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羽丹霞

莫辜负四围香稻,万顷晴沙,九夏芙蓉,三春杨柳
正文

风雪年夜

(2011-02-14 18:22:21) 下一个
元旦刚过辛迪就向村里的中国人发出了邀请,春节到她家边包饺子边看中央台的春节联欢,立刻得到大家的热烈响应。小红早就嚷嚷着要看春晚,还扬言不请也要自到的。老北京谢家也乐得直点头,包饺子看春晚那不是乡音,乡情,乡味都全了,它乡故乡不分了。安妮家先生,女儿都在国内不能赶回共度佳节,要能电视前一坐那不就有天涯共此时的感觉了吗。处先生家是刚加入我们也很愿意乘兴再聚,我呢就不用说了,绝对是哪有热闹就兴冲冲往哪凑的主。
大年夜是我们这的二月三日星期四早上。节前一周辛迪又致电各家确定人数并温馨提醒联欢会早上六点开始,请大家最好五点半到她家。这次小红哎哟连天地叫唤太忙,公司里要加班不能请假。谢家,太太医院不放假,排好的班找不到人换,来不了。处先生夫妇俩试验室都不放假,尽管他们的老板还都是中国人。就连辛迪的先生都说请不了假。 星期一,最后确定能来的大概就那么三四个。人少也比不过强。几个人分工后就各自准备去了。
星期三早上预报下午有暴风雪,有雪的年夜会更添气氛。早上的天空一片平和中透着淡淡的阳光,会下雪吗?故乡在南方少有雪,往往头天雪花带着神奇,带着梦幻飘临,第二天世界就是一派明媚,一袭妖娆的红装素裹。在北方时久,雪早已退却了那浪漫的光环,但那洁白晶莹的一片还是别具风情。

近午时风起了,正午时飘雪了,年来了。广播,电视里在一遍遍报道暴风雪的来临,将会有24英寸深的雪,让大家做好防寒保暖,商店里货架上的罐装食品,瓶装水都被一枪而空。政府,学校已提前关门。收到老板发来的短信通知,今下午,晚上的课都取消了。这到好了,不用为昨天拒绝她的代课要求而内疚了。渐渐的雪越来越大,先象鹅绒,后象大片的羽毛飘下。北风时而呼啸,时而呜咽,掠过地面,将落下的雪卷起再挥撒到空中,一片飞飞扬扬,迷迷濛濛,天地一色,乾坤混沌。不知什么时候窗外风停了,寂静了,只有雪象负重的棉絮在无声坠落,团团絮絮,熙熙攘攘。我和世界分割开了,茫然四顾,天地间,宇宙里只有我,周围弥漫着孤独。回过神来想,现在的一定有不少的人踊堵在回家的路上,在大雪的笼罩下近在咫尺却不相见,只能靠微弱的灯光来估摸两车距离,沿着灯下前车之轨迹耐心地一点点一尺尺地滑行着,平常30钟的车程,现在则需3,4个小时了。比起他们的孤独,焦急,和无奈,在家里已是温馨,很幸运的了。

天很快就黑下来,早点把晚饭弄吃了,正在洗碗时停电了。点上蜡烛,摸摸索索地把厨房收拾好,静静地,只有影子在烛光里闪动。明天的东西已准备好。安妮怕黑一个人在家行不行?她家离我家不远同一街,走过去看看?雪太大不好走,先给打个电话吧。这才想着,安妮来电了,说与我们两街之隔的辛迪家没有停电,聚会照旧,明天她先到我家,再一起走,又说因下雪明天不用上班,大家都能来了,很高兴。问她要不要现在到我家,或我去她家陪陪她,她说路不好走,还是先坚持坚持再说。她电话很耗电,为了留点电应急,就匆匆的挂线了。温度在慢慢下降,想办法把煤气炉点燃,又觉得危险,在上面再坐一大锅水,想尽量地保持室内的温度。水管会不会冻爆,想起家坛能人的教导,把水管总闸关了,放空水管。想想还不放心,又找些厚点的布到楼下指着些管子让老公包起来(后来一老美看到这些奇怪的包装后不禁捧腹告知所包的都不是水管而是电线管)。北京的亲人发来新年祝福的短信,心里泛起一片温馨.


