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夜之梦

我只忠于自己的感受,写自己的生活
正文

失去了爱的能力(29)

(2004-10-29 19:36:50) 下一个
第二天,冠男哪儿也没去,在家洗了一天的衣服。平时,白天要上班,晚上出去疯到半夜三更,回到家里不是累得要死不想动,就是太晚了,倒头就睡了。结果,差不多攒一个星期,她才洗一次衣服。 不过,那件旗袍被她小心翼翼地送到干洗店去了。她并不觉得那是个什么精贵的好料子值得这么样的去爱惜,可人家标签上标的清楚:请小心干洗,加上楼下就是家干洗店,到也不麻烦,冠男就趁晚上出去散步的时候给送去了,结果花了她15大洋。冠男想,幸亏自己没多几件这样的衣服,否则真是不知道买衣服贵还是洗衣服贵了。 她一个人坐在小区花园里的秋千上,琢磨着coco 插进来的这个case。她不得不承认,形势对自己不是很有利.到目前为止,她还不认识彭文轩公司里的那位李总。可coco 的一个客户却和这位李总很熟。有时,这些高层们也会走走人际关系的,反正在谁手上买不是买呢?如果coco 搞得定她的那个客户,让他出面去和那个李总交涉,多半彭文轩他们公司也会乐得作个人情。自己手里虽然有彭文轩本人这张牌,可最终鹿死谁手,还要看到底是coco 的这条人脉厉害,还是彭文轩说话有分量了。 想到彭文轩,经过了两天的冷静,冠男已经开始意识到这场爱情故事没有开始之前就危机四伏。首先,他们还存在利益关系,不能全心投入就无法真正体会爱的感觉。其次,他们还不够了解对方,当然,谈恋爱谈恋爱,不谈怎么知道爱不爱呢? 关键在于,现实社会中的爱也是讲究门当户对的,两个社会地位不同的人,其价值观,道德观,乃至于世界观都会迥然不同,在精神世界里将很难达成一致,这不是傲慢与偏见,这是理智与事实。到目前为止,冠男还不觉得彭文轩的财富和自己有什么相干,但,它对彭文轩的影响有多大,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就好象那件旗袍,也许不是什么真正的好料子,可让你干洗你就不敢手搓,怕它缩水,怕它走形,总之,你就是要伺候好它,虽然也许派不上几次用场,可既然买了回来,就要好好对它。 男人们也一样,一旦下定决心去爱了,就要真的老实按着他标签上的步骤来。习惯他看问题的角度,接受他有可能的骄傲,纵容他一定程度上的风流。。。靠,冠男想,我这是谈恋爱呢还是养儿子?不是都说“爱就是宽容”么?可连她自己都很怀疑自己是不是有那个耐心作到,尤其是象彭文轩这样的男人,也许的确是块精贵的好料子,应该得到特别照顾,只是自己决不是温柔体贴型,也做不来贤妻良母,如此看来他们的爱情在开始的时候就似乎注定了希望渺茫。 冠男一个人胡思乱想了一番,觉得自己的智力被这个叫“爱情”的感觉弄得越来越低了。可怜自己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她朝自己叹了口气,看来先掉下去的那个人是自己拉。掉入了彭文轩的温柔陷阱里,任何挣扎都是徒劳的,越想出来,反而陷得越深,越强迫自己不去想,心里却越清晰地浮现出了他的微笑。。。。。。 周一上班的时候,冠男才知道杠杠出事了。 胡若娜会都没开就铁青着脸把杠杠叫到办公室里去了。冠男一把抓住杨志鹏,厉声问到,“出什么事了?搞得紧张兮兮的?”杨志鹏一脸惊讶地看着她,“礼拜天你没去球场么?杠杠被她的一个姓许的客户的老婆当着很多人的面臭骂了一顿。。。。。。”冠男的脑子“嗡”地一下就大了,“怎么回事?”她追问到,其实心里已经明白了八九分,“走,到走廊上说去,”杨志鹏朝她挤挤眼,冠男知道在办公室里说不方便,便赶紧跟了出来。 “要说这个姓许的客户的老婆还真厉害啊,”杨志鹏靠在栏杆上叼着根香烟,象个无赖,要不是想知道详细的过程,冠男才懒得和他这样的男人单独呆在一起,“其实上个礼拜五,咱们开酒会的晚上,据说她就开车一直跟在后面看他们进的宾馆,当时就把两个人捉。。。”“行行行,然后呢?”冠男打断他,跳过了她不想听的部分,“这女人一不做二不休,当时就要打电话报警,说有人卖淫,”“靠,她老公不嫖,哪有人卖,”冠男吸了口烟,“呵呵,说的就是啊,”杨志鹏对此是津津乐道,“后来估计自己也想到了,就没打。” “所以礼拜天不甘心,又自己开车去球场,当着所有人的面去骂了杠杠,是不是?”冠男冷冷地吐了烟圈,“哈,你真是了事如神,”杨志鹏拍拍冠男的肩表示赞许,要是平时,冠男肯定又是一顿好骂,可现在她实在没心情理他,杨志鹏自顾自往下说,“再然后,今天早晨,球场部的经理就给老胡打了电话,问有没有这么回事,你也知道,老胡最爱面子了,杠杠出了这种事,她的脸面都没了,你看着吧,还不知道怎么处理呢。”冠男没说话,她想起杠杠和自己在一起的那么多日子,虽然真的不幸被天薇言中了,可在冠男眼里,杠杠是个实实在在的受害者。 