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系列一：太祖建梁之十三：刘守光妄自尊大与杨师厚进驻邢洺

后梁开元五年即乾化元年（公元911）春正月初二（丁亥），晋王李存勖率军在柏乡击溃后梁大军，取得决定性的胜利。梁军紧接着也放弃了刚占领的深、冀二州逃去。

正月初五（庚寅），梁太祖朱晃下制说：“有扈氏（反对夏启的统治）不恭，固然难免征战；鬼魅方未服，还得劳累王师。这帮蚁聚余妖和狐鸣丑类，抛弃天常而抗拒朝命，凭据地险以苟且偷生。朝廷将商量出讨扫除，定期予以戡乱平定。问罪止于诛杀元恶，消灾可怜遗民。朕每念及战争造成的伤痍，总是深感愧叹。王师经过的所有地方，都必须命令各级将帅严戒部伍，不许焚烧庐舍，发掘坟墓，毁坏农桑，驱掠士女。使得背叛朝廷的地方，知道朕吊民伐罪的心意。”

他又下制说：“征战十分紧切，国用还不很充足。养兵必须依靠租赋，征收还得有烦劳役。各地长吏不许趁机妄为征调，以饱私囊。如有故意违犯，必将实行重典。朝廷立法垂制，详细确定刑律定科；将传之无穷，必须遵守而不要丧失。中书门下所奏呈的新定格式律令，已颁布下达到朝廷内外，委托各地长吏，切务遵行；全部革除烦琐苛刻和枉滥刑法，满足朕哀怜百姓的旨意，不要违背朕心存矜恤的教导。”

梁太祖还下诏征召陕州镇国军节度使杨师厚到京。正月初八（癸巳），他在崇勋殿召见杨师厚，指授他军事方略，再次任命他为北面都招讨使，给予他丰厚的恩赐，让他督领大军进发。杨师厚于是带兵进驻河阳，收集散兵，十来天后，又得到一万士兵。

正月十四（已亥），晋王李存勖派大将周德威和史建瑭率领三千骑兵直驱澶、魏二州，派监军张承业和大将李存璋率领晋、赵、定三镇步兵攻打邢州，自己和大将李嗣源带领大军继后。他还移送檄文给河北及邢、洺、魏、博、卫、滑等州县，向军民晓谕祸福利害。檄文说（根据《册府元龟》）：

 “王室遭遇困顿，七庙被残酷陵夷；昊天不肯吊民，百姓生灵涂炭。必有英主奋起，忠臣仗顺，斩长鲸而清四海，靖妖贼以安三灵。我愧为皇室宗族，任当封疆大员，看到朝廷如此颠覆，岂能无动于衷？所以仰仗齐桓和晋文辅佐王室的典范，举兵向凶狂的后羿和寒浞问罪。逆贼朱温原是砀山的奴隶，黄巢的残渣余孽。当僖宗颠沛流离之初，我太祖（李克用）扫平贼寇之际，他束身泥首，到牙门请求饶命。朱温苞藏奸诈之心，却显示妇人之态。我太祖俯身怜悯穷途之鸟，曲意为他网开一面，还特地上呈表章，请他成为汴梁主帅。他才爬出芦丛的沼泽，便身居封疆大臣的尊位。朱温却毫不感恩，马上肆行猜忌残忍。我国家（指唐朝）皇祚的兴隆堪比周、汉，事迹的盛况犹如伊、唐。二十圣的根基，三百年的文物。外则五侯九伯，内则百辟千官；要么世代显宦，要么门传忠孝；然而全都遭到陷害，永远沉冤海底。而且镇、定两藩都是国家的巨镇，无不希望安定民众而保全宗族，全都卑躬屈节以自称藩臣。逆贼朱温却只懂阴谋，专行不义，想要兼并吞噬，于是首先占据下属诸州。赵州特派使者前来求援。我一心只在荡平寇盗，义在关切亲属仁人。于是亲自率领租赋车辆，奔赴这一盟约。贼将王景仁带兵十万，占据柏乡。于是我驱使三镇兵马，授以七擒策略。大军形成鹳鹅般的阵容，枭獍般的恶人奔溃逃命。柏乡大捷容易得就像斜坂上的弹丸，我军的势力如同燎原的烈火。僵尸仆地，流血成川。画甲雕戈，全都丢弃在草莽；谋夫猛将，尽数皆成为俘囚。群凶得到天诛只能大快人心，极恶变成鬼魂更有何言。今天则精选兵甲，训练步骑，乘胜长驱，翦除元恶。凡是你们魏、博、邢、洺四州的部众，只要是感恩怀义的人，从祖父到孙子，都应当是圣唐的赤子；岂能变成虎狼的党羽，而忘记朝廷的大恩。都是因为封豕长蛇般贪婪凶暴的人，欺凌吞噬，你们无处逃难，最终竟被胁从。空有卧薪尝胆的深雠，却无法报仇雪恨。现在既然听到我军告捷，想必因而深感慰怀。如今义旅出征，仅仅在于招抚。昔年耿纯（东汉名将）焚烧庐舍而向顺，萧何带着家族以从军。他们都能审时度势，预知兴亡，能够为了富贵，建立殊勋茂业，传给自己子孙。你们转祸为福的决定就在今日。如能前来辕门效顺，打开城堡迎降，长官则改补官职，百姓则优加赏赐。以前的错误行径一概不予穷追。三镇诸军，我已申明严令，不许焚烧庐舍，劫掠马牛。必须尊重所在各地的生灵，让他们各自安心农耕纺织。我恭行天罚，罪止元凶。只要弃暗归明，一律不予追问。凡是将士部众，都必欲体谅我的心怀。”

