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系列十一：安史之乱之二十六：仆固怀恩扫平叛乱与史朝义之死

宝应元年即公元762年十月二十九（乙亥），仆固怀恩率领官军在横水击溃史朝义的数万叛军兵众，进而攻克了东京洛阳和河阳城。

史朝义带来残兵败将自濮州北渡黄河。仆固怀恩进攻并占领了滑州，又追击史朝义到卫州，再次打败他。史朝义的睢阳节度使田承嗣等人带兵四万多人和史朝义会合，重新前来拒战，但又被仆固玚打败。官军于是长驱来到昌乐东面。史朝义率领魏州兵马迎战，但再次败走。他任命的邺郡节度使薛嵩以相、卫、洺、邢四州向朝廷的陈、郑、泽、潞节度使李抱玉投降（《新唐书》说他是在十一月十二丁亥投降的）。史朝义的恒阳节度使张忠志则以恒、赵、深、定、易五州向朝廷的河东节度使辛云京投降。薛嵩是薛楚玉的儿子。李抱玉等人已进军进入薛嵩的兵营，检核他的部伍。薛嵩等人准备接受替代。但没过过久，仆固怀恩居然命令这些降将全都复位。因此李抱玉和辛云京都怀疑仆固怀恩怀有二心，各上表表明他们的疑虑，朝廷因此秘密为之防备。仆固怀恩也上疏为自己辩解，唐代宗李豫慰劳勉励了他一番。十一月初六（辛巳），唐代宗下制说：“东京和河南河北一带接受伪朝官职的人，一律不予追问。”

十一月初十（乙酉），陕西节度使郭英乂暂时出任东京留守。

十一月十四（己丑），唐代宗任命户部侍郎刘晏兼任河南道水陆转运都使。

十一月二十二（丁酉），他任命降将张忠志为成德军节度使，统领恒、赵、深、定、易五州兵马，赐姓李，名宝臣。当初，辛云京带兵将要从井陉出来时，常山裨将王武俊劝说张忠志说：“河东的兵马精锐。如今他们出境征战，势不可敌。况且我们以寡敌众，以曲抗直，战则必然离散，守则必然溃败。明公还是及早为自己作打算吧。”张忠志于是撤去守备，带着他管辖的五州归降朝廷。当他重新成为节度使后，觉得王武俊当时的建议很好，便提拔他为先锋兵马使。王武俊本是契丹人，原名没诺干。

郭子仪因为仆固怀恩有平定黄河和朔方一带的大功，请求将自己副元帅的职位让给他。十一月二十四（己亥，《旧唐书》作十二月二十七辛未），唐代宗任命仆固怀恩为河北副元帅（《新唐书》作朔方和河北副元帅），加授他左仆射兼中书令、单于、镇北大都护、朔方节度使（《旧唐书》说还有灵州大都督府长史）。

史朝义逃到贝州，和他的大将薛忠义等两节度使会合。仆固怀恩追杀到监清。史朝义从衡水带兵三万反攻，但被仆固怀恩设伏击退。回纥大军也赶到，官军更加振奋，于是在下博东南面展开决战。结果叛军大败，河上的尸体堆积，顺流而下。田承嗣率领残余环车为营，将女子放在车中，边上再摆着辎重车辆，然后伏兵以待。官军追上时，叛军假装退却。官军追赶时看见辎重，便开始争抢珍宝。田承嗣率领奇兵绕出，伏兵也冲了出来，将官军击退了几十里。史朝义于是和田承嗣得以逃往莫州。仆固怀恩的都知兵马使薛兼训和兵马使郝庭玉与田神功和辛云京在下博会合，进而将史朝义包围在莫州。青淄节度使侯希逸接着也带兵赶到。

