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狼之嚎

野狼乃勇猛之兽,喜群居,尚团结。攻则群嚎而起,退则齐喑而下。不求单兵格斗之高下,不究一时得失之胜负。乃智勇双全之灵物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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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狂的球迷,矫情的诗人

(2014-07-16 07:14:43) 下一个

 

同意一个说法,对于竞技足球来说,世界杯是个特别没意思的东西。除了给球迷一种宣泄疯狂的合理时间和空间外,它不会带来宣传词中说的那种“世界球迷的共同盛宴”的效果。

从外围赛开始,200多国家和地区的足球队玩命争夺32个位置,结果170多国家和地区的球迷以伤心结束。幸存的32个队及其它们的球迷也没高兴多久,然后就在决赛阶段一个接一个地进入伤心阵营,最后只能羡慕嫉妒恨地看见一个队伍高高兴兴地把那个个金属器皿带回家。你说这和买彩票有什么区别?就拿论坛做比方,写帖子和灌水的加起来就算200人吧,我们搞个活动,以199人悲痛欲绝为代价而让一个人幸喜若狂,你乐意参加吗?

一定有人不同意这个说法,理由是世界杯会让世界上先进足球技术得到交流,让足球更加普及。几十年前你这样说一定是对的。球王贝利那个年代,基本上就是生在哪里便在哪里踢球。 他老兄到纽约宇宙队踢球只是退役前的淘金而已。但现在的足球世界,欧洲足球俱乐部选人招人基本无国界之分了。世界杯那些球星们周周都在一起过招,一起交流。从专业上讲,欧洲一流俱乐部联赛在技术上比世界杯要高,原因就是牛逼的俱乐部可以全球挑人,理论上它可以组建一个地球队。大家想想,国家队厉害还省队厉害? 想清楚了就知道地球队一定比德国队牛逼多了。

一流俱乐部比赛水平比世界杯比赛水平高的另一个事实在于战术训练上。俱乐部是专业团体,队员天天一起训练,所有的战术技术均要达到炉火纯青才拿到赛场上。而国家队只是短暂集训,临阵磨枪而已。

对于俱乐部比赛的胜负,球迷们虽有狂喜和伤心,但都被控制在一定范围内,但到世界杯比赛,球迷们怎么就疯狂得像被刺伤的公牛一样。 为什么会这样?我想这疯狂情绪源于炒作。

世界杯搞了一个“物以稀为贵”的东东。4年才搞一次,这次失败了,你等四年再来。先看踢球的,马拉多纳那么厉害,也只玩了82年,86年,90年和94年四次。一般球手,一两次便完蛋。你想想,一辈子只让你玩一两次,你能不珍惜?

人类好多情绪也是让这种“物以稀为贵” 调动起来的。比如那些皇帝,虽然有几个智力高的德行好的,但多数都是糊涂蛋王八蛋。但是你要是炒作一下,说他是龙子,天子,是应运而生的稀罕物。再加上几个拍马屁的添盐加醋地鼓吹:这是500年才出一个的神。于是大家想,哇,500年才出一位,我多幸运呀,要不是我娘把我生得巧,错过了这样的大时代,便不能和这神人共日月了。

仔细想想,我们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个体。就是双胞胎,身体心理都不可能一样。所以,你完全可以大声说:5000年也才出我一个。

所以,正如共产党《国际歌》中唱的: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那些被炒作起来的所谓大人物也就是一般人。所以,千万别信什么:他是人民的大救星。

离开人物,人对风景的感受也是一样。平常能见的美丽景色你不感动。而对时间上空间上不宜出现的东西,你很容易欣喜若狂。比如鲜花。鲜花之所以被称为鲜花是因为它寿命短。如果它四季常开,估计大家便叫它为草了。好多草其实挺漂亮的,比如蒲公英,就是因为它生命力强,老死不了,人们就不喜了。在鲜花之中,大家还是怀着“物以稀为贵”的情绪来选美。越是短命的,大家都争着追捧,比如那个只盛开一两周的樱花。
对于赏花,你要是能及时喜新厌旧,每时每刻都能找个新的鲜花打造你的心境倒也没事。可人有个怪癖,对于鲜花这个本来就靠寿命短才让你喜欢的物件,偏偏升起要无限延长其寿命的情绪来。心里想:这个鲜花要是一直开着多好呀。废话,一直开着你还那么疯狂地喜欢?世界杯两月弄一次,你还能天天熬夜看转播?

造物主自然不会照顾这种病态期盼,花开花谢全由季节。于是这些人便伤心了。花谢花落时分,有葬花的,有伤花的,侨情得不得了。比如那个林黛玉,本来那些散落的花片铺在地上挺美的,她受不了,非要把它们埋了。似乎那些花片是自己的姐妹一样。
男人们也一样。初夏季节,绿阴池塘本是个非常美丽的景色吧。可就有几个侨情的男人认为那是个单调悲伤的世界,原因就是春天里盛开的鲜花没有了,单剩绿叶,于是乎世界便无看头了。

看看韩偓这首《惜花》

皱白离情高处切,
腻红愁态静中深。
眼随片片沿流去,
恨满枝枝被雨淋。
总得苔遮犹慰意,
若教泥污更伤心。
临轩一盏悲春酒,
明日池塘是绿阴。

我就很奇怪,初夏池塘,岸芷汀兰郁郁青青,多畅意的景色呀,为何让在小轩里喝着女儿红的你那么悲伤呢?
有跟风的,戊戌六君子中的林旭用韩诗原韵作了一首《送春拟韩致光》:

循例作诗三月尽,
眼遭飘落太心惊。
折成片片思全盛,
缀得疏疏祝久禁。
肯记帽檐曾竞戴,
无情屐齿便相侵。
冬郎漫把伤春酒,
早日池塘已绿阴。

更加无聊了,此君看到落花便觉“全盛”已过,悲伤得连到小轩喝酒都没了勇气,生怕看到那绿阴池塘。

还有更走极端的。由一处池塘的绿阴想到了天下。陈曾寿也依韵作了首《绿阴》诗;

碧树人家往往深,
残红满架恨难任。
单衣时节寒仍恋,
绝世芳菲梦一寻。
浩渺流波沉素鲤,
氤氲朝夕换鸣禽。
不须极目愁烟里,
占断江南是绿阴。

“占断江南是绿阴”又怎么啦? 就能让你伤心得“不须极目愁烟”? 干脆你把眼睛弄瞎得了,这么好的景色,你也配不得看。
其实这几位就像世界杯球迷一样,自己的队伍没捧上金杯,就觉得什么都没意思了,寻死觅活的。其实,那些踢球的人还在,足球比赛多的是,何必搞得那么无限悲愤干什么。一个个搞得和中国这些矫情诗人一样,有意思吗?
当然,不是所有人的诗人都像上面这几位那么悲观。比如著名的造反司令黄巢。人家公务员考试没考好,不仅不悲观,还以秋风萧瑟的大自然为背景,发出了自己积极的感慨,写了这样一首诗:

待到秋来九月八,
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
满城尽带黄金甲。

大家看看多么积极向上,怪不得后来他一起兵就把唐朝给灭了呢。也有跟风的,自然也是物以类聚,同样有反抗精神,且也反抗成功的朱元璋也写了一首:

百花发时我不发,
我若发时都吓杀。
要与西风战一场,
遍身穿就黄金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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