同时，梁太祖御驾亲征，于正月十五（庚子）抵达洺州。他另派大将徐仁溥带兵千人（《旧五代史》作徐仁浦带兵五百），自西山夜入邢州，协助保义节度使王檀坚守州城。

正月二十四（已酉），他罢免柏乡惨败主帅王景仁招讨使的职务，也革去他平章事的头衔。

前蜀帝王建的女儿普慈公主嫁给岐王李茂贞的侄子秦州节度使李继崇。公主让宦官宋光嗣秘密带着绢书给前蜀帝，抱怨李继崇骄矜嗜酒，要求回归成都。前蜀帝于是召公主归宁（即回娘家）。正月二十六（辛亥），公主回到成都，前蜀帝把她留下，然后任命宋光嗣为阁门南院使。岐王非常愤怒，开始与前蜀断绝来往。宋光嗣是福州人。

这期间，楚昭州刺史吕师周带兵攀着长藤，沿着悬崖，进入飞山洞袭击溆州蛮人酋长潘金盛，生擒他后送到武冈处斩。

二月初一（丙辰），梁太祖登御文明殿，群臣入阁。

二月初三（戊午），晋王率军进驻洹水，周德威则进至临河。次日，魏帅罗周翰出兵五千，堵住石灰窑口。周德威派骑兵掩击，迫使魏军退入观音门。当天，晋王率军来到魏州城下。晋王驻扎在狄公祠西面，罗周翰闭门固守。晋军攻城，邺城虽几乎失陷，但晋军最后还是无法攻克。梁太祖觉得魏帅罗周翰太年轻，并且猜忌他原来的将佐，便于二月初五（庚申）任命户部尚书李振为天雄节度副使，命令部将杜廷隐带兵一千护送他上任，自杨刘渡过黄河，走小路连夜进入魏州，协助罗周翰坚守城池。

二月初七（壬戌），梁太祖下诏说：“东京（即大梁）旧邦，久不巡幸，应当定于本月九日临幸东都，扈从文武官员委托中书门下根据职务繁忙程度决定。”宰臣上言说：“龙兴天府（梁太祖发迹的地方），久已盼望法驾的临幸。但是陛下刚开始康复，不宜远涉受寒。还希望陛下推迟行程，也好为御驾开道清跸。”梁太祖听从了。

再说，晋王到了魏州境内，感叹道：“我还是小孩时曾跟从先王渡过黄河，现在都忘了。如今正值春季，记得当时河上漂满桃花。现在好想再去观赏观赏，谁愿意跟我前去？”二月初八（癸亥），他专程到黎阳观看黄河。一万多梁兵本打算渡过黄河，得知晋王到来，全都弃船离去。后梁黎阳都将张从楚和曹儒率领部下三千士兵前来投降，晋王任命他们为左右匡霸使。

