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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回 香港聚會說緣分 東京捧場尊古禮

(2008-08-20 04:37:00) 下一个

卻說大千正要說話,林藹帶了一位陌生女孩風風火火地闖進來,走到門口,看見大千和郭有守僵持在那裏,氣氛十分緊張,好像在吵家。

大千看見林藹像遇見救兵似的說:“林小姐,你也替我想想,共產黨要我回大陸去,我欠了十五萬美金債,他們也願意替我償還,但我這一家子人,靠我一個人賣畫過生活,在那邊又不能賣畫,我又不會勞動,將來的日子怎麼過……”

郭有守看見大千失態,不耐煩地說:“他們小孩子家,懂得什麼?何必對他們講這些廢話!”

兩個女孩看見這付局面,一時手足無措,十分尷尬。還是林藹機靈,拉著女同學的手道:“老夫子,郭先生,你們有事,我們就不打擾了,下次再來。”說罷兩個女孩子牽著手,飛一般地奔下樓去。

看見林藹下樓,郭有守站起來無奈道:“八哥,這事我也不勉強,從兄弟情意說,我已經仁至義盡了,以後若有事端,兄弟也幫不上忙了。”說罷怏怏地下樓去。 

卻說大千正在不愉快之時,接到郎靜山將在東京開攝影展覽會的請帖,給了他離開巴黎的藉口。他拿了請帖去向郭有守告別。郭有守也不挽留,只提了些請八哥三思而行的忠告,把他和雯波送往機場。

大千買的是經香港轉機,然後到東京的機票,他準備在香港會見一些老朋友。

他一到香港,立即給高嶺梅打了個電話。接電話的是高嶺梅的女兒,她聽到大千的聲音,親切道:“張伯伯,我們全家都想念您啊。”

大千高興道:“你就是那個紮大辮子的小姑娘嗎?聽聲音都長成大人啦。”

電話那頭道:“張伯伯,我的辮子早就剪掉了,現在留長頭髮了。”

“好好,哈哈,都長成大人啦,難怪張伯伯的鬍子都白啦!”

“張伯伯,幾年前你給我畫的冊頁太好了,我還保存著呢。”

“好好,張伯伯有空再給你畫。”大千爽氣道。

 大千待人熱情,沒有架子,高家上上小小的人都喜歡他,尤其是孩子們,每次去做客都要拉著他在小冊頁上留下一點墨寶。

高嶺梅接過電話,拉直聲音道:“老兄啊,你來得真好,張孟休兄也正好從美國來。我約他中午在陸羽茶室飲茶,大約中午十二時左右,請您和嫂夫人一起來吧!”

“哎呀,太巧了,我已經有好幾年沒有見到他老兄了,正想念他呢。”大千看看掛表道,“我和雯波一定來,不見不散。”

陸羽茶室是香港一家著名的茶樓,許多電影明星和商界大佬都喜歡到這裏來約見朋友和品嘗點心,許多外國人也慕名來光顧,為此店裏雇傭了幾名西人招待。這使它在同行中的著名度更為突出。

當大千和雯波踏進酒樓的時候,高嶺梅和張孟休已經先到了。

大千和張孟休幾年不見,一見面,少不了一番感歎光陰易過之類的老話,他倆因為同姓張,所以以宗兄弟相稱。

張孟休道:“我離美前給你去了好幾個電話,葆羅說你們兩位不在巴西,上法國去了,法國的電話他也不知道,於是也只好做罷。我想在東京朗兄的展覽會上一定能碰見你,果然剛才嶺梅來電,說你們今天一早已經到香港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相見全不費功夫。”

大千道:“人生相逢就是個‘緣’字,要時間、空間、物件三種因素湊合,才會機緣成熟,這是勉強不得的事。”

張孟休道:“老宗兄說得還不夠全面,就是三種因素具備了,大家聚在一起,如話不投機,各自分手,這還不能算有緣。”

高嶺梅道:“古人說‘緣’,後面還要加上一個‘份’字,叫做‘緣份’,譬如張先生和李小姐是相好,大家有這份心意,但因某種原因做不了夫妻,這叫有緣無份,相反如果張先生有了夫人,卻關係不睦,這就叫有份無緣了。”

大千捋須笑道:“嶺梅,你這個比喻,是指著和尚罵禿子,而且還只說對了一半,你說我和秋君有緣無份還可以,你說我和內子不睦,這就錯了。我和雯波好得很呐!”

