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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一上山,老曹就急着要给刘春云做手术。这时,刘春云却死活不同意。他摇摇头,摆摆手,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手、手术不急,你、你快去把所有的头头叫、叫来吧,我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事情要、要说!”

  老曹挨着床边站着,紧盯着刘春云,急急地问:“是把所有的头头都叫来吗?那中队长呢,小队长呢,要不要也都叫来呀?”

  刘春云点点头,旋即又摇摇头,喘着粗气说:“中、中队长要叫,特、特别是余长水,但小、小队长就算了!”

  “好吧,我这就去叫他们来!刘政委,你一定要坚持住啊,我马上就会回来的!”老曹说完,一溜烟地跑了。

  全队的主要干部都来了。余长水、田默一头一尾,坐在刘春云的病榻上。何志文胳膊上裹着厚厚的纱布,脑袋上、脖子上、肩膀上带着几大块还留着血渍的伤口,强打精神歪坐在墙角的椅子上。魏理海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斜靠在门框上。

  刘春云无力地睁开眼睛,眼神在屋里来回扫了好几圈,长叹一声说:“唉,可怜啊,可惜啊,那么多的好干部都走了,最后就只剩下这么几个人了!我刘春云有罪哟!对不起游击队的全体同志哟!”

  刘春云越说越伤心,不觉失声痛哭起来了。老余忙站起身来,走到他的面前,一边抚摸着他手背,一边安慰说:“刘政委,不要悲伤嘛!俗话不是说得好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呀!当务之急是要养好伤——”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嘿嘿,这句俗话倒是说得不错,只可惜我这青山留不住了哟!以后的事情要靠你们了,”刘春云的脑门上滚动着豆粒大的汗珠。看得出来,他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长水同志呀,我的时间不多了,有几件重要的事情要交代给你,你要听清楚哟!”

  “好,我听着呐,你说吧!”老余紧紧地握住刘春云的手。

  “也、也就是四件事吧!不过,这四件事可都是头、头等重要的大事哟,”刘春云使劲地睁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老余,“第一、从现在起,咱们卧蚕山游击大队的一切事情,我就全都托付给你了,由你来担任大队长兼政委,全权负责大队的工作;第二、田默同志任大队副政委,何志文同志任大队副队长。他们两个人协助你工作;第三、各中队的队长要重新选拔,重新任命。至于具体人选,我不提名,请你和田默、何志文同志认真商量、仔细考察,从小队长中选派。人选要看准、挑好、选对。在未选派前,各中队的队长暂由你们三人兼任,切不可另派他人;第四、此次战败,我有很大的责任,这我承认。我的主要问题是用人不当,没有重用你,却轻信了某些人,以致上了当,办了错事。另外,我还有轻敌自大、独断专行等问题。我的问题很严重,现在检讨也来不及了,请你上报纵队党委严肃处分吧。我甘心接受党的审查和处分。但除我的问题之外,战败的原因还有很多。请你们对此次作战进行深入细致的分析,找出失败的原因,吸取深刻的教训,总结经验,并对相关的人和事进行严肃处理。长水同志呀,我总觉得这次打败仗很、很蹊跷,其中只怕另、另有原因啊,不、不能排除咱、咱们的队、队伍里,特、特别是领、领导层内,有内、内——”

  讲到这里,刘春云眼睛一翻,突然昏过去了。老余见他情况不妙,急忙打开屋门,把老曹喊了进来。

  老曹一进屋,就采取急救措施。趁这功夫,老余把老田与何志文叫到了屋外。一出屋,何志文就神神秘秘地问老田:“喂,刘政委怎么把魏理海撤了呀?而且吧,不光是撤职,刘政委那话也说得够神乎的,什么中队长暂由你们三人兼任啦,切不可另派他人啦,这不明显是要我们防备魏理海篡权夺位吗?魏理海究竟怎么啦?犯什么大错误啦?”

  老田嘿嘿一笑:“刘政委不糊涂!他那话能是空穴来风吗?我看呀,人做事,天在看。凡是好人呀,一个也冤枉不了;凡是坏人呢,一个也跑不了!”

  “那倒是!”何志文忙点头。

  不远处的树底下站着几个人,里面有张麻子,还有几个小战士。老余见了,急急忙忙地走了过去,朝他们说了几句话,然后又急急忙忙地走回来了。他朝老田看一眼,又朝何志文点点头,说:“眼下,我们最重要的工作就是转移部队。转移部队的工作中,最要紧的就是要有秩序,要做到有条不紊,忙而不乱,谨防自己忙中出错,谨防敌人趁乱打劫。为了做到有条不紊,忙而不乱,我们三个人要做点分工。等下咱们转移时,我走头,我的任务是先下山去安排部队。老何,你走中,你的任务就是负责刘政委的安全。老田,你走后;不,你断后!断后的意义,你明白吗?”

