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羊补牢

真实的记载如梦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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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旗下的小鬼儿(下九十七)

(2018-11-23 05:14:51) 下一个

(九十七)

 

中午十一点多时我到了复兴门,给大非留了小胖的呼机号后下了车,想她可能还在裁缝铺没到家,便找个公用电话试着往她家里打电话。有人:“喂,哪位?”

“我。”

“回来啦,在哪儿呢?”

“就在路边公用电话,怕你不在先打一个。”

“我在我在,怎能不在呢?我今天哪儿都没去,早上送完孩子就回来等你。你快回来吧,我要立刻见到你。”

门还没关上,我俩已抱在了一起。皮箱掉在了地上,衣服已掠开,两人粘在了一起,轱轱隆隆地转着圈儿地趔趄到了床上。领带揪开了,衣服扔了一地,不知是谁的脚把床头的闹钟也蹬到了地上。

厨房的水壶吱吱地叫着,电话铃声响了多次,可这一切也挡不住那娇喘吁吁,呻吟绵绵。

陶醉,哪个能体会这般陶醉?

神颠魂倒难守舍,头绞足缠紧裹舌。潺潺小溪流不尽,大旗一杆通天彻。

迸发,什么能阻止这迸发?

黄河之水天上来,汹涌澎湃发指间。到得如此温柔界,瞬刻即死又何堪?

巨浪拍石,惊涛掠岸,就是泰山倒下也压不住我雄姿勃发。

高潮是从骨子里产生,让情欲浇灌,由爱抚点燃,在飘然中爆发的。它似台风掀起的巨浪,一波胜似一波,汹涌澎湃,势不可挡,久久的难以平静,而一矣平静后,从她那疲惫的脸上和恬淡的神情中溢出的是无限的满足和难以言表的幸福。

这时的女人美得让你甘愿把自己掏空。

我们就在这不敢见人又内心无愧、偷偷摸摸又光明磊落、安安静静又暴风骤雨、默默无语又甜甜蜜蜜的几十平方米内度过这心惊胆颤又义无反顾的日子。

看她那么辛苦地接送孩子,在自己家和她妈妈家、裁缝铺之间整日奔跑着,我心里十分不忍,便给小沉打了电话:“小沉,最近怎样?”

“咳,别提了,酒楼生意惨淡得很。你那歌厅的音响费还有十五万没给,人家天天来催,说再不给就把所有音响都拆下来。你怎么一直没来电话?肖瑶找出那个金腰带牌了。我一直想给你可没你电话,只好等你来电话。”

“你记个呼机号,126-3886,有事找我就呼这个号就行了。”

“那这个金腰带牌你要不要啊?那是纯金的吧?挺重的,能卖点钱。”

“要卖也得按文物艺术品卖,目前我不能接触人不太好出手。要是按金价卖可就亏了,就算有二百克也就两万来块钱。哦---行,你给我吧,实在没辙我就按金价卖了。”

“在哪儿给你?叫肖瑶和你定吧,我得马上出去一趟。”

肖瑶接过电话说:“小猛你好,你说吧,我什么时间都可以。”

“在---燕京宾馆门口吧,下午六点。”

         五点一刻,小胖回来了,我向她说出去有点事。她不让去,我说和我弟弟见面她才同意,可非要跟着去。我反复和她讲了你们互相都不认识才好,会避免许多意外的麻烦后,她才放我出来。

到了燕京宾馆都六点十分了,坐在肖瑶的车里,看她有些紧张我便让她回去。她说:“我先送你,你去哪儿?”

“我打车就行。”

“这一带尽是认识你的人,你站路边截车太危险,还是我送你吧。”

“那好,复兴门立交桥边儿上那个广电部宿舍。”

肖瑶一直把我送到了楼下,她回去时天已黑下来了。

小胖做好饭,正焦虑不安地等着我,听到门铃声她马上开门张嘴就说:“你可回来了,真让人担心。”

我笑道:“你要是这么紧张,我可不敢在这儿住了,长了还不给你吓出个好歹儿来。”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咱俩在一块时我一点都不紧张。只要是一个人时就心里发慌,尤其是你出门去,我简直就像屁股上有钉子,在哪儿都坐不住。你最好别出去了,我受不了这刺激。”

看着她心有余悸的样子,我怜爱地把她抱在了怀里。

韦蕊进海淀分局已经快一个月了,她真没想到沈猛警告自己的话在当天应验了。她唯一庆幸的是沈猛那天居然出去了,不然他要从我这儿给连累进去,我会后悔一辈子的。我进来能有多大事,还不是关几天罚点款呗,可沈猛要是进来了这一辈子就完了。

他现在住哪儿呢?现在这气温不是可以在马路上公园里和一切露天的地方能忍一夜的。唉,怎么还不放自己呢?

