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婚姻

第27章　父子情深

　　结束一段感情最好的办法是开始新的感情。

　　刘梦瑶想着从婚姻的阴影中走出来，开始新的生活，但却失望地发现，她这个年龄阶段，合适婚配的男士越来越少。离异后，在各方面的劝说下，她一直通过各种渠道寻觅新的候选人，也抱着结婚的目的，结识一些人。媒人在介绍的时候，总是把对方说的非常优秀，不是相貌好，就是经济好，总之，都是抢手货。开始她很奇怪，这些好条件的人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难道现在到处都是钻石王老五，等着她去嫁吗？等她见面后，才知道什么叫包装，什么叫忽悠。原来媒人可以把死的说成活的，把扁的说成圆的，把最平凡的人说成天仙。有几个男士条件确实不错，是这个长，那个长的，挺有气派的，但再一问年纪，比自己大很多，虽然经过精心打扮，看起来年轻，但岁月的痕迹是无法掩饰的。就连这些比她年纪大很多的人，竟然还嫌她的年纪大，人家更喜欢小姑娘。面对的是婚姻市场上的再选择，被人像商品是的挑来选去，心里很不舒服。刘梦瑶心灰意冷，经常后悔当初离婚的选择，但好马不吃回头草，既然到这一步了，只能继续走下去。

　　那天，在酒吧里见到张磊后，她很动心，张磊具有成熟男子的魅力，办事干练，说话不多，但恰到好处，两个人之间有着说不完的话，真是相见恨晚。开始的时候，她很内疚，知道朋友夫不可欺，只把张磊当成无话不谈的朋友，没有进一步的非分之想，交往很有分寸，但感情的事，却不是当事人所能预料到的，随着交往的进一步深入，两个人之间的温度越来越高，渐渐的关系越来越近，她的期望值也高了起来。

　　自从被李佳露撞见后，刘梦瑶很内疚，也很自责。但后来听说他们的关系极为恶化，心里反倒有些新想法，她想如果他们夫妻之间真的离婚了，说不定自己就有咸鱼翻身的机会。她有过一次经历，知道感情变数很多，所以，想着在两个人最热的时候，抓住机会，于是，她一改以前的风格，不再等着张磊走出围城，给她婚姻。而是想着主动地争取婚姻。刘梦瑶曾经想和张磊提这个问题，但张磊的回答很含糊，刘梦瑶很不满，她想和他深谈一下。

　　周末，刘梦瑶给张磊打电话，约好见面的饭店。到了见面的时间，张磊才发现没有地方安置孩子，平时都是李佳露在家照顾他，自己可以脱出身来，现在李佳露不在家，没人管他，孩子成了累赘。乐乐奶奶刚从医院出来，身体不好，把孩子交给老人，肯定不合适，张磊是个孝子，不愿意给老人添麻烦。

　　叫孩子在家里饿肚子，自己出去和另外的女人大吃大喝，风流快活，张磊也做不到，虽然对家庭三心二意，但对孩子，他从来都放到第一位。思来想去，只能把孩子带过去，虽然他知道刘梦瑶未必高兴，但如果他不去，刘梦瑶会更不高兴。潜意识里，他在想，如果刘梦瑶能接纳孩子，在他心中的分数或许会高不少。但是跟孩子怎么说？难道告诉他，爸爸和另外阿姨约会去？不行，没有这么教育孩子的。

　　张磊想想干脆什么都不说，没有必要做更多的介绍，要是孩子问的话，就说和阿姨谈工作。想到这里，张磊心里的石头放下了，于是开车直奔酒店。刘梦瑶先到一步，她满心欢喜地看着张磊过来，迎上前去说，“你迟到了，是不是该罚酒？”

　　“不好意思，我认罪。”张磊陪着笑。

　　“爸爸，你怎么了？”看着张磊的样子，乐乐不高兴。

　　“我和阿姨开玩笑，没什么。”

　　“这个是？”本来满脸堆笑的刘梦瑶，心里一沉，今晚她只计划和张磊过两人世界，没曾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把她的良宵美景破坏掉了，心里不舒服，但她掩饰的很好，脸上只是一僵，接着转瞬即逝。

