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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舅

(2018-12-14 06:24:13) 下一个

狗  舅

                                                       吕孟申

                                                  (一)

姥姥家在豫东扶沟农村,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要知道姥姥家既无山又无水,地是贫的,水是涩的;人老几辈子曾有过这样的民谣:“鄢陵扶沟,饿死母狗。”从中不难看出这里贫穷到了何种地步。

      打我记事起,姥姥家便是乡村的特困户,在生产队凭工分吃饭的年月,缺少劳动力的农户生活困难情景就更别提了。姥姥家唯一的棒劳动力二舅当兵走了,家中就剩下体弱多病的姥姥、姥爷,要知道在农村,三十多年前从井里提水担水吃就成了大问题。

      听妈妈讲姥姥家那些年全靠隔壁狗舅照应了,如果没有狗舅的帮助,真无法想像日子咋能过下去。

      1968年,我初中毕业后,为了逃避文化大革命的喧嚣,在母亲的再三动员下,我极不情愿地回到乡下----姥姥家度过一生中难忘的时光。

      狗舅大名叫冬来,姓宋,姥姥家以及全村人都姓王,唯独狗舅一家是外来户。听老辈人讲;狗舅的爹在旧社会曾显赫过,年轻时做过官,只是临解放时,他采取了三十六计----走为上策,随着国民党部队跑到台湾,把妻子和唯一的儿子撇了下来。

    在那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里,地主出身的孤儿寡母所遭受的不公和非人折磨是难以想象的。

     在我清纯天真少女的眼中狗舅绝没有地主狗崽子一丁点丑恶形象。狗舅大我二三岁,在我的印象中他是那样憨厚,不但长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细高的身材,说不上魁梧,却自然露出一种儒雅的气质。

         由于特定的家庭环境的影响,狗舅自小在歧视和白眼中长大的;他见了生人不敢抬头,特别是不敢正面与姑娘媳妇说话,未曾开言脸先红,腼腆得像个大姑娘。

         狗舅天资聪敏,悟性极高,虽然初中还未毕业,但他懂得的知识真不少,天文地理、古今中外、琴棋书画,不少技艺简直是无师自通出手不凡。狗舅虽然生在农村,长在农村,但绝无农村孩子那种憋屈粗俗之态。

姥姥家的笨重农活,比如自留地的麦收、秋收、担水、修房等全靠狗舅常年累月的帮助,虽非同族沾亲带故,但真比有血缘关系还亲几分呢,姥姥,姥爷也把狗舅当作亲儿子一样看待。

现在回想起来,在那些日子里,乡下农民的生活也真够苦了。由于以粮为纲,狠割资本主义的尾巴,村里基本上没有什么工副业,花钱全靠喂鸡,鸡蛋换盐,鸡蛋换日用小百货什么的。当时生产队穷得有时连育秧的温度计也买不起。

新麦打下来除交公粮外,能分到社员口袋里的剩下没几斤了。谁家来客能做顿白面鸡蛋捞面条就算款待了。

当时乡下的顺口溜是:“红薯汤,红薯馍,离了红薯没法活。”

我敢说;中国农村农民是世界上任何民族也根本无法比拟的。他们整天脸朝黄土背朝天,如牛一般无怨无艾躬耕在贫瘠的黄土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祖祖辈辈成年累月生于斯,长于斯,没有奢望和非分之想,这就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只要能吃饱肚子,这是维系一个正常生命的最起码条件吧。

                                                            (二)

在那特定的年代里,每次我在姥姥家小住,最感到高兴和开心的事就是跟着狗舅一块干活和玩了。

狗舅不仅性格温柔而且心灵手巧善解人意,,他能掐一片树叶含在嘴里吹出好棒好棒的曲子,能模仿各种小鸟的啼鸣,常常把我们逗得前俯后仰笑得直不起腰,他却一本正经的像个圣人呢。