早晨起床安妮的电话也来了,要我们准备好,她一会就过来了。老公原打算在家上班到开吃时再过去,现在没电,只好收拾好家当搬到辛迪家办公了。安妮又来电话说雪太厚,没法开车去,只能走了。她的正门和车库们全被封了,向外开的玻璃门没法推开。车库的侧门向里开,打开后只见一雪墙填满了门框。她用三个大垃圾袋,一只腿穿一个,在大腿部绑好,第三个袋底剪个洞,倒过来从头套到脚,脑袋穿过洞伸出外,将身体笼罩包裹起。打开侧门,笼着的两手在袋里提着套脚的俩袋,对着那雪墙,闭眼撞将上去,再奔两下冲出了雪墙,回身关了门,提着脚上的两袋一脚深一脚浅得跋涉而去。到了我家门口,眼看我家也是大雪封门,要进去太不容易,又给我来个电话说不进来了,直走了,让我们出来踩着她的脚印走,一再嘱咐要套上垃圾袋再出来否则雪会都灌到裤子衣服里。我们又手忙脚乱地找袋子找绳把自己武装好。试着去开前门,我的前门有个廊,上面有檐又背风,尽管廊前也堆起一雪墙,但门还是能推开一条缝挤出去的。我也一头扎进雪墙,再挣扎一番才破墙而出,一脚下去,雪齐腿根了脚掌还没踩实到地,提起后腿,前腿还在往下沉,连滚带爬地到路中。不见安妮,可能已是转过街角,路中留下两行脚印,不,应该是两行腿洞。我提起后腿放入前一个洞,这样两腿交错地踩着她的足迹往前挪,也还顺利。雪停了,无灯的夜却很亮,雪被覆盖的房屋象一个个的小雪包,没有生命的迹象,世界是一片灰白,一片寂静。默默地抡着大腿一个洞一个洞地踩,思绪茫然,大自然面前,人太渺小,太无助。也不知刚才磨蹭啥,让安妮一人孤零零地走在前,这种时候大家应该在一起相互照应。转过角是另一街区,有电了,街灯昏黄,路中有两辆车被雪盖住了,象是雪太深开不走弃车走人了。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到了辛迪家,门口已铲出了一条小道,一条深沟一样的小道。

一进门明亮,温暖如春风扑面,还留着的圣诞树上灯火闪烁,绚烂夺目,电视里载歌载舞,锣鼓喧天,橱房里热汽腾腾,佳肴飘香。辛迪迎来说,快来!快来!快来!怎么才到呀,联欢会早已开始,饺子也已下锅了,人家小红早已到了,安妮过来说看你小脸冻得通红得,我回她道你不也是吗。一会老处扛着锹前来赴会,他面开路,凡雪深之处,不平之处,可疑之处一慨挥锹搞定,为老婆铲出一条银光小道,就这样老婆还四脚朝天的摔了两跤,每次摔倒,她都想完了腿摔折了,老板就怕出事才放她的假,要呆家里玩都玩出事才真不好意思,还好都没事。都有一会了,老谢家还没影,打个电话去问问,打了几次才有人接,两人在忙着铲雪呢,说是这天气易发病,医院常会有急呼得把车道铲出来好应急。

好吃不过饺子,好聚不过包饺子,爬梯一起包饺子是参与度最高,互动最广,形式最不拘,热情高人气旺的活动。大家一拥而上,各现神通,各展才艺,七脚八手,七嘴八舌,一眼看手里一眼看电视,一口神侃一口尝鲜,一耳闻八卦一耳听春晚,无论站坐,无论聚散,可进可退,乏了可坐下看春晚,寂了可挤进堆热闹。饺子包得胖的瘦的长的短的圆的方的站的,坐的趴的也算千姿百态,不过老张大哥同时擀四张皮才是绝活,就那么三下两下一擀,手腕一抖,四张薄薄圆圆的皮象四小碟滴滴溜溜齐齐刷刷地落到桌上,供四五个人包还有得闲。大家做得热闹吃得也热闹,吃得差不多了时春晚也差不多结束了,外面已是艳阳高照,大家意犹未尽到屋外与到此一游的大雪合影留念,此前它给我们带来的阴郁早已散尽。回屋后老谢家来电雪已铲除,出发过来了。又等了一会,还不见人,估计是走过来吧。大家酒足饭饱后开始惦着自家门前的雪了,相互拜年,互道吉祥后,陆续告辞。大道已清干静,一路过来,只见家家都出来了,大人在铲雪,小孩子们在雪上翻滚戏嘻,打雪仗堆雪人,大小狗儿们也在雪上追逐跳跃,一片祥和,一片灿烂。

看人家老谢家铲几小时,我们也磨拳擦掌地回来准备大战积雪,一到家眼镜就掉下来了,家门前的过道和自家车道干干静静,一雪不染。原来是邻居三家老美联合作战把我们这边的道全请干静了,现站那边喝啤酒聊天呢,平时这些邻里们就关系很好,常互相帮助,不过今天这忙也太帮大了。不胜感激,跑过去道谢,并解释是中国新年到人家爬梯了,他们笑道没关系啦,真要谢那就夏天时记着给两个黄瓜吧。原来去年夏天硬要给他们两个中国黄瓜尝,让他们給惦上了,明白了,没问题。自家没事了,老公继续上班,我拿上雪铲去帮安妮。小区里的大道小道都快铲出来了,雪堆放道两旁成雪墙,小道就象一条条战壕,不时有头顶冒出,不时见挥锹,开车在小区里转好象在巡视战场,壕中疑似藏有雄兵百万,豪气壮观,真是个好大的雪,居说是六七十年一遇的大雪。



[ 打印 ]
阅读 ()评论 (3)
评论
目前还没有任何评论
登录后才可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