蔡州人历来习惯叛逆，刺史张慎思又专门聚敛财物。梁太祖将张慎思追回京师，但长久没任命取代他的人。右厢指挥使刘行琮趁虚作乱，并纵火烧掠，还驱赶着百姓，打算渡过淮河投靠淮南。蔡州顺化军指挥使王存俨杀了刘行琮，安抚并制止了部众。都将郑遵和部下奉戴王存俨为主，并派人飞马到洛阳，代表全军奏请王存俨为帅。当时东京留守博王朱友文没有预先请示朝廷，就马上发兵讨伐蔡州。大军到鄢陵时，梁太祖说：“王存俨诛杀刘行琮有功，然而他正在担心犹疑。如果现在派兵前往，他一定飞掉了（即叛附淮南）。”于是派人飞马将他召回。二月初九（甲子），他授任王存俨为代理蔡州事务，蔡州军民也因此放心。

二月初九（甲子），梁太祖临幸曜村的民舍视察农事。

二月初十（乙丑），晋将周德威自临清攻打贝州，攻拔了夏津和高唐。他接着进攻博州，攻拔了东武和朝城。他又进攻澶州，刺史张可臻弃城逃走，梁太祖把张可臻杀了。周德威又进攻黎阳，攻拔临河和淇门，进逼卫州，并劫掠新乡和共城。

二月十五（庚午），梁太祖亲自率军进驻白司马阪防备晋军，并下诏让金吾大将军和待制官各奏军政大事。

卢龙（幽州）和义昌（沧州）节度使兼中书令燕王刘守光攻克沧州后，自以为得到天助，变得日益奢淫暴虐。每次给人上刑时，他总要把犯人放在铁笼里，在周围烧火逼供；还用铁刷刷人的脸。得知梁兵在柏乡惨败，他派人跟赵王王镕及义武节度使王处直说：“听说你们二镇与晋王攻破梁兵，举军南下。我也有精骑三万，想亲自率领为诸公导航。然而四镇连兵，必定得有盟主。我如果到了你们那里，你们将如何安置我？”王镕十分头疼，只好派使者去转告晋王。晋王笑着说：“赵人告急时，刘守光不曾派出一兵一卒救援。当我成功之后，又想靠兵威离间二镇。还有人比他更愚蠢的吗！”诸将说：“云、代二州与他接壤，他如果骚扰我们的城防，动摇我们的人心，我军千里出征，一旦有什么缓急，将难以应付。这也是我们的腹心之患。不如先攻取了刘守光，然后可以专心南征。”晋王说：“好主意！”刚好后梁大将杨师厚自磁、相二州带兵前来救援邢、魏，晋王便于二月十七（壬申）解除对魏州的包围离去。杨师厚率军追赶，越过漳水后才返回。结果邢州之围也解了。杨师厚留驻魏州。

晋王抵达赵州时，赵王王镕亲自来谒见他，并在次日大规模犒赏晋军将士。此后他派养子王德明率领三十七都军队经常跟从晋王到处征讨。王德明本姓张名文礼，是燕人。

二月二十七（壬午），晋王离开赵州回归晋阳，留下周德威等人带领三千士兵卫戍赵州。

也在二月（据《五代会要》），梁太祖下敕说：“食用人的俸禄就得忧虑人的政事，更何况丞相身居尊位和参决大政，而朝廷却没能力赐给堂封（即宰相的封邑），也没有餐钱。朕为此十分惭愧。应当给宰相万钱的一半。”

三月初一（乙酉），梁太祖正式任命天雄（魏州）留后罗周翰为节度使。

这期间，清海和静海节度使兼中书令南平襄王刘隐病危，上表奏请他弟弟节度副使刘岩代理留后。三月初三（丁亥），刘隐去世。刘岩袭取他的官位。

燕王刘守光曾身穿赭袍，望着众将吏们说：“如今天下大乱，英雄角逐。我兵强地险，也想自己称帝。你觉得如何？”幕僚孙鹤说：“如今刚刚平定内难，官府和民间都因此困竭。太原窥伺我们的西边，契丹窥伺我们的北面。现在匆忙计划称帝的事，未必妥当。大王只要养育士人，爱护百姓，训练兵马，积储谷粟；一旦修得德政，四方自然就会臣服。”刘守光听了很不高兴。他又派人去向镇、定二道示意，要求他们尊自已为尚父。

