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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夷露: 在荷兰生孩子(上)ZT

(2004-04-09 13:11:54) 下一个
女友出国时大家都很羡慕她,不说别的,外国有无痛分娩,多幸福啊。谁料女友出国来到了荷兰,这是西方很少的还奉行自然分娩的国家之一。止痛药是别指望了,她生孩子的那个艰难要搁在国内早剖腹了,但助产士还是坚持要她靠自己的力量生。我听了她的诉苦说,早知道就到旁边的比利时了,那儿生孩子最不讲究自然了。一般生孩子都在夜里,但比利时医生不愿意值夜班,所以让你自己选个日子一大早到医院,医生打一针催产,下班前一定让你生出来。我把在荷兰生孩子的过程记了下来,就留着日后看看回味的。
  临生大儿子的前一天夜里睡觉时梦到自己要生孩子,肚子在一阵阵地痛。突然间我一下醒过来,发现肚子真的在痛,轻微地一阵阵地在痛。我躺在床上,静静地体味这种感觉。不痛的时候全身没有一点不适,耐心地等待着下一次阵痛的到来。这种痛很轻微,很舒服,在背后从下至上移动到身体中间便消失了。我挺喜欢这种痛的,好象身体里一直平静得没有任何波澜,显得有些无聊,久盼有什么发生。这一点点小痛的到来终于打破了沉静,而且预示着以后还有更丰富多彩的节目,甚至是人生中很重要的一场表演,不由让人充满兴奋与激动。
  过了一两个小时,体味着轻微阵痛的我毫无睡意,便下楼到客厅沙发上写信,记录下身体内的感觉。过了会丈夫也下楼来了,问我为什么不在床上睡觉了。我告诉他阵痛已经开始了,他听了很兴奋,穿上衣服,把汽车钥匙塞进口袋里,做好准备去医院。那时大概才凌晨三点左右吧,丈夫先给助产士打电话,只有她的同意我们才能去医院。她要求和我通话,那时我的声音还很平静,神志也清晰。她听说阵痛才开始,知道还早呢,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来到我们家查询了一下。这是一位年轻的助产士,面容姣好,因为是夏天穿着缀着花的连衣裙,显得很有青春活力。助产士办公室发给我们的说明讲得很清楚,要阵痛很有规律性很强烈了才能打电话找助产士,我们这次明显得是打早了,助产士发现子宫才开口一指。对于我们这样年轻的父母亲,她还是很耐心的,告诉我们还有好长一段时间呢,答应我们天亮后会再来一次。她走后,我们又上楼休息了,尽管阵痛还在继续,我还是迷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上午,我躺在床上继续体验阵痛,没有胃口吃饭。我叫丈夫帮我掐表看阵痛的频率,他便躺在我的旁边拿着表看时间。谁知过了会却听到他轻微的呼噜声,这么重要的事大概他觉得太单调了,竟睡着了。助产士又来了一次,发现子宫才开了两指,没有多少进展。她说开得挺慢的,可能会停止,说不定一星期后才重新开始。这话让丈夫听了吓一跳,他已在单位里请了假做好了准备生孩子,怎么可能再拖一星期呢。

到了下午三点半多钟,阵痛开始加强了,基本上每五分钟来一次。助产士来时,我已痛得没有笑容了,只能轻微地回答她的询问。我还没有痛得大叫起来,每当阵痛来时,如果我集中所有的注意力追寻阵痛的移动,知道坚持一会阵痛便会在背部中间部位消失,那便还能忍受得住疼痛。但每当注意力一没集中好,便痛得忍受不了,要大声地呻吟出来;助产士教我些呼吸法以应付疼痛。六点钟时子宫已开了三指,助产士说有可能在当晚生,因为羊水还没破,便和我们约好七八点左右去医院。  到了傍晚八点左右,我已是痛得很了,有时两三个强烈的阵痛连着一起来,我已控制不了注意力对付这种疼痛了。随着助产士和丈夫出门,阵痛的间隔是越来越短,我是走两三步便得停下来,让阵痛的冲击波过去,往往疼得要弯下腰来。坐在车里,我一边对付阵痛,一边埋怨丈夫不会说点什么安慰我的话来。他也想不出来说什么,于是我说一句,他跟在后面重复一遍。到了医院的门口,我痛得连路也走不动了,助产士用轮椅推我坐电梯上楼去生产室。
  助产士和个护士先着手给我破羊水,痛倒不痛,只觉不少水从我身下流出,那时大概是九点半的样子。下一步便是等子宫开口了,那可能要很长时间,所以助产士轻松地和护士站在房间的另一角聊起天来,丈夫站在我身边不知所措地望着助产士的方向。但那时疼痛却加剧起来,和开子宫的疼痛不大一样。开子宫的痛是从下至上的,这种痛是从上至下压迫肛门方向的。我痛得不仅捏住丈夫的手,还忍不住大声呻吟出来。助产士赶过来想再教我些呼吸缓痛的法子,我告诉她感觉要生了,她将信将疑地查了一下,发现子宫已完全张开了,果然要开始生了。

