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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往事 - 生命的光栅- 第十一集(上)- 命中注定,不是你

(2017-03-20 08:27:06) 下一个

北向的新家是一片新起的六层居民楼,基本上到市区的边儿了。他们家分到的是两居室,当然是因了高洁的身体分到了二层。高洁挺感激的,虽说不算大,但总归是一套设施齐全的单元房。比起平房来要方便的多了。

自打高洁搬进后的近十天了,玉芹就没回自个的家住过,她一直陪着高洁。同事们帮着搬过来后,零零碎碎的她也收拾了好几天,累的够呛。高洁帮不上忙,即使有活玉芹也不让她干,弄的她挺过意不去的。玉芹知道高洁爱干净,将她的屋收拾的利利索索,该洗的、该拆的就连几年不拆的褥子,也都弄的干干净净。晚上高洁躺在干净、松软的床上心里感激的什么似的。她对玉芹说;玉芹啊你比我亲女儿还亲呢。玉芹说高姨你可别这麽说,我姑姑说她在你们家的时候,你们从来没拿她当过外人。那些年亏了姑姑资助我们家,其实姑姑能资助我们家也都是因了你们经常帮助姑姑。

高洁噢了一声说:那几年你姑姑常说家里困难是说的你们家啊。

玉芹点了点头:就是,姑姑早就一个人了,她没有什么累赘,倒是我们家经常的有事,母亲三天两头的生病,父亲工资又低,那时我们家的生活来源有一半是来自姑姑。

高洁说是啊,张嫂是个好人,她的一生也是很不容易啊。

高姨,姑姑从不唉声叹气,她说没用我经常见到姑姑训斥父亲,嫌他没有男子汉气魄。母亲去世后,我们家的事有一大半儿是姑姑做主的。

高洁说当初我们就看你姑姑是个好人,那时就想如果她愿意,可永远在我们家待下去,我们可以送她到老。唉,我们没帮上她,反到是沾了她的光。玉芹啊这次搬家真亏了你啊!高洁顿了一下,有些欠疚的说,有些事你要原谅北向,他生活起伏太大,精神受冲击也大,难免有些事做的不近情理,如果有什么伤着你的话高姨替他赔礼。

玉芹听了有些不自在,高姨你可千万别这麽说,我干什么都是应该的。

高洁听的出玉芹这话说的有些勉强。

一提到北向两人的谈话有些尴尬。玉芹有些受不了,赶紧对高洁说:高姨我去那个房间收拾收拾,说着就去了另一个屋。这也是一间北屋,比高洁那间小些。玉芹在这个房间里可算是用尽了心思。可还是拿不准是不是能合北向的意。北向的一件东西她能换好几个地方总也没把握,她觉的按自己的心思应该这样,又觉的北向和自己不一样怕不合北向的意。北向的意愿是什么呢?玉芹知道她也揣测不出的。她最清楚的一点就是她和北向不是一种人,可她又偏偏喜欢北向这种人,她想用自己的勤劳使自己能溶入这个家庭。虽然这个家庭已失去了往日的辉煌。她更清楚正是因了这家庭失去的辉煌才会使自己有可能溶入这个没有了辉煌的家庭。玉芹不是那种自命不凡的人,如果不是命运给了她这种机会,她会很安于现状自自然然的找一个相匹配的主过那种清苦寡欲的小民生活。但是当这个落破的公子哥出现在她的面前时,她被他深深的吸引了。到底吸引她的是什么——相貌、文化、家庭或许都有些吧。在北向的面前她那本来就不算强的自尊就更荡然无存了。她是个底层人家的孩子,能供她使展的只有他的勤劳。而正是这一点博得了女主人的欢心。

玉芹站在北向房间的中央,面朝窗户,她一直在欣赏着自己制做的窗帘,那是一整块白地碎花的人造棉制作的。为这个窗帘她着实下了一番心思,她走了好几家布店,她想北向家文化高应该偏重那种淡雅的颜色,要是买那种纯白的呢又觉得不太好。在布的尺寸上她也是下了狠心的,多买了二尺,她觉的窗帘拉开后应该有个摺才好看,而自己家的窗帘却是用几块不同的布拼凑起来的,拉开后是平的,她早就觉的不好看,可几年了仍是那个旧窗帘,她实在是不舍得啊,花那麽多的钱买一块整布挂在窗户上。布买来后高洁给她钱她死活不要,两人撕扯着,高洁累了想到来日方长也就依了玉芹。

此时的玉芹在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她实在是觉的这个窗帘太好看了。她拉开又关上、关上又拉开。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高洁已走出了自己的房间,玉芹一步跨出;高姨我来,玉芹将门开了,一位高大魁梧的军人立在门口,

请问北向是在这里住吗?

玉芹说是啊,你是——

那军人一听是,松了一口气说可找到了,说着就要往里拥。玉芹将门一当,回头喊高姨:找北向的。

高洁边往门口走边问谁呀?

