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鸽溪山庄—70—回望

(2017-11-26 11:13:25) 下一个

回望  

我站在院落,看着自己被太阳拉长的影子,在想着什么。

院落的树在落着叶。我不知道这些树已经存在了多少年。在这些大树的面前,时间仿佛是停滞的。几年来,我感觉不到这些树在长大,看到的,只是交替的冬枝夏叶,春绿秋黄。

我不知多少次来到树下,然后仰头看着。那里簇叶疏密,枝杈纵横。站在树下的我常常会想着这片土地的过去。风雪流年,岁月蹉跎,我不知道这些树曾见证了什么。

河谷的风景舒缓,却是用树来涂染的。这些树随意在山坡谷地,只用自己的节奏面对着四季,并不理会人间的世界怎样走过。每一次生叶都是寂静的,每一次的落叶也同样平静。岁月,只隐在年轮,不在乎世间怎样花开花落。

我常常会看着那些种下的或野生的小树,在想着几十年后它们的模样。那时,当这些树有了真正的蓬冠绿荫,我的目光,不知是否还会望在院落。

我不免叹息。人生,只有一次春秋。

在我的眼前,仅仅不到两年,院落的一切都在变化着。很多时候,我需要回想,才能忆起往日的模样。曾经的凌乱,曾经的荒芜,在我的面前渐渐成了如今的花园。我想,我该感谢自己的双手。

几年前,当毛茛花盛放在院外荒地的时候,我并未想到这片土地会在将来属于我。那时,我站在院外,看着黄色的野花铺满地面,心中希望也在铺展着。

此时,在叶黄的时节,站在落叶中的我在回望着。时光散碎,岁月无欺,我已经在鸽河河谷经历了几次春秋。

走去以往的我,在想着鸽溪曾经的痕迹和模样。

秋色弥漫,飘叶几多。。。

当我从拍卖行购下这所破旧的宅院,因为幻想的溪水,我把它名为了“鸽溪山庄”。

当我重做木屋的时候,河谷的大树,为我提供了阴凉。

当我把树下变成花坛,院落开始有了花园的模样。

当我把一弯新月落在院落,浪漫和希望,都在心上。

当我砸掉水泥地面开出花坛,把花草安放的时候,我知道了薰衣草的芳香。

当我开出荒地,种下菜蔬,我便拥有了有花的菜园。

当丝黛拉成为孩子的时候,我会常常抱起她,知道生活有了陪伴。

当我挪动成吨的石阶,把露台拓宽,我让花草成为了围栏。

当我把石桌做好,能在露台餐茶时,河谷的风景总是舒缓。

当我修好阁楼的廊窗,窗外的世界终在变幻。

当我买下院外的荒地,清掉无数垃圾,把荒芜的土地变成草坪时,我开始把希望带到眼前。

当我挖来无数泥土,运来成吨的石块,把洼地建成小山时,院落便有了山花烂漫。

当我挖开土地,让溪水流在眼前时,鸽溪,终于在河谷出现。

当我砍掉杂树灌木,烧掉荒草,我回溯着刀耕火种的史前。

当我做好花架,铺好了石路,紫藤和玫瑰,便会渐渐开在花园。

当水塘挖好,石坝建成,我在水边和石坝种下花草时,我在想着怎样让花落花再开。

当我做好小亭,鸽溪的花园便有了鸟儿的餐台。

当我把残破的阁楼修好,我常常站在廊窗前,去望院落的变迁。

当我把树下的瓦砾建成花坛,这片土地的历史在浅浅浮现。

当我建好石阶,能够走上小山时,我会站在山顶,在想着河谷的未来和天边。

如今,院落的花坛草坪都有了自己的位置,那些种下的花草也大部走完了四季,河谷的世界重又开始了清寂。或许,明年的鸽溪会有幻想中的模样,我在想。

我走在院落,随意着目光。院落,花坛,小溪,水塘,身边的一切都是舒缓的,没有刻意折曲,也没有儿女情长。每次走到院落的围栏,总会看到知更鸟的身影。这些小鸟飞落脚边,偏头望着我,希望我给它们翻出虫儿来。