  “明白,明白,那哪能不明白呢,断后不就是最后一个走嘛!你放心,我肯定会等到山顶上看不见一个人了才走的!”老田说。

  “不,断后的意义可不仅仅是最后一个走!断后,断后,这个词中,关键是一个‘断’字。这个‘断’字可是意义非常啊,”老余的脸色异乎寻常地严肃,“老田,我相信你能明白这个‘断’字的特殊意义。不过,断后的工作意义重大,责任重大,而且危险性也很大,你得注意安全喽!疯狗逼急了,会咬人的!”

  何志文偏转头,悄声问:“老田,疯狗是谁呀,有具体所指吗?”

  “具体所指?嘿嘿,现在还说不清谁是疯狗,该是谁就是谁呗,”老田笑笑,“嗨,也难怪你问,好多事都是在原来我们东山队发生的,那时你在西山队,根本就不晓得嘛!别着急,过一阵子,你就会一切都明白的!”

  三个人低声商量了一阵,老余就带着几个人先走了。见老余走了,何志文忙也带着人,抬起刘春云的担架紧赶慢赶地跟上。

  山上的人一拨接一拨地跟着走了,只有老田没走。他东走走,西逛逛,眼睛不住地四处张望。张望了好一阵,直到看不见一个人了,他才迈开步子,迅速地朝着位于山顶的密道入口处走去。

  还没走到悬崖跟前,老田就看见了魏理海和王宇。王宇站在密道口的外头,一只手扶在密道旁边的石壁上。魏理海站在密道的进口处,一只脚踏在里头,一只脚踏在外头,正弯着腰,低着头,鬼鬼祟祟地朝密道里面张望。

  老田紧赶几步,走近魏理海,笑嘻嘻地说:“哟嚯,老魏,天都这时候了,你还没进密道呀?怎么啦?不敢进去吗?里边是有老虫呢,还是有豹子呀?”

  魏理海显然没有想到老田这时候会来。他眉头一皱,愣了一下,旋即一缩身子,把已经伸进密道里的那只脚收了回来。紧接着,他又急忙扭转身子,直起腰,抬起头,正面对着老田不住地看,样子怪怪的。

  老田没理睬魏理海那阴不阴阳不阳的眼神。他朝密道里望了一眼,依旧带着笑意说:“放心吧,老魏,里边不会有老虫、豹子的!”

  魏理海的嘴巴张了张,干笑了一声,说:“里头没老虫、豹子,但是有天大的秘密啊!老田啊,我是大队长,主管全队的所有作战行动,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地方还有一条密道啊?你说吧,这密道是怎么来的?密道下头的杨陈涧又是什么时候发现的?你们在那里究竟还有多少我所不晓得的秘密呀?”

  “嚯嚯,这些事我也不晓得呀,”老田双手一摆,“就说这密道吧,那还是昨天晚上老余带人巡山时才发现的呢!”

  魏理海抬起一只手,轻轻地揉揉鼻子,阴沉着脸说:“这个密道是昨天晚上才发现的?哼,你这话鬼都不信!你天生就不是说谎的料,脸上就写着秘密两个字呢!我劝你呀,就别装聋作哑了,那是装不像的!干脆竹筒倒豆子,痛痛快快地说出来吧,你和余长水究竟还有多少秘密瞒着我?”

  “真的没什么秘密瞒着你,”老田一边说,一边拉住魏理海的手,“得了,得了,老魏,咱们还是先下去吧,鬼子没准很快就要来了!有些事,一时半会儿说不清。等下到涧里后,安全了,我再慢慢跟你解释,行吗?”

  魏理海头一扭,眼睛望着远处,大声吼道:“不行,你这时候就得给我说!我是全军的最高军事主管,有权知道全军的一切军事秘密!”

  老田的脸忽然变得异常严肃起来了。他扫了一眼魏理海,一字一顿地说:“没错,你是当过全军的最高军事主管,但那是昨天,不是今天!今天,卧蚕山抗日游击大队的大队长是余长水,不是你魏理海!现在,你魏理海什么都不是了!你不是大队长,不是中队长,就连个小队长都没有当上!这一点,你心里总还是应该明白的吧?你说说吧,你什么都不是了,还有什么资格和权利要求我告诉你大队的核心军事机密呀?”

  魏理海的那张脸就像是一块硕大的猪肝,红中带紫,紫中还现黑。他咬紧牙关,高声吼叫道:“不对!你说的不对!这密道和杨陈涧都不是今天的秘密,而是昨天的秘密。昨天,我是全军最高军事长官,因此有权知道这一切秘密!”

