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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二代爆发的跳楼 富二代暴发的挑战

(2010-06-02 18:37:44) 下一个

富士康一公司,生产总值,占深圳之半,每年交税,高达百亿。其为台资,科技大产商,乃中国楷模企业,电子代工龙头,超级世界工厂,不过竟因为工人接连自杀,大大震惊了国际。5月26日母公司鸿海国际董事长郭台铭,当著各大传媒面前,三鞠躬致歉,说除了道歉,还是道歉!然而当晚,再有员工跳楼身亡,此为连续事件之十二跳;事隔五小时,翌日凌晨四奌,又十三跳。该陈姓湖南男员工,入职仅二月,跳楼受阻自杀未遂,改割腕重伤。再又一天,网上流传一宗「十四、十五双人跳」;相隔数小时更出十六跳,幸亏被特警劝阻。公司在深圳特区,员工近五十万,今年首五个月以来,已知跳楼的,总共十死三重伤。不过据该厂发言人透露,他们早前还成功阻止了至少卅起的自杀事件!

到了五月底临近六月初敏感时期快到,中央宣传部官员下达命令,媒体开始淡化处理有关自杀消息,中国主要入门网站对富士康新闻遂改用新华社通稿。自此再有多少跳,既无法清楚知道,就算多知道了,再多也难以重要,因为很多工人决心寻死,已为不争的事实。政府只想人们不再谈它,但公众禁不住仍会追问:工人干嘛不活,为何偏偏想死?

根据已有的采访所知,虽消息不完整,但情形还大体可以重组钩出个轮廓。第一跳十九岁马向前,身带伤痕,死因依官方的说法,由猝死到非猝死再回到最初的猝死,经二次尸检才鑑定为「高坠致死」,唯警方不予立案。又如第九跳廿一岁梁超,身上四处刀伤,现场楼顶有血迹,警判自杀。第十一跳十九岁李海,四天前网上留言,指被保安打,日子没法过了,跟各位再见云云。至若其他人寻死的理由还有:加班费被盗,活著太累,感情纠纷等等。不过第四跳的女工被树枝挡住未死,住院养伤期间披露,她并无男友,不存在感情问题,是纯由于工作原因,按她原话讲:「上班眼睛不能眨,瞌睡不能打,心很烦。」

很多评论指,这些自杀的都是新生代,自小娇惯,心理承受力差,这不无道理。只是全没超常外压,大好青年,何必一定非死不可?个案主角,多专科甚至大学毕业,受过教育,不该是没思想的普通劳工。况且他们人已死,若一时真想不通,再怪责他们,管啥用?

所以更多人宁把箭头指向富士康这家公司。他们顾员最低工资九百元,分早晚两班轮值,不明文规定至少加班二小时,每日工作达十二至十五小时是常事,每月只能休假一两天,这样一个月若加班做近百小时,可赚千八元以上,乃为基本薪金之倍。公司常夸口的所谓企业文化,精髓所在,不外半军事化管理。用餐30分钟,包括来回和排队买餐,实际剩10分钟清盘空碗。保安万名加上监控摄像头密布,流水作业线上一句话都不准说,机器为伴,人亦机器,重复简单的动作。忙完去宿舍,倒头便睡,其余的休息和休闲,最好的也是睡。顶多找到人愿聊几句,打打牌,很少内心的交流,同住整月,会互不知姓名。

不过说富士康刻薄,她也挺冤。每天可以有八千人排队上富士康想进去,常须付数百元的仲介费才有希望。因为公司有口碑,发给员工薪津,高于其他工厂水平,而且粮期准很少拖欠。合同、社保,一应俱全,还管吃管住,代洗衣物,现在因跳楼,更加薪三成。公司园区,为现代化的城中城,设银行邮局超市医院图书馆健身室,数个具有奥运规格的室内泳池,虽泳客或常常寥寥可数。富士康给工人的整体配套,是同行中之品牌,其他公司概望尘莫及。突现连环跳,並未令申请者却步,每日清晨五点起,招工站过千人排队,等上三小时才获考试。他们认为,这么好的公司,有需要跳楼吗?想跳必定傻子。那么优渥的条件,总该一试罢?进这种公司,挑战是有的,先给它几个月,赚够就抽身而出,最坏的打算,死便死吧,现在不是传说「跳一个,赔十万」吗?这么负责任的好老板难找呀!

故此人或认为,说句公道话,以目前国内制造业总体情况看,如把富士康划为血汗工厂,同行无不更是嗜血工厂啦!她的硬件方面,包括顾员的薪津福利,高出同行,若出问题,是出在他们的软件,在激烈竞争中,尚未足够照顾员工的心理健康。其实这也未必尽然。为防止轻生,厂方很努力,要求工人立下生死状,签署一份不自杀协议书,先答应绝不以极端方式伤害自己,并鼓励大家,勇于举报身边有异样的同工,事后有赏。当然这做法又形成新的压力,不无争议。但此外到处加设天网地网,封死凡可能有跳楼的地方,上百名心理医生,经已驻园,决心防止员工自杀于微时。根据统计,全国自杀未遂的,每年200万,身亡28.7万,为10万分之23,卫生部的数字是10万分之16,仍高于世界年均之13。自杀已成国民第五大死因,每2分钟1人赴死,富士康才10万分之3,该不算太差了。

