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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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男李延祚——青城记事 第二章 危机四伏 第三节 监管

(2018-07-17 05:05:01) 下一个

                                    监管

       晚餐结束,李延祚挑开了话题。

       “上午听了你许多关于色情的高谈阔论,在我心中引起许多猜想。现在想问问你,你是在炫耀自己的能耐与光荣业绩,还是关心你妹妹,不让她遭受覃雪茹正在遭受的罪,告诫我不要走你的路?”

       钮天成脸色一怔,他没想到李延祚会在钮美莲面前谈起此事,他认为这是男人之间的话题,不宜在女人面前述说,“我们还是换个地方换个时间说吧,美莲在此,多有不便。”

       “我是你妹妹,有什么不可以公开的,再说,哪次到局子里带人,你嫌我是女人而多有不便了?”钮美莲一脸的威严,话也不饶人。

       钮天成养成了吃完饭喝酒的习惯,看着李延祚说:“饭吃完了,我们喝点酒吧,来点威士忌,怎样?要不bacardi朗姆也行。”

       “我们事先说好了的,今天三人只喝一瓶葡萄酒。天成,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

       钮天成发现势头不对劲,知道李延祚不好对付,就瞪眼看钮美莲,“嗨,我今天怎么就像俘虏似的?你们别这样对待我,要么今天我做东。”

钮天成话语落地,李延祚顿时站起来拉着钮美莲,“天成做东,我们走吧!”

       钮天成见他们真的要走,连忙笑嘻嘻地对钮美莲说:“妹妹你还得支持一下,我现在身无分文。”

       “你早都身无分文了,不是几天前我给你八千,你也进不了局子。告诉你,我这个妹妹当得太出格了,从今天起要当一毛不拔的鉄公鸡。我过去做得都是错事,你见过有妹妹替哥哥还风流债的吗?昨天晚上是最后一次。你也知道,八千块,不是个小数,几乎相当于我一个半月的工资。”

       钮天成软了下来,他知道不付了餐费,就甭想从这走儿出去,挨打不说,弄不好又得进局子。他现在借不到钱,朋友同事凡是能借的他都借过了,没有人愿意再借钱给他;原先覃雪茹经常给他钱,后来发现他花钱如流水,就断绝了他的财源;钮运鸿大体上知道儿子在干什么,极力支持儿媳的行为;他只有时常向妹妹伸手,或者在溺爱他的母亲面前哭穷欺骗。

      “你们别走,不能把我丢在这。我回答延祚提的问题还不行吗?”钮天成摸摸下巴,哼了一声,慢腾腾地说:“算是告诫吧。”

      “你也配告诫他?”钮美莲几乎是在喊叫,对哥哥这样回答显然不满意。

      “延祚是很优秀,但这样的路他没走过……”

      “你想教他,把他也带坏,希望他也和你……”钮美莲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李延祚说:“听他把话说完。”

      “自搭上了那个野鸡后,我还真的自诩了一阵子,能享受到这样的女人服务,普天之下能有几人,现在的青年人不就追求这几样吗?宝马、美女、豪宅,我样样都能沾上边,大有人生不过如此的感慨,走起路来都趾高气扬。后来,经济日渐窘迫,不得不低三下四地撒谎筹钱,借钱的过程是不愉快的,它逐渐抵消了美女香车带来的快感,想走回头路,但已没回头路可走。人哪,想把酒瘾色瘾戒掉,比登天还难。什么原因,我不说你们也会明白,无非是女人为了钱继续缠着我,我还是禁不住那温柔潮湿的诱惑,快乐和愁苦就像哼哈二将轮番折磨我,结果是和酒结下了缘分,我想借酒消愁,结果是愁更愁。”说道这,钮天成的嘴巴蠕动了一会儿,眼睛向吧台那儿瞟了瞟,显然是在找酒。

      “你了了那心思吧,我不会给你酒喝。不过你说得倒都是实话,我很感兴趣,继续讲,怎样?”

      “我知道你不会给我酒喝,你的为人我还是了解的。我把话再说回来,后来的日子如同煎熬,有两样我不能见,如芒在背。一是老爸老妈的白发,二是雪茹忧伤怨恨的眼神。我思摸着,浪子大概都怕见这两样,除非他是一畜生。因此,我把回家视为犯人过堂,能避免就避免,老爸和雪茹他们二人只要说话,在我听来和审判官的诘问差不多。”

      李延祚和钮美莲交换了一下眼神,“这么说,你这浪子……请原谅,这是你自己给自己起的名字。这样吧,看在老师和美莲的份上,我喊你一声天成哥。大哥,你真地愿意回到从前的那个钮天成那儿吗?”