  老田紧盯着魏理海那张猪肝脸,冷笑一声:“我劝你还是冷静一些吧!先随我进密道,有话下去再说!这样做,对你有好处,没坏处,明白吗?”

  “哼、哼,你以为我不晓得你们的阴谋诡计呀,”魏理海撇着嘴,冷笑不止,“这密道里埋伏着你们的人,是不是?我一进密道,你们就会把我抓起来杀掉,是不是?我魏理海好歹也是经过一番风浪的,能有那么傻吗?能随随便便地上你们的当吗?会轻易被你们抓住吗?做你娘的白日梦吧,老子才不上当呢!”

  老田似笑不笑,冷冷地说:“我劝你进密道,那是好意。但你如果硬是不听我的劝,非要一意孤行,那我也就没办法了!”

  “‘没办法了’?田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呀?威胁,是吗?要来硬的,是吗?嘿嘿,田默呀田默,就凭你那两下子,还敢跟老子我来硬的吗?老子是谁呀?你晓得吗?告诉你吧,你来什么硬的,老子都不怕!不过话又说回来,老子不怕归不怕,但今天没工夫也没心思跟你玩,老子这就得去纵队总部告你们的状去!”魏理海说完,身子一闪,上半身立刻移到了石台阶的外侧边沿上。

  老田见魏理海身子往外移动,还以为他是要从外侧抢路逃跑呢。于是,他也急忙挪动脚步,将身子迅疾地移到石台阶外侧来,挡住了魏理海的去路。但老田这样做,却是上当了。魏理海身子往外移动,乃是虚晃一招,目的在于造成假象,迷惑老田。见老田上当了,身子移到外侧来了,魏理海人一晃,身形立马又变了。忽然间,他身子一矮,臀部一扭,整个人一下子就转到老田后头了。紧接着,他又迅速蜷起右臂,将力道凝聚到胳膊肘上,然后将肘尖对准老田的后腰猛力一击。

  密道外的石台阶很窄,而且下面就是万丈深渊。平常时,一个人站在那上头,都难免头晕目眩,立脚不稳。老田本来就已站在石台阶的外侧了,再往旁边一点点就是万丈深渊,这时突然遭受到魏里海的猛力撞击,身子保不住平衡,不觉立马便倒。刹那间,极其危急的情况出现了,老田整个人朝着万丈深渊坠落下去,眼看着就有粉身碎骨之灾。还好,石台阶下方三四尺远的地方有一块巨石横向突出于悬崖绝壁之上,正巧挡住了老田往下坠落的路。老田被那块巨石阻挡了一下,大大减慢了坠落的速度,从而出现了缓冲的机会。趁着这机会,他猛地一伸手,够着了巨石旁边一棵小树的树干。

  魏理海的这一下撞击,用的力道很大。他满以为老田逃不脱粉身碎骨的灾难,连连阴笑着,没命地往石壁顶上爬。

  老田抓住了那棵小树的树干,把自己的整个身体临空悬吊在半山腰上了。这情况虽然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也危急万分。明摆着,倘若他一时大意,或者是力气用尽了,抓不住树干了,那就随时都有掉下去摔死的可能。王宇、李克宽见情况紧急,便不顾一切地从石壁上头往下爬,要去救他。

  老田自己却丝毫不害怕。他对着王宇、李克宽笑了笑,大声喊道:“别急,别急,马克思那大胡子老头刚才来看过了,他说我田默至少还有五十年阳寿,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你们别管我,快去追魏理海,千万别让他跑了!”

  魏理海已经爬到石壁顶上了,正沿着山顶气喘嘘嘘地往前跑。王宇抬起头,向魏理海逃跑的方向扫了一眼,对老田说:“不要紧的,你放心,魏理海那王八蛋肯定跑不了!姜鹤卿早就在那个要害路口等着他呢!”

  老虫涧两侧都是嶙峋的怪石、光溜溜的绝壁,又高又陡又滑,还很少有可供行走的通道或缺口。涧南侧还略略好一点,有两三处低矮的地方能够上上下下,勉强可以叫做通道,而涧北侧就真的只有中部一个地方可供出入了。那地方就是王宇说的“要害路口”,名叫老虫口。

  老虫口其实是由两块巨大的石头构成的。那两块巨石都有七八丈高,上大下小,相拥而立。它们的上部相吻相接,互相挤到了一起,而下部却相离相避,各自向两侧躲开。这样一来,在它们的中间,就形成了一道南北相通的洞窟。别看那洞窟不起眼,只有两三丈长、二三尺宽,但却是盘山与北部诸山的交通咽喉。洞窟的南头与老虫涧相通,而北头则连着一个巨大的山坡。那山坡的名字就叫老虫坡。那山坡极其陡峭,除了中间有一条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外,满坡都被千奇百怪的石头、高耸入云的树木、刺人皮肉的荆棘、绊人手脚的藤条等遮盖得几乎一点泥土地都看不到,简直无处可以下脚。坡中间那条曲曲弯弯的羊肠小道是通往坡下的。坡下有一条东西向的土路。那土路就是横贯照壁山的交通要道。它东至粤汉铁路,西通湘长官道。

