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兵团的日子 (2) 生活

内蒙兵团实行供给制， 棉衣, 单衣, 单帽, 棉帽子, 和球鞋都发. 一律是军绿色, 是师被服厂自己生产的. 这些服装都是棉布做的, 不象以前的确凉军装, 不太结实. 下水一洗, 缩水很厉害, 裤子洗后能缩两寸. 穿不了多久, 就容易磨破了. 而且很容易褪色. 不久, 好多人的单服都洗得成浅黄 接近白色的了. 记得连里发服装的时候, 让男女按个子高矮, 各自排成长长的一队. 服装从高个子发起, 发完了大号, 发中号, 发完了中号发小号. 因为透出消息说特大号, 大号衣服少, 中小号的多, 大家都想领大一点的, 以免缩水以后没法穿了. 中等个的想要大号, 小个的想要中号, 没有几个人想要小号的. 开始排队时, 脑筋灵活的人就往赶快前钻. 老老实实, 动作慢的人只好排在后面等着, 最后只剩下小号的了. 领到满意号码的人喜气洋洋, 没领到满意号码的人垂头丧气, 一肚子的窝囊.

入冬时节, 天气冷了, 排长给我们在宿舍中间砌了一个砖的火墙. 曾经有炉火旺的时候, 半个火墙都红了, 烧的屋子里很暖和. 白天干了一天的活, 脚出汗, 棉鞋里面常常是湿的. 第二天再穿上又湿又冷, 很难受. 所以, 我们常常晚上把鞋口朝下放在火墙上烤. 第二天穿着又干爽, 又暖和. 可是, 经常有晚上到连里或排里开会, 火烧的太旺, 走之前没有把烤着的鞋拿下来, 回来发现鞋被烤坏了. 轻者, 鞋面烤黄了, 严重的, 鞋帮都烧没了. 还弄的满屋子的烟和臭胶皮味儿, 就这样我烧坏了好几双鞋. 这些鞋大部分都是我从家里带来的. 妈妈怕我的鞋不够穿, 给我准备了不少双. 以后我不敢烤了, 只好把鞋放在炉子旁边, 第二天没有烘干, 也就凑合着穿了, 潮的也比烧坏了好.

刚开始发新棉服时, 大家还穿的挺整齐的. 后来, 有的男知青把棉袄给烤糊了, 露着棉花, 也有的人的棉袄太肥, 为了防止钻风, 腰里系一根草绳, 看着象要饭的似的. 当然, 这样的人是少数. 女知青基本没有这样的. 八十年代上演的一部梁晓声写的电视剧”今夜有暴风雪”, 讲的是东北兵团知青的故事. 里边演的知青就是穿着露着棉花的破棉袄, 腰里扎一根草绳. 看着真和我们连有的人一模一样.

供给制包括以连队为单位集体起伙, 吃饭不用花钱。开饭时, 每个班派两个人到食堂把饭打回班里吃. 一个笸箩盛馒头, 一个饭盆盛菜. 除了过年过节改善生活, 平常就是一个菜. 当时伙食标准每人每月13.5元, 定量一斤肉. 连里养猪, 能补贴一些, 所以每个月能吃上不止两三次肉. 鸡蛋偶尔有, 鱼则极少, 过年过节才能见到. 主食主要是馒头, 米饭很少. 也没有窝头, 杂粮. 每人每顿一个馒头, 馒头的个很大, 有五,六两. 别看我们那儿吃馒头, 是细粮,  可是那面是全面粉, 吃着牙碜, 经常蒸的夹生, 一咬粘牙, 拿手一按一个坑都不起来.  

因为菜里没有什么油水, 人们的饭量就大, 女的能吃饱, 男的好多人都不够. 菜是大锅抄的, 按每人一菜勺的量给. 男生不够吃, 经常让一个脸皮厚的去打菜, 好多要点. 炊事班长是个北京女知青, 是个很能吃苦耐劳, 又比较好说话的人, 她高兴时就能多给一些.

蔬菜夏天种类多一些, 主要是西葫芦, 和其他我们种的比较好洗好切的菜. 豆角这样摘起来很麻烦的菜很少吃. 我们帮厨时经常干的是和面和切菜, 切的最多的是西葫芦. 冬天只有洋白菜和土豆. 因为这两种菜容易在菜窖里保存. 菜窖是半地下的, 天气最冷时菜还是会冻坏的. 然后就会烂了. 我们菜排冬天的活就有倒菜窖, 把烂了的洋白菜叶扒掉. 削掉烂了的土豆. 但有时烂菜没削干净, 就下锅抄, 弄的一锅菜都有一股烂菜的味道. 用给几百人做饭的大锅抄菜, 菜多了翻不过来, 加水闷, 和煮的差不多. 根本看不见油. 洋白菜里放酱油一煮, 成了棕红色的了, 真不怎么好吃. 而且这样的菜要天天吃, 吃一个冬天, 真让人腻死了. 所以我一直到现在都不爱吃洋白菜, 我去超市也从来不买. 都是因为那时吃的太多了.    

