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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伯克利过感恩节

(2018-01-29 06:38:59) 下一个


侨报文学时代 2018年1月27日


 

今年感恩节,我和先生一起到伯克利看望在伯克利(柏克莱)大学上学的儿子。伯克利是三藩市东边、奥克兰北面的一座小城,与三藩市隔海相望。小城面积46平方公里,其中陆地面积占六成弱;水面积占四成强。

小城从正式命名为伯克利,至今只有139年。

这是我第二次来伯克利。两年多以前来过一次,只到伯克利大学里逛了逛。这一次,我终于有机会和小城亲近。一走到街区里,我便感觉到了这座小城和我住了二十多年的洛杉矶之间在风格上的迥异。

伯克利的房屋和建筑有着很一致的风格,它们都有着一种简单而又优雅的古典美。即使是商业建筑也是一样,总在错落中展现着简单和古朴。小城绿化非常好,并且和建筑物在风格上有机整合,互相映衬。

到达的次日,也就是感恩节这一天,早晨,先生带我去逛森林公园。路上经过相当狭窄的街区,边上还有车停着,让我担心我们的车会跟它们擦碰。不过,先生来过几回了,车开得娴熟,我们顺利地就到达了公园门口。我们我注意到路边的矮墙是用细细的土砖夯成,已经长出许多老苔。这矮墙,恐怕和这座小城的历史一样长了吧……不知怎么地,我想起来自己在《二十九甲子,又见洛阳》中描写到的古镇孝感的堡垒土墩。那是东晋征西将军桓温扫平蜀地时用紫色的石头垒砌起来的堡垒,还有赤土夯起来的土墩。

在公园里碰到不多的几个人,要么是来遛狗,要么是来走路锻炼,我甚至看到有人在做气功。大家都很友好,互相点头示意,道感恩节快乐。

森林公园不大,却是“五脏俱全”:有山,有水,有树,有桥,还有一个不大的玫瑰园。这里的淙淙泉声,让我联想起多年前在广东从化所走过的一个山泉园林,想起泉州的清源山,甚至台湾的阿里山。它们都很相似:葱茏而温润,伴随着木桥和桥下的清流。站在这森林公园的高坡上,可以看到遥遥在水一方的雄伟的金门大桥。说来有趣,我从来没有走过金门大桥,甚至没有靠近过,每一次,都是在距离之外,在一片雾蒙蒙中凝注她的雄姿。 

下午,我们到了奥克兰海滨著名的杰克伦敦广场。这是一个十分热闹并绕有特色的休闲、饮食和购物区,只是因为感恩节大部分商家不营业的缘故,今日游客寥寥无几。也许因为人少,这个地方的优雅得以显示无余。目光越过海面,可以看到对岸三藩市的高楼大厦,宛如海市蜃楼一般。杰克伦敦在淘金热期间住过的小木屋就立在海边。我走到小木屋前,探头往里看。里面是尘封的木架子、木凳和粗糙的什物,地上似乎还撒着铜钱。小木屋外面是杰克伦敦小说《野性的呼唤》中那只叫做Buck 的狗的雕像。

一间狭小的木屋,一只从人境返回蛮荒的狗,一个世界级的作家……这个小木屋所显现出来的世界,既简单,又是如此的凝重和深邃。 

下午,我们就在Kincaid’s 饭店用餐。这栋浅棕色调的餐馆楼房由三个建筑部分组成,包含一个高起的塔式建筑,外加一个落落大方的庭院,外观素雅而带着贵气。我注意到庭院里有很好的花草植被,有棕榈,海棠和三角梅等,还有其他蓝、粉、黄等各色花卉。在远离家乡的地方看到这些从儿时起就熟悉的花木,亲切感油然而生。餐馆里人还是不少。我们只能坐在中间的酒吧台用餐,因为靠窗的位置都有预定。里面热气腾腾,冷清的外面,露天底下的石阶上,我却看到了一位独坐的人。他脸色黝黑,衣衫脏且不整。感恩节里独坐寒阶、无家可归的人,在我心里划下了一道微影。 