  正是由于连着坡下的这条横贯照壁山的交通要道,所以老虫坡以及坡上的老虫口就显得异常重要。它成了兵家必争的战略要地。老余早就注意到这个战略要地的特殊重要性了,在这里布下了最重要的棋子。魏理海也早就察觉到这个战略要地的特殊之处了,在这里想尽了点子,做足了文章。实际上,他早就把老虫坡当成自己的窝了。他的主要人马和设施就全都埋伏在这个坡里。

  姜鹤卿早就在老虫口等着魏理海了。北侧的那块巨石,中部有一道尺把宽的裂缝。他就藏身在那道裂缝的最高处。站在那道裂缝的最高处朝南一望,老虫涧里的一切尽收眼底。远远地看见魏理海下了老虫涧,不顾一切地狂奔而来,姜鹤卿忙从裂缝的最高处跳了下来,再一闪身,站到了老虫口的正当中。

  魏理海正低头狂奔,突然看见面前出现了一个人,不觉吃了一惊。他摸摸胸口,喘着粗气说:“唉哟,姜鹤卿,你这家伙可把吓了我一大跳!”

  “吓了你一大跳,是嘛?我怎么没看见你跳呀!你站在这里不是好好的嘛,一动都没动,哪跳了呀?”姜鹤卿眨眨眼,笑了笑。

  “打仗期间,人人都忙得要死,你一个人躲在这里干什么呀?”魏理海眉毛一竖,对着姜鹤卿打起官腔来了。

  姜鹤卿收起脸上的笑意,斜眼扫了扫魏理海,撇撇嘴说:“‘躲在这里’?嚯嚯,魏大队长,你这个‘躲’字可是用得很不妥啊!我姜鹤卿一不偷人家东西,二不抢人家财物,三不强奸人家的大姑娘小媳妇,四不出卖国家民族的利益当汉奸,堂堂正正,清清白白,哪用得着躲呀!再说喽,打仗忙不假,可那是你们军人的事情,与我平头百姓有什么相干呀?我一个人待在这里,享享清闲,难道不行吗?你管得着吗?”

  魏理海不耐烦了,伸手一指姜鹤卿的鼻子,喝道:“得了,得了,谁有那么多闲工夫跟你磨嘴皮子呀?走开吧,别挡我的路!”

  魏理海根本没把姜鹤卿放在眼里,看都没看姜鹤卿,就头一抬,胸膛一挺,脚步一迈,直直地走过来了。见魏理海直接往里闯,姜鹤卿好像并不在意。他微微笑了一下,只略略一抬腿,稍稍一转身,人就挡在了魏理海的身前。魏理海走不过去了。他瞟了一眼姜鹤卿,右脚迅疾朝前伸出,身子猛地一转,整个人转到了姜鹤卿的侧边。姜鹤卿见了,又微微笑了一笑。突然间,他身子一侧,左腿忽然斜向插了过来。魏理海还没反应过来呢,姜鹤卿已经站在他前面嘿嘿直笑了。

  硬闯两次都没能闯过去,魏理海心里琢磨开了:人都说姜鹤卿人聪明,武功好,身子灵活,此言不虚呀!要是这么着跟他硬缠下去,我只怕占不到半点便宜。事情太紧急了,时间不等人,看来我不能跟他来硬的了,得换个方式,赶紧摆脱他的纠缠。想到这里,魏理海不往前硬闯了。他摆摆手,转身往后退一步,又回头看了一眼姜鹤卿,这才轻声说:“嗨,姜鹤卿呀姜鹤卿,我和你前世无冤,今世无仇,你怎么就非得跟我过不去呢?跟我过不去,对你有什么好处呀?”

  “言重了,言重了,”姜鹤卿眯眯眼,笑了笑,“我小民一个,没吃熊心豹子胆,哪敢跟你魏大队长过不去呀!”

  魏理海头微微偏着,眼睛眯成一条缝,略带点笑意说:“不是跟我过不去,那你为什么挡我的路,不让我走呀?”

  “挡你的路,不让你走?嘿嘿,嘿嘿,话恐怕不能这么说吧,”姜鹤卿故意装出一副傻呼呼的样子,“我吧,一清早就在这里待着了。可待了快一整天了,却什么玩意儿也没捞着,你说窝囊不窝囊呀?一想起这窝囊事,我心里头就挺不痛快的。所以,见了人从这里过,我就想闹点别扭……”

  魏理海眉毛一扬,眼睛一瞪,扯着嗓门大声嚷嚷道:“嚯嚯,闹半天,你小子待在这里,是为了当强盗,打劫东西?”