高嶺梅自知失口,辨解道:“我這張先生李小姐是,順著張三李四隨口胡謅的,決無指桑駡槐之意,如有失口,還祈嫂夫人原諒。”說罷對雯波連拱了三下手。

“我不介意,我不介意!”雯波尷尬地伸手擋道。

大千和張孟休在一旁樂得捂嘴大笑。

大千道:“我覺得宗弟的話有道理,到底是從北大出來的科班生,比我自學成才的草板生要想得全面。”

張孟休道:“老宗兄過謙了,當今市面上的中醫、作家、畫家,有幾個是從科班出來的?”

眾人正在說笑,侍應來問要喝什麼茶。

高嶺梅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紙包,指著大千道:“我的客人喜歡喝上等烏龍茶,我自己帶了茶葉來。”

侍應接過茶葉離去。

張孟休道:“嶺梅生活在香港到底諸事方便,不像我在美國,上唐人街飲茶要一個小時汽車,所以平時只好到洋人的店裏吃牛肉、雞腿、洋蔥、土豆。”

大千道:“我那裏連你們美國都不如,上一次聖保羅就要九十幾公里,就是到了那裏也沒有茶可飲,別說嘗中國點心了。”

“不過老宗兄要過伯夷叔齊的采薇生活,這就是另外一種活法了。”張孟休道。

“唉,你們都誤會我住在巴西,山清水秀就樂不思蜀了。你們可知道我夜夜夢中歸故里啊。”大千訴苦道。

張孟休也歎息道:“我們流落在海外的遊子,心情是一樣的,我也夜夜夢中回故里呀。我經常在夢中回到北大的未名湖邊,和同學們逛沙灘、馬神廟……學生時代雖然生活清苦,穿四季可改裝的藍布大褂,每月只有幾元錢的伙食費,但生活有理想,有激情。可現在越老越覺得活著沒有意思了,要回去,怕國內無休無止的政治運動,不回去,又想得厲害,真是矛盾透了。

“別談那些傷感的事,還是談我們如何去東京,看朗兄的攝影展吧。”高嶺梅打斷他們的話題道。

張孟休道:“我買了下個星期去東京的船票,老宗兄,你就和我同行吧。”

大千道:“你為什麼不坐飛機?坐飛機只要兩個小時,坐船要一天一夜,何苦,況且我後天趕到日本還有事要辦。”

張孟休道:“我眼中所見,坐飛機出事的朋友不下於五六位,出門本是旅行,不趕事,保險點,還是坐船。” 

大千道:“坐船浪費時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相信有命。”

張孟休道:“那我就不勉強了,你和嫂子坐飛機吧,我們在東京見面。” 

“好,你告訴我船名和航班,我到碼頭來接你。”

張孟休掏出一張紙,寫道:“鴨頭丸輪……”

高嶺梅見了,打趣道:“這條船的名字倒有趣,叫‘鴨頭丸’,為什麼不叫‘喪亂帖’?”

大千道:“中國是他們的文化老祖宗,日本的文化起源於中國,但又繼承得不倫不類,笑話百出。”

       張孟休將輪船航班的日期寫明瞭,交給大千不提。

 卻說那天張孟休乘坐“鴨頭丸”來到東京港口,船還未靠近碼頭,就遠遠看見大千手拄拐杖,風吹長髯,旁邊一個長髮披肩的女士勾住他的手臂,在人群中等候。張孟休估計,這個就是他在日本的侍女山田了。

一上岸,大千就把張孟休接到偕樂園,正是吃晚飯時分,一進門,雯波接過他手中的行李道:“今天晚上在家中吃日本火鍋,不知符合張先生的心意否?”

張孟休對大千道:“說句老宗兄不中聽的話,日本火鍋比你們四川火鍋味道好。”

大千道:“你說這個話,何以見得?”

