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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小常識:端午文化符號的意味

(2010-06-16 18:12:26) 下一个

端午之為節名,可以多義。初始謂端,端午即初五。農曆曆法,五月為午月,正值夏季之初始,即夏端五月。

五月五,乃端午,所以成節日,考其源起,乃入夏瘟疫隨至,荊楚一帶祭河迎神驅瘟闢疫的一種民俗。今朝鮮半島保留的這一天節日,各地有許多不同形式的特色,但其中濃厚的巫教氣息,實為原始端午之遺風。端午傳至日本,取喻于水,當天男的游泳,女的沐髮,保留清潔衛生以防疫的本意。

回到端午發源地的中國,端午之為節,不光光有鼓聲槳影粽香烘托出來的人氣,背後更為一個人物,人物更懷一顆丹心,流著滿腔熱血!

本與近水祭神闢邪有關的儀式,自有東周楚國的屈原大夫自沉于汨羅江中,龍舟群出驅趕水禽,大包粽子飽餵魚蝦,千方百計為的是不想屈子的遺體被吞噬。把久習的古俗一下子轉寄給屈子,對于一位因絕望悲憤而去投江自盡的失敗者,全民竟加以這麼熱切的關心與悼念,這在中國節日裡實為唯一,舉世之中亦屬罕見。

屈子何以投江?其實學者有不同解讀。殉國?屍諫?潔志?憤世?人人言殊,乃至救君?賜死?自殺?他殺?疑者也不乏人。更有甚者,竟打出屈原否定論,認為先秦文獻不載,資治通鑒無論,考古文物未見,除了司馬遷為之一記,孤例不足憑,屈原者,根本是子虛烏有。即使如此,仍無礙國人對屈子的懷想,年復年到了五月五,節期仍然在過,屈子于民間依舊受尊崇。置諸考究的放大鏡下,屈某人或可以找來找去反而給找丟了,但其楚辭尚可供人人披閱,字裡行間,無以否認,必曾存在過一種的人格,特殊的素質。此已凝為一股精神命脈,不能夠拒絕,無法當他沒有,因那早就澱積于中華文化間!

屈子是中國第一位能以文學留名的作者,而其創作,別成一體曰「騷」,與「風」並舉。我們古代詩歌,又總稱謂風騷,風是國風,採自民間,乃為民聲;騷是離騷,則屬個人之心音。「離騷」太史公釋名「離憂」,班固解作「罹憂」,以「騷」即「憂」,是二人的共識,不同在一個以為別愁,離開憂鬱,一個認為深愁,罹患難出。「離」古作「离」,取象人手執網,後加小鳥放在網旁,字作「離」,所指當下那一刻,佳禽命运罹脫未定。故史、班一訓離開,一訓罹患,未可說誰必定錯,只是均太過膠滯,漸違「離」字原本之不定情態。「騷」本義擾動,刷馬除蚤,撥弄擾蕩,毛間暗藏的小蚤乃告亂跳。有「滿腹牢騷」成語,就是一肚子不安,憂心殷殷之謂。故史、班皆以騷作憂是對的,只不過有點著相。那種無可名狀的內在騷動,似憂又憤,像愁更惱,哪是光一憂字能以盡表?

屈子之寫「離騷」,完全是一個人的心情,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屈子所以重要,是能把這種深層次生命實感揭出,詠之于口,宣之于筆,使到後世之人于誦風同樂之外,亦懂得怎樣分憂。人生在世,人人不得不承擔自己的苦惱,然自屈子立騷體以後,我們竟有可以交心同情的曲徑了!

屈原是重要的文化符號,憑端午一節的意義重新定位,得以確立。那一個人的獨行踽踽,憂國傷時,發為心聲,最終殉身明志,成了我們民族集體的記憶。自有端午離騷與屈原,中土代有騷人墨客起,文學乃興。但個人的牢騷,大多不必匯作一代人的共鳴。得以成為一時代的文化符號者,如近世之有魯迅,但非出以騷賦的憂愁,而是申之以雜文的怒吼。一代有一代的心情,故有一代之文體與文風。至于我們當代,道衰文疲,看龍舟吃粽子的青少年,有些連紀念個啥也不知,吃喝玩樂外再無足道。若仍有提屈原者,亦只剩一愛國主義的標籤,底下沒有多少實質內容。雖說世態如此,然只要尚存人心,人心未死,有覺之心便不無騷悶,隱隱然揮之難去的鬱結,仍渴望著解脫。文化雖會流于形式空殼,但有人心在,便可能仍有文化存,覺心醒悟,文化再生,象徵活躍,恢復充實。

「五月初五,是日競渡」,當中屈原形象,千百年來不可能無興衰。作為一個文化符號,由中土向周邊滲透,意義指謂難免在漂移。來到今世全球化下,又見一番新光景。1976年英殖民地的香港,舉辦首屆國際龍舟賽,把這延續已久的風俗,帶向了國際。卅年後,全球划龍船者數達二千萬,同道年中練習,端午前後比賽,蔚為最時尚的團隊运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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