　　“我儿子，乐乐。”刘梦瑶的表情没有逃出张磊的目光。

　　“你好。”刘梦瑶笑着和乐乐打招呼，但乐乐没有搭理她，孩子本能地对她有抵触情绪，他联想到那天的家庭风暴，是不是那个女人就是她？

　　“这孩子被家里惯坏了，没礼貌，咱们点菜吧。”张磊看出两人之间的不和谐，怕有更多不开心事发生，赶紧和稀泥，转移话题。

　　“我已经点好了，都是你喜欢吃的菜，马上就上。”刘梦瑶很体贴。

　　“我不喜欢这个饭店，咱们换个吧，我喜欢吃披萨。”乐乐说。

　　“这里也有披萨，我给你点一个。”刘梦瑶赶紧给他点上披萨。

　　菜很快上来，乐乐毕竟是个孩子，看见满桌子可口的饭菜，大口地吃起来。乐乐一会叫张磊盛上这个菜，一会儿叫张磊盛上那个菜，一刻不闲着。张磊有些奇怪，平时挺老实的孩子，今天怎么这么多事？张磊无可奈何，只能耐心地伺候乐乐，累得满头大汗，无暇顾及刘梦瑶，把她冷落到一边。刘梦瑶想说话，却只能干坐在一边。由于有乐乐在，两个人只能偷空一本正经地说话。每次张磊和刘梦瑶说话，乐乐都很冷漠地看着她，两人不敢越雷池一步，只好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姿态。

　　“小朋友真漂亮，过两天，阿姨再请你吃饭，我送给你一个礼物要不要？”刘梦瑶心怀不满，但又不能表现出来，孩子还小，不能和他斗气，只好缓和关系，微笑地对乐乐说。

　　“我妈妈去美国了，她说回来的时候，会给我买好多礼物，你的礼物我就不要了。”乐乐冷冷地说，刘梦瑶碰个钉子，心里不舒服，但碍于张磊的面子，依旧满脸装笑。

　　“怎么能这样和阿姨说话？”张磊使劲地拍了一下桌子。

　　“没关系，孩子还小。”刘梦瑶说。

　　“都是他妈惯坏了，一点也不懂事。”

　　“你才不懂事。”乐乐针锋相对。

　　“怎么能这样和家长说话？”张磊颜面尽失，厉声问道。

　　“你怎么和孩子说话？难道大人就能欺负孩子？”乐乐毫不示弱，眼泪都快出来了。

　　“你。”

　　“我要回家。”乐乐说完，哇地一声哭起来，就像受到天大的委屈，扭头就跑。

　　“回来，回来。”张磊大声喊道，乐乐就像没有听见一样，直接跑出去了，本来张磊掏出钱想去结账，一看乐乐连衣服都没穿就跑了，张磊连外套也没有来得及穿，赶紧去追。这么冷的天，孩子到处乱跑肯定会感冒。张磊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他，又想起刘梦瑶一个人在饭店，转身回去，发现她已经离去，只好又去找乐乐，却发现他正在门口冷冷地盯着自己。

　　晚上，张磊发现刘梦瑶的短信“你在干什么？”他拿起手机赶快回复，正在手机上操作，乐乐走过来：“我冷，给我拿件衣服。”

　　“冷什么？我浑身上下都出汗。”张磊正忙着写短信，推了乐乐一把。

　　“我就是冷。”乐乐大哭起来。

　　“哭什么哭？”张磊头晕脑胀，大喝一声。

　　回答他的是乐乐震天的哭声，张磊无可奈何，随便给他拿件衣服披在他的身上。

　　“你身上不是很热吗？怎么说冷？”

　　“我头晕，肚子疼。”

　　“肯定是你不穿棉袄到处乱跑，是不是感冒了？”

　　张磊一摸他的头，发现头像火一样烫。张磊大喊一声，“不好。”立刻把手机扔到一边，拿起温度计给他量体温，一会儿发现乐乐的温度吓人，他二话不说，立刻开车去医院，由于开得太快，路上差点追尾。

　　没想到医院的急诊室里排了很长的队，张磊心急如焚，生怕耽误乐乐的病情，想着插队，就听见身后有人咳嗽几声，又看见大家的表情都很紧张，只好耐心的挂号，排队。好在值班的大夫是个经验丰富的中年人，时间不长就轮到他们，“大夫，没事吧？”

　　“我先看看，孩子张开嘴。”

　　乐乐很谨慎地把嘴张开，大夫拿起一个木板伸进孩子嘴里，又拿起听诊器听听肺部，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问题不是很严重，急性肠炎外加感冒，得打三天吊针。”

　　“需要注意什么？”张磊赶紧问道。

　　“孩子感冒，肠胃不好，所以要注意饮食，多吃些清淡食物，比如说稀饭，面条之类的，尤其注意要少吃油腻？”

　　“知道了，谢谢。”

　　大夫给乐乐开了三瓶吊针，打上吊针后，乐乐的病情开始稳定了，他的眼睛很快就闭上，睡着了，张磊却一晚上也没有闭眼。

　　第二天，张磊看看乐乐浑身上下瘫软，起不来床，“还上学吗？”