我们宿舍后面是个小礼堂, 腌咸菜的大缸就放在里面, 夏天咸菜缸里生了很多蛆, 白白的蛆在缸里蠕动着, 看着有点恶心.  早上, 炊事班的人从缸里捞出咸菜, 用水冲一下, 切切就给我们吃了.  以前听说酱菜厂的缸里有蛆, 这回可是自己真正看见了.  可是不吃, 吃什么呢?  别想那么多就是了.

兵团除了管吃管住发衣服, 还有津贴费. 头一年每人每月5元，第二年6元，第三年7元. 女生每月多发七毛五的卫生费. 星期天不出工时, 我们可以请假到六里地以外的镇上去. 镇上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买的, 有些附近的老乡卖蚕豆, 葵花籽. 炒蚕豆六毛五一斤, 炒葵花籽一块一斤. 据说以前便宜的多, 自从那儿去了知青, 价钱就涨起来了. 买回葵花籽和蚕豆, 摊在床铺上开吃, 没几天就吃光了. 刚去兵团时, 我们从家里带了不少香皂, 肥皂, 牙膏等日常用品, 不用花钱买了. 津贴费差不多都买了零食吃了. 如果去前旗玩, 中午回不来, 在饭馆里吃一顿饭, 一个月的钱就花的差不多了. 有的人家里担心孩子生活不好, 给寄来吃的东西, 或寄来钱, 排里就要开会批评, 班长还动员这些人把家里寄来的东西退回去. 从那以后就没人家里再寄了.  
 



不白活一回--毛阿敏
链接：http://space.wenxuecity.com/media/1227322512.mp3

不白活一回 凤飞彩云追
不白活一回 雁叫鸟相随
不白活一回 金翅那个鲤鱼敢玩水
不白活一回 大鹏腾空往高飞
活就活他个船撵浪
活就活他个龙摆尾
活就活他个云升霞呀
活就活他个地增辉
不白活一回 活他个拼命三郎才
有滋味 有滋味

不白活一回 苦也不觉得累
不白活一回 难也吓不倒谁
不白活一回 姑娘那个小伙撒花儿美
不白活一回 一辈一辈胜一辈
活就活他个老变少啊
活就活他个瘦变肥呀
活就活他个穷变富呀
活就活他个虎生威
不白活一回 活他个心想事成
笑声脆 笑声脆

[xxq2001]

• 写得好！真得很感慨....... -五味七色- ♀ (0 bytes) (3 reads) 11/21/08
• 谢谢！欢迎班头儿回来，敬献歌曲：遇上你是我的缘 -xxq2001- ♀ (22 bytes) (2 reads) 11/21/08
• 顶！好文！鼓５掌！ -wo-8- ♀ (0 bytes) (2 reads) 11/21/08
• 谢了！ -xxq2001- ♀ (0 bytes) (1 reads) 11/21/08
• 鼓掌。还是兵团好，有衣服发我们也按兵团建制，可没这些待遇呢。火墙啊，长蛆大缸。。。好熟悉。
-星星河- ♀ (80 bytes) (4 reads) 11/21/08
• 也许是刚开始的热乎汽。内蒙兵团69年成立，我69年去的。 -xxq2001- ♀ (9 bytes) (0 reads) 11/22/08
• 真是都不一样，看看云南那些兵团的多惨啊。 -加州花坊- ♀ (0 bytes) (2 reads) 11/21/08
• 嫉妒兵团管吃管穿还发钱！！！就是不自由，嘿嘿~~~ -龙坡居士- ♂ (0 bytes) (1 reads) 11/21/08
• 鼓掌！美啊，还是兵团好，有吃有喝，有住还有钱拿。 -喝白开水健康- ♀ (0 bytes) (1 reads) 11/21/08
• 哈，这样的知青生活还应该留给现在的年轻人。 -A-mao- ♂ (0 bytes) (0 reads) 11/22/08

[loonlinda]

写的好，真实，画面感很强，当年生活的再现，你们当年的经历是如今十五六岁的孩子是无法体会的。不过话说回来，你们连比其他一些地区好多了，有的更苦，条件更差。

[xxq2001]

回复群思的评论:
谢年兄留言. 看来你们那儿比我们还惨.

[群思]

看到了，我们那一年吃三次肉，十一，五一，春节。去东北前不吃肉。回来后连肉皮都吃了。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