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衣: 长 相 思（散文）

长 相 思（散文） 秦无衣 情有时就象脱缰的野马，但却不是爱．这是我在与筲离别八年后再次相逢时，透过错落闪逸的目光发现的．我们互相偷偷打量着对方，借助种种茶杯，水果的推拿相递手工运作，试图找回好几年前的一些微薄的印象，但是都不敢正眼去看觑对方．这种羞涩的心理，潜伏的无非就是长时间相互间的关切．向三十岁后的女人示爱，就象与虎谋皮，倘不慎，便有性命之虞． 筲夫妇前几天从温哥华到LA来旅游，顺便带来了两个小女儿．我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才找到他们下榻之处，已是夤夜．他们的大女儿七岁，嗜书如命，四岁时便能吟诵几十首诗词，讨人喜欢．我便开玩笑要她背崔灏的＜＜长干曲＞＞．小丫头背诵道： ＂妾家住横塘．＂ 我瞥了筲一眼，见她正在苦笑． 十多年前的一个夏天，筲从北方回来，要我跟她一起研讨一些古典文学中的古怪课题，这诗也在其中．但她一个星期后便失去了耐心，让我大失所望．那个夏天，我做了两件蠢事．第一件是筲向我借自行车，说要到野外去兜兜风．我把钥匙给了她．傍晚的时候她回来了，我笑嘻嘻地问她玩的怎么样？她把钥匙朝我一扔就走了．第二件事是我获得了四张珍贵的电影票，便忐忑不安地去找她．我把票朝她手里一塞，说： ＂晚上我请你们家看电影．＂ 其实我的意思是请筲本人的．这一套我也是从电影中学会的，但可能某个操作程序出了差错．我兴冲冲地来到电影院的时候，看到座位上并没有筲在那，只有他的父亲撑着雨伞坐在那。我吓得赶紧猫下身子，跌跌撞撞出了影院． 我觉得自己这一辈子似乎都是在与虎谋皮． 筲的二女儿鸿乖巧的让我爱不释手．调皮的女孩，总会给你送来意想不到的乐趣，她上蹦下跳，还拿着相机拼命朝我咔嚓咔嚓的．我跟筲说，以后就让我的儿子向鸿求婚．筲说，你儿子还没三岁呢，鸿已经四岁多了．我说，女大三，抱金砖．筲说，算了吧，别到时候又是四张电影票送上门来． 我太太倒是跟筲相见甚欢，从大峡谷一直聊到超短牛仔裙．我与筲的丈夫，那个跟我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哥们，则在一边面面相觑．因为女人的介入，我们俩的友谊便大打折扣．八年时光，将我们俩一分为二．小时我们俩一起拐弯抹角地去上学，一起被班主任训示．长大了，便拳脚交加．后来无意中发现到女性的奥妙，便相互猜疑．然后就互相比拼．我们在暗中较劲的时候，我们角逐的对象却在分享着生活的温馨． 临别时，我跟抱着已经酣睡的鸿的筲说：＂人生到处知何是，恰似飞鸿踏雪泥．＂ 筲的眼里涌出了象枯泉渗透出来的水珠，说道： ＂你要保重！＂ 我走的时候，不敢再回头去看望筲一眼．因为她透悟这一点，比我要早的多．然而我对太太的爱，也因此多了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