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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实秋为何贪吃?

(2016-12-20 14:00:57) 下一个

梁实秋为何贪吃?

梁实秋

民国名士中,梁实秋可谓最善吃的一位,看他平日里风度儒雅,一举手一投足之间莫不中节而有道,私下里却对口腹之欲有着超乎常人的嗜好。早在就读清华学校时,梁就创下一顿饭吃12个馒头、3大碗炸酱面的纪录,而这种令人咋舌又不甚光彩的“饭桶”行径,绝非因他拥有着如象巨胃,很大程度上乃是纯粹出于追求那种大快朵颐的快感。

“贪吃”的缘由

要解释梁实秋“贪吃”的缘由,那是因为他从小便生活在一个美食世家当中。

梁实秋的父亲梁咸熙是个顶呱呱的美食家,经常光顾北京有名的饭庄、酒楼,对其中的美味佳肴如数家珍,信手拈来。令梁咸熙最钟情的当属厚德福饭庄。由于经常在此处推杯换盏、品尝美食,于是他同掌柜陈莲堂逐渐熟识,并发展成为莫逆之交。后来,梁咸熙为饭庄的发展献计献策,两人竟合伙在沈阳、哈尔滨、青岛、西安、上海、香港等地设立了分店,将厚德福的旗号推向了全国。

梁咸熙经常去饭庄吃饭谈事,作为儿子的梁实秋自然要随侍在侧。其实名义上是陪同,实际上多半乃为改善伙食,犒劳一下自己的馋嘴。6岁时的一天,梁实秋随父亲去煤市街的致美斋赴宴,竟端起酒盅,喝起了酒,父亲微笑着未加禁止。在他看来,“有其父必有其子”。

正是家庭的熏陶,梁实秋自小便对饮食之道产生了异于常人的兴趣。他开始走出家门,走街串巷,来往在三教九流之间,流连于饭庄酒肆其中,打听各色食品的名称、沿革、制作、销路,揣摩其背后的文化底蕴,渐渐地,由纯乎兴趣到形成学问,梁实秋触摸到了北京饮食文化的真味。

“豆汁儿”是老北京最普通且又最具代表性的饮食。味微酸又带一点霉味,若在乡下,豆渣只有喂猪的份。但北京人没有不嗜豆汁儿的,因此,梁实秋十分肯定地说:“能喝豆汁儿的人才算是真正的北平人。”

能与之媲美的,是傍晚出现于街头的“羊头肉”。卖羊头肉的摊主将刀板器皿刷洗得一尘不染,切羊脸子时片出的那一片薄肉同样是一手绝活。而后从一只牛角里洒出一撮特制的胡盐,沾洒于肉片之上,包顾客满意。梁实秋对此也有评论:“有浓厚的羊味,可又没有浓厚到膻的地步。”

说到玉花台的汤包,梁实秋还特意讲过一个故事,来说明汤包的绝妙之处,说是两个互不相识的人聚在同一张桌子吃汤包,其中一位一口咬下去,包子里的汤汁照直飙过去,把对面客人迸了个满脸花。但肇事的这一位毫未觉察,仍旧低头猛吃,对面那一位也很沉得住气,不动声色。倒是饭馆的伙计看不上眼,急忙拧了一个热手巾送了过去,那位客人徐徐言道:“不忙,他还有两个包子没吃完哩!”虽是笑话,却也饶有兴味,从一个侧面说明了北京饮食文化之一斑。

年轻的梁实秋就是凭着这股对美食极大且单纯的乐趣,从中享受到高度的精神愉悦。

“不爽”的西餐生活

1923年,梁实秋赴美留学。初来乍到,梁实秋对身边的一切都充满了新鲜感。

然而,现实生活却充满了烦恼与苦闷,令本对口腹之欲要求甚高的梁实秋大失所望。来到美国科泉小镇,梁实秋和朋友闻一多寄宿于一户普通人家,其主人密契尔夫人为人倒也通情达理、温和友善,但唯独在吃饭方面过于“抠门”。梁实秋从小便有一个好胃口,吃饭“习惯于大碗饭、大碗面”,绝对是餐桌上的巨人,生猛彪悍。然而在密契尔家中,不仅向往已久的“又厚又大的煎牛排”不见踪影,就连稍微像样一点儿的食品也极少露面。