姥姥家院子里有一棵歪脖大枣树,每当枣子成熟的季节,狗舅爬到树上晃动枣枝,又大又红的碾盘枣像雨点一样嘭嘭啪啪满院飞落,我们吆喝着,吃着唱着,真比过年还快活。

一到秋天,窝瓜花开的时节,狗舅大晌午头领着我们顶着烈日到庄稼地里去捉蝈蝈,他会用青青的秫秸皮或血红色的秫秸皮编扎成各式各样的蝈蝈笼,那种独特的工艺简直就可称得上民间工艺大师了。

我们一帮小姑娘跟在狗舅身边学捉蝈蝈,往往蝈蝈没捉住,反叫蝈蝈将嫩嫩的手指咬出血,疼的我们跺脚嗷嗷直哭。

每当遇到这种情况,狗舅便会跑过来,捧起我们的小手,用嘴轻轻地吹,也真怪,经狗舅这一吹也就不觉疼了。

在家娇生惯养的我,一个人来到乡下难免有孤独寂寞的时候。我觉得乡村的夜是那样漆黑漫长,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耳边不时传来汪汪的狗叫,风吹树叶哗哗的响声也会使我胆战心惊。

每当夜晚天下大雨,炸雷滚滚,闪电撕裂长空,我就觉得简直是世界末日的来临,我蒙着头,缩成一团,像可怜兮兮的小猫。

人孤单的时候,感情特别脆弱,最需要亲人的抚慰呵护,在乡下那些日子里,除了姥姥、姥爷,我觉得狗舅是自己最亲近的人了。

乡下人喜欢扎堆,热天在大树浓荫下,冷天在牲口房。不管男女老少都喜欢捧着大海碗,聚在一起边吃边聊。什么前三皇后五帝,妖魔鬼怪乃至于东家媳妇西家婆,统统都是闲聊海吹的话题。农闲时,乡下人一顿饭能吃上一两个时辰。讲者眉飞色舞,听着如痴如醉,这也是乡下人一大乐事。姥姥家大枣树下成了人们聚会的场子。

每当我看到狗舅吃饭在场时,心中便觉得踏实美滋滋的;不时拿眼瞟上几眼,我觉得在狗舅身上有一种迷人的内在吸引力;如果哪天吃饭时,狗舅没有在场,我便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丢了魂一样,在那些日子里,狗舅已成了我在乡下生活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

每次我从城里到姥姥家去,说来也真够好笑,说实话第一个想见的不是姥姥、姥爷,而是狗舅。我喜欢他那文文静静

毫不矫揉造作的举止,我渴望听到他那不温不火缓缓地腔调,我觉得狗舅是天底下难得的好人。

真无法说清我是不是把少女最纯洁的感情给了狗舅,这一切都无法说出唇,也不能说出口的,要知道我是城里的学生,他是地地道道的农民,而且还是被打入另册的地主狗崽子呀!

狗舅曾是我心目中的偶像,现在仔细回想起来,他为我默默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从来不表白,也从未向我索要哪怕是一点点的回报,就这样一次又一次他该做的都一声不响地做了,做过的从来不提,就像没发生过一样。

我在姥姥家参加生产队锄草,一人一垅,那些干惯农活的的乡下人干得又快又好,草锄得又净。可我却差多了,没干多大会儿,手上就磨出血泡,疼得难受,直想哭,那种羞愧委屈真想有个地缝钻进去。

每当此时,我总会看到狗舅那亲切鼓励的目光,他总是轻轻地说:“小枝儿,慢慢来,不要着急,干熟了就好了。”

别人干到地头到阴凉处歇晌了,狗舅总是从对面不紧不慢地迎着我锄过来,往往他锄得比我还多。此时此刻,我眼中噙满感激的泪水。

现在我还清楚的记得;每当割麦收秋,,又是狗舅像保护神一样干完自己的活,折回来默默替我干。

我不知道别人是如何想的,是咋议论的,那时我根本顾不了这些,也不怕别人的非议,唯有对狗舅的感激之情与日俱增。

至今难以忘怀----在我又累又渴的时候,狗舅把散发着薄荷清香的茶水递到我手里;将茶鸡蛋偷偷放在我包馍的手绢里……

有那么一件事,我一生都不会忘记的。有一次半夜,我突然感到肚子疼,疼得我在床上打滚,姥姥、姥爷吓坏了,村里又没有医生,离公社卫生院还有二十多里地,姥姥慌慌张张叫开狗舅家的门,没等姥姥把话讲完,狗舅抓起衣服三步并作两步走冲出了屋门,把架子车绑好,从床上揭下席,放上被子、枕头,到了我住的房里,轻声说:“小枝儿,别怕,咱这就去医院!”