十二月初五（己酉），长安的太府左藏库着火。

十二月初六（庚戌），太子太师邠国公韦见素病逝。韦见素字会微，是京兆万年人。他父亲韦凑开元中年曾任太原尹。韦见素通过学科登第。唐中宗景龙中年（709左右），他出任相王府参军，历任卫佐和河南府仓曹。父亲去世后他丁忧服丧，朝廷起复他为大理寺丞，袭取父爵彭城郡公。他后来因事被贬为坊州司马，但不久又入朝出任库部员外郎，加朝散大夫，历任右司兵部二员外，左司兵部二郎中，并升任谏议大夫。唐玄宗天宝五载（746），他出任江西、山南、黔中、岭南等黜陟使，到各地观察风俗，弹劾和纠察地方长吏，所到之处无不官纪肃然。回来后，他官拜给事中，在任上驳斥奸邪，将违法官员绳之以法，多少重振了台阁原来的章典。不久他被任命为检校（代理）尚书工部侍郎，后改任右丞。天宝九载，他升迁吏部侍郎，加银青光禄大夫。韦见素是位仁恕长者，一般不冒犯他人。他负责官员选拔多年，在铨衡和叙用方面十分平允，得到士人的称道。当时右相杨国忠专权用事，左相陈希烈害怕他的权势和恩宠，凡事只懂得唯唯诺诺，从不敢有自己的主见。唐玄宗也知道，因此不很高兴。天宝十三载秋，长安连续下了六十多天雨，京师的庐舍墙壁都颓毁殆尽，共有十九坊房屋全都倒榻损坏。唐玄宗觉得宰辅或许不称职，才受到上天的如此惩处，因此命令杨国忠认真寻求品行兼优的士人。当时兵部侍郎吉温正得到唐玄宗的宠遇，唐玄宗想用他。杨国忠因为吉温是安禄山的常客和亲信，害怕他得到威权，所以把这事压了下去。杨国忠向中书舍人窦华和宋昱等人征求意见，他们都说韦见素正直文雅，柔软而容易控制。唐玄宗也因为他曾经在自己父亲相王府里做过事，有旧恩，所以同意提拔他。那年八月，他因此官拜武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出任集贤院学士，知门下省事，取代陈希烈。韦见素因为得到杨国忠的推荐，心里很感激他。当时安禄山与杨国忠争宠，互相猜疑，韦见素也无所谓谁是谁非，只是署名而已。最终导致安禄山反叛，他也不曾进言过。

天宝十五年六月，哥舒翰在桃林兵败，潼关失守。同月，唐玄宗仓皇出逃，不知该往哪里去。杨国忠因为身兼剑南要职，所以请求他临幸成都。韦见素与杨国忠和御史大夫魏方进在延秋门遇上唐玄宗，便扈从他前往咸阳。翌日，他们停留在马嵬驿，军士因为没东西吃，出言不逊。龙武将军陈玄礼害怕士卒动乱，便和飞龙马家李护国（即李辅国）一道和皇太子李亨商议，请求诛杀杨国忠，好安定军心。当天，陈玄礼等禁军包围行宫，把杨氏家族都杀了。韦见素逃走，但被乱兵打伤。幸亏众人呼喊道：“千万不要伤了韦相！”有认识的人救了他，韦见素这才获免。唐玄宗听说后，命令寿王李瑁宣旨慰问，还赐给他疮药敷在伤口。魏方进则被乱兵所杀。那天，跟随御驾的大臣只有韦见素一人。当夜唐玄宗一行在马嵬坡过夜，唐玄宗任命韦见素的儿子京兆府司录参军韦谔为御史中丞，出任置顿使。凌晨将要出发时，六军将士说：“杨国忠反叛，我们不能再去蜀川。请陛下前往河、陇一带。”有人建议去灵武或太原，也有人提议回京，议论不一。唐玄宗想去剑南，但害怕违背众心，所以没有说话。韦谔说：“回京得有抵抗贼兵的军备。如今我们兵马太少，这恐怕并非万全之策。不如暂且前往扶风，再慢慢考虑到哪里去。”唐玄宗征询大家的意见，众人也都觉得是个办法，于是让皇太子殿后。

