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汁原味不转帖

阳盛则四肢实,实则能登高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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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愉 (热门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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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6-01 07:02:16) 下一个

3

 

 

谢一山没有全对,也没有全错。

 

夏小荷不在婚姻状态中。她曾经有过一次婚姻,在那次婚姻中,她生养了一个儿子。日子本来过得好好的,有天,丈夫却突然提出要离婚。吃惊之余,她要求丈夫指出自己哪里做得不好,并表示可以改正。丈夫支吾了好久,才说是跟她上床没有兴趣了。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夏小荷才发现这场婚姻走入了绝境,只好伤心地跟他离了婚。

 

丈夫一定是在外面有了新欢,但有了又怎么样呢?夏小荷没有去追问,也没有花心思去打听。那个结果如果确凿地暴露在她眼前,她会再受一次打击。离婚之后,还没有成年的儿子跟着她,丈夫答应每月包下儿子的抚养费。她倒也随遇而安,很快就接受了没有婚姻的日子。

 

她在一家大型国有企业里当工人。那家企业当初是地方上最让人向往的地方,工资高,福利也好。可以想见,进了这家工厂当工人,那是很有头有脸的。上班下班的时候,这家企业的工人骑着崭新的永久凤凰飞鸽之类的名牌自行车,在大街上钦着车铃,招摇而过,自豪和骄傲就淋漓尽致地扩张开来。

 

改革一天天深入,她所在的工厂也一天天走向末途。不好的消息老是传来,终于有一天,工厂改制了,她无可选择地接受了工龄买断,得了十万人民币,从此跟工厂各分东西,就像当初跟丈夫离婚一样。

 

就在拿了十万人民币另谋生计的时候,她听到了偷渡来美的好事。把房子卖了,又向哥哥借了钱,筹集到了三十万,交给蛇头。然后,就得了商务签证,堂而皇之地来到美国,从此黑了下来。

 

走出了国门,却没有走出华人的圈子。她在唐人街的餐馆、商店和衣厂里干过形形色色的活。经历过一次又一次羞辱和艰难,却也像蒲公英一样,四处折羽,在飘流中生存下来。

 

她跟王老是一年前认识的。那时正好被衣厂裁员了,她四处寻找工作,在《世界日报》上看到了一则招募保姆的广告,就去应聘。那是对年轻夫妇,刚有一个婴儿,需要保姆。面试的时候,小夫妇并没有当即拍板,想再多看几个人比较比较,王老从楼上下来,对儿子和媳妇说:“别再找了,就是她了。”

 

王老其实并不是太老,才满花甲,妻子因为药物过敏,突然去世,儿子为了让他从悲哀中解脱出来,求他放下手里工作,到美国来休假。王老是个建筑设计师,画得一手好钢笔画,还打得一手好乒乓球,从年轻时就风流倜傥,到了这把年纪,也还雄风犹在。

 

夫妻俩都是电脑工程师,天天忙得披星戴月。宝宝很安静,不淘气,吃喝拉撒都似乎遵循着时间表,好伺候。王老待她也客气,喜欢跟她搭话。偏偏夏小荷爱说话,把生平中鸡毛蒜皮的事罗里罗嗦讲给王老听,王老却也听得津津有味,还不时哈哈大笑。白天里的公寓就像鲁宾逊流落的那个孤岛,夏小荷则像仆人星期五。所以,夏小荷说的废话也饶有趣味。加州阳光充沛,气候宜人,王老经常到外面走走看看,顺手就用钢笔画几幅素描。刚开始,王老是一个人出门溜达的,后来就叫夏小荷推上婴儿车一起出门。有一天,王老对着一个大教堂的尖顶勾勒的时候,一个路人驻足观看,连说“好,好。”又看了看正熟睡的宝宝,赞道:“真漂亮。”王老很骄傲地说:“那是我孙女。”那人又自作聪明地问:“老俩口来帮忙啊。”王老连忙摆手,说:“不是的。”夏小荷在一旁脸也红了,心里却奇怪地为被乱点了鸳鸯谱而高兴。

 

路人在教堂门口的那个误会似乎成了一个提醒,从此以后,王老和夏小荷之间就仿佛多了点什么。夏小荷从来不进王老的卧室的,那天,却移步到了门口,把虚掩的门轻轻推开,柔柔地问:“在画什么呢?”王老抬头看了看她,笑道:“进来看进来看。”摊在桌子上的是一幅街景,高大笔直的棕榈树,修剪整齐的圆灌木,几丝飘舞的浮云。夏小荷惊叹道:“真美。“说罢,又显得很有心得地赞扬道:“能画真不简单。”王老接道:“想学吗?我可以教你。”说着,就把笔递了过去。夏小荷接过笔来,不知所措。王老站了起来,走到她后面,把她的手把住,说:“来,放松,跟着我。”顿时,异样的热流就在她的身体里荡漾。她的脸绯红,手僵硬得跟不住王老的手运动。

 

那天,夏小荷又推着宝宝,陪王老散步,走了老远。回来,觉得身上出了汗,就去冲了淋浴。出来,穿着浴衣,披散着发,路过王老的门口,见门是大开的,就扭头朝里一看,王老也正好抬头,就看到了她。她也无所顾忌,走了进去。王老说:“刚才在日本花园那里画的这幅,还没有名字呢,刚起了。”她凑了头过去看,上面写着“小荷尖尖”,就问:“什么意思?”没有听到回答,扭头一看,却见王老眼神呆呆的。夏小荷头上散发出来的幽香和玉兔般生动的双乳唤醒了老王沉睡的欲望,他猛地伸出双手,把她揽了过去。

 

至此以后,公寓成了王老和夏小荷的爱巢,白天里,他们相依相偎,到了王老的儿子儿媳回来,才保持着主人和佣人的距离。

 

一个星期五,他们交欢之后,正赤裸着躺在床上,突然听到大门有响动,还来不及穿衣,就听到脚步声在客厅里了。“夏姨,夏姨”一声声就像追命一样,夏小荷恨不得马上变成一缕清风,马上飞回自己的房间。宝宝正在熟睡,却不见夏小荷,儿媳即刻上楼来,一边敲王老的门,一边问:“爸爸,夏姨到哪里去了?”王老语无伦次地回答道:“哎,我不知道呢。”

 

儿媳那天是到外面开会,会只开了半天。完了后,一起去的同事约定不再回去上班。于是,儿媳就早早回到了家里。

 

儿媳在家里呆了好久,老王和夏小荷也没有露面。等到宝宝醒来,她干脆带着宝宝出门去了。

 

儿子和儿媳虽然不动声色,王老和夏小荷都明白结果是不言而喻的。事情败露之后,他们才觉得彼此之间的情其实是淡漠的,淡漠到没有一点重量,任何一个事件都可能冲刷得干干净净。甚至可以这样说,他们之间无关乎情,只关乎性。丢了面子成了两个人共同的唯一的感受。次日,夏小荷找了个理由,辞了工。不久,王老也说国内一大堆事情等着自己去干,也回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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