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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惘和好耍的儿童时代

(2018-01-18 10:19:59) 下一个
很多年之后,
才知道自己是院里的孩子王!
 
我们那个院子很大,同龄大的孩子至少就有五六十个。
 
这是很大的一个单位,机关大院里有自己的学校。只是,我在这个学校只读了很短的时间。日子不好过,我妈妈把我转学去了街上的小学。因为,我妈妈是师范毕业的,市内的中小学里,有她很多的同学。只是,小孩子就要独自走老远的路去读书。也正是如此,也炼成了能走路,跑步快,还最能挤公共汽车的身手。
 
那些年,学生的课并不多,作业也少。
 
很多的课余时间,都是呆在我们住家的大院里——那时,我心里很恨那里!说来也怪,我那么讨厌的地方,后来又那么多思念。
 
院子里一同长大的孩子们,不少现在都还住在那个院子里。很多次,她们看见我姐姐和妈妈,就会问到我,还讲我们童年一起玩耍的趣事,说:“我们最听她的,她是我们的孩子王”。
 
有些细节,我自己甚至都忘了。
 
记得那一年开始,突然就非常的孤独。其实孤独这个词,完全不能承载其内涵之重。在那些不怎么说话的,忧伤中,日子就静静流淌着。
 
有几件事,给我记忆最深:
 
一是我们楼下,种了两大排法国梧桐树,每一株间距大概有八米。孩子们常常在那里玩耍,我们叫做“逮树子猫儿”。最初我只能站在边上看。“黑五类”的孩子是带着标签的,深入到了童心,大家都排斥你。那天下过雨,就是人数不够。于是,几个小孩叽叽咕咕,然后问我想不想来参加“逮树子猫儿”。实在是没有想到,马上欣然应允。玩了一大阵,小朋友们都没料到这个“不啃声的”,竟这么会玩。
 
第二件事是隔壁单元新来了一个极其可爱的小女孩,她妈妈是院子里学校的校长。我们家住在二楼,有时能看见她和她妈在扫大操场。有一天,我看见她一个人在扫,就下去帮她。我们好像很投缘。她叫“勤勤”,说了一口很好听的普通话。她哭着跟我讲,做不来算数,跟不上班上的进度。于是,我去到她家里,给她讲作业。我们是同样的年级,但对我来讲,真的那些题太简单。勤勤成了我儿时最好的朋友,我也跟着她学普通话。后来不知怎么就传出了,xx的女儿“学习好,又爱帮助人”的话。也许,就是勤勤的父母讲出去的。因为她妈妈很快就解放了。
 
另一件事,有一天,院里的好几个孩子围在那个长长的防空洞前面,说的里面有鬼。她们讲得活灵活现,几个娃娃惊惊咋咋地叫。然后打赌,谁敢下去看。我站在旁边听见,就说“我下去看”。她们说要走穿,从这道门下去,那头那道门出来哦。我说我敢去!勤勤说我和她一道!然后我们就一道下到防空洞。里面没有灯,漆黑。我倆牵着手,七里八拐,摸黑朝前,从另一个门台阶爬上去了。这一次,让那些小孩们佩服极了。后来,大家经常在里面“藏猫儿”,我和勤勤躲在那里办“姑姑宴”。
 
儿童心毕竟都是很单纯的。我们很快就跟大院里许多小孩耍好了。后来的活动,也越加丰富,有时还把我姐姐那些高年级,甚至初六六,高六六那些老大姐都吸引来了。
 
我们爱玩的游戏简直数不清,有:从“丢手巾”,“城门城门几丈高”,“老鹰捉小鸡”,“逮猫儿”,“斗鸡”,“攻城”,“跳橡筋”,“跳绳”,“跳房”,“翻杠架”,“打乒乓”,到“栽标”,“跳拱”,跳舞  etc  etc 。说到“栽标”,也没有正规的玩具。“标”是用半截“竹筷子”,绑了一根大头针做的。从几米远朝土地下栽,栽到画出的一个圈里就是赢。那天,楼下的一个小朋友,我们玩时,从三米远甩出一根“标”,栽倒我的太阳穴上插起。而我,一手就将“标”拔出。太阳穴上留了一个点,没出血。幸好没栽到眼睛上。后来,路过的大人说,到卫生所去看看。医生给搽了点蓝药(紫药水)
 