唐玄宗到了扶风郡后，跟从御驾的诸军各有自己的想法，讲出些很难听的话。陈玄礼无法制止，唐玄宗听了也非常担忧恐惧。刚好益州派人进贡春彩十万疋，唐玄宗于是任命纲使濛阳尉刘景温为监察御史，将他送来的春彩全数陈列在行宫庭院，然后召六军将士进来。唐玄宗跟他们说：“你们都是国家的功臣，平时都曾建立功勋。朕给你们的赏赐，平常也不少。逆胡辜负皇恩，闹得我们不得不回避。朕很清楚你们没来得及告别父母妻儿，朕其实也来不及向九庙辞别。”说着说着泪流满面。他又说：“朕如今必须前往蜀郡。蜀路艰难狭隘，如果太多人去了，恐怕他们也很难照料。今天有这批春彩，你们可以分别领取，然后各奔前程。朕自然有宗室子弟和中官等人相随，现在就和你们诀别吧。”大家无不俯伏号哭，说：“我们生死都要跟从陛下。”唐玄宗沉吟了良久说：“去留还是听你们自便吧。”自那之后难听的话就不再有了。七月，唐玄宗他们到了巴西郡，韦见素被任命为兼左相和武部尚书。几天后，他们到达蜀郡，唐玄宗加授他为金紫光禄大夫，进封豳国公，还封他的一个儿子为五品官。

这月，皇太子李亨在灵武即位成为唐肃宗。因为道路艰难，音讯不通。八月，唐肃宗使者抵达蜀郡，唐玄宗才知道灵武即位的事。他很快就命令韦见素和另一位宰臣房琯带着传国宝玉册，出使灵武，宣读和传达诏命，同时举行册立大礼。临行前，唐玄宗跟韦见素他们说：“皇帝自幼就仁慈孝敬，和其他孩子不同，朕岂能不知。以往十三年，朕就已有传位的打算，但因为经年水旱灾害，身边的人都劝朕等到丰年再说。近来又遇上安禄山篡逆，全国震撼困扰，所以未了了这心意。前不久离开马嵬坡时，也有这打算。如今皇帝受命，朕心里突然如释重负。现在劳动爱卿等人远去，勉励辅佐皇帝。多难兴王，自古皆有。爱卿等一定得心在王室，以宗庙社稷为念，早日平定中原。这就是朕的愿望。”韦见素他们也悲伤哭泣，不能自胜。唐玄宗接着任命韦见素的儿子韦谔和中书舍人贾至出任册礼使判官。当时唐肃宗已回到顺化郡。九月，韦见素他们到了顺化。册立的礼节完毕后，他们跟从唐肃宗临幸彭原郡。唐肃宗在东宫时，平时就听说房琯的大名，所以虚怀以待。但他觉得韦见素经常依附杨国忠，所以对他的礼遇稍微轻薄些。翌年（即至德二年公元757），唐肃宗来到凤翔。三月，他改任韦见素为左仆射，罢免了他参知政事，以宪部尚书的身份退休致仕。苗晋卿继而代他出任左相。

当初，唐肃宗在凤翔时，因为刚经历了大动乱，朝廷的纲纪未立；兵部和吏部的三铨选官（尚书和二侍郎为三铨），簿籍全都被烧毁。南曹的官员选拔，大多文符不是伪造就是滥用。唐肃宗觉得叛匪尚未消灭，并且为了显示招怀，在选拔官员方面，放得很宽。韦见素上言说：“臣负责官员选拔已经多年，很清楚其中的弊病。如今全国许多地方尚未收复，官员空缺的并不多。如果一直没有条目纲纪，朝廷恐怕难以持久。”唐肃宗虽然觉得有理，但没有闲暇进行改革。当回到京师后，候选官员多达数千，无处补授，纷纷喧闹着投诉于朝廷。唐肃宗这才开始实行韦见素的建言。当房琯因为战败被贬时，崔圆和崔涣等人也都被罢免参知政事。太上皇所任命的宰臣中，没人懂得如何为政。那年五月，唐肃宗提拔韦见素为太子太师。同年十一月，唐肃宗自右辅（即扶风）回京，下诏让韦见素到蜀郡奉迎太上皇回京。十二月，太上皇回到京师，唐肃宗登上城楼大赦天下。韦见素以奉太上皇临幸蜀郡的功劳，加授开府仪同三司，实封三百户食邑。上元中年（761），他因足疾上表请求退休致仕，唐肃宗答应了。这年他病逝，终年七十六岁。朝廷追赠他为司空，谥号忠贞，丧事由官府办理。他有四个儿子：韦倜、韦谔、韦益、韦丱。韦倜和韦谔都位至给事中。