如果自杀者不好怪,而公司本身又难尽怪,那么还有其他导致连环跳的祸源么?有说中国正处转型社会的路口,变化太大太急,当中有人未能适应,这本属难以杜绝的必然现象,实不必大惊小怪。问题是,富士康集团设厂,不只光在一处急剧转型的社会,廿年来台湾未闻跳楼,近年进入越南也未闻跳楼,何以事发独在中国大陆?而且频密爆发如此?这些自杀者,年龄最大的是位工程师,24岁,最小的才18岁,皆属80后90后,八成以上员工大学职专中学毕业,但几乎全是所谓农民工二代。他们的成长时期,父母都出村去了城镇做农民工。这些丢在乡下投靠亲人的留守儿童,目睹原有农村社会解体,土地剥夺。父母辛苦打工存钱,他们幸可读到书,现在成人了,能入城找份好工作,是他们唯一的希望。等到终于挤进最梦寐以求的美丽园区了,这才发现,原来竟是尽头。不过只要可以为乡亲父老提供温饱,以及清还上高校欠下的债务,也就再无所求。说这里薄薪,然仍算厚酬,加班后比起其他公司好。说它福利少,光看设施和规模,还能哪里找?全国1亿4500万的农民工,有1亿是像他们自己这样的80、90后,不流浪打杂工的,跑去入职上班的地方,很多小规模作坊,低技术生产,弱效益管理,少有像样如富士康。不过在园区生活,即使每天衣食住行无忧,可是在当地没有户口,没有城镇职工社保,只有远不足道的外来人口综合保险。他们的依托,唯一是公司,代办理工作证居住证,确保在指定区域暂居,永远是没有社会属性的廉价劳动力。像五一劳动节,本该是工人希望当家作主的大日子,竟然变工人难熬的一天,因为放假无薪,赚不到钱,反要花钱。他们甚至羨慕起因工伤的有薪休假同事,说不定还捞到一笔赔偿。蜗居于三两公里平方城中之城,竟为永远过客,因循活著,蹉跎日月,无法落户,不能安家,眼下不见前途,后望再无退路,空有青春!

「富士康」这宝号,当时不知是怎么起的。拆开看,丰富,多吉士,幸福永康,听起来,太美了。连著唸,「赴死慷」,慷慨赴死,一跳保全家,还可能有点希望。

「富士康」的发展模式,尽头是「赴死慷」,穷途末路的,不只有工人。富士康的成就,也是其困境,自己成就自己的困境。富士康完善自己的成就不止于富士康,作全国生产业的模范,成就的困境,也是那些追上富士康做得像她一样好的公司前景。如何面对困境?为富士康解套?同时也是为拉动整个中国经济发展的廉价劳力代工产业解套?事情表面看似乎复杂,本质很简单。论死结千言万语,说到底,一句话,三个字:低人权。工人不是一无人权,正如领导所说,确有生存权,凭上头赐予才有的权,没有自己的权,甚至自己无法说出自己的权,便连为自己权利代言的也无法子有。就像富士康,在深圳有的也只是公司工会,主席为郭台铭的秘书,员工入会百份一不到,如入会的好处也是贪些小方便,工会代买火车票,必要的工人维权,根本谈不到。所有外资本国设的厂都有工会,唯是在中国,没有工会。问老板,为什么?答案很简单,中国的业界都没自己的工会,唯独你来准备设工会,业界方面肯定有意见,政府也会有意见。就算你愿意让工会成立了,工人的组织力必定赶不上党的组织力。在商言商,我们何必涉及政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马克思说过,你只要让利资本家,给多得三、四倍,他们愿意成为魔鬼。资本家非圣人,概亦凡夫俗子,我们有多少人能抗拒这成魔变鬼的魔鬼诱惑呢?平息天安门风波后,国泰民安静,引进外资,加大出口,乃为国策战略,城镇政绩。土地和人口是我们丰富的自然资源和无尽的人力资源。最有野心的资本家贪婪的目光环顾全球化世界,追求超额利润,中国当然首选,天下唯一福地中国,价廉物美的天堂。自从那天,六一儿童节后又几天,一次果敢的禁城森严,廿年又一了,终于创造出中台天作之合的奇迹:富﹣士﹣康!对那年头,90后未出生的不会有记忆,80后襁褓中的不存在记忆,今都长大成人了。他们有的是富二代,钱权势样样不缺,萧洒挥霍,心想事成,品位雷人,是我国家进步的铁证,挑战那些做人不长眼不服气中国崛起的家伙们,令之通通没戏!他们之外,又有数不尽的穷二代,钱权势样样没有,见钱忘我,服权下跪,乘势卖身,再不然便慷慨赴死!穷二代爆发的跳楼与富二代暴发的挑战交响,正像鸟巢顶上的烟火争艳,耀目刺激,有人兴奋,有人紧张。这是庆典烟火?还是焚身烟火?做中国人注定精神要处于这种亢奋与慌张难分的状态,故此也难怪那么多人神经病了。搞到最近公安部的全国会议也要出来规定,未经公安机关同意,精神病院不得收治正常人,指示有关人员,负责治病救人保民安康之外,还应担当社会维稳的工作。只有维稳,没有维权,武装的与治病的都成了统一战线,就像当年京城枪指挥医,非仅身子累,精神更紧张。不过那时的医生怎样挖子弹头止血疗伤,尚自决有权,今神不神经病收谁入院也无权定夺,绷紧的神经不是崩溃,就干脆不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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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wc239a13 回复 悄悄话 第一句话,就是放屁
上网查查深圳GDP数字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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