張孟休道:“四川的的火鍋和他的菜肴一樣,色澤濃烈,麻辣灼口,這樣一來,喧賓奪主,失去了主料的原汁原味,而日本的火鍋則用清湯調成,主料多為海鮮,色澤淡雅,入口清醇。” 

大千道:“不愧是行家之說,我同意。”

山田在一旁插嘴說:“老夫子平時說起吃的,都是中國第一,今天總算承認我們日本也有好吃的啦。”

大千道:“人類的飲食是從茹毛飲血進化到用火燒烤,再進一步進化,就是投放佐料,煎炒烹爆,你們日本人吃魚生片、生牛肉,是停留在飲血茹毛的低級階段;英國人吃半生不熟的烤牛排,是停留在吃燒烤的中級階段;唯有我們中國人,懂得煎炒烹爆,投放各種佐料,燒出世界上第一流的菜肴來,才是高級階段的。”

張孟休道:“老宗兄的話有道理,我在美國,看到印度人和非洲黑人吃飯是用手抓的,白人吃飯是用刀叉的,中國人吃飯使用筷子的,我跟鬼佬開玩笑說,用手抓的是野蠻民族,用刀叉的是半文明民族,只有用筷子是文明民族。”

大千笑道:“哈哈,有道理。” 

不一會,山田將做好的火鍋湯料端來道:“今天的湯料是按客人的口味設計的,為了突出主料的美味,我用昆布和柴魚或味噌做鍋底,蘸醬是用桔醋、蘋果醋等水果醋以及芝麻醬汁等調成。有些主料是經過烹製,再用來涮的,請放心使用。”接著又端來牡蠣、銀杏、鮮蟹、鮭魚……

張孟休先是誇獎山田的能幹,然後和大千動筷,邊吃邊聊。

兩人說著,張孟休突然舉起筷子,指著牆上的日曆說:“啊呀,今日正好是七月七日。”

大千也看著日曆,扳手指道:“從丁醜到丁酉,盧溝橋事變至今,已經整整二十四年了。”

張孟休歎息道:“這二十四年來,國家飽經滄桑,前八年是中國人與日本人打,後三年是共產黨和國民黨打,國民黨打不過共產黨,退到臺灣後只好與原住民打,搞什麼‘二·二八事件’;共產黨勝利後則繼續革命,在大陸上搞所謂的階級鬥爭,和‘地富反壞右’不停地打,這幾十年中國人之間的打鬥,恐怕要傷著民族元氣了,日後如若內傷發足,後果難料。”

大千道:“先慈生前常教道我們,立業要立萬世事,留名要留千秋名。要做到這樣,只有在文化上有所建樹才成,那些搞政治的,就算逞一時之能,但政壇變化詭譎,昨是今非,有幾個不背上千秋駡名的。”

張孟休道:“古詩道,聰明的遁入空門,癡迷的枉送了姓名。世界上有幾個像您這樣聰明的人啊。”

大千道:“你沒有喝酒,怎麼說起醉話來,把我放到鍋湯裏去尋開心?”

張孟休一怔,然後大笑道:“罪過,罪過,我說的全是說真話,哪敢拿你尋開心。”

大千轉過話題道:“聽說郎世兄這幾年的經濟景況不佳,他在逆境中開這次影展也很不容易。”

張孟休道:“郎世兄脾氣硬朗,你用經濟貼補他,他會生氣的,我計畫在這次展覽上多買他些作品,幫他分擔一些。”

大千道:“我也這樣想。”

卻說第二天上午,大千和張孟休來到展覽廳,大千在留言簿上簽過名,一些先到的朋友紛紛前來寒暄,郎靜山拉著大千和張孟休的手道:“你們老大遠的親自趕來捧場,實在是隆情厚義。”

大千看見圍觀的人多,悄聲對郎靜山道:“朗兄先去招待別人要緊,我和孟休慢慢參觀,有話等展覽會結束後再聊。”

郎靜山道:“那你們就隨便看吧,多提意見。”

大千打發走了郎靜山,陪著張孟休一一看來,十分認真,並對每張照片的取景和曝光都作詳細的分析,看到得意處,大聲讚歎道:“這幅《煙雨空蒙》,簡直是米芾山水,耐看,耐看;那幅《蕭瑟秋景》,枯樹瘦石,有倪雲亭味道!”