十二月二十四（戊辰），唐代宗下诏掩埋京城内外暴露的骸骨。

这期间，朝廷在邛州新置镇南军。

十二月十六（庚申），朝廷首次以太祖配享对天地的祭祀。

十二月三十（甲戌），李光弼在衢州打败在那一带作乱的袁晁。

这年，舒州人杨昭造反，杀了刺史刘秋子。西原蛮人也在这年反叛。江东出现大瘟疫，死人过半。也在这年，吐蕃攻陷唐朝的临、洮、成、渭等州。

广德元年即公元763年春正月初五（己卯），唐代宗追谥吴太后为章敬皇后。

正月初九（癸未，《旧唐书》作十一天后的甲午，疑有误），他任命国子祭酒和京兆尹刘晏为吏部尚书和同平章事，照样担任度支等使。

再说史朝义被仆固瑒他们包围在莫州，四十天里，八战八败。这期间，他检阅精兵，想要决一死战。田承嗣跟史朝义说：“陛下不如亲自率领精锐回到幽州，将李怀仙的五万兵马带回来作战。那时声势浩大，得胜就很有把握。臣请求留下坚守，虽然仆固瑒兵力很强，也不能马上攻下我们。”史朝义听从了，于是挑选五千精骑从北门突围而出。临行前，他握着田承嗣的手，将燕朝的存亡托付给他。田承嗣跪着泪流满面地磕头应允。马上就要走时，史朝义又恳求他说：“我一家百口，包括老母稚子，今天就全交给田公了。”田承嗣听命。

史朝义离去后不久，田承嗣就召集诸将说：“我和你们事奉燕国，先后攻下河北一百五十多城，发掘人家的坟墓，焚烧人家的房屋，劫掠人家的玉帛；他们的壮丁死于锋刃，他们的老弱填满沟壑；王公大臣的贵胄成为我们的厮隶，贵族家门的美女为我们扫除院落。今天大家想想，我们能否归命朝廷？然而自古以来，祸福也无法预料，如果我们真能改变以往，善修未来，也许可以转危为安。我决定明日一早就出降，你们觉得如何？”大家都表示赞成。次日黎明，他派人在城上向围兵高喊道：“史朝义半夜里已经逃走了，你们怎么不派兵追赶？”官军半信半疑。田承嗣当即将史朝义的母亲和妻儿送交官军，并表示归降朝廷。于是仆固玚、侯希逸、薛兼训等人率领部众三万追击史朝义，并在归义赶上他。史朝义再次败走。

当时史朝义任命的范阳节度使李怀仙已通过中使骆奉仙向朝廷请降，并派兵马使李抱忠带兵三千去镇守范阳县。史朝义跑到范阳，无法进城。官军又即将赶到，史朝义只好派人去劝谕李抱忠，把他将大军留在莫州，自己带领轻骑来幽州发兵救援的原意告诉他，并趁机责以君臣的大义。李抱忠回答说：“上天不肯保佑燕国，唐室已经复兴了。如今我既然已经归降唐朝，岂能再次反覆？这么做难道无愧于三军吗！大丈夫以用诡计相图为耻，还希望你尽早选择何去何从，想法自我保全。况且田承嗣必定已经背叛你了。不然的话，官军怎能放弃莫州而赶来这里！”史朝义大为惊惧，说：“我一早赶来，到现在还没吃饭。你难道不能给我们一顿餐食吗！”李抱忠于是派人在城东设置伙食。史朝义麾下的范阳人纷纷拜辞而去，史朝义只能哭泣而已，最后只好带着胡骑数百人吃完饭后离去，并大骂田承嗣道：“老奴误我！”他到了梁乡，先去拜谒史思明的坟墓，然后往东投奔广阳。广阳守军也不肯接纳他们，史朝义便打算往北进入奚族和契丹人的境内。到了温泉栅，李怀仙派兵追上了他。史朝义穷途末路，只好于正月初十（甲申）在林中自缢而死（《新唐书》说他在医巫闾的祠下自缢）。