第三天,我独自在伯克利大学周围一带踱步游逛。昨日这座小城给我的初步印象,在这个宁静的一角愈发的明显。我才意识到,但凡有风格的的房子,都很注重房顶。传统中西方的各式建筑,宫殿或是教堂,无不在顶头上下足功夫。这里的房子也是,至少给我是这样的印象。它们经常有着陡陡低垂下来的,占据很大覆盖面的屋顶,与边上依依的树木相映成趣;还有一些房子有着圆桶状的两端,簇拥着富有艺术感的门窗。我猜想,这些风格,应该都是从欧洲带过来的。 

走进一个教会机构。一道低矮的、朴实无华的红砖拱门,将我带进一个秀美的洞天。里面有草坪和休闲的桌椅,有栏杆、花园和小喷泉。建筑、小径和园林高低错落分布着,地方不大,却让人有曲径通幽的层次感。 

从教堂出来,我朝另一个方向,顺一条窄路蜿蜒而上,走进一个林荫处。边上是一片谷地,有暗河静静流过。几株高大的杉木,从那低洼处拔地而起,直冲霄汉。在那林木深处,透过一个闪闪发亮的蜘蛛网,我赫然窥到了一个露天壁炉。壁炉前一张老旧而简单的木桌子,一条长木凳和两张折叠椅。那份陈旧和简单,让我想起昨日见到的杰克伦敦小木屋。不同的是,杰克伦敦小木屋的主人,当时正在淘金路上挣扎;而眼前,这是那方仙人居士,藏身此等人间幽境。举头望去,恍惚中见一棵高耸的树似在移动,定睛再看,才发觉原来是它身后的白云在飘飞。 

离开那个带着些许神秘的谷地,我转身朝伯克利大学的侧门走去。伯克利大学校园在这一端,和她周遭的林间道和景致几乎是天衣无缝地融合在一起。这是我第二次走进这所有着一百五十年历史的学府。虽然没有行到校园腹地,但是转过几个弯,便看到了那巍巍高耸入云的青色钟楼高塔,还有那松树和爬藤掩映下古色古香的房舍,那在晨曦下露珠闪烁的细长野草以及我的老朋友——不时从草地上一跃而过的松鼠。这座百年名校,和与她同名的小城有着一致的格调和精神景观,她典雅、朴素、自然、庄严。 

我很自然地就联想起了 洛杉矶。洛杉矶从房屋建筑,到街道社区,再到其他人文景观,都给我随意而建,率性而设的感觉。套一句佛家语,便是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整座城市没有一种内外在的一致性,没有筑成自己的风格。 

这里我只是客观描述,并没有褒贬的意思,因为,一方面,从文化的层面上讲,保持一方水土一方人的风格是有意义和价值的。不同的文化,是不同时期、不同地理上人们的文明记录和剪影;另一方面,不管有多少的文化,它们之间有怎样的不同,我们又总能找到它们之间内在的一致性和绵绵的关联。毕竟,我们都来自同一个点,万法归宗,文化亦然。观今天科技的高度发达,全世界已经结为地球村。从某种意义上说,五湖四海的人们已然是命运共同体。文化的不同,正在淡出人类的舞台,更多的,是融合与一体。洛杉矶,似乎更代表着这么样的一个柔性的历史趋势;而三藩市,连同她的卫星小城,则更多地保持着文化的倔强。

如果我们进一步审视这两个方面,便不难发现它们其实也不是绝然对立的。在伯克利大学网站的首要页面上有这样的介绍:“从1868年的一群学术先驱到1964年的言论自由运动, 伯克利是一个世界上最聪明的人聚集到一起探索, 提出问题,并改进世界的地方。”这所获得了许多成就和殊荣的学府,既古老也年轻,既先进也传统,既融合了多元文化,也炼就了自身独特的精神特质。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儿子选择了这所大学。 

这是少数的几次我们没有享用大餐的感恩节。一连两个晚上,我们三人围着吃简单而又可口的火锅餐,温馨而尽情。在这样一个美好的小城和儿子共度佳节,除了深深的感恩之外,也别有几番感受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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