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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黛:九月一日看望郭朋夫妇

(2016-12-09 20:53:56) 下一个

九月一日看望郭朋夫妇

 
九月一日,平淡和我相约去看望郭朋夫妇,几经周折到达后,郭朋却不在他的房间里,一个护士告诉我们说郭朋去做体能恢复锻炼了。平淡把她买来的花放到桌子上,那上面已经有好多花了,外面的阳关斜射在上面,让花看起来很生动。
 
我们站在门口等郭朋,拐弯那头有脚步声说话声越来越近,然后坐在轮椅上的郭朋在三位护士的陪伴下出现了。他看到我们后张大了嘴巴露出了笑容。
 
我们也很高兴,毕竟经过这么几个月,终于见到了他。一眼看去,他气色肤色都不错呢。但是他累了,告诉护士他想回到床上去休息,从早晨到那时他已经坐了快一天了,但是护士鼓励他多坐,说是一种锻炼,因为他躺的太多了。
 
先有护士帮助郭朋吸痰,这时又来了一个又瘦又高的男护士,只见他用两个手掌有节奏地推郭朋的腹部,郭朋也努力配合着。我们看到郭朋时很开心,可是吸痰时他的状态让我们很揪心。然后护士又给他胃里分三次注射了六十毫升的水。
 
护士们走了,我们终于可以和他好好交流了。平淡给郭朋放了戈壁红柳专门给郭朋演唱的《夕阳红》和新韵合唱团团员给郭朋录制的问候音频;我告诉他我原本计划十月才能来看他,因为我马上要回国探亲,而想要来看他的人太多了,能这么快见到他我很开心。他很开心地听着。
 
我对他说查维成让我转告他很想念他,他可以为郭朋提供康复咨询,政府对自雇企业主有很多优惠政策。郭朋听后眼睛里有亮晶晶的东西。我对他说郭朋你记得吗,我家厨房下水道堵了,给你打了电话,你立刻就来了,我一直记得呢。他说:“因为你没有男人。”我嚷嚷说;“谁说我没有男人啊?我结婚了你不知道吗?”“是吗?你结婚了?”“什么人么?你还给我们上了礼,还来参加婚礼了呢。我给你看我先生的照片。真是的。”我拿出手机给他看我先生的照片,他好像想起来了。他是忘了我结婚了,但他是对的,我请他来帮忙的时候,我还没有结婚。
 
平淡和我一边和郭朋聊一边给他按摩手掌,我说郭朋你现在真是皇帝了,这么多人为你服务哈,他笑。
 
餐厅送来了晚饭,饮品有葡萄汁和奶质饮料,主食有两种豆子和汉堡包,但是都是糊状的。郭朋想让我们喂他,我说不行啊,我们不知道该怎样做,我可以去叫护士,他表示他来呼叫护士。他对着左手边的呼叫器吹气,我们立刻听到护士的声音说马上就到。还是那个又瘦又高的护士,他在饮品中加入粘稠剂,搅拌均匀,插上吸管让郭朋满满喝。他喝一口要慢慢吞咽好几次。护士喂他吃各种糊糊,他抱怨有两种太咸了。我们都笑了,说郭朋你还挺挑剔的。后来就一口糊糊,一口饮料。每次他在一次次的吞咽之后要吃下一口时他就略微仰起头笑着看护士,护士就喂他下一口。护士说“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我从你身上学到很多。”我对护士说,郭朋是物理学博士,曾在IT领域工作多年,现在是亚特兰大最大华人交流网站的总版主。
 
吃饭对郭朋来说是一件他很想做的事,但却是一件很难的事,因为进食会刺激引发吐痰。这次晚饭就是因为他要吐痰而必须中途停下来,吸完痰后,又继续吃饭。晚饭的时间是下午五点多钟,我问他这么早吃晚饭会在晚上饿吗?他似乎是耸耸肩表示饿也没有办法。我后来问护士一天三餐对他不够怎么办,护士说晚上会给他两次胃部进食。
 
平淡和我也学着护士的样子给郭朋喂饭,他一副很享受的样子。平淡喂他糊糊,我喂他果汁,后来他让我们照相,先是照了平淡喂他吃糊糊的照片,然后照了我喂他喝饮料的照片,在照相时我想换个位置,郭朋不要我换,说我原来的位置光线好,我笑,说郭朋你还真是照相的。这还不够,他还要我喂他吃糊糊,再照一张相。我们笑说郭朋你真是大明星了呢。
 
郭朋很喜欢一种叫什么Navy Bean的糊糊,他把那个糊糊全吃了;他也喜欢葡萄汁,把那一小罐葡萄汁也全喝光了。我对护士说下次多给他一些Navy Bean,也给他换一罐大包装的葡萄汁,护士说好,他记下了,还说或者给他两小罐葡萄汁,我笑说好的呀。
 