看着狗舅那坦诚关切的样子,我便觉得并一下子好了很多,噙满泪水的双眸闪烁着感激的目光。

狗舅轻轻地把我搀扶到架子车上,掖好被子,弓起身,朝漆黑的夜幕匆匆奔去。

赶到公社卫生院狗舅的衣服全湿透了,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他跑前忙后办好检查手续,经查是胃痉挛,医生说再晚送来就麻烦大了。

经过抢救和处置,我疼止住了,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醒来之后,我一眼看到狗舅站在我身边,布满血丝的双眼含着诚挚的笑意,见我醒来,他长出一口气,爱怜地说:“你可把我吓死了!”

看着狗舅那纯真的笑脸,我觉得他就是我最亲最亲的人!

                                                           (三)

从狗舅身上我学到了在城里无法学到的知识,尽管狗舅言语不多,是那种只做不说的,从不表白的人。从狗舅身上我懂得如何做人,体验到了人与人之间超越金钱、名利、地位,最纯真的感情。

一次次我从城里来到乡下开始感到孤独冷清,但逐渐适应之后,又恋恋不舍,不愿离开。每次返程都是狗舅骑车二十多里,把我送到大路上,等我上了长途客车,直到看不见车,他才转身离开。每次与狗舅分开,汽车缓缓开动那一刹那,我眼中就会情不自禁涌满泪水,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感觉,是依恋、还是感激之情…….总之,我那少女的心,不得安宁。

六十年代末,我随大批知青一起插队到豫西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由于有在姥姥家农村生活煅炼过的底子,对于插队生活很快就适应了,从思想感情到繁重的体力劳动,都能自然从容接受了。当地农村干部和知青们都夸奖我,还选我当知青队长,孰不知倘若没有在姥姥家那段生活磨炼,身小体弱的我准会哭鼻子出丑呢。

七十年代初,全国性的知青大招工开始了,我极不情愿地搭上了最后一班回城的车,沿着父亲奋斗的足迹,开始了生命的新的里程。

参加工作不久,凭着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头,拼命干,有农村艰苦劳动锻炼的底子,我觉得再苦再累也苦不过农民;千千万万的农民父老兄弟成年累月默默地把汗水洒在黄土地上,遇上灾荒,连粗粮也吃不饱,他们勒紧腰带都忍过来了,从不怨天尤人,奉献的是赤诚;他们永远是我们学习的榜样,中国农民是中华民族的脊梁。我经常把自己放到农民的位置上比较,一切都会感到满足。我以超出同龄人付出的代价,忘我的工作着,赢得工人师傅和领导的信赖与赞赏。

恢复高考之后,领导举荐我进入大学校门,这对我们人老几辈子一直务农的家庭简直就是一个奇迹;尽管我已有了三年的工龄,原本可以带工资上学,但我硬是咬紧牙关,在生活极为困难的情况下,靠假期打小工、卖报纸、捡破烂,一分一分地攒起学费,赴千里之外自费上学。

四年的寒窗苦,是常人根本无法想象的,我这个丑小鸭迎着时代的风风雨雨,感悟人生的壮烈与卑微,我由一个天真烂漫的纯情少女一天一天成熟起来。

由于学习的紧张,回姥姥家的机会和兴趣逐渐淡漠了,但那曾经洒下我泪水、汗水,欢乐和痛苦的地方,还有狗舅都是令我难以忘怀的,我十分想知道他的一切。

后来听我母亲断断续续讲了狗舅的一些事情,令我心情难以平静,人啊人,人生真是一本难念的经……

随着年龄的增长,同狗舅一样大的,甚至比他还小的农村青年都先后结婚成家了。由于地主家庭出身像一道无形的枷锁死死锁在狗舅肉体和心灵上,使他不得安宁。他在婚姻问题上没有挑选的余地,要知道“黑五类”子女找对象比登天还难,家庭出身不好的子女,兄弟姊妹多的,还有个“转亲”,“换亲”的机会,苦就苦在单根独苗了。

