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正教授的学术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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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幻现实主义长篇小说(上卷):《独 钓 寒 江 雪》4

(2016-05-19 07:49:15) 下一个
                                                                       
 
 
 
“就要生了。就要生了。”
这是“锄禾”部落中的人们在几千年前的某一天正四处传播着的一个让人激动的消息……
“锄禾”部落里最著名的巫师“窃玄”眼下正兴奋地开始跳起了野鸡舞。
只见他左手拿一柄小铜鼓,右手拿着一根山羊角,头上戴着的是插着鹿角的狼皮帽子,脸上涂抹着浓浓的野鸡血,腰间挂着缀满贝壳的豹尾皮带,赤裸的后背上绑满了颜色各异的野鸡翎子,手腕儿上套着的是用狼牙串起来的手链。光着脚绕着一堆篝火在跳着。一边跳,一边口中还念念有词地唱着、喊着、叫着:
 
“呀——嘿——”
“呦嘿啊,咦嘻啊,砰卡砰卡,嘿嘿嘿!”
“呦嘿啊,咦嘻啊,砰卡砰卡,嘿嘿嘿!”
 
“呀——嘿——”
“呦嘿啊,咦嘻啊,砰卡砰卡,嘿嘿嘿!”
“呦嘿啊,咦嘻啊,砰卡砰卡,嘿嘿嘿!”
 
“窃玄”那鬼哭狼嚎般的声音,更加重了空气中的紧张而凝重的气氛。
 
——这是打了半辈子光棍的、咱们家的直接创祖人“锄禾”老祖的头胎,将要作爸爸的喜悦和紧张不安的心情使他显示出几分的焦虑和不安。为了这一天,“锄禾”老祖特地把“端午”姑娘从她自己的部落中接到这里来待产。眼下的“锄禾”老祖像一只以往将要被他猎杀的野猪那样,不停地晃动着尾巴和屁股,以调整嘴上长出的弯弯的长牙的刺杀角度和位置。此刻的他也正走来走去的,并不时地耸耸肩,晃晃胯的,把此刻的他和野猪放在一起,可能已经分不清究竟谁是猎物、谁是猎人了。
“唉,我那个可怜的‘锄禾’老祖。”
说到这时,你爷爷稍稍叹了口气,站起来走到客厅,一伸手端着那把磨得发亮的紫砂壶,一边对着壶嘴猛喝,一边又回到了你的床前,接着说:
“我相信一定是被他猎杀过的野猪的亡灵开始报复他了,使他现在开始接受着轮回报应。”
你瞪着眼睛,渐渐地听得有点入迷了,连计划好的下午去游泳也被暂时搁置在脑后了。
“那后来呢?”
“后来?你听爷爷慢慢地道来。”
 
“锄禾”一会看着正在跳舞的“窃玄”,一会看着躺在青草中疼得直打滚、又不停地时而呻吟、时而喊叫的“端午”姑娘。和他一样四处张望又不知所措的,是专门从附近的“荆人”部落中请来接生的老巫婆“谿边”,她领着“盈民”、“骄虫”、“摇草”等几个“端午”和“当午”部落的姑娘们,正围在欲生欲死、嗷嗷直叫的“端午”姑娘的身边,照看着、忙活着。
都折腾了好几个时辰了,还是生不出来。
正在这时,手下得力的干将“当康”火速来报:
“大王,大王,不好了。咱们养的猪和羊突然就死了一大片啊。”
“什么?!”
“锄禾”老祖震惊地问。
“还剩多少活的?”
“大王,没剩多少,死了一多半了。”
“啊!呀……”
猪和羊,在当时那简直就是活的黄金贮备呀!当漫天满野的飞雪掩盖了所有的植物和动物之时,打猎成了一件十分艰难而痛苦的事情。“锄禾”老祖知道:没有了数量充足的猪和羊,那整个部落就将很难渡过这个可怕的冬天了。那可怕的灭顶之灾很快就要降临了……
“怎么来的这么突然?不早不晚的,偏偏在这个时候……”
“锄禾”老祖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难道说……唉,难道说……”
他不敢再往下想了,两道浓眉紧紧地皱在了一起。
“大王,‘端午’姑娘这肚子里怀的恐怕不是孩子,该不是怀上了‘铲禾’部落的‘蛊’了吧?您把‘端午’姑娘接到我们这里来生,就等于把那个可怕的‘蛊’也一起接来了。”
似乎明白了点什么的“禺号”,忧心忡忡地说。
“禺号”——“锄禾”部落里最有学问的人、正等着一生下来就马上给孩子起名字的那个瞎子史官,虽然他的眼睛看不见这个五彩缤纷的和谐社会,但却很擅长根据周围气氛和话语来揣摩别人的内心世界,他从“当康”和“锄禾”老祖的上述对话中,一下子就猜透了“锄禾”老祖此刻的心思。
“对呀!我也正这么想着呢!这个狗娘养的‘铲禾’!又来打我女人的主意。”
“锄禾”老祖听罢此话后,对着前方愤恨地说道。
狡猾而残忍的“铲禾”部落的存在,一直是“锄禾”老祖的一块心病。
 