吃完了饭,我们又开始和郭朋聊天,平淡还记得以往聚会时郭朋带的红豆粥特别好喝,粘粘的。我问郭朋是不是加了水淀粉,他说不是,就是红豆。正聊着,一个中年男子出现在门口,我对郭朋说:“又有朋友来看你了。”后来才知道那是他的弟弟郭林。前些天他住的很远,每天要走一个小时才能来到医院,这一天他在就近的地方租了个一室一厅的公寓,这样照顾郭朋夫妇就方便多了。
 
大约有两个小时了,又一个护士来了,这次是一个壮壮的男护士,他把郭朋座下的一个类似婴儿背篼似的东西吊起来,用固定的轨道把郭朋安放在床上。郭朋累了,下一拨探视的人也该到了,让他休息一下。于是我们在郭林的带领下去看秋苹。
 
郭朋和秋苹住在由过道相连的两栋楼里,一个是脊椎损伤的病人住的,一个是脑损伤的病人住的,郭朋住在前一栋楼里,秋苹住在后一栋楼里。
 
相比较于郭朋的房间,秋苹的房间整洁一些,因为没有固定在屋顶的轨道,也没有那么多的仪器设备。秋苹半躺在床上,身上盖着白床单,她的脸也白皙了很多,两只大眼睛依然美丽。护士送来的饭已经放在那里多时了,和郭朋的饭差不多,只是多了一罐酸奶。郭林说吃饭吧,她说不想吃。郭林问她认识我吗,她随口说出了一个名字,可是那不是我的名字。郭林说有美女来看你,就让美女喂你吧,她还是不想吃。后来,在几番劝说下,她张嘴开始吃东西了。喂秋苹要比喂郭朋容易的多,因为不用担心呛到气管里,但是仍然要一小勺一小勺地喂,每喂完一口,我会用小勺儿轻轻刮去留在她嘴唇上的糊糊,她有时自己也会用胸前的毛巾擦擦嘴巴,她可以自己端着喝一口饮料,但却没有力气把饮料放回到小餐桌上。这期间郭林反复问她我是谁,她就是想不起来,我说郭林你不要老问她,她会累的,郭林说就是要让她想问题。后来她说了一句“我上班路过你那里”,这句对了,可是她还是说不对我的名字。
 
我和秋苹都在Emory工作,秋苹在医院大楼工作,我在和医院大楼相连的临床研究大楼工作,几年中,我们有几次在楼道相遇;还有就是学校每年有一个Staff Day,教职员工在最大的草坪上吃喝玩儿,在那里我也见过她。我把打印出来的校园图片给她看,当看到那片草坪时她露出了笑容,平淡和郭林把那两张她喜欢的图片固定在了墙上。
 
郭朋和秋苹我们都探望过了,他们的夫妻恩爱让人动容,喂秋苹时,她不止一次说把东西给郭朋吃,最清楚的话是让郭朋睡在她的左边,给他吃东西。我非常感动,但心理唏嘘,能不能让他们每天多见一见,而且希望秋苹好好吃东西,恢复体力,因为她的康复前景要比郭朋好很多,朋友们的关心再多,都不及秋苹的亲力亲为。至于郭朋,他是一个理智坚强乐观为他人着想的人,当有专业人士建议他要适当锻炼呼吸肌肉时,他问怎么锻炼,专业人士示范给他就是深吸一口气,然后慢慢吐出来,他立刻就照着做;当提醒他不要做太多时,他就问应该做几次,答案是一小时一到两次。
 
郭朋夫妇数月前在新西兰的不幸事件在亚特兰大华人中引起了极大的震动,大家快速成立了由郭朋夫妇好友邻居社区领导等组成的后援会,除了安排照料郭朋的家事和网站外,还发起了募集捐款,在短短的时间内捐款就达到二十多万。郭朋多年来对社区的服务和奉献让大家对他充满敬意,真正是一家有难万家支援。亚特兰大的华人,让人骄傲。
 
据郭林介绍郭朋和秋苹自回到亚特兰大后身体状况和精神状况都有很大的好转,这一方面是因为美国的医疗条件好于新西兰,另一方面社区里大家的关心关怀关爱也是重要的因素。想去看望郭朋的人太多了,平淡给后援会建议建一份表格,大家选择自己的时间排队,这样就不至于有时很多人,有时又没有人。目前看来,这是一个行之有效的好方法。
 
郭朋夫妇的康复是一个长期的事情,社区的帮助有利于他们的康复。郭朋加油,秋苹加油。我们与你们同在。
 
上帝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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