当初，史思明的儿子们没有嫡庶之分，反而以小儿子史朝清为尊。史朝义是史思明的庶长子，为人宽厚，很多部属都依附他。史朝义的亲信杀死史思明，推奉他为主时，他暗地里派部将向贡和阿史那玉到范阳去除掉史朝清。史朝清喜欢打猎，跟史思明一样残酷暴虐，但比他父亲更加荒淫酗酒。他在帐下养了三千人，都是些不怕死的亡命之徒。向贡到范阳后骗他说：“听说主上想立大王为太子。但主上的行在很远，大王应该到那里去侍奉他。”史朝清觉得有理，便催促帐下人出去治装。向贡于是派亲信高久仁和高如震率领壮士进入史朝请的牙城。史朝清问他们要干什么，有人说：“军队要反叛了。”史朝清于是身披甲胄登上城楼，怒责向贡等人。阿史那玉的部队在城楼下列阵，史朝清亲自射杀了好几人。阿史那玉假装败北，史朝清下来后被生擒，结果和他母亲一道被杀。守卫范阳的张通儒带兵抵抗史朝义的人，双方交战了好几天（通鉴作数月，估计是数日的错别字，但也可能动乱持续了那么久），最后也死了。于是向贡摄理范阳军事，但没多久，阿史那玉就袭击并杀了他，自称长史，并以杀害史朝清的罪名将高久仁枭首，在全军示众。高如震怕了，拥兵拒守。五天后，阿史那玉败走，逃到武清。史朝义派人招他回到东都。接着范阳城里发生大屠杀，脸长得像胡人的，不论老少都被杀害，死了数千人。史朝义接着任命李怀仙为幽州节度使。他杀了高如震，幽州才安定下来。

史朝义虚怀礼下，事情都由大臣决定，但自己缺乏经略之才。当时，洛阳诸郡缺乏粮食，还发生吃人现象，城邑都成了废墟。史朝义的诸将都是安禄山的旧臣，与史思明平辈，无不以当史朝义的臣下为耻。史朝义无法调动他们，所以想要回到幽州。

雍王李适率领河东、朔方、回纥兵马十馀万出讨史朝义。仆固怀恩与回纥左杀担任先锋，鱼朝恩和郭英乂担任殿后，自黾池进入关东；李抱玉向河阳进军，李光弼向陈留进军，先后和雍王大军会合。起初，唐代宗征求南北军诸将出讨的策略，开府仪同三司管崇嗣说：“我们如果得到回纥的帮助，则无往不胜。”唐代宗说：“那也未必。”右金吾大将军薛景仙说：“我如果不能取胜，将带领麾下二万勇士和贼兵拼命。”唐代宗说：“太豪壮了！”右金吾大将军长孙全绪说：“贼兵如果背城决战，我们一定能打败他们。但如果闭城死守，就未必容易。况且回纥人攻城不是他们的长项，战事一旦持久他们的势力就会衰落。如果我们休养士卒，虚张声势，用以迷惑贼兵，然后派李光弼夺取陈留，李抱玉直捣河北，先断了他们的手足；接着使用反间计，让史朝义胁从的部属互相猜疑，那么消灭贼兵就指日可待了。”唐代宗觉得有理，便命令潼关和陕郡戒严。于是官军向洛阳进发，接着攻下怀州。王师部伍整肃，叛军这才感到害怕。

史朝义率领十万大军在横水和官军交战，结果大败。于是他烧了明堂，往东逃到汴州，但节度使张献诚不肯接纳，他只好自濮北前往幽州。到了下博时，仆固瑒追上他们，史朝义再次战败。河东戍将李竭诚和成德将领李令崇形成掎角出击叛军。史朝义逃到漳水，没船过河。诸将劝他投降，史朝义很不高兴。史朝义后来的事前面都已细说，就不赘述了。

史朝义自缢身死后，李怀仙取下他的首级献给朝廷，然后召史朝义的故将为他收尸。李怀仙换上丧服出列为他哭丧，幽州将士也无不失声痛哭。下葬后，没人知道史朝义到底被埋在哪里。史朝义死后，李怀仙将他亲信将士的妻儿一百馀口送交官府，有司部门请求请他们送到司农做苦工。唐代宗说：“这些都是良家子女，被胁从抢掠，才落到这步田地。”因此命令给他们提供食品，送还给他们的亲人。没有路费的，官府出钱遣返他们。

史朝义死后，他署任的恒州刺史张忠志、赵州刺史卢俶、定州刺史程元胜、徐州刺史刘如伶、相州节度使薛嵩，以及李怀仙和田承嗣等人都相继在自己的地盘归顺朝廷。史思明父子僣号共有四年。至此，历经八年的安史之乱彻底结束。仆固怀恩也带着各路大军凯旋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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