  助产士做好了准备,我便随着阵痛使劲往外生孩子。我也不清楚这样使劲对不对,没什么感觉,只有一次在阵痛消失时感觉到什么硬物从阴道里往回缩,助产士兴奋地说那是孩子的头部。丈夫这人不能见血,所以他只注意看我的脸,不敢看孩子是否出来了。那时连我都佩服自己,每次随着阵痛往下使劲,刚有个间隙停一下,我又开口警告大家又有个阵痛来了,自己又开始使劲。等到孩子的头部出来了,助产士叫我别太使劲,不断吹气以缓和孩子出来的速度。最后孩子总算在九点五十四分生出来了,我已是筋疲力尽,无力地躺在床上,由助产士协助丈夫剪断脐带。助产士说我的阴部有点撕破,替我缝了几针,我已麻木得感觉不到什么疼痛了。

  助产士量好了孩子的身长(50厘米)体重(3155克)颅骨周长(34.5厘米),便给他穿好衣服放在我身边。我试着喂了他些奶,他便睡起觉来。助产士先向我们祝贺了一下,然后才告诉我们她才拿到助产士执照,这是她独立接生的第一个婴儿。我们也高兴地向她表示了感谢,说她表现得让我们十分满意。助产士离开后,我和丈夫兴奋地回顾起生孩子的过程来,很高兴第一个孩子已诞生了。照荷兰规矩生了孩子就得回家,但那天因为时间已晚,医院准许我留下过夜。另个护士进来将婴儿放在个小床上,并用轮椅推我去冲澡。等我躺下在另一个房间里休息时,护士把孩子推到我床边,丈夫才回家去了,约好第二天早上来接我们母子二人。

  那时我已经将近二十四小时没进食了,也没睡过多少觉,但也不觉得累,一下子也睡不着。孩子又哭起来,我怕护士嫌他吵把他移到婴儿室去,便把他抱到我床上,又试着让他吸了会奶,他才安静下来睡着了。我便让他偎在我旁边,自己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下半夜我被另一个孕妇打电话的声音惊醒,但孩子睡得还很香。第二天早上,我起来把孩子的尿布换了,他很乖,一点也不闹。等丈夫不来,我打了个电话回家,没人接,想做爸爸的一定是在来接我们的路上。半小时后还是没人来,我又打了个电话回家,这才把丈夫从睡梦中惊醒,他说忙来忙来。丈夫将孩子放进婴儿车椅里时,惊叹婴儿多小,只占那一点儿地方。护士用轮椅推我一直到停车场上汽车旁边,服务倒是很不错。

回到家产后服务士也来了,这也是荷兰分娩的特点之一,产妇在家里休养,由专门的产后服务士来照顾。照顾时间短的有36小时,长的有48小时,由各自的医疗保险公司来规定,我们可以把照顾的小时数分配在一周或十天内用完。产后服务士负责测量母子体温、观察伤口愈合程度,每天都把母子俩人的身体状况记录在一个本子里。给孩子洗澡、换尿布,教我们怎么照顾婴儿,孩子哭了怎么抱。然后还实施主妇的责任,换床单、洗衣服、扫地、掸灰、打扫厕所浴室、倒垃圾。除此之外还帮我们买菜烧饭,来了客人端茶倒水,总之把照顾这个家的担子全部包揽过来了,我们家就从来没有那么天天给收拾得井井有条过。丈夫本来是请了一星期的假准备苦干一番的,这下天天给人伺候着,也觉得自己也在“坐月子”,真是觉得很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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