  “当强盗打劫?嚯嚯,那可不是,那可不是,”姜鹤卿连连摇手,“魏大队长,你平白无故地诬人为盗,那可是不厚道啊!我姜鹤卿再没出息,也还是晓得礼义廉耻,怎么着也不会做那种下三滥的事呀,对不?”

  “我可没诬你为盗啊,那是你自己说的,”魏理海连连冷笑,脸色不阴不阳的,“你刚才不是说‘什么玩意儿也没捞着’嘛,那不是打劫是什么?”

  “嚯嚯,那就是你魏大队长误会了,天打五雷轰,我可真不是打劫,”姜鹤卿又是摇头,又是摇手,“我说的‘什么玩意儿也没捞着’,也就不过是想要点小东小西罢了,比如说什么小玩意儿……”

  “嚯嚯,要点小东西?那很容易呀!你说吧,想要什么东西呀?法币,你要吗?光洋,你要吗?金条,你要吗?嘿嘿,你小子有福气,碰到我这个小财主了,我身上还真是有点好东西呢!要不就给你几块光洋吧,行吗?谁叫我倒霉,碰上了你这么一个鬼难缠呢!”魏理海一边说,一边伸手在衣兜里摸。很快,他就摸出来了两块银元。他拿着那两块银元掂了掂,看了看,一甩手扔了过来。

  银元扔到地上了,就在姜鹤卿的脚跟前。姜鹤卿拿脚尖踢了踢,轻蔑地笑了笑,说:“嚯嚯,魏大队长,打发叫花子呀?”

  “打发叫花子?嚯嚯,姜鹤卿,你的圆心(圆念nuan。圆心一词在当地用得很普遍,有时是指心脏,有时是指欲望,有时是指野心。这里是指欲望)不小啊,”魏理海冷笑不止,随即又从兜里掏出来一根金条,“得了,得了,算我倒霉,算我倒他娘的大血霉,行了吧?给你一根金条,拿去吧!这下,你总该满意了吧?”

  魏理海把金条拿在手里掂了掂,看了看,然后递了过来,满脸都是那种看不起人的鄙夷神色。他以为姜鹤卿会很快高高兴兴地把金条接过去。但他想错了,姜鹤卿不仅没接金条,就连看都没看一眼。

  姜鹤卿不接金条,魏理海愣住了。他眨巴一下眼睛,满腹狐疑地看着姜鹤卿,问:“哟,怎么啦,难道连金条都不要?”

  “不要,”姜鹤卿淡淡地一笑,说话的声音很轻,但极干脆利落,“这山里没地方买东西,我要那玩意干什么?”

  “银元不要,金条也不要,那我就没什么东西可以给你了!”魏理海撇撇嘴,手一缩,把金条放回衣兜里。

  姜鹤卿诡秘地一笑,故意压低声音说:“不,银元不要,金条也不要,但你身上有一样东西,我还是想要的呀!”

  “是嘛,我身上有一样东西你想要?那是什么呀?说吧!只要是我身上有的,准给你,”魏理海眨巴一下眼睛,“噢,我晓得了,我听人说过,你是特别爱玩枪的。你小子呀,多半是想要手枪,对不?”

  “嘿嘿,枪倒是挺想要的,但你不会给呀!”

  “那当然!枪是军人的生命,我哪能给你呢!”

  “那就别说了,我不要枪了,要别的!”

  “要别的?我身上哪还有别的什么东西呀?”

  “怎么没有呀?你脖子上现成不就有一个东西嘛!”

  “脖子上?我一没带项链,二没带怀表,三没挂貔貅等玉器,脖子上空空的,哪有什么东西可以送给你呀?”

  “嘿嘿,嘿嘿,”姜鹤卿又笑了,“你也真是的,有眼无珠,五斤六两那么大一个东西就在脖子上顶着居然看不见!”

  魏理海糊涂了,粗话脱口而出:“五斤六两?什么狗屁东西?”

  姜鹤卿弯腰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笑了好一阵,他才忍住笑,看着魏理海说:“魏大队长,这可是你自己骂自己啊,与我无关!”

  魏理海一愣,瞪着眼,张着嘴,大声道:“什么?你说什么?我自己骂自己?我骂自己什么啦?我什么也没骂呀!”

  “还不明白呀?呵呵,”姜鹤卿又笑了,“你说你自己的五斤六两是狗屁东西,那还不是自己骂自己吗?”

