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义专栏

放下是洒脱, 提起是勇猛!
个人资料
  • 博客访问:
正文

奔丧小记 (读者数1812)

(2010-12-30 17:45:05) 下一个

奔丧小记(拟挽联、写悼辞)

此次匆匆忙忙赶赴中国大陆,原本是要探望病重的家母的,不料回来要写这篇“奔丧小记”,哀哉!痛哉!

一抵家门,阿哥说,你是学文的,有两件事急着等你做:一是写一幅挽联,布置殡仪馆追悼会场用;二是代表全家写、念悼辞。

母亲姓陈,名月霜,我拟的挽联为:“月落中天乌云缱绻慈母音容笑貌依然 , 霜降大地秋风萧瑟爱侣雾鬓风鬟犹存。”前一句写子女对先母的怀念,后一句写父亲对老伴的眷恋。

我写悼词的时候,竟有点担心追悼会“现场发挥”出问题:一是怕自己念不出眼泪,亲友们会说,这阿义是个不孝之子;二是怕太过伤心,眼泪流得稀里哗啦的,“泣不成声 ”, 怎么读完悼词呢?在场的亲朋好友领导同志们不会因为你的“一己私情”而莫名尴尬么?

这使我想起陆机《文赋》所言,他将“唱而靡应”、“应而不和”、“和而不悲”、“悲而不雅”、“雅而不艳”列为诗歌创作的五种不足;在诗歌的情感表达中,“悲”是表达的核心,而“雅”则是表达悲情时所要恪守的原则;为了达到“雅”的要求,作者在表达“悲”情时,要尽力避免情感直露渲泻,而强调高低起伏、婉转悱恻的委曲之美。

让我来写写看。

结果,还好。我的眼泪和呜咽之声应时而发,还能适可而止,据说还感动了好一拨人。现将悼辞抄录在下,以飨网友——

尊敬的各位领导、挚爱的亲朋好友:

在此秋风萧瑟,冷冬将至的日子,大家于百忙中相聚,为家母的逝世举行告别仪式,请允许我代表全家,向你们表示诚挚的谢意!

各位亲友,一位作家说过:“人生在世,都应预先想到最终的归宿。凡是母胎所生之人,终必面对死亡,并化为尘埃。”话虽这样说,但此次家母突然去世,对于我们全家,还是无限悲痛!

上周六我在洛杉矶,兄妹告知母亲住院消息,我当时想,家母近年多次住院,都能平安返家,这次也一定会的。待到我日夜兼程,周二晚飞抵上海浦东机场,来接机的妻妹告知,家母已在我登上飞机返国的那一刻去世了 ! 我一下子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因为出发前,妻子还对我说,这次给你放个长假,好好陪陪妈妈——她老人家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连夜转机到W 城,漆黑的夜幕下,看到家门口摆着密密麻麻的花圈,进得屋来,一眼看到鲜花丛中,母亲高高悬挂的遗照,灯光下那亲切和蔼的笑容,以及笑脸上的红颜,才知道那墙上的人,生我养我的母亲,再也不会在隔壁房间的床上瘦瘦地躺着,轻轻地叫我:“阿义你走归(回来)了!”我这才猛然想到,十几个小时前,母亲已经没了 , 她的灵魂已经升天,他要我乘飞机到天上去见她!

凌晨醒来,我再次想到母亲的过世,很伤心。这几年我在美国,曾生过大病,心悸,失眠,最后连走路都困难。和母亲通话,她总是对我说:“做人啊一定要坚强,不要怕,不要愁,事情过去后,想想以前的怕和愁,原来都是多余的。”我想母亲两次患癌症,都以无比顽强的生命力活下来,我这点小病算得了什么?我一定要活得坚强,决不能辜负母亲的期望,更不能做“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

母亲生下我们兄弟俩后,由于工作队天天要下乡,就把家兄放在外婆家,八个月大的我放在祖母家,小时候,我对她的感情有点淡。但每年放假回到父母亲在外工作的家,妈妈总是忙这忙那,给我们准备整袋整袋的芝麻糖、腊鸡腊鸭带回去吃,我就知道,母亲是深爱子女的,只是现在干革命工作,无法亲自照顾我们。

长大成人后,一次我想移民西班牙,母亲到正在修建的 W 城机场送我,双手抓在铁丝网外,泪如雨下,我这才知道,在她这个坚强的共产党员和慈祥的母亲心里,我这个儿子,有着无可替代的位置!

母亲曾告诉我说,一次她因“冤假错案”被送到山区劳动改造,半夜走到悬崖边,很想纵身跳下去,但想到三个子女,最后放弃了轻生的念头。这使我明白,子女是母亲艰难岁月活下去的信念与盼头。

母亲一生为人正直、生性耿直、嫉恶如仇、光明磊落、聪慧睿智,对革命工作勤勤恳恳、鞠躬尽瘁,对子女身教重于言教,言必信,行必果,轻轻讲,重重听。母亲的高尚人品是我们子女取之不尽的宝藏,母亲和父亲的好基因、好血缘给我们子孙后代带来无穷的智慧、财富和荣光。母亲这一生过得很有意义,极有价值!正是母亲的这份赠予,这份大爱使我们这些身在海外的游子,时时惦念家乡,为祖国的繁荣富强牵线搭桥,添砖加瓦,奋斗不息!

我们将永远铭记母亲的恩典,愿她解脱痛苦的身心在天堂得以歇息,永远安宁!

下面,我谨代表全家向以下单位及个人对家母的关怀与照顾表示由衷的感激之情(以下省略)

(公元 2010 年 11 月 7 日)

[ 打印 ]
阅读 ()评论 (0)
评论
目前还没有任何评论
登录后才可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