張孟休對大千的耐心感到奇怪,不由悄聲道:“我們來多買他幾張作品就是了,何必看得那麼認真?”

大千湊近他耳邊道:“宗弟差矣,當年曾師告誡我,為朋友捧場,決不可敷衍了事,簽個名就走,一定要認認真真看完全場,這樣才表示對朋友的尊重,另一方面也是自己學習的機會。以前,只要我在北京開畫展,梅蘭芳先生無論如何忙碌,都會抽空來捧場,而且對每張畫都看得很仔細。這是老一輩的規矩。”說罷來到一幅墨竹前,反復看了好幾遍道,“這張竹子照得實在好,有詩情畫意。可與宋朝畫家文與可的墨竹媲美。”

大千看完全場,又重複兜了一圈,和張孟休各自選購了一些照片,便上前和郎靜山告別。

郎靜山道:“我們多年沒有相遇,豈能不合影就走。”說罷拿出他那常用的方盒照相機。

大千手捋長須,故作姿態,郎靜山端機凝神,捕捉瞬間,一對穿著長衫的名人像定格了一般,頗受人注目,這種場面甚為難得,頓時周圍閃光燈四起,劈劈啪啪,反被人先照了去。

大千見狀,幽默道:“照人者不恒照之。”

圍觀者一陣哄笑,都歎大千出語機智。

照罷相,郎靜山拉住大千和張孟休的手道:“這些年來老朋友星散各地,難得有機會聚在一起,中午我在唐人街四川飯店擺下兩桌酒席,請你倆看完展覽就過去。”

聽說筵席擺在四川飯店,大千高興道:“可是在陳建民的店裏?”

“真是,這幾年他兢兢業業,把飯店生意做大了。”郎靜山道。

“哈哈,”大千高興道,“上次他從我這裏偷去了幾隻拿手菜,不知今晚他獻出來否?”

郎靜山道:“他聽說你來東京很高興,叫我一定要邀請你前往,他說他已經將你的幾招拿手菜進行了改造,今天要請你評判一下。”

“哈哈,”大千捋須笑道,“有進步就好!”

卻說大千告別了郎靜山,出得展覽廳大門,把剛才買的的照片交給張孟休道:“這些照片送給你。”

張孟休詫異道:“你既然買了,為何送我。”

大千道:“這些照片可以送給你做資料,尤其是這幾張竹子,剛才我已經說了,照得好得很。”

張孟休道:“老兄真是一舉兩得,既捧了郎先生的場,又給我賜了禮品。”

大千道:“國父說,人盡其材,物盡其用,地盡其利,我把照片送給你,至少是物盡其用吧”

張孟休打著拱手道:“那我就謝謝您了。人們常說和你交往有三福,眼福是我剛才跟著你看郎先生的攝影,勉強算是享受過了;耳福,過一會吃飯時,少不了會聽到你擺龍門陣;唯有這口福,不知這家四川飯館的菜肴如何?”

說話間,兩人來到四川飯店門口,大千剛要進門,冷不防一個身材微胖,頭頂微修,戴眼鏡的中年人,從後面追上來,拉著大千的手道:“啊哈,八哥,好久不見了。”

大千握緊他的手道:“樂師兄,聽說你去了美國,怎麼資訊全無,你想得我好苦。”

樂恕人道:“一言難盡,過一會在酒席上再長談吧。”

三個人連袂進入大廳,就看見陳建民出來恭迎。

大千拉住他的手問:“這一陣生意可好?”