  “你小子越说越糊涂了,”魏理海满脸疑惑,“五斤六两?五斤六两这玩意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呀?”

  “五斤六两就是脑袋呀,平常时大家不都是这么说的嘛!嘿嘿,五斤六两就是脑袋,这种事都不晓得,亏你还当了个大队长呐!”姜鹤卿撇撇嘴。

  魏理海依旧还在发愣。他就像不认识姜鹤卿似地,愣愣地看着他问:“你小子八成是跟我开玩笑吧?”

  “开玩笑?你见我什么时候开过玩笑呀?”姜鹤卿一脸正经。

  魏理海凝神注目,盯着姜鹤卿:“你真的想要我脑袋?”

  姜鹤卿点点头:“那当然喽!不要你脑袋,我特意起了个早床,在这鬼不下蛋的地方待着干什么呀?”

  “噢,我明白了!你小子是余长水、田默的人,替他们卖命!要我脑袋,好哇,我的脑袋就在这里呢!只要你小子有那个本事、胆量,那就来拿吧!”魏理海冷笑不止,突然冲了上来,照准姜鹤卿的胸部挥拳就打。

  两个人交上手了。魏理海急于脱身,所以每一拳每一脚都凝聚全身力道,招招阴狠毒辣,全都对准了姜鹤卿的要害处,恨不得一招便致他于死地。姜鹤卿却没有急于求胜的心思。老余明确交待过他,对魏理海,不能太急,而要用磨功,只有软磨硬泡,他的真实面目和险恶用心才能充分暴露出来;而他的真实面目和险恶用心充分暴露出来了,我们才能对他绳之以法。老余还对他说过,魏理海有枪,把他逼急了,他就会开枪,因此对魏理海不能太硬,而要采取磨和拖的办法,磨他的时间,耗他的精力,把他拖住缠住,让他脱不得身;只要拖住魏理海,不让他下老虫坡,不让他和他手下的那些人接上头,拖到我们接应的人过来了,事情就算成功了。由于老余明确交代过这番话,所以姜鹤卿对魏理海并没有用全力,多数情况下是采取守势。只有在魏理海使招过于阴狠毒辣时,他才会偶尔使出几招进攻的招式,并在那些进攻招式上添加五六分力道。而且,即便是采用这些进攻招式,他也很少是挥拳猛打、抬腿猛踢那种凶猛样子,一般情况下都只不过是用肩膀推一推,用臀部撞一撞,用胳膊肘、膝盖等凸出部位顶一顶罢了。

  然而,肩膀推一推,臀部撞一撞,胳膊肘顶一顶,姜鹤卿所用的这些招式看着不起眼,却是杨林拳的精华所在,极具隐秘性和杀伤力。在这些招式面前,就连许多经验老到、功夫卓绝的武术大家有时都难免要吃亏的,更何况魏理海还从来没见过这些招式呢!他吃够苦头了,心知肚明,晓得自己今天遇到了难缠的对头。于是,对打了一阵后,他突然一个箭步跳出圈外,气喘吁吁地大喊起来:“慢,姜鹤卿,你他娘的这是什么功夫呀?”

  “什么功夫?你问得好奇怪,当然是中国功夫喽!”姜鹤卿双手交叉地抱在胸前,腰不弯,气不喘,就跟刚才没跟人对打过一样。

  “中国功夫?我怎么没见过?这叫什么拳呀?”

  “杨林拳!”

  “杨林拳?杨林拳是什么拳?你他娘的跟谁学的?”

  “我当然是跟我师傅学的喽,那还用问?”

  “你师傅是谁?”

  “我师傅?我师父是杨金根呀,你又不是没见过!”

  “哦,闹半天你师父就是那个瘦得跟螳螂似的杨金根啊!那、那杨金根是跟谁学的呢?”

  “我师傅的师傅呗!”

  “他是成名的武师吗?”

  “那当然是武林高手喽!”

  “还武林高手啦!我看这拳别叫杨林拳了,改名吧,改名叫肩膀拳、P股拳、胳膊肘拳吧,全他娘的是用肩膀、P股、胳膊肘给人挠痒痒,没一点正行!”

  “没正行?杨林拳没正行,你那拳就有正行啦?杨林拳再没正行,可也是中国功夫,比你耍的那一套强一万倍!你耍的那一套玩意儿才真他娘的没正行呢!你那是什么功夫呀?你那不是中国功夫,是他娘的日本功夫,地地道道的日本功夫!你以为我不晓得你那是日本功夫呀?实话告诉你吧,老子去年在长沙米行里干活时,就和日本人比试过,早就见过你耍的那种狗屁日本功夫了!”

  魏理海眼一瞪,大言不惭地说:“日本功夫怎么啦?日本功夫就不行吗?嘿嘿,老子要是认真跟你打,你就晓得日本功夫的厉害了!”