他许京冬自己不好这口不就什么都不会发生了么?出了这种事,男人多半都说自己是被勾引的,女人都是送上门的,他们以为他们自己是谁?哪有那么多女人愿意干这种事?还不是男人逼的。他们就摆明了要吃这套,杠杠这么个普通的女孩子能怎么办?她是做了一件出了工作范围以外的事,可那是她的私事,如果对象不是客户,若娜还会这么恼火么?她管得着么?再说了,如果说杠杠贱,那许京冬就不贱了么?有家有室还在外拈花惹草,仗着自己有两个臭钱,就给别人下套,真以为有钱就是大爷么?还有他那个可恶的老婆,管不住自己的老公拿别人撒什么气? 冠男脑子里乱糟糟地,任何事都有因有果,不能一概而论,这件事,她觉得三个人都有错,不应该一股脑都推到杠杠一个人身上去。“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冠男没好气地问杨志鹏,“礼拜天我去球场了,”杨志鹏得意地说,“那个女人的架势,啧啧。。。说是在宾馆没报警是给大家留面子,但是还是应该给杠杠一个警告。。。”“警告个屁,”冠男很烦眼前这个上海男人的叙事方式,简直就和市侩没什么两样,“有本事回去好好警告一下自己的老公是真的。”说完,把烟头一扔,看都没看杨志鹏就回办公室了。 会议延迟到下午2点才开始。胡若娜的脸比铁板还冷,“周日在球场的同事应该都知道了,我们部门的梁杠杠和客户的家属发生了不该有的冲突,”冠男想,她到是挺会轻描淡写的,“在此,我决定,给梁杠杠记一次大过,并处以500元罚款,以示警告。”她顿了顿,“希望其他销售都能自重。”当她的目光与冠男相遇时,冠男试图给她一个微笑,站在销售的立场上,她这样处理还算公平,至少没有把杠杠开除了事。 冠男回头看了看杠杠,发现她一个人躲在角落里,长长的头发垂下来,没法看清她的脸。但她一定是在哭,肩一耸一耸的,显得无助而哀伤。冠男在心底长叹了一口气,出了这种事,客户仍然风风光光地做客户,可对销售来说,几乎就是灭顶之灾。这个圈子实在太小,一点风吹草动的事就会演变为满城风雨。冠男不说,杨志鹏未必不会说,就算他还有点同情心也不说,在场的那么多球客,其他的销售,还有球场部的工作人员都将是这个消息的传播渠道。很快,梁杠杠就会被知道的不知道的人看成是打着销售幌子的“高级妓女”。冠男不敢想象那将是什么样子。 冠男是真的不在乎,因为她觉得这是别人的私事,只是对象不对而已。可在乎的人,或者说对这种桃色新闻感兴趣的人会怎么对杠杠呢?一个女孩子,因为出了这种事而失去了尊严,败坏了名声,将来怎么办?冠男很为她难过。怎么会这么笨呢?她真想好好骂杠杠一顿,和coco 混了那么久,怎么就一点都没学到她的精呢?几乎所有的人也都知道coco 有这样的经历,可她从来也没有什么把柄在别人手里,虽说是个公开的秘密,但大家也只能用“据说”,“可能”这样模糊的字眼来概括她的“工作经历”。 这的确是个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社会。真实的时候,让你感受他最冰冷残酷的一面,虚幻的时候,让你分辨不清假象后的真伪。当你不小心碰掉了自己的面具时,你就要接受最严厉的惩罚,如果没有,你就继续你精彩的演出吧,永远不要让别人知道你卸装后的真实面目。冠男觉得自己也快成为一个失败者了。从杠杠的事上,她仿佛看到了她和彭文轩的未来。是的,有什么两样么?至少现在还没看出来。 半个小时以后,彭文轩的电话进来了,“呵呵,我可不是好奇哦,”他先笑着说,“是许总让我帮他问的,”“问什么?”冠男故意等他说出来,“呵呵,你不知道么?许太太发威了,”彭文轩说,“许总让我问问,你们总监怎么处理那个销售的。”“他觉得怎么处理比较好?”冠男冷冷地说,“怎么?他想到我们部门来当总监么?”“呵呵,怎么?同仇敌忾啊?我可不是你的目标哦,”彭文轩听出了冠男的不满,想缓和一下气氛。 也是,许京冬的事,自己朝彭文轩甩什么脸子?冠男觉得自己有点失态,“我也没说你是目标啊,”她笑着说,“只是我觉得Hunter 的太太这样做太不妥当了。”“那你想她怎么样?”彭文轩问,“我没想她怎么样,可她跑到球场去骂一个小销售有点失身份吧。”冠男故意给那个未曾谋面的许太太扣了高帽子。“恩。。。女人嘛。。。”冠男打断他的话,冷笑着说,“你不是想告诉我这是因为女人比男人重感情吧?!”“呵呵。。。”彭文轩没回答。 “不过,”彭文轩有点迟疑,还是说了出来,“许总的日子也不好过哦,”他自找的,冠男差点就冲口而出,可她忍了忍,听彭文轩继续说,“他太太这两天把他闹的焦头烂额的,所以迫不得已,他让我帮他打这个电话问问,有什么切实解决措施没有,他好和太太汇报,争取‘宽大处理’,”彭文轩轻松地说,冠男却明显从他的口气中感觉到了一丝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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