　　“我头晕。”张磊摸摸他的头，又开始发热了。

　　“算了，今天不上学，在家里睡觉吧。”

　　“可是作业怎么办？”

　　“我给你老师打电话，下午的时候，他会把作业告诉你。”

　　乐乐这会放下心来，躺在床上。张磊也无法上班，他想起单位项目正进行到关键时候，而且又处于升职的关键时刻，他看见以前经常不上班的老刘都天天盯在单位，心里很有压力，感觉不去上班不好。在这个关键时刻，他总不能说，孩子病了，得照顾孩子。老刘肯定会私下里说，你看，一个大男人天天围着孩子转，真没有上进心。但要去单位，肯定得加一天班，把乐乐一个人放在家里不吃不喝，张磊做不到。万般无奈之下，他想起个两全其美的主意，到单位把所有的图纸资料拿回家干。

　　等着张磊回到家里，打开电脑想干事的时候，一直赖在床上睡觉的乐乐有气无力地从床上坐起来。

　　“你想吃什么，我出去买。”张磊的肚子饿的咕咕叫。

　　“我什么都不想吃。”

　　“不行，不吃饭不是好孩子，病也好不了，必须要吃。”

　　“那我就喝点小米稀饭吧，那种熬得很稀的小米稀饭，最好再切点咸菜丝，拌上点香油，还有点香菜。”乐乐有气无力地说道。

　　“啊？”张磊心里嘀咕着，小兔崽子，小米稀饭，还要那种稀的，咸菜还要拌上香油，再加上香菜，要求还不低。张磊很多年都不在家做饭，厨房的好久都不进了，现在李佳露不在家，他只好又当爹，又当妈，给孩子去做饭。他在厨房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小米，没办法，只好到门口的小超市买了些小米，回来煮稀饭。张磊煮上稀饭后，打开电脑开始干活。等他想起煤气灶上的稀饭时，发现稀饭跑了大半，剩下的已经糊锅了。他只好关上煤气，打扫厨房。等着忙完后，发现乐乐的脑袋又开始发烫，嘴角干的都快裂口子了。哎，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叫人心力交瘁。张磊只好给他烧点水喝，自己的肚子也饿得咕咕叫了，但只好忍着，得先领着乐乐去医院继续打吊针。

　　等着打完吊针回到家，又是晚上了，张磊饿得饥肠辘辘，他立刻跑到厨房翻箱倒柜，终于找到面条，又在冰箱里找了几个鸡蛋，做出整整一大锅面条，满满地盛了一大碗给自己，又盛了一小碗给乐乐，爷俩吃得津津有味。

　　“老爸，你的手艺真高。”看在老爹这两天伺候自己的份上，乐乐说出了一句感人的话。他很聪明，因为他想通了一个事实，以他爹目前的状态，能吃上饭，不饿肚子，已经不错了。

　　“那是，你不看我是干什么的？”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张磊听得心花怒放，甜滋滋地想到，这个小兔崽子真会拍马屁，心里一感动，眼泪都流出来了，紧接着说，“好孩子，我想好了，明天给你做炸酱面。”

　　“炸酱面？真的？”

　　“我不但要叫你吃上饭，还要叫你吃好。”张磊很自信地对乐乐说。

　　“能吃饱就不错了，还想吃好？你没做梦吧？”

　　“什么？”张磊盯着儿子看了两眼，发现乐乐的眼睛大了很多，再仔细一看，也难怪，原来孩子瘦了一大圈，张磊心疼坏了。

　　“好儿子，我没有做梦，为了你，我一定会拿出当年给你妈做饭的精神，给你做饭。”

　　“别逗了，都是我妈给你做饭，你什么时候给她做过饭。”

　　“真不骗你，当时我还真给她做过饭，不过那个时候你还没有出生。”

　　“你也就会拿我没有出生前的事来吹牛吧。”

　　“臭小子，赶紧把病养好了上学去，我还要上班去挣钱养家。”张磊发现和乐乐说话很有意思，以前，他可没有这么多耐心管他。

　　吃完面条，乐乐精神起来，他打开电脑玩上了。张磊此时发现了一个道理，原来孩子不会自己长大，需要人的照顾，照顾孩子，竟然要花费如此多的心力，而且要失去自由，带孩子真是个技术活，想偷懒是不行的，这几天花了这么多钱，却把儿子养瘦了一圈，真叫人心酸。如果不是因为照顾孩子，现在和刘梦瑶该是多么的开心。

