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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白桦林-第一篇 荒原无垠 2

(2015-01-16 22:34:45) 下一个

力气活儿
脱大坯、和(huo,去声)大泥、抡大镐、扛大袋,被称为北大荒的力气活儿。只要是农工出身,这几样指定都干过。自然干起来男女有些区别,譬如脱坯时,男女两个排混编,女生和不动泥,就由男生来干;女生柔韧性好,就负责蹲在地上脱坯(所谓坯就是泥砖,用一个约30×20的长方形的木框做模子,捧起和好的泥往里一摔,双手在上面一糊弄,将模子拿掉,一块土坯就脱好了。待两三天太阳晒干,就成为土坯房的建材)。这种分工也不是绝对的,人手紧张时不管男女什么都得干。女生有和泥的,男生有脱坯的,都要依当时情况而定。常言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可组里要是摊上个把又笨又懒的,那么勤快的那个还不都得干。“能者多劳”,生活的法则就是这样。

每年深秋,一边要抢收大豆,一边要和泥抹墙,为了防寒越冬。连队那时多为土坯房,外墙一年下来多处裂缝,有缝就有风。北国冬天的风硬,“针尖大的窟窿斗大的风”,风钻进屋里,墙上就会结霜,屋里就别想暖和。因此入冬前外墙要抹上两遍。抹墙的泥也要和。和泥时就地挖个坑,将挖出的泥放进去泡上水,放上麦秸或铡成小段的草(称为“羊角”,和进泥里以防开裂)。待泥泡软和了,人就跳入坑中,用二尺钩来回捣腾,直到捣匀和成糨糊状,就可以用来抹墙或脱坯了。

刚去那年,正赶上秋收和防寒越冬,抹墙那几天,个子较大的几个一干就像个样子,得到老同志的称赞。而我捣不几下就气喘吁吁,头晕眼花,于是招来一片白眼和贬斥。我自小体弱多病,临出发时正发高烧,到边疆后气候不适应,加上劳累,下地才第二天又高烧40.3度,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恢复不利,总是不得劲儿。面对繁重的体力劳动,既不会干,又干不动,总是差人家一大截。三个月后,一起来的知青有入团的,上机务的,可都没我什么事儿。“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干活儿不行,就处处显弱,被人瞧不起,很受孤立,使得一直渴望到北大荒“骑马挎枪走天下,打击帝修反”的“雄心壮志”受到重挫。那段日子心情黯淡,我通过看书和写日记,来排遣心中的烦恼和郁闷,“斗私批修”改造自己的世界观。同一批的上海知青张永明给了我很多关心(他因膀大腰圆当上了煅工,在烘炉跟着老职工尚秀章打农机具配件,后来上了拖拉机,再后来当了一排排长、副连长,我俩一直情同手足),不断地帮我。这种状况的改变是第二年春天,我被调到水利连,在那里滚打了两个月,天气暖和了,体力得到恢复并渐渐增长,精神状态也起了很大变化,信心不断增强,接连闯过一个又一个劳动关。在以后的日子里,抡大镐修水利一天能干十方冻土,扛起二百二十斤一大袋的粮食上跳板,和泥脱坯等这些力气活儿都已不在话下。劳动力的增强使我也不断地融入集体,融入边疆生活。

我们6师有王少伯师长作词的一首歌:“一颗红心两只手,自力更生样样有。迎着困难上,踏着苦字走,不向上级来伸手。苦干实干加巧干,誓把抚远山河变。”6师就是在名为“建三江”的抚远三角洲的茫茫荒原上白手起家,艰苦创业,建设成为国家重要商品粮基地,一直发展为现今农工商并举的绿色米都。

一位伟人说过:“劳动是严酷的,但是能够把人锻炼成钢铁”。自己就是在艰苦劳动的砥砺中不断成长起来,更深地体会到这句话的无比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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