那军人已探进了半个身子,他看着走过来的高洁,忽然就迎着高洁走了过去;高阿姨。听着喊声高洁一楞端详着来人;你是——,铁蛋儿。那军人自报家门。

高洁也认出来了,她拍了拍铁蛋儿;哟,真是你啊,说着拉起铁蛋儿往屋里走,随走随说,有好多年不见了。玉芹将门关上去了厨房。

铁蛋儿坐下后看着高洁;高阿姨,你,你怎么这麽老了我差点儿没认出你,没待高洁回答,他自觉的不妥赶紧补充说,我爸妈也都特别老了。

高洁惨淡的笑了笑,铁蛋儿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别提了,铁蛋儿开始叙说:昨天下午找了一下午,都说在这一片,结果我跑了好几个楼都不是。今天又来的,又找了两个多小时,后来碰到你楼下的、可能是你们原来的邻居这才找到的。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高阿姨北向呢?

高洁说出差了,还要几天才回来。

噢,铁蛋儿说他进工厂了?

高洁点了点头。铁蛋儿满屋子扫了一眼,北洋不在家?

高洁没做声,玉芹端着水进来小声的说,去年就死了。说完对铁蛋儿做了一个暗示的表情就出去了。

铁蛋儿拘束起来,赶紧对高洁说,高阿姨对不起。

高洁说喝点水吧跑了这麽长时间了,铁蛋儿你家人都好吗?铁蛋儿忙回答好好。

高洁上下打量着铁蛋儿,一直当着兵呢?

铁蛋儿忙不迭的点着头嘴里嗯嗯的答应着。

高洁说你小时我就看你是个武将,果不其然啊。

铁蛋儿有些不好意思:高阿姨其实没那麽多事都是混呗。

他们谈了一回儿,铁蛋儿想起了援援托的事,

高阿姨还记的援援吗,前几天她到你们的旧房子去找过北向,没找到又急着回北京,她托我要你们家的地址。

噢,援援回来了。高洁的声大了些。玉芹在那边支起了耳朵。她好吗?

铁蛋儿说;挺好的,她说现在还没分配工作没地址,让我把你们的地址告诉她,她好跟北向联系

高洁听到援援的消息心陡的跳了一下,脑子里迅速的闪现出他们都比北向好啊。她已在底层生活了多年,原已平静坦然了的心情一下又被搅了起来,她想人真的会有命吗?北向的命真是太不好了——

铁蛋儿并没有感觉到高洁的内心,他正忙着拿出笔记北向的地址。

高洁贪婪安静的生活,同样他也希望儿子的前途安静、稳定。她早就知道现在的地址,但她说出的却说,铁蛋儿我们刚搬来还没来的及问地址,这样吧,你留个地址北向回来后让他给你联系行不。

铁蛋儿说行。于是就在准备好的纸上写下了自己部队的地址。在同高洁聊的过程中铁蛋儿不时的环顾一下整个屋子,他想人世间的变数真是太大了,这就是那个曾让少年时的自己经常感到自卑的家庭,如今却落魄到如此的凄凉,当年风度翩翩的高阿姨如今却形同一位在任何角落里都能找到的老妇人。他记的特别是自己刚升入中学时最崇敬的人就是北叔叔,不但人好、而且学问那麽高,而相比之下自己的父亲就见拙的很。没当与同学们一起走,快到传达室时,他都要走在离传达室最远距离的地方,他怕父亲突然的出来,他甚至很鄙视父亲那种见人就很恭敬的样子。文化大革命中虽然父亲一改他的那种卑微,却使铁蛋儿更加反感,尤其是父亲参与对北叔叔的批斗和对北教授死亡的观点,使铁蛋儿在北向面前一直都感到愧疚。但就是这样一位父亲却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从他离开农村那天起他就感觉到了自己的父亲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父亲的位卑是因为他没有机会,十几年过去了,在自己前途的问题上铁蛋儿无论如何也不能抹杀父亲的作用。但当他面对北向的一家时,他深藏着的愧疚自然的就涌了上来:高阿姨,铁蛋儿喊了一声高洁。

高洁觉的铁蛋儿的声音有些奇怪,她看了看铁蛋儿。

我们家挺对不起北叔叔的。

高洁明白铁蛋儿说的是那次他父亲参加抄自己家的事。她很平静的说;铁蛋儿过去了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再说和你们家也没有多大关系。其实自从自己丈夫出事后,原来见面很热情的佟师傅,每当高洁走过传达室时就再也没露过面。至于这个人后来的一些情况她也听说了一些,可她实在是没有精力去琢磨这个人,她也不想再去想此类的事了,过去的任何一件事和人都和自己的伤疤联系着,她实在不愿去揭那块久远的疤痕了。

铁蛋儿临走时悄声问高洁家里那个女的是谁高洁告诉他那是北向的女朋友。铁蛋儿惊的不知说什么好,他立刻想到了援援但又不知怎么说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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