韦蕊不知道她倒霉了,她赶上又一次的扫黄运动。那天到她这来领盘的人里有一个在几天前卖盘时被抓,过去罚点钱就出来了的事,今天却遭到了暴打、严审、关押。他交代了过几天有几个人同时到韦蕊家去拿盘的事,在公安的看押下,他带着一帮警察闯进了韦蕊的家。人脏并获,抄走了两提包光盘,连韦蕊在内抓走了六个人。

中国的公安部门对这经久不息的黄风已是久治不愈,且这黄风已将我们坚强的公安战士刮倒了不少。这东西怪得厉害,越治越烈,就像黄水疮,流到哪儿哪儿长。也难怪,白天在公安会议上讨论时把淫秽的置人腐败下流的东西看得那么清楚,人人发言都慷慨激昂地像个意气风发的斗士,个个把自己的亲弟弟骂得体无完肤,羞得垂头丧气。可晚上一坐在录像机前,歌舞厅里,它马上就来了精神,像不倒翁似的无论你怎么按它吓唬它它也笑呵呵地非立着不可。

这全民皆黄可了不得,这样将民之非民,国之不国,怎保这红色江山万代传?

殊不知,这是红色文化长期掩埋人性的结果。一个封闭燥热的地窖,突然从那厚厚的墙壁隙缝中吹进一股带有花粉症的春风,有谁不争相奔向那缝隙,管他什么花粉过敏?这紧张灼热的瘴气憋闷烤炙得已令人们窒息。

人性的释放只要在没有损害公共利益、侵犯他人权益的前题下,只应规划在思想文化意识问题内,应该用解放人性,剖析人性,疏导人性,提高认识,用相应的道德观念,文化修养,社会价值来解决。

可这繁杂的难以立时见效的方法太麻烦了,我们是共产党人,革命者,同样要以只争朝夕的精神来搞精神文明,要收到立竿见影的效果,要快刀斩乱麻。

乱世用重典。对待这黄色泛滥,要像秋风扫落叶似的残酷无情,要从严、从重从快地抓一批,判一批,毙一批。

更有当政者借此来转移国内矛盾,行其司马昭之心。

看吧,一时间大街小巷警车长鸣,街头路口戒严盘查,到处是镣铐的铿锵声。

俗话说,不打勤的,不打懒的,专打不长眼的。

没权的,无钱的,都成了不长眼的,通通因黄被抓,重判。

韦蕊因贩卖淫秽盗版光盘被判处有期徒刑七年,在她三十四岁之时来到了她从不曾想到过的牢狱。

为了有力地管理、改造这众多淫荡无知的女犯,北京市劳改局在大兴县原团河农场的旧址修建了一所新型女子监狱。这里戒备森严,实行二十四小时的全方位监控。

你们不是淫吗?那好,今天就让你们连自慰的机会都没有,连香肠都不准带进监舍,监狱大改革啦。谁敢在被窝里自我解决饥渴的性?那被窝的颤动会把你抖到小号去,更甭想同性相慰了,过去的大通铺全部改成了上下单人床,我们要强制地灭掉人的淫性。

韦蕊对同性和自慰都没有兴趣,她只是想儿子。七年后她在四十一岁又回到家时,八岁的儿子已经十五岁了,长成了帅小伙。她激动地抱着儿子心中默默地说:孩子,妈妈对不起你,今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在小胖家我养得又白又胖,我们从习惯了的悄悄摸摸中找到了欢愉。当我给她讲我这小鬼儿的坎坷经历时她流着同情的泪水,当我憧憬着我做人的渴望时她激动不已,坚定了我重生的信念。

可在这鼓舞人心的期望转到现实时,立刻明白这些只是空洞的,连渺茫都算不上,只感到自己是一片白茫茫大海中一叶孤帆,看不到也想不出哪里是我们避风的港湾,更不知何时能够靠岸。每当这时我们便相对无言,紧紧地搂抱着。

我明显地感到有时她像打摆子一样,不由自主地浑身抖动着。她一定是想到了可怕的镜头,她不敢想失去我的那一刻,可越是不敢想那可怕的虚拟就越顽强地占据她的脑海。

这天晚上,无论我怎样温存她那最使她起性的部位,她都没有像往常那样绷着腿,延迟又渴望着那浪涛的到来。

延迟——能使她充分体会那挠心揪魂而又有着意识的骚动,像一幕精彩的演出,观众们纷纷盼望、猜度着大幕拉开后自己爱慕倾心的名角出现。

渴望——使她完全享受那不可遏止的而又希望它迟一刻山崩地裂的昏然,像全部神经失控,所有细胞灵魂被抽到了另一个世间。

每每看到她像被斩断的蚯蚓似的剧烈地向上弹起小腹、屁股,梗向一边的脸大张着、痉挛的嘴,几乎进气供应不上出气时,我便紧紧地抱住她,不断深情地亲吻她,温暖这被巨浪抛向天空、灵魂出壳的躯体,召唤她从远方归来。

片刻后她只是微微亲舔或用手脚磨擦几下我的乳头,我便挺胸昂头、迫不及待,饿虎扑食般牢牢地把她钉在床上。我的奋进常常把她从床上夯到地下再揳入沙发,直到她筋疲力尽,我汗如雨下,在男女二重唱的呻吟下双双像烂泥一样瘫倒在地上。

她为她自己能有两种方式达到高潮而骄傲,为我能在两种方式的实施时耐心、全力地敬业而满足。每当云雨过后,她都会大汗淋漓地抱着我湿漉的身体久久不放,直到安详、惬意地进入梦乡。

可今天我的耐心已到了极点,从九点多躺到床上到现在已近十一点,她不但毫无反应,还紧皱着眉头,似乎心烦意乱地厌烦着我的亲昵。其实我自己也是心不在焉、毫无情感、下意识地胡摸着。

“今晚很奇怪,我一点心情也没有,心里乱得很。”她终于说了句话。我似有同感,猛地警惕道:“你能准确地告诉我是乱还是慌吗?”