  姜鹤卿鄙夷地扫了一眼魏理海,冷笑一声:“嚯嚯,真他娘的恬不知耻,居然还夸起日本功夫来了!喂、喂、喂,你他娘的究竟是什么人呀?是中国人吗?我看不像!是日本人吗?我看也不完全像!噢,我明白了,你他娘的多半是中国人和日本人杂交后生下来的东西,也就是杂种!对,没错,你一定是杂种,要不为什么不伦不类呢!”

  一番舌战,姜鹤卿句句如同投枪匕首,魏理海鼻子都气歪了。他说不出话来了,脸阴沉着,牙关紧咬,双手使劲一攥拳头,全身的骨节都“嘎嘎”直响。

  见魏理海不说话,姜鹤卿也不说话了。他两手相交,抄在胸前,神情自然放松,似笑不笑地站在一旁,眼睛微微眯着,好奇而又专注地打量着魏理海。那样子颇有点像小孩子看蚂蚁打架,充满了戏耍的意味。

  姜鹤卿那样子,明显是瞧不起人。看着那样子,魏理海恨得牙根直痒。但魏理海毕竟经验老到,虽然又恨又急,却还能沉得住气。他下意识地放松了一下绷得过紧的神经,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神定气闲的样子,脸上挤出一点点极不自然的笑意,看着姜鹤卿说:“姜鹤卿,不打不骂不成交。今天咱们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干脆就交个朋友吧,好吗?我看你是条好汉,愿意交你这个朋友。不瞒你说,我如今在这世道上也混得像个样子了,说话有人听的。你和我交朋友不吃亏,会有很多很多好处的,明白吗?”

  姜鹤卿笑笑:“嚯嚯,和你交朋友,有很多好处,是嘛?那你跟我说说吧,都有什么好处呀?”

  “好处可多了,要钱有钱,要女人有女人,想当官就给个官做,”魏理海一边说,一边掰着手指头,“就看你想要什么了。你说吧,想要什么?如果你想留洋,去日本看看,那也容易得很。我跟皇军说一声,你立马就可以到日本去。”

  “嚯嚯,魏理海,这回你不打自招了吧,”姜鹤卿冷笑不止,“你他娘的就是个地地道道的日本走狗!”

  “嗨,话干嘛说得那么难听呢,什么‘走狗’不‘走狗’呀?俗话说得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哪条路好走就走那条路呗,对不对?人呀,到这世上来一趟不容易哟,最多也到不了一百年,为什么不给自己选一条好一点的路走走呢——”

  魏理海嬉皮笑脸,一边说,一边暗自打着主意。突然,他身形一矮,两腿一蹬,就如同蛤蟆往前跳似的,刹那间便蹦到了姜鹤卿的脚跟前,一下子抱住了姜鹤卿两条腿的下部。然后,他猛一用力,朝上一掀,一下就把姜鹤卿掀翻在地了。紧跟着,他将两条腿一缩,猛地使劲一抬,跪到了姜鹤卿身上,死死地把姜鹤卿压在自己的身子底下了。到这个地步,魏理海就明显占优势了,似乎已经把姜鹤卿完全掌控在自己的手中了。但魏理海的动作还没有结束。他的目的不只是要把姜鹤卿控制住,而是要置姜鹤卿于死地。因此,在把姜鹤卿压在自己身下后,他便迅速地腾出两只手,紧紧地握成鹰爪状,猛地往前伸出,狠狠地向姜鹤卿的要害部位——咽喉抓来。

