镇，在家网吧忙乎。通过国内的网络，根本就进不了海外的网站，但这难不倒他：翻墙，入侵，他样样在行。

同步间谍卫星可以通过热传感，发现地表移动的人类，可在晚上，却无法分辨长相。

我会杀掉目标的 ！他承诺的事，一定会完成。在决定离开的那天早上，他给中情局的联络人发了个短信，通过一个特别网站的暗语渠道。通过社交媒体传递情报，已经成为新的时尚和新常态，保密性比手机、卫星通讯设备好很多。

他猜测，这个接收人和指挥者，应该就在中国国内，很可能就在大使馆内。他的行踪，借助于这条信息来源的线索，很快就会被发现。而且他也没期望，中情局会就此信任他，放他一马。他所期待的最好结局是：就此给中情局一个犹豫的时间，给自己点缓冲。

蜘蛛和壁虎一样臭名昭著，杀人如麻，早就该死。中情局却似乎是有意的一次次放他一马。不久前国安局也获得了他已进入境内的情报，想生擒他，看能不能从他嘴里获得些关于中国公民加入恐怖组织的情报，和这些恐怖分子在境内的活动计划。哪里知道，蜘蛛比泥鳅还狡猾，一次次的追捕，一次次的扑空。还是捷迅厉害，很快就准确找到蜘蛛的行踪，可惜，他因为手软，害怕伤及无辜，结果被他再次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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