陳建民指著大廳正中得金字招牌道:“憑老夫子這幾個字,就差不到哪里去。”

大千抬頭望望匾額道:“有金字招牌容易,要保住永遠不被砸掉才難呐。”

陳建民連連點頭道:“在八德園的那些日子,老夫子教導我的每句話我都記得,憑一點我就可以立在不敗之地了。”

“這就好,這就好!”大千答應著,跟著陳建民進入包廂。

三位客人一到,包廂裏的氣氛陡然熱烈起來。

“張先生,你還記得我嗎?”一個西裝筆挺的高個子前來和他握手。

大千先一愣,接著高聲道:“你不是張伯謹兄嗎?抗戰時在北京一別,已經二十多年了。”

“哈哈,你好記性,那時我剛從湖北教育廳長的任上下來,調到北平當副市長,聽說你在頤和園作畫,我和右公一起前來拜訪。”

“記得,記得,我還跟你畫過一張金碧山水呢!”大千道。

“那張畫是我的鎮堂之寶,現在還掛在我三藩市新家的客廳裏呢。”張伯謹不無自得道。

樂恕人介面道:“你也住在三藩市?”

大千指著張孟休道:“還有我這位老宗弟呢。”

張孟休對大千道:“這麼多人都住在三藩市,老宗兄就一起搬來住吧,我們好經常吃到你的大風堂名肴。”

大家正在說笑,郎靜山帶著幾個朋友進來。

看客人到齊,侍應開了兩瓶XO,給眾人斟酒。

席上皆是名流,三杯落肚,自然就生出不少話題來。

先是樂恕人道:“聽說蕭乾也被打成右派了,笑話。”

張孟休道:“老兄有何話可笑,如今大陸的讀書人哪個不是小心翼翼的,在他們那套階級鬥爭理論的指導下,任何人被整肅,都不是笑話。”

樂恕人道:“我氣不過是,當年歐洲盟軍總部批准隨軍採訪的中國記者共八人。其中到戰場實地採訪的記者為六人,我記得有中央通訊社的餘捷元、大公報的蕭乾、新民報的丁垂遠,我和毛樹清是代表中央日報的,還有一個叫什麼來著……”他拍了一下腦袋,想不起來,跳過道,“另外二人是當時中央通訊社巴黎分社主任徐兆鏞和倫敦分社主任任玲遜。明明有這些人參加,是鐵的事實,可是中共的歷史卻變成,只有蕭乾一個人是戰地記者了,那我們算什麼?”

張孟休道:“樂師兄問我們算什麼,我來回答你。成則英雄敗則寇,我們算寇,這下你得到答案了吧。”

“這有什麼稀奇,連他們那張《開國大典》的油畫也經常更動,今天把那個換下來,明天把這個放上去。搶江山只要根據需要,有什麼事不能幹的。”張孟休道。

這時陳建民領著侍應端來了一大盤造型精美的菜肴,大千第一個叫道:“這就是‘彩鳳拼盤’了。”

陳建民道:“老夫子,這是按照您的構思製作的。”

大千站起來,用筷子指道:“鮑魚、魚翅、雞片、髮菜、火腿片、冬筍片……都是用高湯浸泡的。”

霎時筷子如雨點,大家邊吃,邊喊好。

接著,“清蒸肝膏”、“大千釀豆腐”、“椒麻紅油雲白肉”…… 

樂恕人對大千道:“你老兄是五百年來出一個的大人物,我與你相識三十多年,一直想好好為你寫些東西,但在報社做,為吃飯整日寫些沒有意思的東西,等我手頭的東西寫完了,一定抽空來八德園住上一陣,好好採訪你。”

“不一定要寫文章才來八德園,你什麼時候來,我都歡迎。”大千道。

那日飯後,大家少不了又是拍照,又是聊天的,一直鬧到吃了晚飯才酒足飯飽地離開。

卻說大千回到八德園,和雯波一起,剛放下行李,看見沈武侯匆匆前來,大千問過好後說:“有什麼要緊事嗎?”

沈武侯看看雯波道:“沒有什麼事,你們先忙,等等我再來稟報。”

大千放好行李,換過衣服,回到畫室,沈武侯又走了進來,把一封信放在畫案上道:“這是封重要信件。”

大千接過一看,是三哥麗誠的來信。他打開信紙,讀著讀著,突然一陣哽咽,兩行熱淚從鼻槽間流淌下來,轉而伏案飲泣,悲痛欲絕。

欲知發生何事,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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