　　于是，他给刘梦瑶发个短信，但那边却一直没有回复，不用问，她肯定又不高兴了，不知道会怄多长时间的气，现在她越来越不可理喻，经常连讽带刺地说话，不再像以前那样善解人意。他打开电脑，继续工作，边干边叹气，哎，女人真麻烦，张磊心里很不舒服。不回复就不回复吧，反正她也不能过来帮助照顾乐乐。张磊对刘梦瑶的意思是心知肚明，但他不能给她任何承诺。他们之间的交往，他一直采取不主动，不拒绝的态度，如果不是刘梦瑶的主动，他也不会交往这么长时间。

　　不错，两个人在一起有激情，他对刘梦瑶很有好感，两人在一起很愉快。但过日子，激情是一回事，婚姻又是另外一回事，外遇只是偶尔的甜品，用来调剂和消遣的，谁会一辈子当主食？甜食当主食，该多腻味。要是因为激情为婚姻重现洗牌，抛弃一个家庭，重建一个家庭，把以前所有的姻亲关系全部否定，再重新建立起新的关系，这是多么大的工程啊。伤筋动骨，劳民伤财不说，对心理也是一个巨大的考验。曾经有一段时间，他躲着刘梦瑶，因为他知道不能给刘梦瑶任何承诺，如果她有家，不会给自己的家庭造成影响，还可以交往一下。但她是离异单身，这叫张磊有种不安全感。张磊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工作繁忙，哪有那么多时间精力都耗在这种事上？即使，真像刘梦瑶说的那样，只是交往，不会有压力，张磊也有精神压力。尤其乐乐对刘梦瑶的态度，叫他明白，两人之间是不可能的。但刘梦瑶要是坚持怎么办？他不敢再想，也不愿多想。

　　要是李佳露在家里就好了，自己就不会这样心力交瘁。怎么想起她了？应该不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原因，而是因为，她回来后，可以伺候孩子，照顾家。自己可以把家里所有的担子都成功地甩手给她，家里没个女人真不行。先不说孩子需要照顾，就说家里的马桶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人打扫了，以前的马桶几乎是洁白如玉，现在一层污垢，还散发出难闻的臭气，叫人望而却步。家里的地板也好久没有拖了，地板上有很多的污迹，到处都是纸屑和垃圾，上面有一层灰。再看看床上，沙发上，到处都是脏衣服，脏袜子，没有叠好的被褥，厨房也是一塌糊涂，没有女主人的家，不是完整的家。

　　难道除了这些以外就没有别的原因了？好像还有，距离产生美，张磊想起了李佳露的好，虽然生完孩子后，人变得很唠叨，婆婆妈妈的，但心思全都在家里，像个任劳任怨的老黄牛。张磊想明白了，两人之间的感情会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亲情和责任。现在两人之间的关系如同左手握右手，也像白开水和空气一样，但谁又能离开白开水和空气，以前他忽视了李佳露默默无闻地付出，现在没有了白开水和空气，他感到窒息。他以前感觉成家后，生活很单调，后来发现家里有人伺候，外面有份感情的日子，活的很有滋味。遗憾的是，鱼好熊掌是不可兼得的，李佳露强烈的反应，叫他明白，婚姻是不允许游戏的，和刘梦瑶的来往早晚要有个了断。

　　张磊知道，自己给李佳露的伤害很深，李佳露属于那种心眼不大的人，没事的时候都想着计较小事，况且现在真有了这么大的一件事。他发现在相当一段时间里，李佳露都是靠吃安眠药入睡的，张磊非常内疚，因为自己的放纵和多情，给对方造成这样的伤害，并不是张磊的本意。在两家老人的插手之下，这个风波虽然暂时过去，但给对方的伤害，得需要长时间的恢复了。如果，李佳露回来后，再给自己一个机会，一定要好好地珍惜，以前，张磊没有想到自己的率性，会给老人和孩子有这么大的不安全感，尤其是两家老人，年纪越来越大，身体也不好，孩子的成长也面临着一系列的问题。如果家庭再不稳定，处于风雨飘摇之中，如何去照顾老人，培养孩子？好在两个人之间的矛盾没有外传，如果在眼前这个关键时期被老刘知道，升迁的机会肯定没有了，由此可见，李佳露还是在乎自己的。

　　她这次出差，也给两个人造成一段冷静下来思考的距离，可见，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还可以挽回。在突然之间，张磊感觉自己成熟许多，知道换位思考了。不知道现在李佳露在干什么？在美国出差的日子应该很不错吧？这次分离，张磊发现两人之间的感情虽然不再像当年那样热烈，但亲情却越发浓烈。