质量姑且不说,最恼人的是吃不饱,亏待了自己的一副好肠胃,通常早餐是每人半个横剖的柑橘或葡萄柚,加上两片烤面包,一枚一面焦的煎鸡蛋,一杯咖啡。对外国人吃煎蛋的方式,梁实秋也不习惯,他们“不像我们吸溜一声一口吞下那个嫩蛋黄,而是用刀叉在盘里切,切得蛋黄乱流,又不好用舌去舔”。

午饭更简单,两片冷面包,外加一点点肉菜,就算凑合了一顿。晚饭号称丰盛,但也不过加一道点心如西米布丁之类,还可能有一盅热汤,倒是咖啡可以不限量,管够喝。但是咖啡毕竟不能充饥,虽可暂时喝个“水饱”,但几趟厕所下来,肚子又该抗议啦!可以想见,在这种情况下,梁实秋经常抱怨每餐只能“感到六七分饱”,没有办法,只能饭后自己溜出去,跑到街上再“补充十个汉堡肉饼或热狗之类”,以缓解枵腹之苦。

十分不“爽”的西餐生活愈发加重了梁实秋的思乡之情,他开始想念胡同口的糖火烧、母亲做的核桃酪、厚德福的瓦块鱼、致美斋的爆肚仁儿、玉花台的汤包、正阳楼的烤羊肉、便宜坊的烤鸭、六必居的酱菜……每次回忆到这些美味佳肴,梁实秋肚中馋虫蠕动,眼里泪花打转,“什么时候才能再吃到家乡的饭菜?”

随着留学生涯的告一段落,梁实秋的馋嘴与象胃终于得以解放。1926年夏,梁自美国留学归来,从车站下车之后,并没回家,而是大摇大摆地径直步行到煤市街致美斋,盐爆、油爆、汤爆各点一份,然后坐下独自小酌。一阵风卷残云,梁酒足饭饱,直吃到牙根清酸,志得意满,方才想起尚未回家问安,于是赶紧结账走人。他日后还自我解嘲道此乃“生平快意之餐,隔五十余年犹不能忘”。

到了晚年,梁实秋不幸身患“富贵病”。他得的是老年性糖尿病,他自己认为“饮食无度,运动太少”为罪魁祸首。自从发现病症开始,梁实秋便失去了“吃的自由”。

比如,遇到各种形式的宴会而又非参加不可,其妻程季淑便预先特制一枚“三明治”,放在梁实秋口袋里。等到宴会开始,所有人都笑眯眯地举箸互让时,他只能取出三明治,说一声“告罪”,细嚼慢咽起来。看着满桌的佳肴美馔,既禁不住食指蠢动,却又不敢下箸欣赏,那种痛苦实在溢于言表。

既然口腹之欲受到限制,加上肠胃功能业已大不如前,随心所欲地去吃已成奢望,那倒不如海阔天空地去谈。于是,晚年的梁实秋便转换了一个方式:以笔谈“吃”。于是,这便在“雅舍家族”里增添了一个亮丽的成员:《雅舍谈吃》。

作品从生炒鳝鱼丝、“满汉细点”、虾蟹鱼翅、佛跳墙、咖喱鸡、鲍鱼面,到馄饨、烙饼、锅巴、豆腐、茄子、菠菜,无所不谈,谈又无不谈得精妙绝伦,让人为之舌根生津。更令人拍案叫绝的是在书中,梁不仅谈吃,还谈与吃相关的各类事宜,由此触及人生哲理,鞭辟入里,发人深省,令人为之回味思索。(来源|文史博览·文史 作者|王学斌)转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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