狗舅虽然一表人才,能文能武,但谁家的姑娘愿意跟着他往火坑里跳呢?眼看进入三十来岁了,仍然是光棍儿一个。后来还是一拐弯亲戚介绍他与以粗粗壮壮说话瓮声瓮气,同样是高成分的女人结了婚。

这样凑合的婚姻根本谈不上情投意合幸福美满,只不过履行人类生存繁衍后代动物的本能而已。

狗舅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空有凌云志,满腹心事付水流。

母亲说,狗舅结婚后整天难见一个笑脸,成天不说一句话。学会了抽烟,并且抽得很厉害。他不愿在家呆,冬天住牲口屋,夏天住菜园,头发又长又乱,胡子拉碴。

我听了母亲的诉说只觉得心往上揪,好想在没人的地方大哭一场,为狗舅而哭。我好想好想跑回姥姥家,哪怕看上狗舅一眼也好。但我只是想想而已,无论如何我都没有勇气见到狗舅了,我怕看到他那难受的样子,还是把这美好的印记珍藏在心底吧!

 

                            (四)

 

大学毕业前夕,回到母亲身边,母亲给我唠叨狗舅:“枝儿,你狗舅出事了,让人家打跑,到新疆去了!”

在我的再三追问下,母亲向我诉说了她所知道的有关狗舅的一点情况。

在那特定的年代,家庭出身不好,就像一道“永世不得翻身的魔咒”,把多少有志青年的才华扼杀掉,把本该属于他们能够得到的爱情、事业、前途埋葬,这是多么可悲、可怕的现实啊!

狗舅本应得到得到属于自己的一切,因为他为之奋斗了、努力了,他完全有资格、有能力获得爱情的温暖,事业的成功,实现人生的价值,可是他无法改变命运的捉弄,他为之苦恼过、抗争过,甚至想一死了之。

在狗舅情绪最低落,几乎绝望的时候,本村一才貌俱佳的民办教师王梅偷偷地接近他,用女性温柔的爱心唤醒他重新生活的勇气和男人的尊严。

王梅的父亲是村上的大队长,为人性格刚烈,长的五大三粗,干活从不惜力,是那种宁叫累死牛,不让打滑车的硬汉子。他疾恶如仇,憎爱分明,虽然身为村干部,却从不多吃多占,把名声看得比命还重。

王梅身为乡下女,却出落得淡雅清秀,细皮嫩肉,那眉眼、那气质比城里姑娘还耐看三分。

王梅高中毕业后被安排到村小学当民办教师,她打心眼里喜欢教师这一工作,从未考虑转正不转正,工分多少,她把自己美好的理想与向往、女性的爱心都倾注在学生身上。

少言寡语性格内向的王梅对于狗舅东来的遭遇打心里鸣不平,她敬重狗舅的学识人品,她觉得他是难得的人才,命运对他太不公了,他是值得同情怜悯的。

王梅这个外表柔弱内心刚烈的女子,不顾家庭和人们的议论,主动大胆地接近狗舅,不时为他织上一件毛衣,或买上一双袜子,送去痴情女子的赤裸裸的爱心。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狗舅无法拒绝王梅的热情,他被王梅的痴情所感动,他觉得纵然遭受再大的委屈和痛苦,能有一红颜知己看重自己就不枉为人生了。

爱情真是一驾无法驾驭的魔车,它可以使一个高尚的人变成疯子,使一个智者变为愚人。爱情可以造就一个人,也足以使一个人毁灭。古往今来人世间演出多少悲欢离合的悲喜剧,只要有男人和女人,这种戏还将继续一直演下去。

狗舅与王梅的畸恋像干柴烈火一样愈燃愈烈,终于酿成一场血的灾难。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当狗舅与王梅在麦秸垛鸳梦正酣的时候,一伙民兵巡逻队冲了进来……