三月初五（己丑），镇、定二州各派使者（《庄宗实录》具体提到镇州遣押衙刘光业）到太原，说幽州的刘守光凶恶僣越，请求晋王推举他为尚父。晋王很愤怒，想要出兵讨伐，但诸将都说：“他的确罪大恶极，但很快就会被灭族。不如先假装推尊他，加速他的灭亡。”

三月初七（辛卯），因为久旱，梁太祖命令宰臣分别到著名灵祠去祈雨。次日，果然下起大雨。

同时，岐王李茂贞聚集兵力在前蜀的东部边境，前蜀帝王建跟群臣说：“自从李茂贞被朱温所困以来，朕常救助他的贫乏。今天他恩将仇报，居然出兵为寇。谁能为我出击？”兼中书令王宗侃请求出行。王建于是任命王宗侃为北路行营都统。司天少监赵温谏道：“李茂贞尚未侵犯边境，诸将如果贪功深入，粮道遥远险阻，恐怕对国家没有好处。”但王建不听。他任命兼侍中王宗祐、太子少师王宗贺、山南节度使唐道袭为三招讨使，左金吾大将军王宗绍为王宗祐的副使，率领步骑十二万伐岐。三月初八（壬辰），王宗侃等人离开成都，出征的旌旗连绵数百里。

岐王招募华原贼帅温韬，把他当作假子，将华原升格为耀州，美原为鼎州，在那里设置义胜军，任命温韬为节度使，让他率领邠、岐二道兵马入寇长安。梁太祖下诏，派感化节度使康怀贞和忠武节度使牛存节率领同华和河中兵马出讨歧王。

三月十一（乙未），晋王来到晋阳宫，召监军张承业和诸将等来商议幽州的事，然后派牙将戴汉超带着墨制并六镇书信到幽州，推举刘守光为尚书令和尚父。墨制说：“天祐八年三月二十七日，天德军节度使宋瑶、振武节度使周德威、昭义节度使李嗣昭、易定节度使王处直、镇州节度使王镕、河东节度使尚书令晋王谨奉册进卢龙横海等军节度、检校大尉、中书令、燕王为尚书令、尚父。”刘守光于是日益凶恶狂妄，还邀请六镇奉册参加他的加封。

三月十二（丙申），梁太祖临幸甘水亭，召宰臣、翰林学士、尚书侍郎孔续以下八人扈从，举行宴乐，玩得十分欢快。两天后，他临幸右龙虎军，召四品以上文武官员到新殿饮宴。三月二十（甲辰），他临幸左龙虎军新殿，再次宴请四品以上文武官员。

三月二十五（己酉），康怀贞等人上奏，说他们在车度出击并赶走了温韬。

夏四月初一（乙卯），岐兵入寇前蜀的兴元（汉中），前蜀大将唐道袭打退了他们。

四月十三（丁卯），梁太祖临幸龙虎门，召宰臣、学士、金吾上将军、大将军到广化寺陪宴。四月十八（壬申），契丹派使者来洛阳上贡。四月二十三（丁丑），梁太祖临幸宣威殿，宴请四品以上文武官员及军使和蕃客。两天后，他又临幸左龙军宴请群臣，并下诏说：“邠、岐未灭，关、陇多虞。应当挑选亲信贤能，总管军务大任。关西同、雍、华、鄜、延、夏等六道兵马，一并委托冀王掌管指挥。所有调遣都必须先申报西面都招讨使，再另外奏闻。这样或许适合机权，好安宁边鄙。”

梁太祖因身体长期不适，便于五月初一（甲申）宣布大赦。他头戴带旒皇冕登御朝元殿视朝，还排列节庆的仗卫，下制将开平五年改为乾化元年，并为近来没有加恩的方伯州牧升迁爵秩。他还赏赐军旅很多东西，在宣威殿举行大规模宴会，赐给群臣不同数量的布帛。同时他下制封延州节度使高万兴为渤海郡王，并封诸道节度使两浙的钱镠、河南的张宗奭、湖南的马殷、福建的王审知、广州的刘隐各一个儿子为六品正员官，赐荆南的高季昌一个儿子为八品正员官，淄青的贺德伦一个儿子为九品正员官。