      “想啊,但回不去啊!”钮天成的声音充满悲凉与无奈。

      “为什么?”

      “她们不会轻易地放过我,我是她们的钱袋,一日不见,她们都会到单位去找我。几十万都打水漂了,还欠了一屁股八胯骨的债。”

      “我问的是你想不想当一次金不换?”李延祚有意省略了四个字。

      “想啊,真的想。我渴望着天上突然出现个赫尔墨斯,把我带到奥林匹亚山,远离这个混浊不堪的尘世。”

      “尘世之所以混浊不堪,也是你这样的人搅和的。”钮美莲插话,又被李延祚的眼色制止。

       “赫尔墨斯就在你眼前,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乘坐他的翅膀。”

      “你不要和我讲神话了。小时候爸爸经常和我讲这个,什么宙斯、雅典娜、阿弗洛提忒,现在还记得一些,美好的幻想啊!”

      “我是认真的。我和美莲就是你渴望的赫尔墨斯。要想让我们帮你,你必须听从我们的。”

      钮天成睁大了眼睛,盯着李延祚不放松,仿佛看到了希望。他了解这个外柔内刚的妹婿,知道李延祚的智力和自信心,他的根据是:父亲在同代人中是一佼佼者,可父亲却十分看重李延祚并毫不掩饰地自叹不如,这足以说明李延祚有着超人的智慧与才干。

      “我听你的。”

       李延祚听出了他语言中显示的心理因素,“不是听我一个人的,是我们两个。一个是我,一个是你的妹妹钮美莲。”

      “看不起我没关系,可我是你妹妹,想诚心帮你。为你,也为父母。”钮美莲不失时机地插话。

      钮天成慌忙解释:“绝无此意。你们说吧!我无条件接受。”

      “我们想让你辞职,离开青城到外地居住一段时间。断了酒癖色癖,养好身体再回来进化工厂,你应当知道我们的意思,就是让你的工作和生活都在覃雪茹的眼皮底下。当然,在你在外面居住期间,我们得安排人服侍你,也是监督你。”

      钮天成听了慌忙摆手,“不行,那些债主肯定不会放我走。他们会没日没夜地看守我。人走不成,丢人却丢大发了,整个青城都会知道。”

      “你把你所欠的债抄一份给我们,剩下的都让我们来处理。你说你愿不愿意吧?”

      “愿意。”他说得有些吞吞吐吐。

      李延祚警惕地问:“要打心里愿意,不要勉强。”

      “是心里话。不过……”

      “不过什么?说下去。”

      “我欠的债不是小数。”

      “多少?”

      “总有十几万吧。”

      李延祚又和钮美莲交换了一下眼色,他看见钮美莲点头,就说:“那你从现在起就呆在我这儿哪也不要去,容我和美莲安排一切。现在你就写一份辞职报告给我。写完了再把你的债主写下来,哪个欠多少,有没有打欠条都写清楚了。”他说着递去一张纸。

      钮天成接过纸,马上趴在桌子上认真写起来,写好了递给了李延祚。

 

       三人回到宿舍,钮天成倒头就睡,不一会儿就发出震天的呼噜声。李延祚拉起钮美莲往外走,他们来到宿舍旁边的篮球场,看见几个青年人在打半场球。他们在球场旁边的水泥石条上坐下。钮美莲说:“不知道他能不能改过来?”李延祚说:“我看行,听他话音,良心未灭,他现在不想继续过那种放荡而又提心吊胆的生活。”

      “现在我们分头去做。车子得给我用几天,我想在半山镇一带找一处农房,再请一个人专门服侍他。你去他的单位递辞职报告,那儿的领导你熟悉,得封锁一切不利于天成的消息,就说单位派他出差。另外得把他的车子和手机收了,让他不能和外界联系……”