王梅的父亲气得要死,指使民兵把狗舅五花大绑吊在梁上朝死里打。把王梅关在自家屋里,也打得遍体鳞伤,还不准出声。

狗舅浑身血迹斑斑,嘴角流血,两眼血红,仿佛喷出火。好一个硬汉,宁死也不吭一声,闻讯看热闹的人们偷偷流下同情的热泪。

后半夜天气骤变,电闪雷鸣,风雨交加,看守狗舅的民兵打瞌睡,狗舅硬是用牙齿一点一点咬断身上的绳子,带着满身的伤痛和屈辱逃了出去。

民兵发现狗舅跑了,兵分几路追赶到天明,也没找到人,只好收兵。狗舅跑了,王梅也精神失常了。

听完母亲的讲诉,我的心碎了,我觉得狗舅的命太苦了,我悄悄抹去眼泪,遥祝苍天,让狗舅从此能够过上好日子,有一个好的归宿,我向苍天祈祷;把狗舅的消息传给我----狗舅,你在哪里?!

                                (五)

    几年之后,姥姥家有人来找我办事,临走时对我说:“小枝儿,你还记得狗舅吧,他如今发了,在新疆一个建筑公司当大老板,找了一个新疆年轻媳妇。”

     多少年了,我一直苦苦寻觅狗舅的下落,我又惊又喜,急不可待地打听狗舅的一切。

     狗舅从家带着伤痛跑出去以后,搭货车先跑到山西小煤窑挖煤,干了一阵子,不堪矿主的苛扣,一怒之下乘车西进到了新疆。抱定破釜沉舟不混出个样子誓不为人!他扑下身子像困兽一样眼中滴血冒火,用血汗换来金钱和人格的尊严!

      狗舅来到新疆以后,性格已经变了,心肠也硬了起来,可怕的现实,逼迫他必须适应社会,

如果你软弱得像一头小羊,必然会被凶残的狼吃掉,如果你是一头雄狮的话,那豺狼之流就会躲着你走!

    开始狗舅做过木工,为别人扎沙发,打家具,后来在建筑队干泥瓦工,凭着聪明勤奋好学,很快学会了识图、预算、成为土木工程师。经他手接的活,丁是丁,卯是卯,质量绝对保证,且工期短,在不太长的时间里就站稳了脚跟。虽然初来乍到,凭着他的精明强干,侠肝义胆,成了人们心目中的“领袖”。

    狗舅绝不是鼠目寸光的泼皮无赖之辈,他从没自暴自弃过,他抱定“东方不亮西方亮,”非得干出明堂的心愿,拼命干,广交朋友,打好基础,决心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来。

    狗舅成功了,当上了一家建筑公司的总经理,资产有几千万,拥有上千人的职工队伍。

    他没有忘记家乡的父老乡亲;他想把王梅接出来,可苦命的王梅忧郁过度含恨离开了人间,狗舅在她坟上哭得天昏地暗,立了好大一块石碑。狗舅与妻子办了离婚手续,撇下五十万元钱,作为补偿费,集合村上二百多名棒劳力,跟他一起到新疆创业去了。

    狗舅在新疆成了远近闻名的颇有影响的人物,自然关心他婚姻的人不少,不少条件相当好的姑娘找上门来,可是经过爱情风波折腾的狗舅早对哪些无真爱的婚姻心灰意冷,抱定宁可独身,绝不赶时兴。有一开饭店的维族姑娘,在狗舅刚来新疆落魄生活无着落的时候,真情的姑娘一次又一次接济他,使他免受饥寒之苦。狗舅打心眼里感激她,发誓;要像当年张良一样报漂母之恩。后来,狗舅发了,维族姑娘仍然开饭店,没向他提出任何要求。不久,狗舅就和维族姑娘结婚了,听说还生了一个胖小子。

    人们常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就是我所了解的狗舅,我心目中那年青英俊的狗舅,今天也该两鬓斑白了,我期待有一天能再见到狗舅,用我的钱摆上一桌酒席,答谢他曾经给我的一片挚爱。

         -----愿狗舅永远年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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