真是自家的小鸟,养熟了一般。我想起了那只会落在脚上的知更鸟,小巧,安然。

我看着这些自由的小鸟,在体会着自由的感受。我也想起那些迁徙的大雁,想起那些冬眠的蛙蟾。这些生命都是自由的,却又在自由的空间里被自然左右着。的确,在这个世界上,无论灵魂是否存在,无论怎样把时空感受,在自然的面前,所有的生灵都无法超越自我。

当时间把往日变成痕迹的时候,我在用回望把这些痕迹捡拾着。鸽溪的小鸟每年都是往日的模样,数量也在增多着。我没有去探究鸟儿生命的长短,只知道如果为它们提供了栖息环境,自然便会让这些生命延续着。在整理花园时,我总会保留一些荒灌丛生的角落。这些角落是归属自然的,属于野性的生灵,我不愿去扰动。

回望院落,那些往日的痕迹都是有故事去述说的。但回望自我,我却不知该说什么。很多次,我会想,如果生命有第二次选择,走过人间,走过山水,自己是否还会成为现在的我?

这是个无法回答的问题,因为在科技没能找到时光隧道之前,明天,是唯一可去的地方。我常常会在夜里带着丝黛拉走进院落,在远处看着眼前的一切。黑暗的夜空下,鸽溪的房屋,只有一扇亮灯的窗口。我知道,在那亮灯的窗前,我会写下这些字,写下这些无法述说的生活。

有友人问候我,“希望屋子里会透出暖暖的光”,也希望“点灯人”会出现。要知道,很多年来,这何尝不是我的希望?

没有人愿意选择孤独,也没有人愿意弃舍自我。可是,总在试图远离人群的我,该怎样在渐行渐远的路上遇到会点灯的人?我又该怎样去看待那些美丽的幻影呢?

一直感到,如果没有一双坚实的手彼此持助,任何美丽的语言其实都是遥远而又虚幻的。可是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在痴迷那份虚幻?

我有些无奈。作为一个粗糙的爷们儿,在这些时空阻隔的虚幻面前,如果没有认知的可能,我宁可选择无言!

 

在过去的文字里曾说过,《白龙江的情锁》   http://blog.sina.com.cn/s/blog_765748310102wp8s.html人生,就是在日出日落间,寻找着另一个自己。我却不知,另一个自己,又会怎样把自己认可。

人是用世界观和价值观来划分的。知识和价值观便决定了对世界的认知和行为,也决定了每个人的生活。世界观的概念显得有些虚无缥缈,但其中的价值观却是具体的。一个孤独已久的人,怎样才能适应不同价值观的人?价值观不同的人,又怎样才能适应我?又是因为什么,在让自己孤独着?

或许,在这个世界上,谈论世界观价值观,本身就是虚幻或是错的。如今的世界,不识人间烟火的精神境界在渐渐湮灭,似乎只剩下了富贵荣华和柴米油盐。

当思绪离开院落,人生的味道在浮现着。人生终是一份感受的历程,那里会有雨露风情的旖旎,也饱含冰雪寒霜的苦痛。我看到,对于大多数人,回望终是一种无奈,如果不是被身边的景物触动,便是因为不满现实,希望渺茫,困惑难解,或是面临艰难的选择。

鸽溪的世界是简单的。在这简单的生活里,与其执著在对点灯人的期望,不如让人们看到,在河谷的角落,在世界的底层,也同样会有沉默的人,在用双手和艰辛为自己点燃光明。

回望足迹,人生并不遥远。人也只有走回过去,才能看到足迹尽头的自我。每一天的生活都是在行路,每天的路上也都是在体会着生活。

因为自己的到来,鸽溪的面貌在改变着。在这个世界上,无论意识是否决定物质现实的存在,我却在用双手,把这个困惑的哲学问题解答着。

时光飞逝,几度春秋。当我在未来,把眼前的世界回望时,我又该去感受什么?或许,那时的自己,更会感到时间的飘淡,感到岁月的深刻。

此时,当我在那扇亮灯的窗前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我已经看不到外面的世界。夜,是寂静的,更是辽阔的。我想,那里也一定会有人在写着自己的故事。

时间和时代,都会把这些故事记录着。

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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