“‘铲禾’是谁呢?”
听到这里,你突然打断了你爷爷的故事,插话问着。
“他呀?唉,论起辈份来……”
你爷爷趁机喝了口茶,然后接着说:
“论起辈份来,‘锄禾’老祖和‘铲禾’本来还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呢。当‘锄禾’老祖带领着他的子民们,在荆楚一代开宗立祖之后,当地著名的‘端午’和‘当午’等大小数十个母系部落,真可说是美女如云啊。再加上云梦湖边,物产丰盛,尤其是那里的群山中,遍布着当时急需的铜矿石,也吸引了正在中原一带打家劫舍的‘铲禾’部落的到来。一时间,为了共同争抢‘端午’和‘当午’等部落的美女和当地的铜矿资源,‘锄禾’部落和‘铲禾’部落之间的矛盾和冲突就日趋激烈了。”
“那后来又怎么样了?”
你已经有了浓厚的兴趣,接着又问。
你爷爷这时候深情地看着你脸上的表情,透过那黑边眼镜,两眼中流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目光。当了一辈子中学老师的他老人家,当然对自己的讲课能力一直还是很有自信的。
“怎么样?你往下听。”
 
“大王,不妨占一卦吧。要先下手为强呀。”
“禺号”不失时机地又跟了一句。
“对呀!雍和在哪?雍和在哪?”
“锄禾”老祖紧张地喊着。
“来了,来了!大王。”
满头白发、胡子拉碴的“老雍和”步履蹒跚地跑了过来。
论起“老雍和”的占卦技术和灵验程度,在整个“锄禾”部落里可说无出其右。多少次在部落生死存亡关头的成功而准确的占验,使他赢得了“锄禾”老祖对他的绝对信任和特别尊重。
他今天还是穿着以往的那套装饰上阵:
 
头戴着羊皮帽子,额头系一圈彩色的毛绦带,绦带上缀着一排几个一组的海贝,左右耳上戴硕大的金耳环,脖子上戴着一个缀满了一圈绿松石的项链,上身反穿着翻了领的驼毛皮的大衣,脚上穿着靴子,靴帮上捆绑着缀有铜铃的毛绦带,左右手的手腕上戴着红色的皮套袖,上面缀着一排珍珠。
 
“老雍和”双手恭恭敬敬地捧着一大把筮草,向着月亮先鞠了一躬,然后就势跪在地上,把手中的筮草一会分成两份,一会后合在一起,如此折腾着,口中还不停的念念有词地说着:
“大衍之数五十有五。其用四十有九,分而为二以象两,挂一以象三,揲之以四以象四时,归奇于扐以象闰,五岁再闰,故再扐而后卦。筮数为八,得一爻。”
“揲之以四以象四时,归奇于扐以象闰,五岁再闰,故再扐而后卦。筮数为七,又得一爻。”
“揲之以四以象四时,归奇于扐以象闰,五岁再闰,故再扐而后卦。再得一爻。筮数为五,下卦出来了。”
“揲之以四以象四时,归奇于扐以象闰,五岁再闰,故再扐而后卦。筮数为六,得一爻。”
“揲之以四以象四时,归奇于扐以象闰,五岁再闰,故再扐而后卦。筮数为四,又得一爻。”
“揲之以四以象四时,归奇于扐以象闰,五岁再闰,故再扐而后卦。再得一爻。筮数为一,上卦出来了。”
“大王,结果出来了,结果出来了。”
“老雍和”那公鸡般的嗓子尖叫了起来。
“是什么卦?”
“锄禾”老祖厉声地问着。
“这卦是,是……”
“老雍和”因为紧张显得有些结结巴巴的了。
“快说!说呀你!!”
“锄禾”老祖急了。
“是山风《蛊卦》,卦书上说‘幹母之蛊,不可贞。’大不吉利呀。大王,真要是孩子生出来,恐怕要给大王和全部落带来疾病和灾祸呀。还是请大王早做决断,不能再生了,为了大王您和全部落这几千号男男女女,千万不能让她把孩子生出来呀。”
“老雍和”的卦算完了,结果也告诉“锄禾”老祖了。
“呀!”
“真成了‘蛊’了……”
“锄禾”老祖听了这话之后,先是倒吸了一口凉气。空气中弥漫着紧张而沉闷的气氛,大家全眼巴巴地看着他们的部落首领,等待着他的决定。
“锄禾”老祖开始闷声不语地在原地走过来、走过去。刚才就已经紧皱起来的两道浓眉,现在则更像刀刻出来一般,再加上他那时而无奈、时而凶狠的表情,更像是一头将要被猎杀的野猪,正在四处找寻着逃生的机会……
 
听到这里,你又问:
“这么人命关天的大事,那个叫什么‘雍和’的算卦先生,他算得准吗?”
“准,准!那还用说!那还用说嘛,你不想想‘雍和’是干什么的?那可称得上是今天所有算卦先生们的老祖宗呀!”
“真成了‘蛊’了,那会怎么样呢?”
“知道什么叫‘蛊’吗?这事在今天来说,唉,这事在今天来说,就像是说一个人成了、成了‘害人精’呀!那还了得!那还了得!”
听完你的问题,你爷爷先是叹了口气,慢慢地说道。
他老人家似乎动了真情,连呼吸也开始加剧了。
于是,他缓缓地平躺在床上,微微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沉思。
“老头子,话多劳神!童童,今天太累了,让你爷爷也歇歇吧。”
你奶奶在外屋,冲着你们喊了起来。
正在这个时候,你的发小、住在你们家楼下的胖三找你去游泳。
于是,你终于得到了解脱。
“爷爷,我要去龙潭湖游泳馆游泳去了。”
你高声说着话,开门走了。
“去吧,别瞎逞能,不要往水深的地方去。”
你奶奶的话立刻追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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