  姜鹤卿倒在地上了,面部朝上,四仰八叉,身上压着魏理海那沉重的身躯,喉管那致命的要害处直接面对着魏理海尖利无比的鹰爪,形势极为不利,时刻都有生命危险。但直到这时,他仍然十分沉着,丝毫也没有慌张。见魏理海的鹰爪向自己的喉咙抓来,他一边抬起左胳膊奋力挡住,一边把右手握成半拳,将其中的中指和食指伸直变成利剑状,猛地向魏理海的眼睛刺去。姜鹤卿这一招叫做“剑指穿山”,是杨林拳中相当厉害的招式。这一招来得太突然了,魏理海大惊失色,急忙把头往上抬,向后仰,企图迅疾躲开姜鹤卿那两根利剑般的手指。但他的头突然往后仰,身体也就不可避免地往后仰了。这样一来,整个人的重心也就渐渐地开始后移了。魏理海重心后移,这就给姜鹤卿提供了借力打力的绝佳机会。姜鹤卿看到这一机会了,不禁大喜过望。他急忙把全身的力道都凝聚到头部,然后上身突然跃起,头部对准魏理海的胸膛猛一发力,使劲一撞。这一招叫做“罗汉撞钟”,也是杨林拳的绝招之一,杀伤力极强。魏理海丝毫没有防备,硬生生地接了姜鹤卿这一招,那本来就已开始后仰的上身便再也控制不住了,雪山崩塌般地疾速向后倒去。上身往后倒,下身还能维持住原来的态势吗?那当然是不可能的。很快,魏理海蹲在姜鹤卿身上的那两条腿也不觉松弛下来了,不仅力道大为减轻,而且还露出了一些空隙。这无疑又给姜鹤卿带来了进攻的良机。姜鹤卿急忙抽动两条腿,把它们迅速收回来,并拢、蜷缩在一起,悄悄地凝聚力道,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一发力,将两个膝盖对准魏理海的小腹使劲一顶;同时,两条小腿也一齐发力,朝着魏理海猛打猛踢。姜鹤卿这一招,同样是杨林拳中的要命绝招,名字叫做“螳螂蹬腿”。顷刻之间,姜鹤卿连使剑指穿山、罗汉撞钟、螳螂蹬腿三大绝招。这三招都是要命绝招,只用一招就能致人于死地,如今他三招同使,相融相接,一气呵成,威力自然倍增,魏理海哪还能逃得过!阵阵剧痛袭来,就如同五脏六腑都被人用刀子割去了一般,魏理海终于再也顶不住了,不觉大叫一声,往后便倒。

  魏理海吃大亏了。他仰面倒在老虫涧那硬梆梆的石头地上,浑身上下无一处不被石头硌得撕心裂肺般的生疼。更要命的还不是身上,而是脑袋上。他的脑袋整个磕在石头上了,后脑勺上磕出了两个比鸡蛋还大得多的硬包,两个硬包之间还裂开了一条三寸来长、半寸来宽的大口子,里面红肉外翻,鲜血直冒。

  姜鹤卿早就站起来了。他没有乘人之危,继续痛下杀手,而是静静地站在魏理海的对面,抄着双手,眯着双眼,看着他淡淡地笑着。魏理海强忍疼痛,斜眼扫了一眼姜鹤卿,忽然觉得他脸上那淡淡的的笑意比刀子还要锋利、可怕得多。他再也忍受不住了,手一伸,掏出枪来,瞄准了姜鹤卿。

  魏理海要开枪了,手已经扣住了扳机。姜鹤卿离他不过咫尺之遥,近处又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显然,魏理海如果开枪的话,姜鹤卿是肯定躲不过去的。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一个矫健的身影突然出现了。那身影猛地横插过来,挡在了姜鹤卿的身前。

  那身影是王宇。魏理海的手抠动扳机了,随着一声枪响,王宇身子一晃,倒在了姜鹤卿的身上。王宇的身子软绵绵的,上部左侧胸口鲜血往外直冒,刹那间便流了一地。看着地上王宇流的那一大片黏糊糊、稠乎乎的鲜血,姜鹤卿又惊又怕又心疼。他抱住王宇,大声哭喊道:“王宇哥,王宇哥,你怎么那么傻呀,给我挡那一枪干什么?”

  魏理海没再开第二枪。他匆匆忙忙地爬了起来,伸手摸了摸脑袋上的伤口,就慌慌张张地往老虫口里跑。

  王宇还没有昏晕过去。见魏理海往老虫口里跑,他急了。他猛一使劲,推开姜鹤卿,颤抖着声音嚷道:“快,快,快去追、追魏理海!”

  姜鹤卿愣住了,嗫嚅道:“那、那你怎么办?”

  王宇跌坐在地上了,脸色惨白得可怕。他捂着伤口,强打起精神,连声嚷道:“我、我不要紧,你、你快去吧!”

  姜鹤卿一步三回头地走了。他心里很难受,步履异常沉重。走了几步,一回头瞥见老田飞奔而来,他心里的那块石头总算勉强放下来了一些。他忙向老田打招呼,指了指地上的王宇,然后猛地加快速度,一个箭步冲进了老虫(老虎)口。

  没多久,老田就跑来了。刚才对姜鹤卿的那几声喊叫,王宇几乎耗尽了全身所有的精力,他歪倒在石头旁边晕过去了。老田眼泪围着眼珠转,抱着他使劲地叫喊,他也没有答应。老田不喊了,也不哭了。他迅疾脱下自己身上的外衣,卷成一长条,往王宇的胸部一裹,三下两下地包好了王宇的伤口。然后,他把王宇轻轻地抱起,放到一块比较平整的地上躺好,柔声说道:“王宇,我的好战友、好同志、好兄弟,实在对不起了,我必须赶紧去对付魏理海。你就在这里待着吧,我一会儿就回来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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