      商议完毕,钮美莲问:“你让他睡在你那里,你怎么办?你现在也需要休息。我看你去开个房间。”李延祚轻轻地捏了钮美莲胳膊一把,“你不是想了吧?”钮美莲假装羞恼,“在说什么?我在关心你,现在的钮美莲和过去不一样了。你得刮目相看。”他趁势将她搂在怀中,“我知道的,自打那天在平湖秋月度过那个难忘的夜晚,我就发现你完全变了一个人。知道吗?你变了,我的心最踏实,不过我还是希望在我面前的钮美莲是一个真实的钮美莲,不要为我改变自个的本性。天地间,‘真’是最可爱的。”钮美莲说:“不要打岔,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去开个房间吧!”李延祚果断地说:“我打地铺将就几天,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中途变卦,也不能让那些野鸡知道他的行踪。我们既然做了,就得做成功。”钮美莲说:“我问你,你去联系地方,他跑了怎办?”李延祚说:“我带着他跑。地方是他住,总得让他认可。我去上课,就把他交给你。总之,这是关键时期,不能让他脱离我们的视线。我认为,熬过这半个月可能就好一些。”

      钮美莲侧过身,软软地伏在李延祚怀里,“老爸要是有你这个儿子就好了。”

      李延祚反问了一句,“难道我不是吗?”一言未了,往事悠然浮现在脑际,被人家骂为野孩子的情景历历在目,李延祚有些动情,“我从未见过我的父亲,上小学的时候,我一直被人骂为野孩子,我曾无数次的设想有父亲的感觉,宽大的胸怀,粗硕的手臂,肯定是一个坚实的依靠。可是,这个设想从未实现过。说来可悲,我第一次见到的父亲,是一堆装在铁皮盒子里的骨灰。这就是父亲留在我心中的唯一的真实的印象。”钮美莲的心被他说得沉沉的,抬眼向李延祚望去,球场的灯光反射在他的眼角上,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因此,我一直把老师当成父亲。印象里,老师很关爱我,唯一的感觉是老师和我说话总是想了才说。他和天成说话可不是这样,直来直去的。我渴望有一天老师也能用和天成说话的口气和我说话,哪怕是连嚼带骂都行。”

      “不是我说你,责任还是在你。你可是一直喊他老师的,你的自尊心太强了。你喊他老师,他自然总是想了再说,这叫礼尚往来。是这个道理吧?”

      “是啊,道理是这样,我是有责任。可童姨一直拿绅士的标准要求我,我要是亲切的喊老师一声爸爸,童姨会怎么想?高攀?干贴?想吃天鹅肉?”

      “不许这样评价我妈,她还是打心眼喜欢你的。她就是有些作态,也是过去苦日子过怕了,用心理学的观点看,越是显摆的人越是自卑。你应当谅解她。”

      “我岂但是谅解,心里还怀着感激之情。婚姻讲究门当户对,可我生活长在贫民区,自小和发友们一起在灰土里玩耍,说话举动都很粗俗,难登大雅之堂。就是童姨的挑剔,使我改去身上粗俗的东西,起码行为上是一谦谦君子。你说我应不应当感谢童姨?”

      “其实,童姨的那六条并没有涵盖一切,起码遗忘了重要的一点,这就是保持口腔清洁,不能有异味。记得一次我早晨吃了糖醋蒜头,到办公室和同事说话,见人们都远远地躲着我。我问他们为什么?同事直言不讳地说我嘴里的气味冲人。当时我羞得恨不得用布把脸蒙起来。绅士的派头显现于一点一滴中,就像熬制八宝粥,急火煮不出来。”

      “原来如此。这么说我不应当担心婚后你和妈妈的关系了?”

      “童姨把女婿的门槛设得很高,我倒想问问,你的门槛究竟有好高?”

      钮美莲娇柔地回答:“你已经在我心中,还有门槛吗?还有几十天我就要嫁给你了,说说看,你怎样对待你的妻子?”

      “我一定让你当全职太太,悠然悠哉的太太。洗衣烧饭统统雇人。你的任务就是赏花逗狗做瑜伽,时而诗兴大发,在博客上潇洒一番,赢它个千万个点击。”

      “挺浪漫的,你这工科博士也有着许多雅兴。本小姐在此先谢过了。”

      她的头用力在他的怀里摩擦。

 

      经过三四天的寻找,李延祚终于在青城东北郊半山镇附近租下一处农房,同时还雇了一个壮年人负责钮天成的饮食起居。

       临行的那天,李延祚和钮天成一道回家吃的晚饭。钮天成告诉父母和妻子,他要出一趟远差,几个月才能回来。

      之后,钮美莲开始偿还哥哥欠下的债务,十几天下来,算算竟然为此支出了十八万七千多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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