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毛他弟

俺是《三毛流浪记中》的三毛他弟“五”“毛”。“五”---一九五十年代出生,“毛”---曾经的毛老头麾下的小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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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刹海断想:“老兵儿”小谭子和紫竹院叉架

(2014-07-27 19:51:50) 下一个

什刹海断想:“老兵儿”小谭子与紫竹院叉架

 

(篇前的话:我的一些文章,大概只有一九五六年前出生的孩子能有所感知和体会,文革时,他们正好十岁,对那个年代的事情刚刚有点印象。)

 

十年文革,产生了不少悲剧性人物,“老兵”小谭子,就是其中一个。

 

小谭子比我大两三岁,是我们院发小由子的中学同学,他们特别要好,又都是拔份的“老兵”。其实,我也是学校最早的“老兵”,不过,我们是小学生,能量和影响力远远没有小谭子那拨中学生大。小谭子老来我们院玩,三来两去,大家都混熟了。

 

这么多年了,想起小谭子,他的形象还清晰的浮现在我脑海中。他在“老兵”和各大院中是名极一时的风云人物,个子不高,脸上有点小雀子,他爸的将官军服,穿在十六、七岁的他身上,特别合适。他头戴水獭毛的将军帽,脚登将官靴,活脱脱一副少年将军的威武形象。文革十年,这身装扮的,我印象最深的有两人,一个是小谭子,一个是1975年随胡耀邦去中国科学院并任中国科学院政治部副主任的老少将王屏(我有文章提到他)。我们这些小孩,穿上父辈的军装,很少有合身的,不是太肥,就是太长,而小谭子是个例外,他爸的军装,好像是给他专门量体制作的。

 

一九六七年的深冬,冰天雪地,寒气逼人。

 

一天,小谭子来我们院,和由子一起,招呼我们去紫竹院滑冰。我们住在什刹海,家门口就守着一汪碧水,冬天,几乎每天都在什刹海和北海公园的冰场滑冰。记忆中,去紫竹院滑,那是唯一的一次,而正是这个唯一,给我留下了难忘的记忆,同时,也早早改变了我们这帮孩子的命运。

 

有人动议,说去就去。小谭子,由子和他弟弟,我和我哥哥等六七个孩子蹬着自行车,一阵风似的飘到了紫竹院。我们的自行车,好几辆28大链套,车座子拔的高高的,后架子或车把上,夹着吊着双跑刀,威风凛凛,神气活现。

 

北京的冬天,经常刮西北风,卷着尘土,飘落在冰面上,干涩的没法滑。所以,刮风天必须要及时洒水覆盖尘土或用大扫把清理冰面。那天,紫竹院的冰不好,远处看有点脏,远比不上什刹海和北海的冰场。

 

我们几个人换好冰鞋,滑到冰场中央,大白天,滑冰的人不多,不远处,有一群孩子们在玩。

 

事儿是对方的一个孩子和我引发的。那个小孩,估摸着当时也就有十岁左右,比我矮半头,一看就不会滑。只见他摇摇晃晃踉踉跄跄的朝我怀里扑来,我下意识的挡了一下,告诉他小心点滑,不知这孩子回到他们那群人中说了些什么,是不是好像我欺负了他。只见那帮子人呼啦啦围了过来,朝由子和小谭子一顿暴打,因为他们高啊,大啊,显眼啊,擒贼先擒王,就打高大上,只见小谭子的水獭毛帽子被人抢走,由子被打的鼻子双孔冒血。此时,吓得我啊,哆哆嗦嗦,屁滚但尿还没流,造反抄家大串联的勇猛劲也不知到哪去了,赶紧摘下黄呢子棉帽掖在怀里,出溜溜的飞到岸边。还好,那帮人光忙着收拾小谭子和由子了,没顾上我,换完鞋,我赶紧骑车狂奔回家了。

 

回到家,大人们已经知道我们在外面打架了,准确的说是我们被打了,后来,由子他们回来了。其实,那天小谭子和由子真够冤的,白白挨了一顿打,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我与对方那个孩子之间发生的事情,也不知道对方过去要打他们。否则,他们还能有所准备,或者先跟对方解释一下,也不至于束手被打。还有,我们人少,对方势众。总之,那次我们吃了大亏。至今,我也不知道那帮人来自何方,也许是百万庄那边的,也许不是,因为,小谭子认识京城四面八方的老兵和顽主啊。

 

经过这事,我发现,自己永远不会成为英雄。在强与弱的武力对决中,我大都是充当懦弱的一方。识时务者为俊杰,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赶快跑,我最适合的就是开小差、做逃兵。其实,当逃兵也没啥不光彩的,我党历史上,就有很著名的逃兵,我一个小破孩,又算的上啥。至于在和敌人面对面的斗争中,是不是会当叛徒,那要看具体情况。如果是打日本鬼子,我肯定会视死如归,英勇牺牲。要是碰上了打中国人,再遇到阿兰那样美貌妖艳的女特务,进了温柔乡,吃点小肉,闷口小酒,跳段伦巴,免的皮肉之痛,辣椒水和老虎凳就留给下位烈士,也许,我就招鸟。那谁谁谁,电影上不都是这么演的嘛。

 

由子鼻青脸肿的在家养了些天,大人们看这群孩子渐渐长大,管不了了,不久后,把他送走当了兵,去山东的小岛上服役去了。随后,院里其余的孩子们包括我在内,也穿上军装,陆续走进军营。

 

那次紫竹院打架后,见小谭子就不多了。因为群杀小混蛋,小谭子进了局子。我东单医科院的好友,是个大淘气包,后来跟小谭子一起玩过,小谭子被放出来后,骑车带他玩、吃饭,有过一段青葱时光。

 

小谭子命薄,二十出头,身患绝症,去了八宝山。至今,四十多年了。

 

真可惜,小谭子没能走到二十一世纪的今天,他那一身故事,也早早断了篇。在“老兵”群体和大院子弟里,他很早就走了 。现在,他的同龄人,正在变老,正在慢慢的向西边走去。

 

树倒猢狲散

一岁一枯荣

感时花溅泪

白发皓然生

这都是谁对谁的段子啊。不过,信手拈来,拧到一块,貌似还挺合辙押韵。从全局讲,及小众内,也大致体现出我彼时此时的心境。前人栽花,后人采撷,藉此混搭,权作为本篇的结尾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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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毛他弟五毛
发于201407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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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湖说 回复 悄悄话 京华人 2014-07-28 05:15:27 回复 悄悄话 因为群杀小混蛋,小谭子进了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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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闹不清楚,“小混蛋”这个人是否真有?


有其人。 家在德胜门内,在新街口,德胜门一帶拔份儿。他的发小是京郊某大院的青工讲过他的事儿。他原来的绰号“德子”,没叫响, 可”小混蛋“叫响了。
快乐的傻瓜 回复 悄悄话 小谭子太惨了!
京华人 回复 悄悄话 因为群杀小混蛋,小谭子进了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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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闹不清楚,“小混蛋”这个人是否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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