另一次惊险是,带着一群小朋友,爬到学校的房顶上,掏鸟窝。我们在天花板下面放了一个木梯子。在房顶上玩够了,也没找到鸟窝。下来时,梯子不见了。几个小孩都哭起来。我说,不怕,我下去。勤勤说,我去。我问她,你怎么下?她说,跳下去。我说,你这样,两脚悬空,两只手吊在天花板上,用脚一勾,就把下面的门钩出来。然后踩着门顶慢慢爬下去。你要是不敢,还是我来。我觉得自己是胸有成竹,因为翻杠架(双杠,单杠,高低杠)都是拿手。勤勤很勇敢,她说让她练一下,结果她做成了。小朋友们把我们倆看作英雄一样。
 
我们最爱玩的一个游戏,是“追踪”。这个游戏要分成两组人。院子里几幢楼的孩子们都来参加。一组最少都有十个人。孩子们总是集结在她们信服的两个“头目”下。基本条件就是要跑得快,机灵,有主意。第一关,“头目”“石圈”,决定出谁是“追家”,谁是“藏家”。赛出后,“追家”优先选一人,“藏家”再选一人。大家都爱去藏。那时,我领一群,燕燕领一群。手上拿一只粉笔,在经过的路上画箭头满院子躲藏。另一组人沿着箭头满院子寻找。这个游戏,受到那个年代的我们,经久的喜爱。现在,早就失传了。
 
也不是光耍!寒假的时候,我们约起到锅炉房去捡二炭,给家里烤火。红红火火的煤炭,从锅炉中铲出来,工人浇一瓢水,甩出来,大家不顾烫,用小手去拾起,放在烂盆,旧铁桶里。单元里,值日扫地。几个人常常互相帮忙,扫完地再玩。我和大霞,二霞,找个红袖套戴起,跑到大门口去维持交通秩序。拦下不守交通规则的自行车,比如叫骑车的别搭人,别上快车道 etc。
 
还有收集糖纸,纸烟盒,钩钩针,用塑料线编小鱼,虾子,灯笼。游戏玩乐的方式,跟随着长大的脚步,变了一波又一波。
 
在一起做作业。我在外面的学校,明显比院内孩子知道的多。很多年后,我是这一大群孩子里考上大学的唯一。有空,再书书我在街上读的平民孩子的学校。
 
最精彩的童年记忆,还有故事会。大多是暑假的时候。一到晚饭之后,小朋友们就从家里搬出了椅子板凳儿,大家围坐在一起。星空下,听故事。有时候,还会吃瓜子,花生,炒葫豆豌豆。下雨时,就把椅子搬进来,楼梯过道上摆满了。讲故事的人,基本都是我。那时,我妈妈的学生,宜春哥哥,不断给我们两姊妹找书来。他下农村后,一旦回成都,就会来我们家,每次都会带书来。我妈妈经常接济他们家。至到现在,他都常常去看我妈。那些书,就成了我故事的源泉。我讲给小朋友们听《骗子骗自己的故事》,《大林和小林》。讲得最多的是《一千零一夜》,小孩们听得如痴如迷。《巴索拉银匠哈桑》,是《一千零一夜》里最奇幻动听的一个。这个故事,讲了好几个晚上才讲完。吸引了楼上楼下好几个老大姐全部都来听。
 
当然,同龄的,还是有几个出身好,或造反派家的孩子。她们先时也颇高傲,不屑与“此类”为伍的。只是越到后来,却是她们变得越发的落寞失意了。
 
谁想到呐,经年的艰难时光中,竟然酿出一个不经意的缤纷“孩王梦”。有时,我看到我女儿在西方长大的孤单童年时代,不禁又充满了另一种叹息:她哪里有过她妈妈历经过的那么多童趣。不过,那又是,悲欢岁月交加呵。
 
此情或可成追忆
只是当时也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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