“是---你等我想想啊---”她把手放到了自己胸上:“是慌,对!就是慌,这是我从没有过的感觉。”

她的感觉和我的一致了,我腾地坐了起来对她说:“还记得我从韦蕊那儿决定走时的感觉吗?就是慌,虽然她没对我说可我看出来她和我一样慌。我来你这儿后这么给她打电话都没人接,证明她出事了。今天,我们的感觉提醒我今晚或者这两天可能会出事。”

“怎么可能呢?谁也不知道你住我这儿啊。”她不相信,可说的话却毫无底气。我边穿衣服边说:“不管怎样,小心没大错。我得走,今晚无论如何不能住这儿。”

“你能上哪儿?你----等一下,我打个电话。”她急速地拨着电话:“喂,小颖吗?”

“小姑,这么晚打电话,有事吗?”

“我今晚没地儿住,能不能去你那儿?”

“没地儿住?怎么会------行,正好我弟不在,来吧。”

她挂上电话边对着镜子拢头边说:“我送你到我侄女那儿去。”

“在哪儿?”

“东直门。”

我一看表已十一点二十五,真要戒严大抄的话一般都在十二点,快走来得及。我一把拉着她就往外走:“别疏头了,来不及了。”

来到街上刚好一辆面的过来,我伸手截住说:“师傅,东直门,开快点儿。”

差五分十二点时我们到了她侄女家。小胖扒在她侄女的耳边说了几句后对我说:“我得回去,看看今夜里我那儿有没有事儿。明早送孩子上学后我就过来,你睡觉吧。”

小胖回去时各立交桥和路口都布满了警察,还有好多背着冲锋枪的武警。他们仔细地盘查着过往行人和车辆的证件,有的还翻车上东西呢。小胖奇怪着我们的感觉,更庆幸着我们动作得及时,再晚几分钟就会被截在路上了。回到家后,怀着忐忑的心情等待着有人来敲门,等着等着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小胖端着早点来了,我们吃着早点时她说:“虚惊一场,我那儿没事。不过晚上我回去时赶上了戒严,你真英明,也许等我疏好头就是另一个结果了。”

我听后没说话,在想是不是又一次严打了。如果是的话,那高飞的命就会到此终止了。我对小侄女儿说:“小颖,打开电视,我想看看新闻。”

“------扬犯不思改悔,自九零年以来大肆贩运、贩卖毒品,仅今年一月二十八日在逮捕扬犯时就从其家中查获毒品海洛因三十余公斤,冲锋枪一支,手枪两支,子弹一百余发,人民币二十余万元。

杨贩大肆贩运、贩卖毒品,严重破坏社会秩序,毒害人民身体健康。经------

判处贩运、贩卖毒品犯杨志刚死刑,立即执行。

制造、贩卖淫秽录像犯------   ”        

我站起关上了电视。

杨志刚,你终于为钱断送了自己的性命。想起当初在茶淀时你每日看书写字我还认为你与大多数的流氓小偷不一样,是有理想求上进,孜孜好学的人,谁想你把这些知识用在了贩卖毒品上,也是罪有应得了。知识本身是一种工具,好与坏看掌握它的人拿它来做什么,有知识的坏人造成的恶果更大。

“咱们还是回复兴门吧,那里不会出问题的。”小胖打断了我的沉思。

我想了想正要说话时她呼机响了起来,她看了半天不知是谁呼的,拿着对我说:“这像是手机号,可我从没有这个朋友。” 

我一看是小沉的手机号便打了过去。

“小沉,你呼我?”

“嗯---哦---你不是没钱了吗?我---给你准---准备了五---五万。怎---么给---给--给你?”今儿他说话这么吞吞吐吐的,太紧张了吧?

“你说吧,在哪儿都行。”

“那---就下午两点,在---哦,北京饭店大厅。”

“好,两点北京饭店大厅见。”

小胖看我放下电话问道:“又和谁约呢?现在这么乱最好别和人见面。”

“ 这是我弟弟我哪能不去。咱一点半从这儿走,到北京饭店时你别下车等着我。我和他说几句话就走,咱还回复兴门。”

从放下电话后这一上午我们几乎没说什么话,我脑子里一直在想小沉前两次都说没钱,怎么突然有了五万?看来他是真为我着急了,没准是借的,到底是亲兄弟,他比我还着急呢。

一点半我们打了面的向北京饭店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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