五月初十（癸巳），梁太祖到伊水视察农田庄稼，并登御建春门城楼，然后临幸会节坊张宗奭的私第，还到他水边的平地观看景色，给他丰厚的赏赐。他下诏要求左银台门和朝参诸司使和库使以下的官员不许携带随从进入宫城，亲王也只允许一二名带着条床和手简的随从，其余全部停留在门外，擅入的人将依法论处。守门的门卫禁止不严，与违犯的人同罪。先前，宫门的进入不用内门籍（即挂在宫门前的记名牌），而且进出的大多是功臣贵戚，车骑众多，所以门卫也不敢呵斥细察。这时有人因为出现客星凌犯的天象而上言，所以才有了这道禁令。

也在五月，清海军节度使、守侍中、兼中书令刘隐病故的消息抵达朝廷，梁太祖为他取消三天朝会，百官前往阁门凭吊。五月二十一（甲辰），梁太祖正式任命清海留后刘岩为节度使。刘岩聘请了很多中原士人，安置在幕府或派出担任刺史。广州下辖的刺史中没有武将。

也在五月，梁太祖派都招讨使杨师厚带兵三万进驻邢州，晋王李存勖则命令大将李嗣昭出师劫掠相、卫二州后回来。

五月底，六镇使者抵达幽州庆贺刘守光成为尚父，后梁使者也来了。

同时，前蜀帝王建前往利州，命令太子监国。六月初一（癸丑），他抵达利州。

刘守光毫不醒悟，一直以为六镇是害怕自已，更加骄横，还上表给梁太祖说：“晋王等人推举臣为尚父，臣承蒙陛下的厚恩，还不敢接受。私下考虑是否适宜，臣觉得还不如陛下授臣为河北都统，那么平定并、镇二州就不成问题了。”梁太祖也知道他的狂妄和愚昧，便果真任命刘守光为河北道采访使，并派阖门使王瞳和受旨史彦群去册封他。

刘守光命令僚属起草尚父和采访使的受册封拜礼仪。六月初三（乙卯），僚属仿照唐朝册封太尉的方式制定了礼仪献上。刘守光看了后，问他们为何没有南郊祭天和改元的程序，僚属说：“尚父虽然尊贵，毕竟还是人臣，哪有南郊祭天和改元的程序？”刘守光勃然大怒，把书写的礼仪摔在地上，说：“我拥有地方二千里，甲兵三十万，直接成为河北的天子，谁能禁止得了我！尚父算得上什么！”于是催促僚属准备即帝位的礼仪，还将王瞳和史彦群及诸道使者戴上枷锁，关进监狱；但后来也都释放了他们。

也在六月初三，梁太祖命令北面都招讨使兼镇国军节度使杨师厚进驻邢、洺二州。六月初五（丁巳），镇、定兵马前来劫掠后梁的汤阴。梁太祖下诏说：“常山（指镇州）背义，易水（指易定）效尤；引诱那里的蕃戎，动摇我的边境；南侵相、魏，东出邢、洺。所以必须派遣将领出征，为民除害。但是朝廷新近刚颁布赦令，朕不想食言；原宥后又加以讨伐，实在是万不得已。况且听说开始阴谋反叛的不是帅臣，导致作乱的全是由于奸佞。他们暗中勾连，潜结沙陀，后来又怕获罪伏诛，于是心生反叛。如今虽然出兵讨伐，也已派出王师，但朕还是大开招谕的大门，不阻拦他们归降的道路。何况朝廷尚未削除王熔和王处直的官爵；如果他们翻悔改过，在歧路上不要走得太远就能返回，朕必定会待之如故，将保住先前的功劳。如有率众归附，弃暗投明，攻拔州城，效顺朝廷的，也将得到特殊奖赏。希望顺应民情，免得疲惫的百姓继续遭受困弊，用以维新陈旧的习俗。必须让行营都招讨使及陈晖等人，照此敕文，广为招谕，让大众放下恐惧，特地明示朝廷的大恩。镇州只加罪李宏规（王镕的当权宦官）一人，其余一律不予追问。”

梁太祖还下诏修建天宫佛寺。同时，湖南上奏说：“潭州僧法思和桂州僧归真一同乞求陛下赐给紫衣。”梁太祖准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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